【009】領導的不滿
剛想出回到寢室拿碗打飯，一聲清脆的聲音傳來，李碧玉喊了聲“王老師。”
王冠灃點點頭，不說話。
李碧玉見王冠灃不說話，知道他今天肯定很生氣，可這女孩頭腦也很聰明，一見這樣子，她突然說道：“王老師，我運氣真好，遇到你當我的老師。”
王冠灃覺得應該批評一下這個學生，問道：“爲啥？”
“你書教得好，又管得住學生，才兩天，你收拾匪頭子的事都傳遍學校了，真是太了不起了！”
王冠灃不知道說啥，這李碧玉的確是個美人坯子，清純漂亮的樣子很具殺傷力。
以前只聽說過師生戀，當時想不通，現在來看，也很正常嘛。
“你就是我心裡的佐羅”，李碧玉一副神往的表情，直直地盯着王冠灃。
佐羅是近幾年才翻譯過來的一部同名美國電影主人公，影片講述蒙面俠佐羅在正義勢力的協助之下警惡懲奸，鋤強扶弱的動人故事。
王冠灃在大學已看過此片，今天李碧玉這樣稱讚自己，心中微微一顫，他努力地平靜一下心情，不動聲色地說道：“什麼佐羅，我哪有那樣偉大，我只是一個老師而已。”
他心一動，問道“李碧玉，聽說你學習成績還不錯嘛，怎麼來讀職中的啊？”按常理，李碧玉是班上成績最好的學生，看樣子家庭條件應該不錯，家裡人怎能將她送到職中來讀書呢？雖然不能說職中不好，但來這幾天，學校的校風、學風，真的不敢恭維。
李碧玉嘟噥着小嘴，不情願地說道：“我也不想在這來讀，可是考三江市重點高中又沒考上，我們縣的普通高中一年才考取幾個大學，按我的成績，讀普高也是白搭，所以我媽後來就叫我來讀職中，說畢業後好在建設局找個工作。”
李碧玉突然眼光閃了幾下說道：“不過呢，現在看來我讀職中還是對的，能遇到王老師你啊。”狡黠的目光微笑地看着王冠灃。
暈，王冠灃沒想到李碧玉能說出這樣的話來，看來這個學生思想複雜。鎮靜、穩住，他轉移話題問道：“你媽在建設局工作？”
“就是，還是一個科長呢，安排我的工作肯定沒得問題。”
“你爸呢？”
“在H鄉當書記。”
“哦！現在你可以說說今天下午的事了吧” 王冠灃轉回了今天的正題。
要來的肯定要來，李碧玉早就想好了，她說道：“陳兵亂寫紙條，對我進行攻擊，我當然要反擊了。”
“但有你那樣反擊的嗎，你是在打他啊。”
“活該，哪喊他亂寫。”
“他亂寫是他的錯，你打他是你的錯啊，而且一個女孩子，怎樣這樣兇呢？”
“這些人，你不兇點，他以爲你好惹，哼，看他以後還敢亂寫不。”
“李碧玉，你多想想自己的問題吧！你認爲我說的不對嗎？”
“這個，王老師，我打人是不對，我承認，但…,但…”,李碧玉本想還說什麼，但她看了看王冠灃嚴肅的神態，又將口中的話忍了回去。
“你長得漂亮，做事更要得體，知道嗎？” 王冠灃平靜心情，略略顯出老師的嚴厲對李碧玉說道。
李碧玉一聽老師稱讚她漂亮，心裡很是高興，也不敢再說什麼，王冠灃稍作批評，說道：“心思要用在學習上，快回教室吧。”
李碧玉還沉浸在王冠灃的稱讚中，說聲“再見”美滋滋回教室去了。
王冠灃還真不知道如何批評這個女生，這丫頭太難纏了。
王冠灃沒想到自己處理學生的事傳得這樣快，心理也不知道是福是禍，沒有了吃飯的慾望，來到辦公室，一個人坐在裡面，心理開始琢磨。
不一會，宋雪梅進來，看見他在那裡發呆，問道：“怎麼不吃飯？到外面吃點吧，經常餓肚子會得胃病。”
在只有兩個人的時候，宋雪梅的關心之情溢於言表。
“哎，沒心思，不知道是咋的，”突又小聲說道“我想吃你煮的飯。”
宋雪梅臉微一紅，恢復了冷冷的表情“那你就餓吧。”不再理他。
很久，宋雪梅對他又說了句：“做事低調點，別事事撐英雄。有些人表揚你敢打學生，你要記住你是在教育學生，沒有體罰學生，更沒打學生。”
這話的意思王冠灃還是聽得明白，他點點頭，心理不是滋味，現在做事事事小心，沒一點舒服的感覺，老師爲啥容易變老，肯定是這樣造成的吧。
回到寢室，肚子卻“咕咕”鬧騰，看看時間已是九點多了，外面也買不到吃的，纔想起剛纔宋雪梅的話，她怎麼說啥準啥。
敲門聲響起，開門，是宋雪梅，一碗麪遞了過來：“20分鐘後我來拿碗。”
王冠灃感動得楞住了，呆呆地看着宋雪梅沒有任何動靜，宋雪梅說道：“你不是要吃我煮的飯嗎，滿意了吧。”
“謝謝，宋老師，不，謝謝，姐。” 王冠灃有點語無倫次，宋雪梅並沒理他這些，看他接過碗，轉身回了寢室。
這碗麪王冠灃吃了很久，邊吃邊想着宋雪梅那美麗的面容和一顰一笑，心裡是那樣的滿足和感動，看來，宋雪梅心裡真的對自己好。
宋雪梅的提醒和王冠灃心裡的不安看來是正確的，第二天學校校長嚴東來就找王冠灃談話。他神情嚴肅地對王冠灃說道：“王老師，你才上班兩三天，聽說你就體罰學生，有這事吧？”
“嚴校長，哪個人在你面前說瞎話，我哪裡體罰學生了。”
“王老師，你別管哪個說的，事情我們都瞭解過，前天學生報名時你打了纔來的新生楊濤，昨天你打了建築班的劉濤和程兵，我沒說錯吧？”
“嚴校長，前天我是阻止楊濤打李碧玉，我幫李碧玉擋了一拳，現在腳還在痛，昨天我是勸架，不信你可以找他們問。”
嚴東來怎能容王冠灃找理由，臉色一變：“王冠灃老師，別狡辯，這些事我們都是調查過的，你體罰學生性質相當嚴重，怎麼處理就看你的認識態度了。”
“嚴校長，我態度很好，但請尊重事實，你可以找學生問問。”
嚴東來臉色漲紅，楊濤是是被五龍中學開除在家呆了半年，一個熟人找他安排到學校的，不想纔來報到就被王冠灃收拾了一頓，學生倒沒說什麼，只是他聽人說了，心裡很氣憤，不知到時如何對熟人交代。
而李明彙報上來的消息更氣人，他聽建築班班主任鄭老師說，班上學生反映王冠灃上課時打了劉濤和程兵，這兩人雖然是學校的匪頭子，收拾收拾也不算啥，但兩天連打幾個學生，這還了得，要是哪個學生告到上級部門，自己豈不又要背書？
此時一聽王冠灃這樣說，心裡真還沒底，但校長面子怎能放下，陰沉着臉說道：“你下去好好反省反省，寫個檢查下午交來。”
王冠灃心裡有氣，媽的，我哪裡錯了，把學生管得服服帖帖，維護了學校正常秩序，這還有罪？寫個鳥蛋檢查，不管！
誰給校長說的呢，楊濤的事影響面大，不好猜測，但高三建築班的事面不大啊，劉濤、程兵和李碧玉肯定不會，學生之間流傳如果沒有老師給學校領導說，應該不會有這樣大的動靜。學校老師會是誰呢？
班主任應該是最大的嫌疑，鄭老師年齡有點大，但這是在幫他管理班級啊，他應該明白啊，應該感謝他怎麼反而告狀呢？
那就應該是李明瞭，他本來對自己就有種天然的牴觸心裡，一是因爲王冠灃是電子專業科本出身，而李明是半路出家的電子專業課老師；二是因爲李明是組長，但王冠灃好像隨時有種看不起他的感覺，幾次想讓王冠灃出點洋相又沒成功。
應該是這樣吧，王冠灃暗想，走進辦公室，下課後辦公室老師都回來了，王冠灃大聲說道：“哎，怎麼有人告黑狀啊，剛纔去挨嚴校長批評了。”
辦公室老師都聽說了王冠灃的事，心裡也不好受，從內心來說，他們希望王冠灃多收拾收拾這些不遵守紀律的學生，但此時怎能明確表達這個意思呢？
陳年新很不平：“還真有人告黑狀啊，王老師你別怕，對付這些匪頭子，我們支持。”
李明不滿了：“陳老師，也不能這樣說，教育學生的方法多種多樣，體罰學生肯定是不行的，上面有規定。”
陳年新不好再說，王冠灃現在可能確定，李明肯定是告密者之一。
下午課外活動時間，李明進來對王冠灃說道：“王老師，嚴校長叫我們到他辦公室去一趟。”
王冠灃知道是喊上交檢查，心一橫，對辦公室人說道：“又去挨批了哦。”好像並不在乎。
兩人來到嚴東來的辦公室，嚴東來坐在辦公桌旁，李明和王冠灃坐在一組很矮的破舊沙發上，嚴東來居高臨下，盛氣凌人地說道：“王老師，把檢查交給我看一下。”
“嚴校長，你批評我之後我認真想了想，仍然找不到自己錯在哪裡，所以不知道咋寫，麻煩你說說我怎樣寫啊。”
嚴東來臉色一沉：“王冠灃，你是拒不接受教育了，是吧，行，我今天就好好教你怎樣寫。”
他對李明說道：“李老師，你是組長，你去把那幾個學生給我找來，看學生怎樣說。”
一會，李碧玉、劉濤、陳兵和李明一道來到辦公室，李明說道：“楊濤沒找到，班主任說他報了到，就沒正經上過一天課，隨時出去和社會上的人混。”
嚴東來臉上有點掛不住，這是他幫忙招進來的學生，一般老師不知道，李明和這個班的班主任還是知道的。
但他想這幾個學生也足夠了，憑几年來的經驗，學生之間再大的事都會把責任推給老師，這三個人足以將王冠灃打趴下。
他微笑着對三個學生說道：“三位同學，找你們來主要是覈實一下王老師體罰學生的事，希望你們一定實事求是，不要怕，我作爲校長給你們保證，誰也不敢把你們怎樣。”
三位學生齊聲說道：“好，我們一定實事求是。”
嚴東來先問李碧玉：“李碧玉，開學報名那天，王老師是不是打了新生楊濤？”
李碧玉說道：“沒有啊，是楊濤打我，王老師幫我擋了一拳，當時王老師的腳就腫了，走路都有問題，但他還是堅持值班，直到下午沒有新生來時才走，這個，你去問團委黃老師，他最清楚。”
嚴東來本來想裝出一副和藹的臉此時卻變得很難看“李碧玉，鄭老師說你成績好，表現很不錯，你說話要負責哦。”
“我當然負責了，我那天還給黃老師說了，楊濤打了我，還必須給我道歉，結果現在人都找不到，嚴校長，聽說楊濤是五龍中學開除了纔來我們學校的，還是你幫忙安排到班上的，這樣的學生怎麼能要？我們學校又不是裝垃圾的......”
嚴東來臉一紅，又變白，不等李碧玉說完：“李碧玉，別扯那麼遠，那些道聽途說的話能信嗎。”
他向劉濤和程兵望去，心想難不成老師打了你兩，你們還會幫王冠灃說話。於是說道：“劉濤、程兵，你們兩人在學校一直表現很差，今天希望你們說真話，講事實，不然以後有啥問題學校一定從重處理。”
兩人點頭。
“我問你們，王老師給你們班上課的時候是不是打你們了？”
“沒有打我們啊。”兩人齊聲說道。
“沒有？那你們說說是怎麼回事。”
劉濤說道：“那天我和程兵在教室瘋着玩，結果兩人搞毛了，我們就開始打架，當時是下課時間，王老師就來拉我們，然後就把我們拉開了，當時李碧玉也在場，不信你問她。”
“就是，王老師在勸架，怎麼會被說成打他們了，哪個爛嘴巴亂說哦。”李碧玉立即接話。
李明臉一紅，捱了學生罵卻無法發火，氣憤地瞪着李碧玉。
看來今天這個事還真難辦了，嚴東來從來沒遇到這樣難堪的事，臉上紅一陣紫一陣：“王冠灃，看不出來哈，你把學生都買通了。”
“嚴校長，你也是堂堂的學校校長了，說話要負責任，東西可以亂吃，話卻不能亂說，你說我買通了他們，有什麼證據。” 王冠灃火了，站起身毫不示弱地盯住嚴東來。
李碧玉搶着說道：“就是，嚴校長，你說話可得負責任哦，王老師教書教得好，班上學生都喜歡他的課，你可不能亂污衊他。”
另外兩個學生也齊聲說道：“就是。”
李明一看情況，走到三個學生面前：“你們先回班上去，別在這起鬨。”
這時謝友朋從隔壁的辦公室走了過來，他早就聽見嚴東來氣憤的聲音了，聽了半天也覺得很過癮，這嚴東來自認爲學歷高，長得高，做事和自己不對路，今天給他點難堪正中下懷。
但隨着鬧聲越來越大，他也怕事態發展到無法收拾，找到一個自己認爲最合適的時間出現了。
他面無表情，看不出任何偏向，對三個人說道：“大家都坐下，在學生面前這樣鬧成何體統。王老師，嚴校長找你談談工作，有則必改之無則加勉，別傷了和氣。”
嚴東來終於找了個臺階，坐在辦公室前，不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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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友朋見狀，對王冠灃說道：“王老師，你先回去吧，這事以後大家再抽時間交流。”
王冠灃點點頭，心情很爽，不屑地看了嚴東來一眼，離開校長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