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說,陸擎蒼他有暴力傾向。”
“暴力傾向?”
倪麗英眉頭微蹙,有些疑惑。
“嗯,我身上的傷疤,都是他打的。”
“他下手非常狠,尤其是對騙他的人,更是毫不留情。”
我捲起袖子,將以前在福利院以及後來被古美馨打的疤痕亮給倪麗英看。
我話中有話,倪麗英看着我身上的傷痕,眉頭皺的更緊。
“茉茉身板瘦小,嫁過去萬一……”我嘆了一口氣,擔憂道,“倒是我,皮糙肉厚,已經習慣了。”
我在賭,賭他們對凌茉的疼愛度。
如果他們非常疼愛凌茉,那麼他們想盡辦法也不會讓凌茉嫁過去。
但是顯然,我輸了,因爲在這些喝血的資本家眼裡,家族的長久和利益永遠是第一位的。
倪麗英不過是猶豫了一秒鐘,便道,“事在人爲,茉茉那麼惹人喜歡,再說了,她從小跟着陸擎蒼長大,起點就比你給人家當保姆的強。”
“看來你和陸擎蒼那小子的感情也沒有一笑說的那麼深,這感情哪兒能當飯吃,這女人啊,一旦爬上男人的牀,也就不值錢了,更何況你這種二婚女人。”
“想來你捱了這麼多打,心裡也有些厭煩了吧?”
不等我說,倪麗英便自顧自的幫我分析出了原因。
見狀,我便趕緊點點頭,道,“本來我一個二婚女人,能夠跟着陸先生,哪怕是不結婚,也是極好的事情了,可現在既然我已經是凌家千金大小姐了,哪裡還稀罕一個性工具的位置,吃晚飯的時候是我別住了筋,幸好外婆指點,讓我及時迷途知返。”
說完,我感激的看了看倪麗英,眼裡滿是崇拜之色。
“這孩子有前途。”
倪麗英終於收起了疑惑,難得露出了笑容。
看着倪麗英臉上的滿意笑容,我本想繼續添油加醋,爭取讓倪麗英放鬆了警惕,達到目的以後放我出去我好聯繫陸擎蒼他們,剛剛啓脣,腦袋裡突然就是一暈,面前的景物跟着就模糊了幾分。
心裡驟然發顫,我下意識看了看面前餐盤裡飯菜,眉頭跟着就緊皺起來。
飯裡被人下了東西!
我這個豬腦子,百密一疏!
下意識收緊手指頭,手指甲掐着手心的疼痛令我的頭暈稍稍緩和了一些。
“薇薇,你怎麼了?臉色怎麼突然這麼難看?”
溫冬梅似乎看出了我的不對勁,上前,直接拉住了我的手。
下意識看了倪麗英一眼,就見她也疑惑的看向我,明顯也不知情。
心臟驟然縮緊,我的腦海裡突然就浮現起了溫啓明的那張臉。
視線緩緩移動,我看着牆上掛着的那副巨型畫像,對上那雙冰冷嗜血的眼眸,我條件反射的攥緊了溫冬梅的手。
不可以,我不可以就這麼暈過去,如果我倒下,那麼我就失去了主動權。
萬一我落入了溫啓明的手裡,依照他對待陸露的殘忍手段,已經他書房裡囚禁着的那個女人來看,我絕對會死得很慘。
求生的慾望令我拼命的掐着手掌心,額頭上的汗珠不斷的順着我的眉毛往我的眼睛裡流,痠痛刺眼,令我稍稍精神了一些。
我張了張嘴巴,看向溫冬梅,吃力道,“媽,媽……帶我……離,離開……這……”
“裡”字還沒有吐出來,就見門口投射進來的白光咻然暗了幾分,緊接着,一個板正的身影便穿過門框走了進來。
我趴在桌子上,飯菜打翻在餐盤裡,染髒了我身上的墨綠色裙子。
眼皮沉重的耷拉着,我將視線投向門口,入目就是一雙鋥亮的黑色皮鞋。
啪嗒,啪嗒,啪嗒……
黑色的皮鞋背對着光,一步一步的朝着我這邊走來,我眼皮越來越沉,心裡的害怕太過於濃厚,幾近麻木。
頭疼的感覺再次襲來,無數關於那雙鋥亮的黑皮鞋的記憶再次浮上心頭。
咚……咚……咚……
鐵錘砸爛骨頭的聲音不斷的在我的腦海裡回想,我蜷縮在房間的角落裡,身上捆着緊繃的繩子,嘴裡塞着染着血跡的衣服,瞪着眼睛,驚恐的看着不遠處,蹲在浴池旁邊的溫啓明。
那是一個晚上,浴室門大開着,我蜷縮在浴室門口的拐角處,盯着浴室裡的那扇窄小的窗戶,心裡的恐懼無處發泄。
溫啓明穿着一身白大褂,臉上戴着一個白色的口罩,側對着我,陰鷙的雙眸裡滿是陰冷與惡毒,他舉着手裡的鐵錘,用力的砸着躺在浴缸裡的女孩兒。
那個女孩兒靠在浴缸邊緣,倒仰着頭,除了那雙眼睛以外,其他的部位呈畸形扭曲着,早已經看不出了容貌。
可儘管如此,僅憑那雙眼睛,我已經可以準確的辨認出那是陸露沒錯。
眼淚順着眼角不斷的滑落,滾落在我嘴裡的布子上,我驚恐的抖着身子,感受着後背的冰涼牆壁,腿間漸漸的傳來一陣熱意。
“爸,你對薇薇做了什麼?”
溫冬梅急切的聲音將我從記憶中咻然拉回,我凝聚了焦距,眼珠子動了動,注意到自己不知何時,竟是被溫冬梅架了起來,正站靠在她的懷裡。
艱難的掀起沉重的眼皮子,我順着那雙鋥亮的黑色皮鞋,一點一點向上看。
“都出去,視頻我會搞定。”溫啓明嘴巴一張一合,聲音已經漸漸的變得朦朧。
對
上他那雙暗含陰冷的眸子,腦海裡的殘忍畫面一遍遍的劃過,我身體猛地抖了一下,下意識就攥緊了溫冬梅的衣襟。
是溫啓明,是他。
嘴脣不停的發抖,我眼裡的淚水控制不住的往下掉。
是他殺了陸露,又當着我的面兒肢解了陸露。
是他,是他!
無數驚悚的聲音不斷的在我的心裡咆哮,我遲緩的嚥了好幾口口水,幾乎嚇得暈厥過去。
“爸,薇薇她……”
溫冬梅看着我的樣子,還欲幫我辯解什麼,卻是聽溫啓明冷厲道,“我是專業的醫生,你們想要的視頻,我會讓她按照我們的要求,親口說出來,都出去,難道你們倆有誰有更快更完美的辦法嗎?”
“凌家不等人,溫家也不等人,都出去,別在這裡添亂!”
溫啓明擡手,朝着那幾個保鏢招了招手,示意他們帶着溫冬梅和倪麗英出去。
見狀,我心裡的恐懼幾乎要將我徹底吞噬。
溫啓明是醫生,他是醫生,難怪當年他的手法那般熟練機警,甚至沒有留下任何的作案痕跡。
陸露就那麼死了,她就那麼死了,死的屍骨無存,沒有任何申冤的機會。
可爲什麼我目睹了這一切,卻失憶的那麼徹底呢?
“梅梅,我們出去,你爸爸是國內公認的催眠大師,凌薇這孩子本就對陸擎蒼沒什麼執念,現在又中了渙散神經的藥,你就別在這裡添亂了,你爸爸說的對,這的確是最快最完美的辦法。”
倪麗英眼露追崇的看了一眼溫啓明,走到溫冬梅身邊,擡手就拉着她往門外走。
“媽,那藥會對薇薇的神經造成傷害,我們不能這麼對她,我們已經虧欠她十六年了!”
溫冬梅有些歇斯底里,緊緊的抱住了我。
聞言,我的一顆心徹底墜入了冰窟。
恍惚間,我終於明白了我爲什麼失憶了。
溫啓明竟然是心理學方面的大師級醫生,催眠是軍醫中並不稀罕的職業,難怪他的房間裡有那麼多的刑具和醫療用具,想來,那個被囚禁的女人應該是他的試驗品吧。
電擊,上刑,催眠,下藥……
這一切的手段都是軍中對待敵人的殘忍手段,可溫啓明,竟是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對我。
神經受損,想來我失憶的原因不僅與他的催眠有關,也與他給我吃的藥有關吧?
不然的話,爲什麼每當我想要回憶起以前的事情,就會頭疼欲裂至昏厥呢?
絲絲寒冷將我渾身包裹,我突然覺得,這一次,我死定了。
以溫啓明的殘忍手段,我會不會就此將陸擎蒼也封藏在記憶裡?再也想不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