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下詔,拜劉修爲衛將軍,良鄉侯,食邑一千五百戶;袁紹爲前將軍,都亭侯,食邑一千二百戶;袁術爲後將軍,亭侯,千戶;公孫瓚爲左將軍,亭侯,八百戶;皇甫嵩爲右將軍,亭侯,五百戶。/
其他隨同出征的將領各有封賞,因爲朝廷沒錢,所以立功將軍封賞所需要的錢就心照不宣的由袁家和劉修自籌,這也是天子和袁隗互相討價還價後達成的結果。
爲了填補劉修封爲衛將軍之後北疆留下的空檔,天子拜趙雲爲北中郎將,領幷州刺史,掌北疆之事;賈詡仍爲長史,增秩三百石;韓遂和呂布分別由長史轉爲太守。
天子又下詔,追贈趙苞爲鎮遠將軍,鄃侯,蔭子一人爲郎。
接到詔書之後,袁紹所部人馬各回本郡,袁紹本人立即回洛陽赴任。
詔書一下,最開心的便是袁術,他沒想到自己也做上了後將軍,這個功勞等於是劉修送給他的。一高興,他樂呵呵的趕到劉修府上,藉着給劉修道賀的機會,向劉修表示了自己的謝意。後將軍雖說沒什麼兵可帶,可是威風啊,袁紹拼了老命才掙了一個前將軍,他隨便打了一仗就掙了個後將軍,可見人還是有要運氣的。
“不僅要有運氣,還要有貴人幫忙。”袁術擠眉弄眼的說道:“比如將軍你,雖說你文成武就,都出類拔萃,可是如果不是天子看中了你,太后看中了你,長公主看中了你,你也沒今天這麼大的成就吧。”
劉修一本正經的點點頭:“其實我的貴人首先是你袁公路,要不是你和我打那一架,天子也不知道我還有幾路拳腳。”
袁術哈哈大笑:“將軍,你還記得那事啊。得了,那事我承認是我渾,不過我也捱了你一頓揍,這事以後就別提了吧。”
劉修也笑了。
“將軍年紀輕輕的就官拜衛將軍,而且是憑着自己的戰功打出來的,這在我大漢朝四百年的歷史上可是不多見,將軍的父母要是知道了,不知道該高興成什麼樣子呢。”袁術忽然收住了笑容,關心的問道:“對了,將軍這幾年可有他們的消息?”
劉修搖搖頭,故意嘆了一口氣:“找了,一直沒找到。”
“唉呀,這可就懸了。”袁術一拍大腿,同情的說道:“將軍如今已是天下聞名的年輕才俊,令尊如果在世,沒有道理聽不到消息,這麼久還沒有音訊,只怕是……”
劉修詫異的瞟了他一眼,心道這小子怎麼突然關心起我的家人來了。他沉吟片刻:“我父親有遠遊的習慣,也許是走得太遠了,還不知道吧。”他笑了笑,又自我調侃道:“再說了,我年輕的時候非常頑劣,大概我父親也沒想到如今天下聞名的這個人就是他兒子吧。”
袁術附和的大笑了兩聲,心裡卻不以爲然,心道名字相同,籍貫相同,又都是大儒盧植的弟子,這天下能有這麼巧的事嗎?三四年了,父母音訊全無,而劉修似乎也沒有什麼悲傷,這個情況倒讓人難以理解,值得去深究一下。
袁術告辭而去,劉修卻警覺起來,雖說袁術被封爲後將軍的確和他有關,可是袁術似乎也沒有必要專門上前來祝賀,問起他父母的事時,神情又有些怪異,他今天可有些來者不善啊。
不過劉修很快就沒心神關心這件事了,隨着他被拜爲衛將軍的消息傳遞開來,不少大臣都趕來祝賀。雖說大家都知道劉修能這麼快的官拜衛將軍不僅僅是因爲他的戰功,更多的是天子對他的寵信,可這一點也正是許多人必須加以重視的原因。
衛將軍府前頓時車水馬龍,門庭若市,劉修應接不暇,雖然累了一些,但也有意外之喜,這些官員送起禮來都非常大方,最少的也有百萬,大多數都是千萬左右,劉修發現自己最頭疼的事情在不經意之間就解決了一大半。
看着厚厚的禮金單,劉修笑得合不攏嘴,“還有誰沒來?”
長公主和王楚互相看了一眼,忍俊不禁的笑了:“這麼多錢,你還不滿足?”
“誰嫌錢多啊。”劉修美滋滋的說道:“你們是不知道,這次將士們賞賜還缺一大筆錢,我正愁怎麼弄呢,沒想到陛下給我一升官,這事就解決了。”
長公主無奈的搖搖頭:“還真沒看過這樣的,爲陛下打仗,還要拿自己的錢去勞軍。”
劉修嘿嘿一笑,摟着長公主的肩膀晃了晃:“陛下這也是沒辦法,我們既是君臣,又是親戚,同富貴,共患難嘛。能幫就幫一些,也是應該的。再說了,有兩個麪館和你的食邑,還怕沒飯吃?”
“共患難是好事,只怕同富貴就沒那麼容易了。”長公主擔心的看着劉修,“你向陛下效忠是好的,可是千萬不要把陛下當朋友看。他畢竟是天子。”
“多謝夫人提醒。”劉修嬉皮笑臉的拱了拱手,又抖了抖帳單,“快查查,看看還有什麼人應該來卻沒有來的。”
長公主很無語,只好和王楚一起去翻看帳簿,看看還有什麼人該來沒來。正看着,安權進來稟報:“司空唐珍來了。”說着遞上了一份禮單。
劉修接過禮單看了一眼,非常意外,唐珍一向是袁隗的附庸,和張讓、趙忠的關係也不錯,但和他一直沒什麼來往,就算要拍天子的馬屁來向他祝賀,派個家人來就行,怎麼親自登門,而且送了這麼一份厚禮:一億錢。
劉修是缺錢,可是這錢送得太多了,他不敢收,如果是千萬錢,他可能連眉頭都不眨一下就直接收下了,但一億錢這個數目過於巨大,不能簡單的當禮金來看。
“唐珍是唐衡的弟弟,雖說唐衡已經死了二十多年,但宮裡還有不少人曾經做過他的下屬,包括袁赦最初進宮時都是唐衡調教的。唐衡死了之後,唐家雖然不如以前,但做官的人也不少,特別是在潁川,他還是有實力的。”長公主見劉修遲疑,連忙向他介紹了一下唐家的情況,建議劉修見一見唐珍,摸清他送如此重禮的原因。
王楚也贊同長公主的意見,在官場上轉換門庭的事情很常見,唐珍也許是想借這個機會和劉修拉關係。這種人雖然名聲不好,可是根基很厚,就算不想和他交結,至少也不能得罪他。
劉修不敢怠慢,親自出迎,把唐珍請上了堂。賓主坐定,互相說了些客套的話,唐珍向劉修表示了祝賀之意,劉修連連謙虛,直說司空大人太客氣了,不敢當。
客套之後,唐珍沉吟片刻,說出了來意。他在宮裡見過唐英子,覺得唐英子有些眼熟,可是唐英子自己說不清家鄉在哪裡,他也不敢冒認,聽說劉修畫過唐英子家鄉的景色,他想來看看這副畫,也許能從中看出什麼來。
劉修將信將疑,如果唐珍說的是實話,那倒是情有可原,唐英子雖說是他撿來的,可是和他的關係非常親近,不僅如此,她還是太后和皇后面前的小紅人,就連皇長子劉辨也離不開她,何貴人雖然很不喜歡她,卻不敢拿她怎麼樣,和她套上親戚關係,等於和太后、皇后接上線。可問題是你還沒確定呢,就送這麼厚的禮?萬一不是,那豈不是全打了水漂了,你總不能說我認錯了,這錢我還得拿回去吧。
“的確有這麼一副畫,我讓人取來給唐公看看。”劉修讓人取來了畫,攤在唐珍面前。唐珍仔細打量了一會,轉過頭問道:“敢問將軍,你到過畫中所寫的地方嗎?”
劉修遲疑了一下,他是從指環裡看到的,只是他不想讓唐珍知道指環的存在,畢竟這東西有些超出這個時代了。
“怎麼,有什麼問題?”劉修避重就輕的問道:“和唐公的家鄉像不像?”
唐珍長長的吐了一口氣:“畫中所寫的山巒和我家附近的山川的確有七八分相似,可是這畫上的山水和真實的山水畢竟有些不同,我也不敢確定。”
劉修很吃驚,要知道山水畫畢竟不是照片,和真實的山水之間差異較大,七八分的相似已經近乎寫生的相似度,難道唐英子真是唐珍的家人?
“唐公家裡有失蹤的孩子?”
“我家沒有。”唐珍搖搖頭,“不過,我弟弟曾經有個女兒走失了,時間就在七八年前,和英子記憶中的時間很相近。據此看來,英子很可能就是我走失的那個從女,只是她如今的相貌和小時候相比只剩下一點影子,我不敢確定。”
劉修又驚又喜,他一直以爲唐英子是北方人,沒想到卻是潁川一帶的,而且她的父親可能就是唐珍的弟弟唐瑁,換句話說,她就是唐衡的從女。
劉修突然想到一個問題,據蘭臺秘書的記錄,指環從宮中消失的時間就在唐衡離宮後不久,而且唐衡還管過蘭臺,難道是他私自拿走了指環?
劉修立即決定抓緊時間去一趟潁川,如果能給唐英子找到家人就再好不過了,至於她家和宦官有什麼關係,對劉修來說並不重要。
劉修送走了唐珍,讓人到宮裡叫回了唐英子,把唐珍說的情況對她一講,她當時就愣住了,過了片刻,又興奮的一躍而起,抱着劉修的脖子用力的搖:“太好了,太好了,我要回家了。”
“下來,下來,你大哥哥的手臂還沒好利索,經不住你這麼折騰。”長公主拍了一下她的小屁股,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她從劉修身上扯下來。
劉修隨即進宮向天子請假,要和長公主一起去一趟潁川,一是查證一下唐英子是不是唐瑁的女兒,同時也順便看看長公主封地的經營狀況。
“朕拜你爲衛將軍,你不想着爲朕出謀劃策,卻想着去替英子找親人?”天子眉頭一皺,“是她的事重要,還是朕的事重要?”
“都重要,都重要。”劉修忝着臉,“陛下,潁川是洛陽的門戶,臣這也是實地考察,做到心裡有數嘛。公私兩便,公私兩便。”
“公私兩便?”天子忍不住笑了,“既然你這裡面有私事,那車馬費我可就不給了,你自理吧。”
“陛下,就算是公事,臣也沒打算向陛下要啊。”劉修一縮脖子,“臣就是打算要,陛下也不會給啊。”
天子的笑容有些僵,過了片刻,他嘆了一口氣:“朕這個天子是不是做得太窩囊了?”
劉修知道自己揭了天子的傷疤,暗自有些後悔,連忙收起笑容,正色說道:“陛下,所謂滄海橫流,方顯英雄本色。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大漢積弊非由陛下起,歷代先帝都未能解決,這才造成了陛下今天這種窘迫的局面。陛下勵精圖治,臣等是有目共睹的,陛下又何必過於自責。”
天子無聲的苦笑了兩聲,轉身踱了兩步。“張角上書,要清除豪強,重新度田,很多人擔心這樣做會過於激烈,重現當初光武皇帝度田時遇到的情況。朕也知道,你是傾向於慢慢來的,只是如今情勢緊急,朕已經不能再等了。猶如驚馬下坡,強停雖然可能翻車,但不停卻肯定是車毀人亡,不過是遲死片刻而已。朕想着,與其等死,不如一搏。”
劉修靜靜的聽着,他知道天子的心思,天子最近在重新部署洛陽周邊的軍事,調整各郡太守,各州刺史,已經是未雨綢繆,做好了應變的準備。只是他不贊成天子這種急剎的方式,如果讓他來辦,他會將幷州的經驗推廣開來,當然了,這樣比較慢,要想見到成效,沒有十年二十年是做不到的。
“你去潁川看看也好,劉虞雖然老成,但是手段太緩和,朕擔心他可能控制不住局面。既然幷州已經進入正軌,你就乾脆從幷州脫身,幫朕打理打理京畿吧。”
“臣敢不效死命。”劉修躬身受命。他人雖然從幷州出來了,但是幷州的人事並沒有動,趙雲繼任北中郎將,兼領幷州刺史,和他本人在那裡並沒有太大的區別。天子任他爲衛將軍,不僅統轄着前後左右四將軍,而且洛陽附近的禁軍包括北軍、八關和黎陽諸營在內名義上都歸他指揮,對他不可謂不信任。至於這種安排裡的那絲隱含的牽制,也是可以理解的,沒有哪一個皇帝能全無保留的相信一個臣子,特別是天子這種非常敏感的性格,能做到這一步已經非常不容易了。
……
從洛陽進入潁川要經過嵩山,嵩山又稱嵩高山,以前叫崇高山,是熹平五年大旱時剛改過來的,那一年的大雩就是在嵩高山舉行的,不過山神好象不太買帳,大雩之後也沒下雨。
這兩年雖然沒有發生大的旱情,可是也談不上風調雨順,地震特別頻繁,兩個月前酒泉表是還發生了一場地震,蝗災之類的更是屢見不鮮,總的來說還是民生維艱,再加上年頭的那場大戰,不僅百姓們過日子艱難,就連有錢人家也有些緊張,正如某人說的那句話:地主家也沒餘糧啊。
聽說劉修到潁川來了,潁川太守董卓派牛李傕來迎接。到了陽翟,董卓親自來迎,陪着劉修和長公主先去長公主的封地看看。長公主大部分時間住在洛陽,封邑很少來,這次和劉修一起來也算是難得的機會。一起查看了封邑的收成之後,又會見了管理封邑的家丞和佃戶,對一些生活的確有困難的人減免了一些租稅和債務,劉修如今在洛陽有產業,對這點租稅根本不放在眼裡,不如拿來買點好名聲。
“將軍真是大方啊。”董卓半開玩笑的說道:“那邊欠了幷州人一屁股的債,這裡卻免了陽翟人的債,幷州人聽到了,只怕會不高興。”
“我是窮大方。”劉修哈哈一笑,“幷州那邊是債多不愁,這裡只是一些小恩小慧,划得來的。倒是府君這次有些虧,從河東太守調任潁川太守,等於沒升啊。”
董卓擺了擺手:“將軍說笑了,我這次跟隨將軍出征,險些被檀石槐打死,沒有降職就算不錯了,哪裡還有什麼功勞可言。潁川太守好啊,也讓我沾點文氣,都說潁川多才俊,我這個粗人能到這裡做一任太守,也算是不容易。”
“想沾點文氣還不簡單?”劉修眼睛一轉,“要不,我們一起來建個書院,我出錢,你來管理,請幾個大儒來教授。”
“能行嗎?”董卓有些懷疑,“潁川人可傲得很,一向看不起我們這些武人的。”
“試試看,不試怎麼知道。”劉修笑了笑:“潁川不僅有門閥世家,還有不少上不起學的人,我們就把目標定在這些人身上。”
董卓心動不已,如果能建個書院,就像晉陽學堂那樣,他也許能和那些名士們拉近一點關係。說起來,一提到潁川,劉修第一印象就是潁川書院,三國演義裡面吹得可厲害了,動不動就是潁川學院,可是遇到戲志才和荀攸之後,他才知道潁川的名士雖多,卻沒有什麼潁川書院。
實際上漢朝根本就沒有書院這種稱呼,據史載,書院這個名字首次出現在典籍上是在唐代,漢代的私學通常叫做精舍,更多的是就在先生家裡教書,連個名字都不用起。
漢代的教育機構分爲官學和私學兩種,官學即爲太學、郡學、縣學等等,太學是由朝廷撥款的,郡學、縣學則由地方撥款,根據各地的經濟情況不同,有的辦得好一點,有的辦得差一點。潁川不差錢,但是由於名士大儒太多,私學很興盛,不管是爲了學到真正的學問,還是想找個有名的老師做靠山,絕大部分學子都願意入私學,而不願意去郡學,再加上郡學的先生待遇又非常低,沒幾個真正有學問的先生願意來,師資和生源都非常有限,和私學一比就更相形見絀了。
劉修提議建議潁川書院,招收那些沒有門路去大儒門下讀書的人入學,當然是別出中蹊徑,但是如果找不到有實力的先生來任教,那就算再有錢也是白費。
“請誰來任教?”董卓關心的問道。
“這個我來辦,我相信真正用心做學問的人還是有的。”劉修微微一笑,“你留心一下有多少想讀書卻讀不起書的人,要是我們建了書院,請了先生,卻沒有學子,那可就丟人丟大了。”
“我立刻安排人去辦。”董卓興奮不已。“潁川雖然富庶,可是讀不起書的人也不少,就連郭家這樣的豪門,有的支族也是很敗落的,前些天還有一個叫郭嘉的孩子想誇大年齡到府裡來做小吏謀個生計。”
“誰?”劉修眉頭一挑,郭嘉,這個名字可不是耳熟,簡直是如雷貫耳。
“郭嘉,一個才十一歲的孩子,想冒充十三歲,一眼就被我看穿了。”董卓搖搖頭,“其實我也想賞他一碗飯吃,可是他又瘦又小,我擔心反而害了他,只好回絕了。”
劉修興奮不已,暗自感慨了一下先知先覺的強大,不動聲色的說自己身邊正好缺一個伶俐的孩子做書僮,讓董卓把那個孩子叫來看看,如果還行,也算是做個善事。
董卓不明就理,一邊讓人去找,一邊誇劉修有愛心,積陰德,將來一定蔭及子孫之。劉修心道我這可不是積陰德,爲子孫計,我這是積陽德,爲自己計。他也不點破,繼續和董卓商量了一番潁川的情況,特別提到了天子想度田的事。
董卓沉吟片刻,連連搖頭:“這件事可頭疼,那些豪強可不是吃素的,把他們逼急了,直接就造反。他們地形熟,有人有錢,官府裡又多有耳目,我們這些外地人還真搞不定他們。特別是陽城這一帶,一旦有個風吹草動,他往山裡一躲,我們到哪兒找去?府裡的掾吏大多是本地人,對他們是不敢信,可是又不能不信,被人帶着走冤枉路還是小的,弄不好直接引到埋伏圈時去。就算命大沒死,可如果一直征討不平,我們就是替死鬼,丟官免職還是輕的,說不定能被栽個通匪,連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換上幾任,天子也就疲了,只好放棄度田,宣佈大赦,那些人沒事了,繼續做他們的豪強,我們可就虧大了。”
劉修也嘆了一聲,他不是沒提醒過天子,可是天子已經被張角忽悠住了,根本聽不進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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