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修在第一縷晨曦中醒來,‘摸’了一下身邊,已經是空空如也,想起昨夜的瘋狂,他不禁笑了一聲,猶在夢中。端莊穩重的長公主居然也會有如此豪放的一面,實在讓人意外。
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梳妝整齊的長公主款步走了進來,瞟了劉修一眼,笑道:“醒了?睡得可好?”
“還好,就是夜裡做夢被狼咬,很累。”
“狼?”長公主黛眉一皺,伸手過來‘摸’‘摸’他的額頭,擔心的說道:“頭疼不疼,會不會是傷沒好利索,做了噩夢?”
劉修搖搖頭,抓過她的手在‘脣’邊親了一下:“沒事,就是一頭母‘色’狼而已,我還對付得了。”
長公主這才明白過來,不禁紅了臉,嬌嗔的掐了一下他的臉龐:“就知道胡說。”
劉修哈哈一笑,把她拉了過來,摟在‘胸’前,親了一口:“既然是夫妻,又是在自己家中,有什麼不能說的。”
長公主不捨的伏在他‘胸’前,悠悠的說道:“你還知道有家啊,那以後可不要再和人拼命了,你現在是將軍,不再是個普通的士卒,以命搏命的事情還是別做了。”
“唉——”劉修長嘆一聲,想起和檀石槐的那一戰,還是心有餘悸。檀石槐明明已經筋疲力盡,沒想到最後垂死一搏,還是險些要他的‘性’命。“你不知道,那個檀石槐一個人殺了七十三名虎士,片刻之間,傷了仲康,敗了翼德和王道長,兩次擊敗盧夫人,我當時如果不出手,只怕盧夫人會被他一腳踩死。”
“真有這麼驍勇的人?”
“嗯,如果不是親眼看到,我也不敢相信。”劉修怔怔的看着窗外的朝陽:“你知道嗎,他非常快,快得讓人來不及躲。你和他一起出招,你剛剛準備發力,他可能已經攻擊得手了,說起來也就是差那麼一點,但是那一點就足以分出勝負。”
長公主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她對武技上的事情不懂,也根本沒興趣。
“睡足了沒有?如果睡足了就起來吧,先生等着你吃早飯呢,好像有話有對你說。”
劉修點點頭,知道盧植現在有很多話要和他說。長公主扶起劉修,親自幫他穿衣服,本來這些事由婢‘女’‘侍’候就行了,不過她知道劉修和其他人不一樣,他非常排斥把婢‘女’當成妾,甚至不願意由她們‘侍’候入浴,也不肯在她們面前‘露’出身體。
“宮裡最近有什麼事嗎?”劉修穿好了衣服,由婢‘女’幫他梳頭,隨口問長公主道。長公主坐在‘牀’邊,靜靜的看着他,一時有些出神。劉修沒聽到回答,回頭看了她一眼:“你在想什麼?”
長公主掩着嘴‘脣’笑了一聲:“沒什麼,我只是在想姊夫回來之後誇你的話。你知道嗎,姊夫的報捷文書送回來之後,所有人都知道落日原大捷,你和鮮卑大王檀石槐惡戰的英雄事蹟了呢。姊夫在文章裡面說你是用兵如龍,無跡可尋,以少勝多,無所輕發,發則有中,簡直是不世出的名將。”
劉修不以爲然的笑了笑,伏完的文章寫得妙,但更多的是他的想像和虛構,他只看到自己的一次次勝利,卻不知道在每一次決策之前是多麼糾結,要費多少心血,要和荀攸、賈詡和諸將反覆商量、推演多少次。當然了,伏完這麼寫,可能還有一層意思,那就是要把袁紹比下去。要論斬首數量,這次袁紹比他還多,兩次惡戰斬首在四萬以上,三路大軍中,袁紹是斬首最多的。如果不是最後斬殺了檀石槐,他能不能拿到首功都是個問題。
“宮裡有什麼反應?”
“陛下高興,皇后也高興,太后也開心,只有何貴人不高興。”長公主淡淡的說道。“何苗跟着袁術出征,據說也上了陣,但是他沒有斬首功勞,只能跟着袁家兄弟沾光。大戰之後,陛下嫌她和袁美人走得太近,找由頭訓斥了她幾次,她哪能高興得起來。”
“皇后和陛下還是那樣?”
“說不上來。皇后現在像是變了個人似的,有些冷清了,不像以前那樣盯着陛下。”長公主嘆惜了一聲:“陛下不來,她也不問,陛下來了,她也不拒。閒了就讀讀書,畫兩筆畫,要不就一個人坐着,一坐就是半晌,倒比個道人還像道人。”
劉修沒吭聲,他也搞不清宋皇后這是怎麼了。
“陛下倒還好,可能是因爲喜愛皇嫡子的原因吧,他隔三岔五的就去椒房殿坐着,彈彈琴,和皇后說說書道繪藝,有時候做了什麼滿意的新壺,也拿去和皇后一同鑑賞。”
“這不是蠻好嘛。”劉修鬆了一口氣:“那袁美人呢?”
長公主撇了撇嘴:“你的報捷文書到的那一天,陛下就再也沒去過蘭臺。不過,我想這不是袁美人的原因,而是陛下對袁家沒什麼好感。袁美人卻是個難得的聰明‘女’子,凡是陛下喜歡的,她沒有不‘精’通的,就是連政事也強過一般的男子。如果不是姓袁,我想宮裡沒有人是她的對手。”
“袁逢生了幾個好兒‘女’,特別是兩個‘女’兒,更是‘女’中豪傑。”
“是呢,只可惜她命苦,也許是太聰明瞭吧。”長公主惋惜的嘆了口氣,又取笑道:“夫君,你當初爲什麼拒婚?她如果嫁給你,對你的幫助可比我們幾個強多了。”
劉修皺了皺眉,很嚴肅的思索了片刻:“我不喜歡袁家那股從骨子裡透出的傲氣。”
“呵呵,原來你是可憐我們幾個啊。”
“那倒不是。”劉修換了一副嬉皮笑臉,“其實我一看到你,我就中了意,只是那時候剛到洛陽,立足未穩,我還沒那底氣去接近你。後來袁家要奪我的麪館,我就順水推舟,去求你幫忙,開始以爲你未必答應,沒想到稍微一勾搭就成了。”
長公主被他說得不好意思,抿着嘴輕笑了一聲,對自己當時鬼使神差的答應了劉修覺得非常滿意,要不然也不會有今天的婚姻。作爲孝桓帝的‘女’兒,她當時已經不抱希望了,做好了和次姊潁‘陰’長公主一樣獨守終生的準備,對於公主來說,其實她們的婚姻大多都不幸福。
“你看哪天方便,我們帶着皇嫡子進宮看看皇后?”
“行啊。”劉修點點頭,站起身來,就着婢‘女’手中的銅鏡大略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模樣,和長公主一起向外走去。
盧植坐在案前,看着面前的粥碗和小菜發愣。劉修快步走到他的面前行禮:“先生早。”
“啊……啊,早,早。”盧植連忙招呼道:“坐下吃飯吧。”
劉修入了座,端起粥碗喝了兩口,又吃了兩片鹹菜,盧植就急不可耐的開口了。“德然啊,子行有家書來,說北征大軍遲遲沒有撤離,上谷的糧食吃緊,那些士卒立了功,卻沒有得到賞賜,軍心不穩,不少士卒四處劫掠,搞得人心惶惶啊。”
劉修放下粥碗,拿起一塊蒸餅咬了一口,慢慢的嚼着。“他們應該有文書報給朝廷了吧?”
“到了,可是陛下一直沒有下詔,不知道他們在想什麼。”盧植唉聲嘆氣,愁容滿面,“伯珪也寫信來了,說遼西太守趙苞爲國犧牲,朝庭也沒個說法,這樣子下去可不行。”
劉修沉默了片刻,有選擇的把昨天天子和他說的話轉述了一遍,暗示盧植天子可能要對汝潁世家動手,在這種情況下,封賞肯定會拖延一段時間。
盧植一聽就急了,“這怎麼能行,有功不賞,還要追究責任,那天下還不大‘亂’?連光武皇帝度田都失敗了,他能搞得好?”
“我看天子的意思,大概是準備‘亂’一場了。”劉修苦笑着搖頭,“他現在一方面在安排可靠的人到汝南、潁川任太守,一方面可能要重整禁軍,確保洛陽的安全,這分明是準備重症下猛‘藥’,以‘亂’治‘亂’的意思。”
“胡鬧!”盧植怒不可遏,將竹箸拍到案上:“你怎麼不勸阻他?”
“我勸不住啊。”劉修很鬱悶的說道:“光武皇帝度田失敗,那時候人口不多,還可以拖延一段時間,現在拖不下去了。世家、豪強肆無忌憚地和天子爭奪人口、土地,朝廷財源枯竭,連北征這樣的戰事都拿不出錢來,還要袁家自籌。這到底是朝廷出征,還是袁家出征?袁紹立了功,不賞肯定是不行,可是要賞了,袁家的實力更強,以後還有誰治得住他們?”
盧植憤怒的瞪着劉修:“那你的意思是支持天子了?”
“我不知道。”劉修很無辜的說道:“除了支持天子,我想不出有其他的辦法。我想請教先生,先生以爲現在應該如何?”
盧植張口‘欲’言,可是隨即又發現自己無法選擇。支持天子,那就是自取其‘亂’,不支持天子,難道支持袁家?袁家來勢洶洶 ,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們就是又一個意圖篡漢的王家啊。如果不是劉修這次奪了首功,斬殺了檀石槐,就憑北征的戰功,還有誰能和袁家抗衡?憑袁家的實力,袁美人登上皇后之位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又一個外戚將出現在大漢的朝堂之上。
這個外戚是前所未有的強大,袁家的整體實力遠遠的超過了以前的任一個外戚,甚至比起王莽都更勝一籌:不僅袁家的人脈超過王家,袁紹的能力也遠遠超過王莽,他可不僅是個書生那麼簡單,從他這次在塞北的兩次大戰來看,他遠非王莽那個被儒家思想洗了腦的書呆子可比。
劉修說得沒錯,除了支持天子,儘可能的做好防範,把衝突控制在一個最小的範圍內,似乎沒有更好的辦法。可是一想到天子要對袁家以及汝潁的名士舉起屠刀,造成的結果將是士族對朝廷的又一次失望,傷害不亞於又一次黨錮,他還是心急如焚。
劉修低着頭喝粥,不想讓盧植看到他的眼神。對他來說,不管天子怎麼做,大漢的分崩離析都已經很難避免,袁家邁出了這一步,已經被‘逼’到了懸崖上,沒了退路,他們不會甘心任天子宰割。天子也不想就這麼看着袁家掏空了他的根基,一步步的接管朝廷的大權,只能冒死一搏,至於會不會就此把大漢推入覆滅,誰也不敢保證。以天子那自以爲是的‘性’格,大概他是以爲自己還能控制得住局面,可是他肯定想不到這是在柴堆旁玩火,一旦點着了火,事態可能就會脫離他能控制的範圍。
對袁家來說,他們不進則亡,對天子來說,這是玩火自焚,可是對他來說,卻無疑是機會。也許現在還沒有人看到這個機會,但對他來說,天下大‘亂’的徵兆已經再明顯不過,既然救已經沒法救,那就只能順其自然,靜觀其變了,甚至在必要的時候不妨推‘波’助瀾一把。
但這樣的話肯定是沒法對盧植說的,這無異於叛逆。
實際上的確也是叛逆。
盧植彷徨無計,坐在那裡發了好一會愣,看得劉修心中不忍,可是又沒有辦法開解他。這種看着自己本能的要去維護一個人,卻偏偏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走向滅亡的心態,他曾經有過。
“先生,也不是沒有辦法,只是……我覺得沒什麼實現的可能。”
盧植眨了眨眼睛,費了好大的功夫才從那種呆滯的狀態中緩過來:“你說。”
“讓袁家再籌集一批錢財,幫天子度過眼前這個難關,但是不要以此爲條件來要挾天子,儘可能的不要再碰兵權,你也知道的,兵權是天子喉下三寸的逆鱗,不能碰。袁家當然也可以做官,但是他們不要再阻撓天子大考,不要再妄圖壟斷仕途。”劉修沉下了臉,隱怒道:“如果不是袁家在裡面搗鬼,前年也不會出現一大批大考授職的士子貪墨的事,誰都知道縣令長的薪俸太低,要說貪墨,袁家推薦的那些人也好不到哪兒去。”
盧植面無表情的聽着,過了一會兒,他一聲不吭的起身離開。
“先生會不會真去袁家了?”長公主從後面轉了出來,擔心的問道。
劉修捏着手裡的蒸餅,緩緩的嚼了兩口:“很有可能。”
長公主瞥了他一眼,“你這不是害先生受辱嗎,袁家能答應這樣的條件?”
“我也覺得他們不會答應,不過,不讓先生試試,他如何能死心?”
“唉——”長公主長嘆一聲,愁容滿面:“這次大捷,我怎麼覺得讓人心慌慌的呢。”
劉修無聲的笑了笑,卻笑得比哭還難看。
盧植一直沒有回來,直到吃晚飯的時候才垂着頭,悄無聲息的進了府,一回府就鑽進了自己的院子,連晚飯都沒吃。劉修不放心,趕去拜見,盧植卻不肯見他。盧慎覺得很不好意思,特地來向劉修道歉,劉修也估計到了這個情況,一句話也沒說,只是拍拍盧慎的肩膀:“這幾天多陪陪先生,不要離他左右。”
盧慎面‘色’沉重的應了一聲。
三天後,天子朝會,召集羣臣商議北征立功將士的封賞問題。會議一開始,袁隗就提出,原北中郎將劉修在此次戰事中先是千里奔襲,先滅狂沙,後屠野狼,然後又在落日原斬殺檀石槐,解決了困擾大漢多年的邊‘亂’,並因此付了重傷,這樣的功勞僅僅封爲鎮北將軍,似乎有薄待功臣的嫌疑,會讓將士們寒心。因此,他建議重新討論對劉修的封賞。
袁隗話音剛落,附和聲一片。
天子坐在御座上,冷眼旁觀。他當然清楚袁隗這麼說是借題發揮,劉修是首功,如果不把劉修拔得高高的,那就不好議袁紹的功勞。
“那司徒以爲劉修應該授什麼樣的官才合適?”
袁隗顧左右而言他,“兵事是太尉的職責,臣只是秉心而論,並沒有其他意思,請陛下垂詢太尉橋公,想必他一定會有成熟的建議。臣可以參與討論,卻不敢首倡。”
天子冷冷一笑,把臉轉向橋玄。橋玄咳嗽了一聲:“司徒大人謙虛了,司徒府名士如雲,人才輩出,豈能沒有成熟的建議?只是陛下垂詢,兵事也的確是臣份內之職,那臣就不揣妄陋,提幾點粗淺的建議,供陛下與羣賢商議。”
袁隗臉一紅,對橋玄話語中暗含的譏諷裝作沒聽懂。
橋玄掃了一眼他身後的那些人,接着大聲說道:“此次北征,是自段熲平東羌以來未有之大捷,一戰而斬殺賊首,囂張了三十年的鮮卑人從此分崩離析,戰果不可謂不輝煌。更重要的是,這次大戰涌現出幾個有名將潛質的年輕人,奉陛下天威,征討不服,雖是陛下英明,羣臣效命,也足以說明我大漢火德不衰。”
天子皺了皺眉,握了握拳頭,坐直了身子。他不知道橋玄想說什麼,但是聽橋玄提到了袁紹有名將潛質的意思,他非常不高興。
“鎮北將軍劉修,先以萬騎奔襲西部鮮卑,兩戰皆捷,又命令涼州所部出擊,大破鮮卑金雕部落所部,再以北軍五校和涼州‘精’騎護送糧草,接應徵北將軍大軍回程,避免了北征主力敗亡,是當之無愧的首功。”橋玄一一列舉了劉修的功勞後,大聲說道:“臣以爲,可封衛將軍。”
他的話音剛落,朝堂上一片譁然。衛將軍是僅次於大將軍和驃騎將軍、車騎將軍的高級武職,位在三公之下,九卿之上,劉修以這個年紀做衛將軍,這種破格提拔大概也只有歷史上的衛將軍衛青可以相提並論。要知道張奐破匈奴,段熲破東羌,回京之後也不過是任九卿級別的職務,而他們都是戍守邊疆多年的名將了。
天子擰起了細眉,沉默不語。袁隗也有些驚訝,不過他反而很開心,劉修提得越高,袁紹他們纔可以水漲船高。
“徵北將軍袁紹,指揮有方,善於捕捉戰機,兩次大破鮮卑主力,臣以爲其戰功卓著,當予以嘉獎,可授以前將軍一職。”
橋玄也不在乎別人怎麼看,一口氣說了袁紹、袁術和皇甫嵩幾個人,說這幾個人都是有大功,應該封賞,按他的意思,劉修可以做衛將軍,其他三人都可以封爲前後左右四將軍這樣的軍職。他說完之後,大大方方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眼皮一耷,又恢復了那個‘迷’糊的狀態。
朝臣們議論紛紛,天子也在和身邊的張讓、趙忠商量,一時半會也沒有得出最後的結論。天子索‘性’決定,你們議吧,我先出去休息一下,等你們議好了再把結果告訴我,然後一甩袖子,走了。
張讓奉命留下監督,趙忠跟着天子離開正殿,直奔天子經常做陶藝的偏殿。當值的小黃‘門’一看天子又來做陶藝了,連忙上前‘侍’候,天子等他們做好準備,就把他們全部斥下,一個人坐在那裡玩泥巴。
趙忠靜靜的在一旁站着。
天子用力的摔打着泥坯,直到滿頭大汗,他才停了下來,若有所思的看着手中的泥坯,突然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你覺得怎麼樣?”
趙忠應聲答道:“臣以爲,以劉修之能,一定能鉗制袁家兄弟,可保陛下無憂。”
“衛將軍?”天子沉‘吟’着,“從一個北中郎將升到衛將軍,是不是太快了?”
趙忠搖搖頭:“陛下,袁紹是徵北將軍,如果要賞,至少是前後左右四將軍之一。劉修的功勞比他大,總不能屈居其下吧?要說快,其實也不快,這幾年,他哪一年不給陛下送捷報來?按說,他早就該升任將軍了。要不是……要不是沒錢,當輪到袁紹做這個徵北將軍啊。”
這句話挑動了天子最敏感的地方,他擰起了眉頭,沾滿泥土的手指慢慢收緊,握成一個拳頭。他擡起頭,看着殿外燦爛熱烈的陽光,眼神卻冰冷異常。
“陛下,封賞不能讓袁家滿意,袁紹就會一直滯留在北疆,他手裡現在還有近三萬大軍,而且是跟着他血戰過的。一旦這些人……被他們蠱‘惑’,只怕是劉修也制不住他們。”趙忠擔心的說道:“原本遼東遼西還有公孫瓚和趙苞,可是現在趙苞戰死,公孫瓚重傷,他們已經沒有能力再製衡袁紹了。”
“趙苞是你從弟吧?”
“是。”趙忠低下了頭,眼圈一紅。
“有那樣的母親,纔有那樣的孝子。有那樣的孝子,纔有那樣的忠臣。他是我大漢的棟樑,只可惜蒼天無眼,不佑善人啊,剛剛有機會大顯身手,卻遇到了這樣的事,實在讓人傷悲。”
“他母子在九泉之下能知道陛下的這句話,死也瞑目了。”
天子嘆息良久。“也好,希望他不會辜負朕的這一番心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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