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7章 換地圖
“今天早上，我們將火焰杯藏在了迷宮裡，誰也不知道確切位置……迷宮艱險，如果有人遇到難以應對的險境，高舉魔杖發射紅色火花……”
“誰第一個碰到獎盃，誰就是冠軍！”
“現在……聽我的哨聲！”
“三……二……”
“比賽開始！”
隨着短促尖銳的哨音在耳邊響起，哈利屏住呼吸奔進了迷宮裡。
穿過灌木圍牆，身後的入口立即被植物枝條圍攏，觀衆的聲音瞬間就聽不見了，高高的樹籬在小徑上投下烏黑的影子，奇形怪狀的灌木枝丫彷彿一羣隱沒在黑暗中的肢體扭曲的怪物，在等待放鬆警惕、粗心大意的勇士落入他們的陷阱。
幾聲「熒光閃爍」先後響起，附近多了幾團亮光。
迷宮的路七扭八拐，每走幾步就能看見雙岔路口，有時還有三岔路口，哈利加快腳步奔行，向左一拐再向右一拐，原本跟在身邊的幾團亮光在不知不覺間已經淹沒在濃稠的夜色當中。
皮鞋踩在鬆軟的草地和落葉上，腳步聲和周圍林葉窸窸窣窣的搖擺聲混在一起，小矮妖的嘶鳴聲從四面八方傳入耳朵，迷宮灌木高牆將四周圍得密不透風，但哈利總能感覺到臉上涼涼的，彷彿有風吹過。
迷宮的每一分鐘都在變暗，迷宮上方的天空逐漸變成了黛青色。
哈利一手舉着發光的魔杖，不斷朝身後和四周尋看，他彷彿覺得有人在隱秘處注視着他，但仔細看過去，那些可疑的人影又變成了樹枝的影子。
細長扭曲的枝葉，更像是家養小精靈的影子。
哈利的念頭一閃而過，他笑了笑，繼續往前奔跑，他始終沒有遇見障礙，彷彿整個迷宮都是空蕩蕩的，不知道走了多久，忽然拐入一個窄道，再次遇到岔路口。
看着寂靜的岔路口，哈利摸不清這迷宮是否在用安全的假象迷惑自己，他不敢再隨意亂選，將魔杖平託在手上，輕聲對它說：
“【爲我指路】”
魔杖如同羅盤裡的指針，溜溜地轉了兩圈，最終杖尖定格在指向右邊密實的樹林處，那邊就是北方。
哈利的腦海中浮現出曾經見過的迷宮路線圖，大概估測了一下目前所在的方位，心裡有了底氣。迷宮中心要往西北方向走，目前最好的辦法是走左邊的岔路，然後儘快右拐。
“簌簌……”
拐入左邊過道，兩側的灌木叢根系和枝條瘋狂生長，左右兩邊的植物合攏在一起，中央的狹窄過道立即被堅硬的樹枝擠壓。
爲了避免被植物吞噬，避免被嵌進樹牆當中，哈利甩開步子敏捷地奔跑起來。
整個迷宮彷彿終於被激活了一樣，接下來的路途，各種各樣的怪物從道路兩旁跳出來。
巨大的石頭怪物能從兩端噴出岩漿似的火花，哈利用障礙咒暫時阻礙它的行動，徹底跑出安全距離後回頭一撇，藉助火光才勉強看見那竟然是一隻炸尾螺。
那玩意兒大極了，有十英尺長，看上去好似一條巨蠍，長長的蟄針卷在背上，厚實的堅甲支撐它在迷宮裡橫衝直撞。
還有博格特變身的攝魂怪，十二英尺高，兜帽遮着面孔，腐爛結痂的雙手直直地向他伸來，只有一層薄薄的皮覆在手骨上，冰冷黏滑的水汽籠罩全身。
他沒能第一時間認出來，好在守護神咒也能嚇退博格特。
哈利還是繼續前進，儘可能讓腳步輕快，不發出聲響，警惕地聽着四下裡的動靜。
左轉……右轉……再左轉……
狡猾的魔鬼藤會趁着他趕路時突然竄出來，抓住他的腳踝猛地提起，將他倒掉起來，好在他有對付魔鬼藤的經驗……
欣克龐克是一團飄在空中的金色迷霧，奇異而絢爛，當他從魔鬼藤的束縛中掙脫出來時，那玩意兒就在月光下很天真地朝着他閃爍着光芒。
往後的三十分鐘他沒有遇到任何東西，有兩次拐上了同一條錯誤道路，還遇上來了好幾次死衚衕……當他走在一條又長又直的小路上時，遇見了一個無比奇異的怪物，以前只在洛倫的信中，《妖怪們的妖怪書》中見過。
斯芬克司，它的身體像一頭大得嚇人的獅子，黃色的長尾巴蓋在巨大的腳爪上，尾巴尖有一叢鬆軟的毛，但她卻長着一個女人的腦袋，瓜子臉，杏仁眼，眉目含光，聲音卻低沉而嘶啞。
“你已經很接近你的目標了，最快的辦法就是從我這裡過去……”
十分鐘後，哈利經過笑容親切的獅身人面獸，矜持地朝它點了點頭。心裡默默背誦着這個關於蜘蛛的謎語，打算回去考考羅恩。
沿着魔杖指引的方向，跑過一條小路，再轉過拐角，眼前豁然明亮。
一百米開外的石桌底座上，火焰杯閃爍着誘人光芒。
就在哈利發愣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身影衝了過去，但與此同時，左邊樹籬旁有一個巨大的東西正在快速向這邊移動，塞德里克眼看就要撞上去了。
“當心左邊，八眼巨蛛！”
……
夜色漸深，月如彎鉤。
魁地奇球場看臺觀衆席。
兩位女教授坐在後排最角落的位置裡，百無聊賴地眺望着灌木迷宮，被高聳的樹籬隔絕，只有零星的魔咒光輝偶然亮起，而後很快隱沒。
芭絲茜達·芭布玲教授一身貼身長袍，寬袖長擺，衣袂飄飄，她嫵媚的面容，皮膚白皙，身材曲線優美，只是坐在這裡，就吸引了衆多目光。
她無聊地打了個呵欠：“波莫娜，你有沒有覺得這種觀賽方式，不太聰明的樣子啊？”
“嗯……”斯普勞特教授雙手用力捏在一起，嘴脣抿得緊緊的。
芭布玲教授攬住她的肩膀搖了搖：“好了，別那麼緊張，塞德里克目前分數領先，奪冠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
“就是因爲奪冠可能性很大，我才這麼緊張。”斯普勞特教授說話的聲音發顫，“如果他現在和布斯巴頓的德拉庫爾一個分數，我反而放心了。”
“這是爲什麼？”
“赫奇帕奇已經幾百年沒獲得這樣的榮耀了，別說火焰杯，就連學院杯我都沒見過幾次。”斯普勞特教授咕噥道。
芭布玲嘆了口氣，赫奇帕奇的小巫師們性格溫和，是四個學院中人緣最好的，但也是最沒有好勝心的，學院杯一直在格蘭芬多和斯萊特林間來回流動，偶爾還會落在拉文克勞手上，但赫奇帕奇只有走大運才能碰上一回。
“波莫娜，別太緊張了，緊張也沒用。”芭布玲拍拍她的後背，企圖給她一點安慰。
“其實不拿冠軍也沒關係的……”斯普勞特教授小聲說道，“我更擔心塞德里克會受傷，會失望……”
“那孩子從入學就非常優秀，成績優秀，魁地奇玩得很好，從來沒讓我操心過。前幾個月選上勇士的時候，還主動找到我想多學一些魔法技巧……”斯普勞特的臉有些羞紅，“我哪兒擅長這個呀，就找菲利烏斯幫忙輔導，你也看見了，他的泡頭咒學得又快又好。 “我聽說米勒娃和伊法魔尼的校長一起做決鬥培訓指導，我問他想不想加入進去，他動心了，但又覺得那樣對同爲勇士的哈利不公平……”
“是個好孩子呀。”芭布玲表情複雜地看着迷宮裡一閃一閃的光輝，表情複雜。
……
蜘蛛傾倒的巨大軀體壓垮了一片樹籬，毛乎乎的長腿橫七豎八地攤在地上。
“哈利！你沒事吧？”
“沒事！”
哈利和塞德里克對着蜘蛛屍體大口大口喘息，身上的長袍被蜘蛛長腿上的倒鉤劃破，沾着噁心粘稠的分泌物，還有一些擦傷的血跡。
等待身上的冷汗乾透，兩人互相望了一眼，相視而笑。
“你去拿吧，你差點就拿到了。”哈利靠在樹籬上，讓痠軟的腿歇息一會兒。
塞德里克看了看哈利，又轉頭看了看獎盃，金色光輝映照着他臉上渴望的表情，他深深地吸了口氣：
“你拿吧，伱應該贏的，你救了我的命。”
“規則不是這樣的，別發揚風格了。”哈利有些惱火他的死腦筋，“誰先到誰得分，是你先到的，我可跑不過你。”
“不……”塞德里克搖頭，“你告訴我有火龍，要不是你事先提醒，我在第一個項目上就被淘汰了。”
“你告訴了我金蛋的秘密，我們扯平了。”
“你第二個項目得分應該更高一點兒，你留在後面救出了所有的人質。”
“只有我傻里傻氣的把那首歌當真了！”
“……”
就在兩人激烈爭吵的時候，一個嘶啞沉悶的嗓音從後方響起：“你們兩個一起拿吧！”
“穆迪教授！”
哈利和塞德里克齊聲歡呼：“你怎麼在這兒！？”
“發生了一些意外，芙蓉和格雷維斯發射求救信號，我就過來了。”穆迪一瘸一拐地朝他們走過來，一邊說道，“兩個人同時拿，依然是霍格沃茨獲勝，你們是並列冠軍。”
“這……”塞德里克眼中閃爍着意動。
哈利喜笑顏開地說道：“聽教授的，來吧。”
就在哈利和塞德里克一人抓住一個把手時，哈利餘光瞥見穆迪教授也將手握在了獎盃細柄上，下一秒，肚臍後面突然被鉤子鉤住，他們的雙腳離開了地面，獎盃拖着他們在呼嘯的風聲和旋轉的色彩中向前飛去。
……
“先生！摩根先生！”
在決賽即將到來以前的下午，廚房裡的家養小精靈正在準備晚上的晚餐，忙碌的房子裡彌散着各種濃湯的香味，好在霍格沃茨的廚房建在地下，並不燥熱。
伴隨着雀躍的歡呼，穿着得體侍者服裝的家養小精靈甩着動細長的手腳奔跑過來，動作幅度太大，以至於洛倫擔心他會不會把自己的四肢甩飛出去。
“摩根先生，小麥非常想念你！快要放暑假了，小麥還以爲很長時間都見不到你了……小麥收到你和格蘭傑小姐送的復活節彩蛋了，巧克力非常美味，彩蛋裡的襪子也很舒適……”
小麥嘰裡呱啦說了一大段，語速終於慢了下來，他愧疚得不敢看洛倫的眼睛：“不過天氣逐漸熱起來了，小麥不想穿襪子，小麥就想光着腳丫。”
洛倫笑得溫和：“送你的禮物就是屬於你的東西了，想什麼時候穿就什麼時候穿。”
家養小精靈的蝙蝠翅膀耳朵動了動：“好的，先生。”
“我託你看的書，整理的筆記怎麼樣了？”
“抱歉，摩根先生……”小麥放鬆的肌肉再次緊繃起來，小聲回答道，“看得很慢，目前纔看完兩個章節，新大陸的發現，殖民者和土著人衝突……”
那些單詞單獨拎出來他都認識，但組合在一起就看不明白了。
“確實有點慢呀。”洛倫毫不在意地嘀咕了一句，“但一開始我們就說好了的，不趕時間，你可以慢慢來。”
“好的，先生。”
這時穿着藍白小裙子的閃閃才小步快跑過來：“對不起，摩根先生，我在煎肉餅有些走不開。”
洛倫看着這位家養小精靈，她的面頰比上次見面時飽滿了許多，泛灰的皮膚不再緊貼骨頭，多了些充盈的血肉，那雙突起的大眼睛也不再枯槁無神。
“馬上就是火焰杯的決賽了，過了今晚，巴蒂·克勞奇就要離開霍格沃茨，你做好準備了嗎？”
閃閃的面容驟然僵硬，就連呼吸都遲滯了，過去幾個月的特殊時光浮現在眼前……
在風雅派巫師服裝店時，多比指着貨架大呼小叫：
“瞧瞧這個帽子！閃閃，粉色的！”
第一次購物結束，她在廚房壁爐旁嚎啕大哭：“家養小精靈不應該要工錢，更不應該用主人給的錢買自己的東西！”
漸漸地，她已經能安心地用鄧布利多校長髮的工錢購物，能躺在小牀上計劃週末去哪裡消遣……
到後來，與其說是她跟着多比購物度假，不如說她已經能給多比提建議去哪兒玩了……
沉默了許久，閃閃抽噎兩下，她捏拳擦了擦鼻子，仰頭看向面前的小巫師：“我準備好了，先生。”
洛倫輕輕嗯了一聲：“給你們佈置一個任務……”
“好的，先生！”
……
注視着接觸獎盃的三人瞬間消失在原地，八眼巨蛛的實體壓垮的樹籬牆壁中，兩顆網球大小的眼珠眨動幾下，慢慢隱沒在黑暗陰影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