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畫的熱情明顯讓衆人都震了一震。
秋葉白有些尷尬地伸手想要推開他:“天畫……呃……你怎麼來了?”
但是很明顯對方可是一點沒打算放開她意思,竟直接把臉埋進秋葉白的頸窩裡深嗅:“樓主沒有仔細看禮嬤嬤給你的信麼?”
她瞬間一愣:“禮嬤嬤?”
“……即刻着人快馬加鞭將四少要的人護送至泉州,我就是那個着‘人’的人呀!”天畫把臉埋在她肩窩裡輕笑。
秋葉白終於忍無可忍,她手腕一轉,一個側步滑體直接從他臂彎裡轉出來,微微顰眉:“你剛纔說什麼?”
她關係最好的天書都不曾這般近她的身子,如果不是因爲知道天畫這人素來就是那麼放蕩不羈,她早就把敢這麼吃她豆腐的傢伙直接扭折手骨了。
天畫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懷抱,挑挑眉,似很有些遺憾,他看向秋葉白,似有些遲疑地輕嘆了一聲:“四少,是禮嬤嬤着我送人到泉州的。”
秋葉白聞言,心中莫名有些不好的預感。
樓裡的人全都是戴罪之身,豈能輕易離京?
禮嬤嬤出身宮廷,最是懂得規矩,怎麼會讓樓裡的公子送人出京城?
除非……
天畫看着她,彷彿能猜測到她心中在想什麼,桃花狐狸眼裡閃過異樣的光芒:“除非禮嬤嬤有不得已的原因纔會讓我們這些身份敏感之人離開京城,是,您猜測得不錯,綠竹樓出事了。”
秋葉白心中一冷,瞬間看他,頓了頓才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先着人安置了艾維斯。”
天畫點點頭,很配合地朝着車廂比了一個手勢:“艾維斯在車廂裡。”
秋葉白聞言立刻走到車廂邊,隨手撩開了簾子,果然看見一個人正半歪在車廂之中,雖然他
閉着眼似睡着了,臉色也有些蒼白,但是她是認得艾維斯模樣的,車裡的人就是她要找的人。
“他這是怎麼了?”她見艾維斯的模樣,心中升起憂慮來。
天畫嘆息了一聲:“說來話長,四少先着人安置艾維斯罷。”
秋葉白亦點點頭,吩咐寧春去尋人先安置人和尋大夫給艾維斯檢查身體。
隨後,她的目光落在天畫身後的那些人,如果她沒有看錯,這些人都是有武藝的,但是綠竹樓裡並沒有這些人,藏劍閣更沒有這些人。
“這是?”她挑眉看行向天畫。
天畫目光微閃,似無奈地道:“他們是我請的鏢師,否則我一個人真的沒法把艾維斯送過來。”
她想了想,吩咐寧春:“先尋個地安置他們罷。”
寧春點點頭,如今港口許進不許出,這些人既然已經到了這裡,便不能再隨意出入。
秋葉白簡單地安排完畢之後,便看向天畫:“你跟我來。”
天畫看着她的背影,垂下眸子掩去眼底異樣的流光,跟着她一路向前去。
秋葉白領着天畫到了一處原本用作客商臨時歇腳的客棧裡,尋個安靜的房間坐下,示意已經接管此處的藏劍閣門人取幾樣小菜,隨後將門關上,看向天畫:“綠竹樓出事了,是不是?”
天畫微微頷首,嘆息了一聲,肯定了秋葉白的說法:“天書是八皇子的人,他和八皇子聯繫的時候,被禮嬤嬤撞破,禮嬤嬤質問於他,他便挾持了禮嬤嬤離開綠竹樓。”
秋葉白聞言,神色瞬間一冷:“竟然真的而是天書?”
“竟然?”天畫看向她,似有些疑惑:“怎麼,四少已經懷疑天書了麼?”
秋葉白頓了頓,隨後還是點了點頭:“沒錯,兩年前我就已經開始懷疑綠竹樓有奸細。”
那時候,她着天棋暗查,天棋查到線索皆指向了天書。
天書一直都溫文爾雅,行事沉穩大氣,是最早進入綠竹樓的人,也一向深得她的信任,幾乎算是半個綠竹樓的樓主,得到的自由權限也是最大的。
因他家中之人都在邊疆軍中服苦役,她甚至爲他申報了每年三個月的外假,允他可以前往邊疆探親,而正是因爲她給他的假期,反讓他接觸到百里凌風的人。
軍中一向是百里凌風最有可能染指的勢力範圍。
“想必他在那個時候就已經和百里凌風接上了頭,所以後來百里凌風纔會那麼清楚我的身份,還有我在淮南的行蹤。”秋葉白脣角彎起譏誚的笑容。
“因爲彼時我所有的信件往來都發往綠竹樓,天書和禮嬤嬤都是可能看到我信件的人,禮嬤嬤沒有理由背叛我,那麼最大的可能就是天書了。”
“既然您已經懷疑了天書,爲何當時不將他拿下?”天畫爲自己倒了一杯茶,輕品了一口,彷彿似有不解。
秋葉白搖搖頭,脣邊浮現出一絲無奈的笑容:“因爲我沒有確切的證據,何況……。”
“何況四少您是還指望着天書能良心發現,幡然悔悟?”天畫輕嗤了一聲,似聽到了什麼笑話一般。
她頓了頓,閉上眼嘆了一聲:“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是我害了靜萍。”
靜萍正是禮嬤嬤的閨名。
天畫聞言,眼底閃過譏誚的光芒,隨後輕嘆了一聲:“天書大概是也察覺了禮嬤嬤對他的懷疑,所以將綠竹樓的事兒捅到了五皇子那裡,道是我們綠竹樓一處江洋大盜的窩點,那日禮嬤嬤撞破天書之時候,他便提前發動,五皇子的人領着五成兵馬司的人圍了綠竹樓。”
他頓了頓,幽幽地道:“天書動手之時,禮嬤嬤倉促之間便將信件塞入了我手中,讓我一定要完成這個任務,同時將我從密道放出,好在我還會點拳腳,所以便逃了出來,後來找到了艾維斯,便將他送到了這裡,但是我們一路上都遇到了五皇子的人追捕,艾維斯的嗓子便是我們逃離的時候被官兵放的迷煙嗆傷!”
秋葉白聞言,瞬間怔住,隨後眼中閃過厲色:“綠竹樓的其他人呢?”
天畫搖搖頭,臉上皆是痛色:“他們都被五皇子和五城兵馬的人抓了,如今只怕都在大獄裡。”
“……。”秋葉白閉了閉眼,握着茶杯的手骨節泛白。
“四少,勿要憂心過度,來日方纔。”天畫看着她,彷彿安慰一般地伸手撫住她的手。
秋葉白一僵,徑自收回手,起身淡淡地道:“我無事,天畫,你一路奔波勞累,先在這裡歇下罷,既然你已經到了這裡,便跟着我罷,明日我再着人來尋你。”
天畫看着她,仿似頗爲理解地頷首:“好。”
看着她匆匆離開的背影,天畫脣角瞬間閃過妖異的笑容,似有些百無聊賴地撥弄着手裡的茶壺,自言自語道:“哎呀,真真無趣,這樣都得不到信任麼,樓主大人的防人之心還真是重呢。”
不過沒關係,正像他說的,來日方長。
……
秋葉白走出了客棧,便見寧秋匆匆過來,她看向寧秋:“人都安置好了麼?”
寧秋點點頭:“是,都安置好了,大夫也去看了艾維斯的傷勢,他似一路奔波勞累過度,所以才陷入昏迷,嗓子有些腫,倒是看不出太多異常。”
秋葉白聞言,微微顰眉:“他什麼時候能醒來?”
屋漏偏逢連夜雨,若是人到了,滿打滿算明兒下午就能啓程,但如今的情形怕明日的計劃必須有改動了。
寧秋想了想道:“大夫說不會太久,最遲明早就會醒來。”
秋葉白才稍微放下點心,隨後她看了看天色,神色有些陰霾:“立刻用藏劍閣的方式傳書回京城,徹查綠竹樓到底出了什麼事,讓周宇和寶寶想法子先將綠竹閣的案子押着,等咱們回京城之後再做審訊。”
寧秋聞言,瞬間臉色一變:“怎麼,綠竹樓出事了?”
秋葉白脣角浮現出一絲苦笑:“是。”
隨後,她將天畫的話簡單地複述了一遍。
寧秋忍不住惡狠狠地罵:“這百里凌風和百里凌空都他孃的沒有一個好東西,咱們在這裡拼死拼活地爲了什麼,他們卻在背後捅刀子,咱們不幹了!”
她真是爲四少不值!
秋葉白明眸一冷:“這筆賬,咱們遲早要算,但是一碼歸一碼,軍糧的事牽扯太多人的性命。”
秋葉白明眸一冷:“這筆賬,咱們遲早要算,但是一碼歸一碼,軍糧的事牽扯太多人的性命。”
寧秋聞言,只得不甘不願地嘟嘴:“行了,知道,我也只是說說。”
她也知道大局爲重,但是心中始終憤恨難消。
簡直是憋屈!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兒來:“是了,四少,染軍師剛纔醒了,你要不要過去?”
她話音才落,便看見秋葉白一轉身徑自向小樓大步流星而去。
寧秋一呆,隨後搖搖頭,有些好笑:“彆扭的時候彆扭死了,這會子又蜜裡調油似的。”
隨後她亦立刻跟了上去。
秋葉白匆匆上了二樓的房間,一開門就看見百里初正靜靜地坐在牀邊,雙白在邊上端着吃食伺候着。
雙白一見她過來,便起身將手裡的托盤交到她的手上,笑道:“有勞大人了,在下還有些事兒要處理。”
秋葉白接過東西,點了點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