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靈雙眸驀地睜大,似乎不相信他說的話,“你……你說什麼?”
“今夜由你伺候朕就寢。”軒轅墨煩躁的解釋了一句,“後宮的恩寵,沒有比這更好的了。”
“我不要!”沐清靈拒絕。
“這是她的意思,給你恩寵和縱容。”軒轅墨不由分說的把候在外面的人喚了進來,伺候他就寢。
軒轅墨僵立在原地,好半晌都回不過神來。她怎麼也沒想到,以司徒婉兒的身份向他要了恩寵,結果他給的卻是這個。
軒轅墨,你真的變得讓人難以辨別了,難道一個人的離去真的能讓你做出這麼大的改變麼?
小茹等人伺候他們睡下之後便出去了,睡在裡面的沐清靈用被子緊緊的裹住自己的身子,一副擔心受怕的模樣。
“你在害怕什麼?”軒轅墨清冷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
“我不是她。”沐清靈的聲音帶着一絲顫抖。
“朕知道。”軒轅墨的聲音波瀾不驚。
“那你……”沐清靈難以啓齒。
“朕不會碰你。”軒轅墨幾個字打消了她的恐懼,隨即又加了一句,“凡事適可而止,量力而行,不可勉強,更不要打草驚蛇,引火燒身。”
“哦。”沐清靈的心裡莫名的一暖,他這是在關心她麼?
“你的條件是什麼?”軒轅墨突然問道。
“什麼?”沐清靈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你這樣幫她,不會是沒有原因的。”軒轅墨冷笑,他不相信有人會無緣無故的去幫另外一個人做這麼危險的事。
她本來就是司徒婉兒,還需要什麼原因麼?可是這個真相她絕不能告訴他!
因爲之前從來沒有想過軒轅墨會問這種問題,沐清靈愣了好一會兒才找了個勉強說得過去的理由。
“當日我受傷危在旦夕,被鬼差追捕,是她幫我躲過一劫,讓我得以活下來,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何況救命之恩。我幫她,自是理所應當。”
這聽起來又是一件詭異之事,但軒轅墨卻一回生二回熟,見怪不怪了,便沒有懷疑她的說法。
“此事可還有其他人知道?”
“除了皇上,並無第三人知曉。”
“既然是心甘情願,之前爲何說自己是傀儡?”
軒轅墨的問題總是讓沐清靈猝不及防,少不得又去想借口,沉默了會兒纔回答。
“先皇后的亡魂無處可依,必要的時候會附在我的身上,如此一來我可不就是傀儡了麼?”
她的解釋還算合理,軒轅墨沒有多問,閉着眼睛思緒翻飛,她側目看了他一眼,知他並沒有睡着,但也沒有再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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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轅墨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着的,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身在琉璃閣還有些不習慣,而躺在身側的沐清靈正睡得一臉安然。
她還只是一個孩子,卻要替一個已死之人去查真相,甚至還要被佔據肉身,這對她來說會不會太殘忍了。
齊王府這一輩男兒衆多,女孩兒卻只有這一個,因此沐明坤才尤爲寵溺她,連先皇都對她喜愛有加。
若是她出了什麼事,害的沐清靈夫妻白髮人送黑髮人,自己豈不就成了罪魁禍首,畢竟司徒婉兒的冤屈是因他而起。
悲天憫人的看了她一眼,他輕聲喚來宮人伺候他起牀洗漱,生怕驚喜了牀上酣睡的人兒。
沐清靈似乎睡得很熟,沒有被驚醒,睡着的時候臉上還帶着淺淺的笑意,可是沒人發現,當所有人都出去了之後,她悄然睜開了眼眸。
今天,她將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對於真相而言,這可能會是個重大的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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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轅墨夜宿琉璃閣的事一大早就傳開了,有人羨慕,比如那些個幾乎連皇帝面都見不到的嬪妃,也有人嫉妒,比如安紫嫣。
聽到消息,正在用早膳的安紫嫣氣急敗壞的把一桌子的東西都給摔了個遍,弄得滿屋子狼藉。
主子發火,遭殃的就是那些做奴才的,還敢怒不敢言,甚至連安慰的話都不敢說上一句。
唯有翠竹小心翼翼的上前,扶着安紫嫣回了房,其他人這才鬆了口氣,暗呼一聲好險,她要再不走,他們可能就要成爲出氣筒了。
翠竹輕言細語的勸慰安紫嫣,“她再怎麼得寵,也只是一個昭儀罷了,見着主子還得行禮,主子切莫爲這樣一個人氣壞了自己的身子。”
“你懂什麼?”安紫嫣一個凌厲的眼神差點沒把翠竹嚇傻,“皇上夜宿琉璃閣,這萬一弄出個子嗣來,那可還有本宮當皇后的機會?”
“主子,先皇后不也有過子嗣麼?”翠竹弱弱的道。
安紫嫣狠狠瞪了她一眼,“小聲點,你是不是怕別人不知道咱謀害過皇上的子嗣?”
翠竹咬牙,“主子,如果沐昭儀真的有這命,那奴婢就送她一碗藏紅花,絕不會讓她有機會爬上後位的。”
安紫嫣嘆了口氣,拉過翠竹的手,語氣溫柔了不少,“別人看本宮都是前呼後擁的,但也只有本宮心裡清楚,那些個人都是指着本宮這棵大樹好乘涼,也只有你待本宮是真心實意的。”
“奴婢伺候主子是應該的。”翠竹誠惶誠恐的在安紫嫣面前蹲下,“只要主子一句話,莫說是送她一碗落胎藥,就是要奴婢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安紫嫣脫下手腕上的一隻玉鐲放在翠竹手中,“這個你拿着,本宮向你許諾,只要有本宮在,就決計不會讓你受委屈,遇着好的機會,本宮儘量向皇上給你討個名分。”
翠竹眼底眉梢都是喜色,但嘴上卻說道,“主子,這萬萬使不得,奴婢只想跟着主子,伺候您一輩子,其他人伺候奴婢可不放心。”
安紫嫣沒有看到她那一閃而過的喜色,當她真是爲了跟着自己而不願要這虛名。
說句難聽點的話,整個後宮也只看到一個小玉,從奴才升爲主子之後還能得寵,其他許多的嬪妃實則還不如一個奴才自在。
翠竹跟着她,日後若是遇到合適的人,她還能做主把人給許了,和和美美的過一輩子,何苦像她一樣鎖在這深宮內院中?
只是,她的良苦用心翠竹並不知曉,反而從這天開始,日夜盼着能夠成爲軒轅墨的人,哪怕只是名分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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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羨慕嫉妒沐清靈的集三千寵愛於一身,當然也有人毫不在意,這便是賢妃和良妃。
她二人對於軒轅墨似乎沒有感情,又是後宮中兩位份位最高的人,所以既不會吃醋也不會嫉妒。
當軒轅墨在琉璃閣過夜的消息傳到她們兩位耳中時,賢妃楊茜依舊笑着,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良妃沈秋柔則面無表情。
沐清靈暫時不敢動這兩位,而且也沒有找到任何與之有關的證據,便沒有給予太多的關注。
如果當初的事真的與她們有關,從小玉和安紫嫣身上一定能夠找到蛛絲馬跡的,她一點都不着急。
琉璃閣的早膳是後宮中最晚的,因爲沐清靈起得實在太晚,於是又有傳言說昨夜皇上在琉璃閣裡龍顏大悅。
可不是麼,侍寢的人都睡到日上三竿了纔起來,昨兒個夜裡還不知怎麼折騰的呢,只是不知今兒個早朝,皇帝是否打哈欠呢?
沐清靈一面用着早膳一面聽着鄧公公的稟告,嘴裡還沒來得及嚥下的一口粥差點就噴了出去。
後宮裡的人,表面上一個個都乖巧的不得了,沒想到私底下說話卻是這樣口無遮攔的,若是被軒轅墨聽了去,不知他會作何感想。
而相對於他心裡的感想,她其實還更想知道他臉上會是什麼表情,她很好奇,真的!
把那些閒言碎語當成是早膳的配菜,沐清靈吃的很愜意,完事兒之後稍作歇息,便往冷宮去了。
她要去看小玉,而且一定要比安紫嫣先去才行,這叫先發制人,對她的下一步大有裨益。
所以在昨兒個夜裡她已經讓軒轅墨下令,半個月之內不得讓任何人探望小玉,百分之百保證自己會是第一人。
以前她一直覺得冷宮就是拿來做擺設,嚇唬後宮那些不安分的嬪妃的,今日還是第一次走進去,不禁多看了兩眼。
都是宮殿,冷宮和其他寢宮真的無法比擬,外面看着除了冷清點,其他倒還好,可是進去之後卻發現,裡面簡直慘不忍睹。
只是走到院子裡,她就看到了四處亂竄的老鼠,還吱吱叫着,見了人不但不害怕,反而竄到了腳邊,然後哧溜一下鑽進了開始枯黃的雜草中。
可這還不是最悽慘的,進到年久失修又無人居住的屋裡,入眼處是斑駁的牆壁,角落裡有蟑螂爬蟲肆虐。
橫樑上掛着偌大的蜘蛛網,黑色的蜘蛛正在上面悠閒自得的織網,或者吊着蛛絲晃盪。
站在屋裡,連沐清靈這死過一次的都能感覺到一股淒涼從腳底板升了起來,慢慢遊遍全身。
總之,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不管沐清靈還是司徒婉兒,都不曾見過如此殘破的地方。
白天尚且如此感覺,那到了晚上又會是什麼光景?她也懶得去想象了,反正住在這裡的又不是她。
小玉以前雖然是侍婢,可她跟的主子是司徒婉兒,從司徒王府到皇宮,除了沒有名分之外,她過的也沒比司徒婉兒差多少,這種地方還真沒見過。
她自昨天進來之後就一直抓着凡梅的手不肯放,晚上也是抱着凡梅才勉強睡了會兒,半夜裡又被從她臉上爬過的老鼠驚醒。
於是,當昨夜沐清靈跟軒轅墨睡得正熟的時候,冷宮裡響起了一聲淒厲的尖叫,卻是伸手在自己臉上摸到了毛茸茸老鼠的小玉的鬼哭狼嚎。
從那時起,小玉便再也不敢閉上眼睛,甚至都不敢在那堅硬的木板牀上躺着,爬起來雙手抱住膝蓋,把腦袋埋在臂彎間,就這樣坐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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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清靈帶着小茹進去的時候,就看到小玉保持着這個姿勢坐在牀上,而她那唯一帶來的宮女凡梅則坐在一旁。
才幾個月不見,小玉竟是這般嬌貴了,不知道的還以爲她出身名門望族呢,看來都是司徒婉兒以前給慣得。
沐清靈在心裡冷笑,這座冷宮還真是個不錯的地方,用來關押小玉最好不過了。
小玉埋着頭不知道沐清靈進來了,凡梅卻是眼睜睜的看着她進來,揉了揉眼睛確定自己沒有看錯之後連忙起來給她行禮。
聽到凡梅的聲音,小玉從臂彎間擡起頭來,目光呆滯的看着沐清靈,一張原本還挺好看的臉,一夜之間就憔悴了下去。
冷宮還真不是個人呆的地方!
沐清靈冷冷的目光打在凡梅身上,“凡梅,你本可以不來的,現在還想留下麼?”
小玉現在唯一的依靠就是凡梅,要是連這人都不在身邊了,相信她會更加脆弱的,而這就是沐清靈的機會。
凡梅在這裡呆了一晚上,知道這地方晚上會有多恐怖,自然是想早日離開的,但凡正常的人,都不會願意留在這種地方。
可是看了看沐清靈,又望了望小玉,見後者眼裡滿滿的不捨與熱切的期盼,她終究有些不忍心,搖了搖頭。
小玉暗呼了口氣,她不要一個人留在這個鬼地方,有凡梅作伴總是好的,必要的時候還能使喚。
好一個忠心護主的奴才,小玉真有手段,不愧是從奴才翻身的,知道怎麼樣才能籠絡奴才的心。
沐清靈輕聲笑起來,“玉常在,你是不是在等皇上?以爲他會來接你出去?亦或是下旨?”
小玉當然是在等皇上,因爲他親口說過,只會委屈她幾天,等時候到了就會讓她出去的。
沐清靈朝小茹使了個眼色,小茹會意的拉了凡梅就要出去,小玉看到最後一個自己的人都走了,連忙喝住她,“你要帶她去哪?”
小茹無辜的看着小玉,不卑不亢的答道,“主子說話,哪有我們奴才聽的份兒?”
凡梅柔聲安慰小玉,“主子放心,奴婢絕對不會在這個時候離開您的,奴婢就在外候着,您有事喚一聲就行。”
小玉這才稍稍安了點心,小茹把凡梅帶走,還識趣的帶上了門,屋子裡便只剩下她和沐清靈兩人。
沐清靈掃了一下屋裡,除了那張木板牀,竟是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只好繼續站着。
小玉看着她,四目相對間,她底氣不足的問道,“不知沐昭儀大駕光臨所爲何事?”
沐清靈笑米米,一臉人畜無害的模樣,“如果我告訴你,他不會來了,你這輩子都見不到他,你信麼?”
“不信!”皇上親口說過的話,她怎麼可以懷疑,除非沐清靈現在就殺了她,否則她一定會再見到皇上的。
“你不信,可我信!”沐清靈笑得雲淡風輕,“小玉,你知道什麼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麼?”
小玉不說話,只是盯着她,目光中帶着探尋之色。
沐清靈繼續說道,“不知道也不要緊,那我就給你提個醒,司徒婉兒死前唯一的願望是什麼,你可還記得?”
小玉渾身一震,探尋的目光變得複雜起來,“你……你說什麼?”
“那毒茶根本不是皇上賜下的,對不對?”沐清靈眼波流轉,眸中溫柔如水,“是你剝奪了她最後解釋的機會,對不對?”
“你是誰?”小玉激動了起來,當日的事除了她和安紫嫣之外,不可能再有第三人知道,除非安紫嫣認罪了。
“你希望我是誰呢?”沐清靈繼續笑,笑得如同一直老狐狸,突然快步走到小玉面前,俯身在她耳邊低語,“小玉,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你明白麼?”
小玉的身子顫抖了起來,迎着沐清靈的目光,她顫聲道,“不,你可能。沒有人會知道,沒有人。”
“你知道這世上唯一不會出賣的人是誰麼?”沐清靈意味深長的嘆了口氣,“那就是自己,唯有自己不會背叛自己。要麼,踽踽獨行,要麼,時刻準備着被出賣。”
“是安貴嬪?”小玉的聲音低了下去,喃喃自語,“不,不會的,她不可能這麼傻。”
小玉背後的人果然是安紫嫣!
沐清靈在心裡冷哼,暗道自己一點都沒有冤枉她。既然小玉口不擇言的泄露了,那接下來的事就有確切的方向了。
小玉看沐清靈沉思不語,這才發現自己剛剛說錯話了,張口就要解釋,沐清靈卻壓根沒給她機會,在她開口之前已經搶話。
“既然這麼相信她,那你就在這慢慢等着她來救你吧,我也想看看她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身爲司徒婉兒的時候,她就一直防着安紫嫣,就連自己那未出世的孩子,她都纔得到是糟了安紫嫣的毒手,只是苦無證據。
在沒有確鑿證據的情況下,司徒婉兒絕不會輕易說人是非,尤其是在軒轅墨的面前,因爲她想給他留下最好的印象。
況且,軒轅墨當皇帝也不容易,既要防着手足相殘,又要警惕着番邦作祟,還一心想着如何才能造福萬民。
她從來不願拿後宮女人間的那點小事來麻煩他,只要有他真心實意的愛着就已經足夠了。
可結果,她就是被這份仁慈給害死了,如果用鮮血與性命還不能讓她學會狠絕,那她真的不如去輪迴了。
小玉仗着安紫嫣的份位比沐清靈高,一副有恃無恐破罐子破摔的樣子逼視着她,“說大話容易閃着舌頭。”
沐清靈贊同的點點頭,“其實我也是這樣覺得,不過,到底是誰說大話,那就拭目以待吧。”
“嬪妾等着。”小玉冷冷的回了一句。
沐清靈輕笑,“好啊,那就這樣說定了,你可要自求多福哦。”
留下這句輕蔑的話,在小玉憎恨的目光中,沐清靈走出了這間讓她渾身上下都不舒服的屋子,速速帶着小茹離開了冷宮。
凡梅在沐清靈打開門之後就回了屋子,依舊在小玉的身邊伺候着,不過臉色也不怎麼好。
小玉看着她有點不對勁,連忙問道,“剛在外面,那丫頭是不是跟你說什麼?”
小茹當然跟凡梅說了什麼,而且還說了很多,只是凡梅又不傻,怎麼可能如實告訴小玉?
她面無表情的回道,“沒什麼,無非就是想拉攏奴婢,可惜她看錯了,奴婢又豈是那種人。”
人不爲己,天誅地滅,昔日的小玉能變成今日的玉常在,凡梅爲什麼就不能從小玉的奴婢變成沐清靈的內線?
這世上其實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就看你信不信了,而小玉顯然是不信凡梅,因爲她很不會演戲。
不會演戲,就容易破綻百出,只是就小玉如今的情況,即便知道凡梅的心動搖了,甚至已經變了,她也沒有辦法。
凡梅比她自由,至少可以隨意出入冷宮,有些事她還得麻煩人家,這個時候撕破臉皮無疑是不理智的。
假裝欣慰的讚揚了凡梅幾句,小玉想給凡梅點好處,卻發現自己身邊並沒有合適的東西。
手上的鐲子,頭上的首飾,那都是極其貴重的,要她給凡梅這樣的奴才,她可捨不得,也只有司徒婉兒纔會如此的大方。
再者說,這人都已經背叛她了,她爲什麼還要拿自己最寶貴的東西去打水漂?不值得!
凡梅剛剛在小茹那得了一錠金子,對於小玉的好處,她並沒有報多大的希望,跟了小玉這麼久,她不會不瞭解這個人。
自私小氣,錙銖必較,就是她所認識的玉常在。在這種人面前沒有討到好,她一點都不意外,只是有點失望罷了。
不管怎麼說,她都是跟着來了冷宮,甚至差點爲此得罪了最受寵的沐昭儀,結果這份心卻還不值小玉的一點貴重首飾。
凡梅很慶幸,剛跟小茹在外面的時候,她沒有一直堅持下去,最後選擇了暗中投靠沐清靈。
兩人各懷心思的人,相看兩相厭,沉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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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清靈前腳才離開冷宮,後腳就有人前去向安紫嫣稟告,讓暫時進不去冷宮探望小玉的安紫嫣惴惴不安。
小玉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會不會因爲被打入了冷宮就堅持不住,對沐清靈說些什麼不該說的事?
坐在軟榻上,她一邊想一邊使勁的絞着手裡的帕子,看的一旁伺候着的翠竹都不禁皺眉。
她蹲下去,輕輕捶着安紫嫣的腿,“主子,皇上這分明是向着沐昭儀,憑什麼她能去見玉常在,您份位比她高卻不行。”
“你以爲本宮不知道麼?”安紫嫣本來心裡就有氣,語氣自然是不善的,“本宮要見小玉,怎麼也得等到半個月之後,這期間決不能再讓沐清靈去冷宮。”
翠竹想了想,“那就想法子絆住她,讓她無暇顧及,只等半月之後,主子親自去見了玉常在便可知道一切。”
“這還用得着你來教本宮麼?”安紫嫣剜了翠竹一眼,“不過你倒是說說看,有什麼好法子?”
“這個……奴婢暫時還沒想到。”翠竹低下頭不敢多言。
“就知道指望不上你!”安紫嫣咒罵一句,“你去把雲纖塵給本宮找來,要說鬼點子,還是她比較多。”
翠竹如蒙大赦,站起來就往外走去,暗自在心裡嘀咕,這主子是越發的伺候了,說有用的嫌難聽,說沒用的也得捱罵。
最好過的日子,也就是皇后剛離世那會兒,主子心情好,待他們這些奴才也就溫柔了許多。
如此一想,翠竹簡直恨死了沐清靈,要不是她突然進宮,把後宮攪得天翻地覆,主子的心情怎麼會這麼差呢?
雲纖塵接到安紫嫣要見她的消息很快就去絳雲殿,一進去就看到安紫嫣那張難看的臉。
落座之後,安紫嫣把小玉可能已經向沐清靈招供的事告知於她,讓她一起想想看又沒什麼好的法子可以暫時絆住沐清靈。
雲纖塵雖然慣會想一些損人利己的法子,可這一時間也想不到,便向安紫嫣要了兩天時間,回去好好想。
安紫嫣對她的期待也許並沒有太高,所以聽她這麼一說也沒有強求什麼,不多時就讓她回了飄湘館。
第二天下午,正當雲纖塵還悶着腦袋在屋裡想法子的時候,突然又接到消息,讓她立刻去琉璃閣一趟。
琉璃閣是什麼地方?那可是沐清靈的住所,也是雲纖塵最不想去的地方,只是命令安紫嫣下的,她沒辦法抗拒。
帶了小珍和另外兩名宮女,雲纖塵心不甘情不願的去了琉璃閣,說是爲上次李強的事去給沐昭儀賠罪,還奉上了所謂親手燉的湯過去。
李強的事已經過去好些天了,真要賠罪也不會等到現在,沐清靈一聽到宮人的稟告就冷笑了起來。
這不是明擺着黃鼠狼給雞拜年的事麼?不過她倒是想看看,雲纖塵這次又能整出什麼幺蛾子來。
雲纖塵這次比上次乖巧了許多,見到沐清靈之後謙卑的行禮,然後接過一路上都被小珍捧着的湯碗,親自遞到了沐清靈面前。
小茹接過碗,沒有遞給沐清靈,只是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上次李強的事她親眼所見,也領教過雲纖塵是怎麼個飛揚跋扈,根本不相信她這次是真的來賠罪的,說不定這湯裡就有毒呢。
沐清靈看了一眼,端起來拿着勺子就往嘴裡送,她不信雲纖塵敢在青天白日裡當着這麼多人的面給她送來一碗毒藥。
“味道還不錯,雲貴人有心了。”喝了一口,沐清靈吧唧了一下嘴巴。
“昭儀喜歡就好。”雲纖塵恭恭敬敬的回話,“上次小李子的事,還請昭儀莫要放在心上。”
沐清靈繼續喝着湯,“我倒是無所謂,就是怕雲貴人心裡還念着,甚至是要給他報仇。”
“昭儀哪的話,他那是罪有應得,誰讓他有眼不識泰山,連沐昭儀也敢得罪。”雲纖塵臉上笑着,心裡卻恨不得一刀捅死沐清靈。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說了會兒話,林姑姑端着幾盤點心進來了,卻是到了沐清靈用點心的時間。
雲纖塵看到那幾盤點心,兩眼立刻放光,旁人只當她是向沐清靈一樣嘴饞想吃點心,卻沒想她等的其實就是這個機會。
沐清靈也沒想到,所以她讓林姑姑端了一盤到雲纖塵的面前,看着雲纖塵翹着蘭花指拈起一塊,咬了一小口,然後便放下了。
雲纖塵在用過點心後沒多久便離開了琉璃閣,期間一直都是規規矩矩的,連句難聽的話都沒有說過。
可雲纖塵越是這樣,沐清靈心裡就越不安,若說雲纖塵這是來向她示弱的,她怎麼都說服不了自己去相信。
雖說現在大家都知道她得寵,可雲纖塵的靠山卻是安紫嫣,這一點她早就查出來了,沒有理由突然投靠她的。
難道是安紫嫣在耍什麼花招想要對付她麼?可會是什麼呢,就剛剛的情況看來,雲纖塵並沒有任何的破綻。
在雲纖塵走後,沐清靈拖着腮幫苦思良久都沒有想出個頭緒來,最後只好作罷。
到了傍晚時分,風平浪靜的後宮中突然風起雲涌,一個消息如同晴天霹靂砸在她面前。
雲纖塵中毒了,就在離開琉璃閣後不久,她抱着小腹痛得在牀上打滾,還吐出了黑褐色的毒血。
飄湘館的人連忙請立了太醫過去,連安紫嫣都驚動了,太醫一番診斷之後得出了中毒的結論。
安紫嫣身爲清月宮的一宮之主,又是協理後宮的人,這事自然是由她來出來,於是在安排太醫爲雲纖塵解毒的同時,她開始着手調查。
沐清靈得到消息,暗自冷笑,還以爲安紫嫣想要做什麼呢,原來是拿雲纖塵來施苦肉計,這是要把皇帝引來麼?
可她沒想到的是,在軒轅墨去看望雲纖塵之前,安紫嫣先帶着大隊的侍衛將整個琉璃閣給包圍了。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沐清靈與安紫嫣四目相對,看到的是彼此眼裡的憎恨。
“不知安貴嬪興師動衆的來琉璃閣所爲何事?看這陣勢,不會是要拆房子吧?”倚着軟榻,沐清靈懶洋洋的問安紫嫣。
“所爲何事你很快就會知道了。”安紫嫣玉手一揮,嬌聲下令,“搜!”
伴着這聲令下,隨行的侍衛頃刻間向四周散去,沐清靈瞥了一眼,似乎看到肖珍也在其中。
自己的主子都中毒了,她不在一旁小心伺候着,跟着侍衛來琉璃閣做什麼?沐清靈隱約有點不安。
安紫嫣顧自在椅子上坐下,一副胸有成竹,坐等看好戲的樣子,更加讓沐清靈不安。
難道今天雲纖塵苦肉計的目的不是把軒轅墨引來,好讓安紫嫣趁機爲小玉求情,而是要栽贓嫁禍給自己?
沐清靈深吸了一口氣,她倒是真的小瞧了這女人,居然會爲了她弄出這麼大的動靜。
這也就能很好的解釋,爲什麼雲纖塵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她要用點心的前來,然後又在用了點心之後離去。
現在她不用去想也能知道,待會兒進來的侍衛手中,一定會有一盤點心,其中還有一塊是被咬過一口的。
果不其然,還沒過一會兒,便有侍衛端着點心進來,小珍口口聲聲說那就是雲纖塵下午吃過的。
安紫嫣看了一眼,盤子裡確有一塊被咬過的糕點,於是下一刻便有隨行的太醫出來檢查是否有毒。
結果自然是不言而喻的,這糕點不但有毒,而且還正是雲纖塵所中的那種毒。
安紫嫣帶了人證,現在又確定了物證,人證物證俱在,當場就下令把沐清靈抓起來,打入天牢。
沐清靈只讓小玉入了冷宮,一天之後安紫嫣就讓她入了天牢,比起安紫嫣,她真是太過心慈手軟了。
整個琉璃閣的人都睜大了眼睛看着沐清靈,指望着她能站出來說句話,而她也沒讓他們失望。
站起身,沐清靈拂了拂衣袖,臉上帶着笑,“琉璃閣裡這麼多人,安貴嬪連審都沒有審過,怎麼就確定毒是我下的?”
安紫嫣冷笑,“整個琉璃閣,除了你沐昭儀之外,還有誰與雲貴人有過節?難道一個小小的奴才還會想要謀害她不成?”
“那請問安貴嬪,你可親眼見我下毒了?點心是奴才們從御膳房拿過來直接端到我的面前,難不成我還能當着衆人的面下毒?”
“有毒的點心是你院子裡的,即便是奴才下毒,也必然是受了你這主子的指使,你依舊是罪魁禍首。”
沐清靈的輕笑一聲,明若秋水的眸子緊緊的盯着安紫嫣,“你怎麼這麼清楚,不會是曾經做過這種事吧?”
安紫嫣突然不說話了,當初小玉遞到司徒婉兒面前的那盞毒茶,可不就是她授意的麼?
但她很快就回過神來,“沐昭儀,你不要血口噴人,若是問心無愧,怎麼不敢去天牢走一遭?相信以皇上對你的寵愛,是絕不會讓你受到半分委屈的。”
“說的好。”沐清靈居然贊同的點頭,“不過我擔心的是,如果我現在去了大牢,可還有機會見到皇上呢?”
說着她俯身下去,附耳對安紫嫣說了一句,“你既然不讓司徒婉兒有機會解釋自己的清白,又怎麼會讓我有此機會?”
安紫嫣在聽到司徒婉兒的名字時臉色立刻大變,待到聽完這一整句話,她的臉已經白的如同一張宣紙。
沐清靈怎麼會知道當日的事,難道是小玉把她給出賣了,真的將所有的事都坦白了?那皇上現在知不知道?
應該還不知道,否則以他對皇后的愛,怎麼可能直到現在都還沒來找她呢?不過這樣一來,沐清靈就更加不能留了。
毫不猶豫的,安紫嫣仗着自己有協理後宮的大權,強行將沐清靈打入大牢,怕琉璃閣的人前去稟告軒轅墨,她甚至連這些人也沒有放過,一併押入牢中。
軒轅墨原本就很少來後宮,如今前朝事情太多,他關注的就更少了,既不知雲纖塵中毒的事,也不知整個琉璃閣的人入獄的事。
安紫嫣也正是明白了這一點,所以纔敢強行下令,看着侍衛把一干人等帶走。
被帶走的那一刻,沐清靈回頭看着安紫嫣,笑得如沐春風,“安貴嬪,有些計策,用一次就可以了,再用的話容易出錯的哦。”
“本宮用不着你操心,有這閒工夫還是想想怎麼救自己吧。”安紫嫣冷哼一聲,“還不帶走!”
侍衛不敢怠慢,押着沐清靈迅速離去,小茹等人緊隨其後,也被帶出了琉璃閣,前往天牢。
沐清靈一路上都很安靜,她沒有埋怨自己不夠謹慎,中了安紫嫣的計,也沒有自怨自艾,即便是知道安紫嫣會在天牢對她下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