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着無比震驚和茫然的心情,我們一羣人慢慢地朝着那座巨大的塑像走了過去。然而每當我們距離那座塑像更近一步,就愈發的感嘆這尊巨像的宏偉和神奇,相比之下,我們渺小得真如螻蟻一般。就連見多識廣的季玟慧也顯得一臉愕然,呆呆地望着那高聳的雕像久久都說不出話來。
我萬萬想不到在那個時代竟能有如此驚人的建築工藝,這樣一尊龐大的青銅人像,即便是當今的科學家、考古學家、歷史學家乃至藝術家,他們甚至是連想都不敢去想的。這已經超越了人們正常的認知範圍,擺在我們眼前的已非一座簡單的雕像,而是可以轟動全世界的神奇遺蹟。
那青銅人像全身佈滿了綠‘色’銅鏽,應該是因常年的風霜洗禮而留下的歷史斑痕。但即便如此,仍舊擋不住其威武的氣勢和‘精’妙的工藝,直看得衆人瞠目結舌,一陣陣強烈的震撼感不停地衝擊着每一個人的內心深處。
這銅像乃是一箇中年男‘性’的形象,此人相貌‘精’奇,仙風道骨。頜下三縷長髯,更顯此人器宇不凡,其中還帶有幾分威嚴的氣勢。他雙眼目視前方,表情寧靜深邃,隱約帶有一股憂鬱之意,像是杞人憂天,又像是看破紅塵。
而這銅像身上的服飾更是‘精’妙絕倫,乃是用極其‘精’細的工藝雕刻的一件錦袍,上面繡的是團‘花’朵朵,那些‘花’便是有魔‘花’之稱的曼珠沙華。
萬‘花’叢中,數條巨蟒在期間穿梭遊走,尖牙利齒,眥目吐信,其神態極其威猛兇悍,刻畫得極盡活靈活現。僅是這件衣服,就不知要窮盡多少工匠的心血,從衣服的樣式和排場上看,這儼然就是一件皇帝所穿的龍袍,只是本應繪在袍上的金龍,全部換成了那怪異至極的巨蛇。而這種形象獨特的怪蛇,正是我和大鬍子曾經在蛇‘洞’中遇到過的紅磷蛇怪。
但這尊銅像奇怪的地方還不止於此,最爲令人感到不解的,是其擺出來的怪異姿勢。
只見此人雙臂伸直,平平地立在‘胸’前。雙手的掌心全部朝外,一手向上直立,一手向下直立,左手伸出三根手指指向天空,右手伸出的四根手指則指向地面。不知這個姿勢是有何用意,總之是顯得奇怪之極,讓人如同墮入了五里霧中,一時間根本就參不透這其中到底想表達什麼意思。
我正看得出神,王子突然從背後輕輕地捅了捅我:“我說,丫這兒又往上指又往下指的,是不是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意思?”
我瞪了他一眼,氣道:“你看電影看傻了吧?別瞅見什麼都往那上面扯。再者說了,天上地下唯我獨尊伸的一根兒手指頭,你看看他伸的幾根兒?一邊兒三個,一邊兒四個,那還唯我獨尊個屁,你要說武當七俠還靠點兒譜。”
王子無端的被我數落了一頓,自然是不肯善罷甘休,他白眼一翻,就要跟我理論一翻。這時,忽聽季玟慧自言自語地喃喃說道:“是九隆王。”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她的聲音吸引了過去,我也急忙驚奇地問她:“你認識這人?”
季玟慧搖了搖頭:“認識倒不認識,不過從他的衣服上判斷,這應該是九隆王。你想想,之前你給我們背過的那句口訣是怎麼說來着?‘悠悠九隆王,鎮魂譜中藏’,而鎮魂譜中的線索又把咱們引向了這裡,這就說明,那九隆王本來就與這個地方有關。如果有這個前提,你再看看他的衣服,上面正好有九條蛇,再結合着與他有關的那個九條龍的傳說,此人是九隆王的可能‘性’是不是很大?”
我聚‘精’會神地在那銅像的身上數了一遍,果然盤繞在其錦袍上的正好是九條蛇怪,雖然從外形上來看與傳統的神龍還有所區別,但附着的形式以及擺出的造型都與龍形極其相似。況且自古以來龍蛇是不分家的,難不成這兇殘的蛇怪正是代表着九條神龍?
季玟慧非常贊同我的觀點,她還補充說,龍是中國人自古以來的圖騰信仰,最早期的龍形圖案出現在興隆窪文化的查海遺址,距今已有8000多年了。古人對許多自然現象都無法做出合理的解釋,於是便希望自己民族的圖騰具備風雨雷電那樣的力量,具有羣山那樣的雄姿,像魚一樣能在水中游弋,像鳥一樣可以在天空飛翔。因此,許多動物的特點都集中在龍的身上,龍便就此漸漸地成了‘九不像’,意味着萬獸之首,萬能之神。
龍的形象在衆多的古籍記述中各有不一,其中一說爲細長,有四足,馬首蛇尾。一說爲身披鱗甲,頭有須角,五爪。《本草綱目》則稱‘龍有九似’,爲兼備各種動物之所長的異類。
在後期的文化衍變過程中,龍這種神奇的動物也被人們劃分了種類。在古人看來,有鱗者謂蛟龍,有翼者稱應龍,有角者名螭龍,無角名虯。小者名蛟,大者稱龍。傳說多爲其能顯能隱,能細能巨,能短能長。‘春’分登天,秋分潛淵,呼風喚雨,無所不能。
但這大多都是漢人對龍的記述和認知,在中原之外的衆多少數民族以及邊疆小國之中,也同樣有着對龍崇拜的習俗和信仰,只不過他們所信奉的不一定是我們所熟知的普通神龍。尤其是在巫蠱之術盛行的地區,毒‘性’猛烈的大蛇會取代龍的地位,甚至是超越龍的能力範疇,從而成爲這種異族的信仰圖騰。由此看來,這位出生於南疆少數民族地區的九隆王,極有可能將這種蛇怪定義成了他們種族的圖騰,那麼他衣服上出現的蛇形圖案,就完全可以假設爲他們眼中的神龍了。
聽季玟慧言罷,我默想了片刻,隨即問道:“我記着你以前說過,那個九隆王是哀牢古國的國王,他不是在雲南那一帶嗎?怎麼他的雕像立在新疆的山裡了?這倆地兒,離得也太遠了吧?”
季玟慧若有所思地搖頭說:“這一點我也沒想明白,或許這兩者之間有什麼不爲人知的聯繫吧。還要找到更多的線索才行,以現在咱們掌握的信息還不足以將整件事情分析清楚。”
就在這時,忽聽葫蘆頭在不遠處大聲叫道:“快來看地上有血”
我聞言一驚,連忙朝着葫蘆頭的方向跑了過去。跑到近處低頭一看,果然發現地面上有斑斑血跡,那些血跡呈滴落時的圓形狀,每隔數步就出現幾滴,很明顯是有人流着血或是拿着什麼帶血的東西快速奔跑,如若不然,這些血跡的間隔不會分開的如此之遠。
眼看着那些血跡向銅像的底部延伸過去,我隱隱意識到那些暗處的敵人應該就是藏匿與此。這銅像已經大到了這般地步,別說藏幾個血妖了,就算在裡面搭幾間房子也不成問題。
於是我對衆人做了一個不要出聲的手勢,‘抽’刀在手,沿着那條血跡躡足踱步地跟了過去。
向前走了一段,只見那條血跡畫了一條長長的弧線,逐漸地繞到了銅像正面的基座跟前。然而就當我也隨之走到了基座近前的時候,我猛然發覺地面上出現了一個個乒乓球大小的圓形孔‘洞’,那些孔‘洞’密密麻麻地佈滿了銅像正面幾十平米的地面,間隔非常緊湊,孔‘洞’大小均等,明顯是人工刻意開鑿出來的,必然有着什麼特殊的用處。
擡眼再看,就見那銅像的石質基座上有一個四方形的輪廓,凹槽清晰,兩扇對開,明顯是一個通往銅像內部的暗‘門’,並且這暗‘門’似乎是在不久前剛剛被人開啓過,本來佈滿塵土的石‘門’上面印有幾個極爲清晰的掌印,掌印上血跡斑斑,顯然是那條血跡的主人所留下的。
這石質的基座高約四米,寬度大致有二十幾米,那暗‘門’開就在基座牆壁的正中央。而在暗‘門’的四周,同樣佈滿了那種奇異的圓形孔‘洞’,一個個孔‘洞’正對着我,裡面黑漆漆的深不見底,也不知其中藏有什麼事物。
值得令人注意的是,在那暗‘門’的左右兩側,分別有一個嬰臂粗細的棍子立在牆上,那棍子上也滿是綠‘色’的銅鏽,明顯是青銅所制,與其周圍的石質牆壁格格不入。而在那銅棍的上下也分別有一排凹槽,看樣子倒像是開啓暗‘門’使用的機關。
此時其餘衆人也隨着我走了過來,一行人站在那些孔‘洞’的邊緣不敢再向前走,生怕觸發了什麼機關,從而導致不必要的損傷。
王子趴在地上用一隻眼睛朝着其中一個孔‘洞’裡面看了一會兒,隨後擡起頭來對我搖了搖腦袋,示意看不清裡面有什麼東西。
於是我讓葫蘆頭故技重施,用他那根筋索在地面上試探一遍,如果有什麼傷人的機關,他那筋索應該能將其觸發。但葫蘆頭試了幾次之後,依然沒有任何發現,那根粗重的筋索如同靈蛇一般在地面上來回平掃,其結果只是‘沙沙’的摩擦之聲,那些孔‘洞’根本就沒有絲毫反應。
我心想,既然這些孔‘洞’不是傷人的機關,那就必定與那暗‘門’有着直接的聯繫,說不定那銅像奇怪的手勢是在暗示着這些孔‘洞’的排列順序,只要能找對關鍵的孔‘洞’,或許就能找到藏在其中的暗‘門’機關。其餘的孔‘洞’只不過都是**陣罷了,真正的重點應該只有七個。
想通了這一點,我大着膽子向前走去,想先看看那兩根銅棍到底能起到什麼作用,估計是要先行觸發孔‘洞’內的機關,這兩根銅棍應該就是開啓暗‘門’的最終機括。
大鬍子見我獨自前行,忽然顯得不安起來,他在我的身後低聲說道:“鳴添,先別過去,我總覺得有些不大對勁。”
我斷定自己的猜測應該沒錯,便對他搖了搖手,示意絕沒問題,他大可把心放在肚子裡面。
然而就當我走到那道暗‘門’跟前的一剎那,意外卻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