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願不願意跟我混?”我再次重複一遍。
蔣柔猛吃麪包的手停住了,一愣噎得咳嗽起來,那畫面一點都不好看,狼狽又喜感。她不忍耐,用力地咳,咳到雙頰發紅,才慢慢地緩下來,眼裡被憋出生理性的眼淚,她使勁睜大眼不讓淚水流出來。
“你是第一個願意這麼幫我的。”她睜着動人的大眼睛,感動又平淡地說。
我感到很不好意思,臉頰被蔣柔單純的目光刺的火辣辣的。我撿到她請她吃麪包再提出要帶她走,雖然也是出於善意,但未必就沒有利用的意思。現在這情況,我要把這純情天真的菇涼騙去當技師,竟然還受到如此不參任何雜質的感激,怎麼能不慚愧。
我儘量自然和善地笑笑,帶了些坦然:“你不要感謝我,我要帶你去的,不是什麼好地方,是那種男人的天堂。”我的內心很複雜,不過這麼說也沒錯,與其我現在把她帶去她卻一無所知,到最後鬧起來怨恨我,還不如現在就把事情攤在明面上。
不求感激,只求不怨。我知道有很多人遇到這樣單純美麗的姑娘,都是先騙走再說,我不是什麼好人,卻也要有自己的底線。畢竟,蔣柔她孤身一人在大城市又身無長物,被我帶走總是能有穩定的收入過上她從前想都不敢想的生活,總比繼續流落街頭的強。
想到這裡,我不再覺得尷尬,這一番心裡建設讓我更好地面對眼前這個可憐的姑娘。
我好像聽到了一句什麼了不得的話,驚訝地擡眼看她。
蔣柔說:“男人的天堂?那我去。”
這姑娘到底是什麼都不懂還是天生放蕩,這興奮怎麼也不該是一個將要做技師的單純姑娘應該有的情緒。至少,應該掙扎一下不是嗎,如果不是走投無路,誰願意去幹這一行。不但辛苦,而且下賤。
我驚訝於她態度的改變,和突然散發出來的氣勢,整個人的氣場都變了。從懵懂無知內向無助,到現在果斷沉穩,躍躍欲試。似乎有什麼東西被我忽略了,事出反常必有妖,心底突然生出一種不詳的預感。不知道爲什麼,總覺得這個撿來的姑涼會帶來很多不一樣。
但是既然是我提出來的,現在就不能反悔,我對她點點頭:“好,帶你去。你先吃。”
蔣柔燦爛地笑,整個人都明朗起來。
“我是被表哥帶出來打工的,說是大城市裡機會多,可是沒有本事,機會再多也還是沒用。一天一天地做着最低層的工作,掙不了錢還要承擔高消費,到今天吃不上飯的地步。”蔣柔自顧自地說,然後擡臉問我,“算命的說我一生漂泊出人頭地,你是不是我命中的貴人呢?”
我啞然失笑:“你好好幹,行行出狀元嘛!”想着也是個苦命的姑娘,需要我多多照看了。
蔣柔吃下了最後一口麪包,幸福地舔舔嘴脣,我看她滿嘴的麪包屑,拿一張紙伸手幫她擦掉,她癡癡的笑:“其實你真的很溫柔呢。”
我頓住,一心想變得強勢,換了髮型
換了裝束做了美甲塗了濃妝,也終於堅強。可心底裡的善良一直未曾改變,無關現實的真相。
我把紙遞給她,她自己拿起來接着擦,雙眼笑笑的。
“吃好了吧,吃好了就跟我去洗澡吧。”
她用眼神詢問。“不好好收拾一番怎麼跟我走,嗯?”
她乖乖站起來聽我吩咐,我拉起她去了一個旅館的洗浴的地方,很乾淨也沒人打擾。
本來她要一個人洗的,可是我不放心,而且自己也要洗澡,她推脫不過,在我面前脫下了衣服。我正要洗,轉眼看到她的身體,深深地皺起了眉頭。
白花花的身體,身材很好,但是那上面隨處可見的淤青是什麼,是誰那麼暴虐留下了這些縱橫交錯的傷痕。我咬牙,帶着憤怒問:“這是誰幹的?”
她沉默良久,不肯回答,雙眼在霧氣中看不真切眼神,不知道是委屈還是怨恨。
這沉默刺傷了我,雖然不敢承恩,但是我撿回了她請她吃麪包還將要帶她開始新的生活,她卻連最基本的坦誠都沒有。人與人之間是不能完全信任,但是一些東西隱瞞太過了也是會讓人心寒。如果是表哥帶她來打工,這些傷……照理不該出現。
也罷,蔣柔不願說,我也就不多問,其實想想也知道,造成這樣的藏在衣服下面的傷,應該是家暴纔對,施爆的,一定是她的男友甚至還有可能是丈夫。
我只對她說:“今後不會了,你多保重纔是。”她點點頭,握住我的手,身子有些抖,但更多的,傳達給我的是一種說不上來的堅定。
洗澡出來之後,我與蔣柔站在鏡子前,鏡子裡兩個光溜溜的絕美女人,幾道視線都在鏡子裡的蔣柔的身子上。
“你長得真水靈,嗯……水靈,用這個詞最合適不過了。”
她不好意思地笑,把頭髮撩到耳後:“你也很美。”
我用審視的目光看着鏡子裡的她,身材好,該凸的地方凸該細的地方細。瘦弱,但是很有料,我在心裡總結。清純的臉孔妖嬈的身材再加上弱不禁風細柳扶腰的風情,最能勾起男人的保護欲……以及,最原始的征服的慾望。看看那眼睛,眉目含情水汽氤氳,勾人得緊。
“我要是個男的,現在就會把你拆吃入腹。”說着,我舔了舔嘴脣,有點情不自禁。
她臉紅得像個大蘋果:“你這麼可愛你男朋友知道嗎?”
我疑惑地看向她:“咦?你怎麼知道我有男朋友的?”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一眼就看出來了,你行爲輕佻但心卻不放蕩。一定是有一個深愛的人,而且他也深愛着你。”
我伸手捏一把她的胸,一邊說:“我看你就是那個算命的吧?”
她驚叫着笑着躲開,又不甘心地回來跟我鬧成一團。
我多麼願意相信這一切只因爲她的蕙質蘭心。人生知己難得而已。
待我們穿好衣服一路趕到休閒中心,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後了。我們站
在門口,擡頭看高高的建築和高高的門牌,誰也沒有急着進去,一時無言。
對這個城市來說這個休閒中心實在是太小,看看那一處一處聳立的建築,看看這繁繁複復堆着的招牌。但是,這將是我重新站起來的地方,它一定會因爲有了我而輝煌,而總有一天,這一切,爸爸失去的一切,我會原封不動地,拿回來。
蔣柔確實因爲人生不能獨自進去,看了一眼門牌和着派頭,很滿意也很想進去看看,等不及了就扯扯我的袖子,怯生生的好不可愛。
我收起紛亂的思緒,回頭對她一笑,帶她穿過旋轉門,穿過安靜的大廳,穿過喧鬧的人羣,來到了休息室的門前。一路上她稀奇的看來看去卻並沒有問東問西,是個懂事的姑娘,我就一路跟她說說這裡的概況,讓她有個大概的瞭解。
要想讓她儘快地適應並且融入這裡,就必須先把她介紹給大家。
蔣柔人品還不錯,我把她帶來是有自己的算盤的,所以要先棒棒她。
推門進去,我對聊天休息的技師們說:“這是蔣柔,以後她就是你們的同事了。”
這畢竟是一個新鮮事,大家吵嚷着問:“妹妹,你是從哪來的,爲什麼要來幹這個呀?”
蔣柔靦腆地笑,努力地想討好所有人:“大家好啊,我是從山裡來的,沒有地方可去,夏小竹人很好請我吃東西陪我洗澡還帶我來這裡。”
大家哄地笑開了:“不是吧,這是在哪撿回來的美人。”
“是被騙了吧?”
有人嗓門大,壓下了各種聲音問出了大家的疑惑:“你知道要來做什麼嗎,是不是資源的。”
蔣柔溫柔地笑:“是來做技師,取悅男人。我是自己想要來的。”
大家都一臉的不可思議,一般人來這裡都是由於各種的不得已,她倒好,一句我自己想來的,真好笑,又不是什麼好的差事。不過這是人家自己的事,也不好多問。也就面面相覷,不說話了。
蔣柔再次跟大家打招呼:“以後就都在一起了,還請多多關照。”
大家都愛搭不理的。畢竟嘛,在這裡混都不容易,受的苦難多了也就不再相信人性,人情淡薄也是合乎規則。現在又有一個奇奇怪怪的競爭對手,難不成還要跟她做姐妹?豈不可笑。
我看蔣柔因爲沒人理睬她一臉的失落,不禁微笑,自己明白其中關節,就安撫性地拍拍她的肩膀,她擡頭對我笑。
我說:“走吧。”我帶她來到走廊的盡頭,她還不知道爲什麼,有些悶悶不樂,只是在掩飾,不想讓我煩心。
這裡雖然隱蔽,可是避不了目光,本來就地方不大,閒人就都注意了起來。過了一會兒,幾個女生過來,刻意說着壞話。
“賤人,一臉的狐媚樣子。”
“是啊,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看我以後怎麼整她。”
“呵呵,別以爲長得好看就萬事大吉了,看她能不能呆到下個星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