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雲歌緊了緊衣袖，試探地問道：“這跟我有沒有成爲真正的鳳璃劍主，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清影的神色難得地嚴厲了起來，“如果你沒有成爲真正的鳳璃劍主，你是會死的。”
死？
卿雲歌的眸色一深，這又是怎麼回事？
“我就是因爲沒有資格成爲鳳璃劍主，纔會變成這樣。”清影聲音澀然，“爲了能逼退暗獸人，我不得不強行動用鳳璃劍。”
“後來，我雖然能用它，但是鳳璃劍卻並不認我爲主。”
清影看向了紅裙少女，眼神深深：“璃璃你知道麼？混沌級別的靈器，從它被鑄造出來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有了主人。”
“而且，從始至終，也只能有一位器主。”
聽到這句話，卿雲歌搖了搖頭。
這一點，她的確不知道。
以前以爲鳳璃劍、龍瑾扇和麒麟書三把混沌靈器，是混沌獸鑄造的，但是後來神鳳告訴她，這三把混沌靈器是憑空出現的。
沒有人知道它們的來歷，也沒有人知道它們爲何而出現。
直到後來——
神聖比蒙魔婭帶着一些獸族叛出了卡撒大陸後，這三把混沌靈器才展現出了它們的作用。
是誰鑄造了這三把混沌靈器，至今仍然是一個謎。
卿雲歌想，也許九位君主會知道，但是他們來無影去無蹤，想要跟他們取得聯繫，十分困難。
而且，以暗黑那不着調的性子，估摸也不會主動聯繫她。
“我因爲強行動用鳳璃劍，生命本源在迅速消耗着，所以到最後，不得不沉眠，來保存我僅剩的生命本源，否則，再這樣下去，我必然是死路一條。”清影擡頭，不由苦笑一聲，“若非如此，我又怎麼會棄鳳凰族於不顧呢？”
聞言，卿雲歌的心頭驀地一震。
是啊，七彩神凰作爲守護鳳凰族的混沌獸，肩頭上有着重大的責任。
那個時候，七彩神鳳已經死了，若是七彩神凰也隨之而去，鳳凰族在不遠的將來必然會滅亡！
於情於理，清影都不會拋棄鳳凰族。
她對流淵的愛是真的，但是對鳳凰族的愛也是真的。
只不過一種是小愛，一種是大愛。
“那麼龍神和六星麒麟，也同您一樣？”卿雲歌擰了擰眉，“他們也因爲強行動用了龍瑾扇和麒麟書，從而造成了生命本源的流失麼？”
但是據她瞭解，六星麒麟還活得好好的，至於龍神……她倒是不知道了。
“是的。”清影微微頷首，“但是龍瑾扇、麒麟書這兩把混沌靈器，同鳳璃劍不一樣。”
“您請說。”
“龍瑾扇可攻可守，但有鳳璃劍在，龍瑾扇一般用來放手。”
“而麒麟書就比較特殊了，它可以在短時間內，讓時間倒流。”清影緩緩道，“而且，是很大範圍內的時間倒流，就算是人皇這般頂尖的時間系玄力修煉者，也不能與麒麟書相媲美。”
卿雲歌瞭然。
想必麒麟書的作用，就是來挽救不利的局面的。
一旦暗獸人那一方壓倒性強了，六星麒麟便會利用麒麟書倒流一小部分的時間，重新來戰。
倘若每次都能讓時間進行倒流的話，這樣完全可以讓九族立於不敗之地啊！
但是很明顯，不可能多次使用，因爲七千年前的那場戰爭，打了三十年之久才贏。
麒麟書的使用條件，一定非常的苛刻。
卿雲歌估計，能倒流的次數，絕對不超過五次。
“基本上，所有的攻擊任務，都交給了鳳璃劍。”清影似乎回想起了當年的那一戰，眸中有着回憶之色，“在生命本源的消耗上，龍神是最少的，六星麒麟其次。”
“您是因爲動用鳳璃劍的次數太多，才加速了生命本源的流逝？”卿雲歌的眸光微微一動，“所以，纔不得不沉睡？”
“是。”清影點了點頭，“不然，還會有什麼原因？”
卿雲歌的眼角不禁抽了抽。
估計清影完全不知道，外界把她沉睡的原因給傳成什麼了。
流言就是流言，到頭來沒有一個可信的。
“外面都說您因爲神鳳大人的死傷心欲絕……”卿雲歌想了想，“然後不忍其獨自離去，因此選擇了自我封印。”
聽到這番話，清影先是愣了一下，旋即她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因爲過於激動，她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哈哈哈哈哈，你們啊，怎麼會想出這樣的原因了，實在是太可愛了。”
卿雲歌嘆了一口氣。
世事難料啊，誰會知道真相竟然是這樣？
笑了好一會兒，清影才止住，而後輕聲一嘆：“雖然這麼說也不無道理，如果我只是一隻普通的鳳凰，一定會選擇這麼做。”
卿雲歌微微一怔。
“但是我不是啊，我身上的責任太重了。”清影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對我來說，小愛固然重要，但是卻不能因爲小愛，放棄大愛。”
卿雲歌沉默了一下，才緩緩搖頭：“我的看法，與您不太一樣。”
她只想保護好她的家人，保護好她愛的人，其他的，她不想去管。
“人人都有自己的選擇。”清影微微莞爾，“但是璃璃，也許在未來的某一天，你會改變你的想法。”
卿雲歌沒有反駁。
因爲未來的事情，只有到了那一天才知道，現在做定論，爲時太早。
“抱歉，我……”卿雲歌想說她並不是鳳青璃。
但是看到神凰那充滿希冀的眼神，她不忍心去讓清影傷心難過，於是只是道：“讓您失望了，我還沒有完全掌控鳳璃劍。”
現在只有四道劍魂歸位，距離七道，還差了三道。
而且，卿雲歌也不能確定，待她找齊完整的七道劍魂之後，她就能完全的掌控鳳璃劍。
“那你……”聞言，清影神色大變，“你身體沒事吧？”
“沒有，您放心。”卿雲歌心裡微微動容，“我沒事的。”
她沒有想到，清影知道她沒有完全掌控鳳璃劍的第一反應，竟然不是擔心自己能不能出去，而是她的身體有沒有異樣。
也許……這就是把大愛放在了最前面？
“那就好。”清影鬆了一口氣，“我本以爲，你主動來找我，是已經掌控了鳳璃劍。”
左右她已經睡了快七千年了，再多等一段時間，也是無妨的。
但是不管如何，璃璃絕對不能出事。
“並不，我其實是受其他族人所託，進來找您的。”卿雲歌能感受到，神凰對她的善意。
“怎麼了？”清影微微一訝，“鳳凰族有你在，還能發生什麼事情？”
聽到這句話，卿雲歌忽然感覺她的眼眶有些澀然。
她多麼想告訴眼前的赤眸女子，鳳青璃……已經不在了。
但是這種話對於一個流失了大半生命本源的神凰來講，大約是過於殘忍了。
既然清影把她當做了鳳青璃，那麼還是先不要再否決了。
眼下，還是鳳凰族的事情更重要。
“您可別把我看得太厲害了。”卿雲歌輕輕吐出一口氣，眨着眼睛笑了起來，“我也不是什麼事情都能解決得了的。”
“璃璃，你太妄自菲薄了。”聞言，清影的眼尾含了一絲笑，“早在你誕生的那一天，我就知道，你是上天賜予鳳凰族的禮物。”
“你知道麼？”她眸光悠遠深長，“你出生的那一天，不僅是白鳥，連百獸都前來相賀。”
神凰說，鳳青璃出生在一個很特殊的日子，那個日子，恰巧是兩萬年前，神明時代落幕的日子。
那一刻，幾乎是所有鳳凰族人，都認爲這個嬰兒就是新紀元的神。
而且，她也沒有讓他們失望。
更奇妙的是，在鳳青璃出生的當天，一大羣玄獸都來到了鳳凰谷，裡三圈外三圈，足足有數萬頭。
天上飛的，地上爬的，水裡遊的，各個種族。
在第一聲嬰兒的啼哭聲響起時——
萬獸跪拜！
因爲這一幕，整個獸族都爲之震驚了。
鳳凰是百鳥之王，也不是沒有過百鳥朝凰的例子，但是萬獸……真的是聞所未聞。
沒有人能解釋，爲什麼在鳳青璃出生的時候，會有萬獸前來朝見。
因此，這更給她添上了幾分神秘的色彩。
卿雲歌忽然想到，她似乎……也有這樣的經歷。
那還是她去南美洲熱帶雨林執行任務的時候，遇見了獸潮。
她本以爲，她需要殺出去，但是沒有想到，那些動物並沒有想傷害她的意思，反而像是某種恭迎。
這麼說來……她和鳳青璃真的在某些方面還都很像。
可是，她畢竟不是鳳青璃。
“萬獸朝凰啊。”清影恍若嘆息一聲，“就連我和他，也無法做到。”
“那都是往事了。”卿雲歌抿了抿脣，“我此次來，只是託其他族人給您帶一句話。”
“哦？”清影的眼眸微微挑起，“什麼話？”
卿雲歌深吸一口氣，一字一頓道：“鳳凰族……危在旦夕了！”
“怎麼回事？！”聞言，清影面色驟變，“難道暗獸人又來入侵了嗎？”
“不是，但……”卿雲歌低聲，“恐怕也快了，而且我想，不止暗獸人，幻魔也即將再度襲來。”
“這就糟糕了。”清影喃喃，“如果只是暗獸人的話，還好辦，有着鳳璃劍不是難事，但若加上幻魔……”
饒是神凰談及這個稱謂，眸中也浮起了深深的忌憚：“就算璃璃你達到了天神階，也不一定是對手。”
卿雲歌默然。
連魔婭都能被魔化，天神階於衆魔之首來講，的確算不了什麼。
“沒想到外面已經亂到了這種地步。”清影蹙了蹙眉，“可是璃璃你沒有成爲真正的鳳璃劍主，就無法讓我的生命本源停止流逝，就算我現在出去了，也沒有任何辦法幫助鳳凰族。”
卿雲歌凝眸，聲音沉了下來：“難道，就沒有其他辦法了麼？”
聞言，清影沉默了一下，才輕聲道：“有的。”
“只不過，這個法子基本上是廢的。”
“和……”卿雲歌瞬間就猜到了神凰說的方法是什麼，“神鳳大人有關？”
“是。”清影的神色稍稍黯然，“我和流淵是一體的，只要他活着，就算我生命本源接着流逝，我也不會死。”
卿雲歌的眸光一頓，而後，她終於下定了決心。
她看着赤眸女子，緩緩道：“如果我告訴您，他有復活的可能呢？”
聽到這句話，清影一愣：“璃璃？”
“我也是才知道沒多久，流淵的一抹殘存意識，被鳳璃劍給保留了。”卿雲歌低聲，“而前些日子，在他的指引下，我找到了他的身體，現在，他已經回到了他的身體裡了。”
“所以，他一定可以復活的，只是時間的長短罷了。”
清影難以置信地睜大了雙眸：“流淵可以活過來？”
卿雲歌一字一頓道：“是的，他可以活過來。”
她剛說完這句話，就看到赤眸女子已是淚流滿面。
“我知道你不會騙我的，璃璃。”清影抹了抹眼角的淚水，微微笑開，“你說他能復活，我信。”
“那您……”卿雲歌出聲，神色有些擔憂。
“等到他活過來的時候，我就自然能出去了。”清影微笑頷首，“璃璃，你可以不必急於去掌控鳳璃劍。”
“我會把您的話帶出去的。”卿雲歌點點頭，“我會告訴其他族人，您很快就會醒過來。”
清影點了點頭，然後她像是想到了什麼，忽然問道：“璃璃，你那個妹妹呢？”
“妹妹？”卿雲歌一愣。
“是的。”清影嘆氣，“說起來，我倒是忘了告訴你一件事情。”
她眼神微變：“你那個妹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