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雕像栩栩如生,丁夏天垂眸望着這些木雕,手指緩緩在紋路上撫過。
她現在很想把這些木雕都扔了!
尤其是霍懷瑾那個雕像,她好幾次都想扔進垃圾桶。
可……她又捨不得。
她愛了霍懷瑾那麼多年,哪怕她現在心裡對霍懷瑾充滿了怨恨,可這是他親手雕刻的,她又怎麼捨得扔掉。
想着養傷那段時間,她和他的甜蜜,她忍不住捂了臉,無聲地哭了起來。
好不容易和好,這纔不到兩個月,就讓她發現殘酷的真相,讓她知道自己只是藍夢情的替身。
她木然地想,也許霍懷瑾在雕刻她的樣子時,想象的是藍夢情那張臉……
如果真是那樣,那她只會覺得更噁心。
丁夏天感覺自己快要瘋了。
手錶還躺在茶几上,就好像在諷刺她,她是替身,霍懷瑾對她的喜歡是假的,一切柔情蜜意都是假的!
如果霍懷瑾一直像從前那樣對她冷淡,那她現在得知真相,也不會這樣難受。
可這半年多,霍懷瑾對她非常好,甚至還向她表白,說喜歡她。
前不久她還跟他和好如初,他們甜甜蜜蜜地度過了一個月時間。
她甚至還找回了小近這個兒子。
眼看一家三口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結果霍懷瑾和蘇素心卻狠狠在她臉上打了一巴掌。
她如何接受得了?
手裡的木雕被她緊緊捏着,她的手指幾乎變形。
她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掉,不明白老天爺爲什麼要對她這樣殘忍。
“霍懷瑾,我恨你!”她盯着手裡木雕,喃喃道。
可能是酒精發作,她怎麼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眼淚啪嗒啪嗒地掉在木雕上,沿着木雕上的紋路蔓延開。
霍懷瑾剛好出現在門口,聽見她又委屈又難過地說恨他,他的心也跟着揪了起來。
在丁夏天坐車回別墅的時候,李言行便給霍懷瑾發了信息,彙報丁夏天的異常。
霍懷瑾當時正在基地,他知道丁夏天今天有活動,會很晚纔回家,他準備等宴會快結束時去接她。
這一週,丁夏天對他一直很冷淡。
昨天她生理期結束,他想着今天晚上或者明天早上和她好好聊一聊。
結果便接到李言行的電話,說是丁夏天很反常,不但喝了酒,還回了自己的別墅,也不讓李言行保護。
一聽就知道丁夏天明顯在生他的氣。
他當場便拿着手機往外走,一邊問道:“怎麼回事?”
李言行道:“金哥說少夫人可能是受了什麼氣……我已經叫人去查宴會的監控。”
霍懷瑾沉聲道:“叫人照顧好少夫人,不要讓她出門。”
她一沾酒就會醉,他可不想讓她跑出去。
之後他親自驅車趕往別墅這邊。
李言行正在門口等着他,見他下來,立即稟報道:“查到了。”
霍懷瑾擡眸掃過他,示意他接着說。
李言行道:“在宴會上,蘇素心主動找少夫人聊天,可能是蘇素心惹得少夫人不愉快。”頓了頓,他道,“她們好像還談論了手表。”
霍懷瑾:“手錶?”
李言行忙把監控視頻遞給他看。
因爲當時宴會現場人多嘈雜,監控聽不出對話,只能根據畫面猜測當時的場景。
視頻裡,丁夏天把手錶解開,翻過來看了一會兒,之後和蘇素心說了幾句什麼,又把手錶戴回去,然後她便不再搭理蘇素心,轉身去找金哥。
找到金哥後,她順勢喝了一大口紅酒。
霍懷瑾來回看了兩遍視頻,沒有做聲。
李言行瞧着他的臉色,猜測道:“少夫人和蘇素心估計因爲這塊手錶而起了爭執……”
霍懷瑾輕輕蹙眉。
這塊手錶是他送給丁夏天的,和蘇素心有什麼關係,又爲什麼會引起丁夏天的反常?
他冷聲道:“去找個脣語專家,弄清楚她們到底說了什麼。”
而後大步往別墅裡走去。
別墅裡靜悄悄的,家裡的傭人和保鏢都不見人影。
他走去二樓。
因爲丁夏天一回家便吩咐所有人都不能上樓,所以他一路暢通無阻。
她甚至連房門沒有關。
而他恰好就看到她對着他的木雕,哭得像個淚人。
她的眼睛紅得像兔子,看起來那麼的委屈,那麼的難過。
他的心也一陣陣揪痛。
不是沒見過她流淚的樣子,也不是沒見過她沮喪難過的樣子,可她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好像萬念俱灰。
在來的路上,他無數次想過該怎麼哄她。
可此時看到淚流不止的她,他竟然有幾分情怯,所有的方法好像都不合適。
他唯一的想法是,她看到自己,應該會哭得更兇吧。
此刻他已經心疼得快要死去,若是她繼續哭,他會更加心疼。
他正琢磨着要不要上前安撫她,就聽見她那一聲帶着無限哀怨和委屈的‘恨你’。
她對着他的雕像,說恨他。
霍懷瑾心口也跟着細細密密地疼起來。
他也很茫然,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讓她這樣心灰意冷,讓她恨他。
可她的難過不是假的,她的眼淚也不是假的,她這段日子的迴避也不是假的。
她不是個任性的人,一定是他做了什麼,纔會讓她這樣逃避。
他再也忍不住,大步走過去,將她緊緊地抱在懷中,啞聲道:“寶寶,你怎麼了?”
丁夏天一開始還以爲自己出現了幻聽。
霍懷瑾怎麼會在這裡呢,他不是應該在基地嗎?
可她擡起頭,迷迷瞪瞪地看過去,就看到霍懷瑾正滿眼擔憂地望着他。
四目相對。
她整個人都愣在那裡。
霍懷瑾輕輕地從她手裡抽出木雕,放到一旁的茶几上,用很輕很輕的聲音問道:“寶寶,你喝酒了?”
生怕驚醒她一般。
丁夏天酒量不好,是幾口就倒的類型,這會兒腦子有些轉不動。
可她並沒有忘記自己還在生霍懷瑾的氣,也沒有忘記自己想和霍懷瑾分開。
她用力推他:“你走開!別碰我!”
霍懷瑾自然沒有放開她,依然抱着她,將她禁錮在自己懷裡,低低道:“寶寶,和我說說,爲什麼恨我,好不好?”
他說到‘恨’這個字的時候,無聲地嘖了一聲。
她有多喜歡他,他是知道的。
當初連喝醉酒的時候,都在說着喜歡她。
可今天……她卻說恨他……
他總得知道爲什麼。
丁夏天聽見他的問題,眼淚再次掉落:“你還說,你還有臉說……都是你,讓我這麼難過……”她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哭得像個淚人,“你知道我這裡有多難受嗎,我這裡好痛……”
說着,她又用拳頭捶打霍懷瑾的胸膛。
這點力氣完全不夠看,霍懷瑾眉頭都沒皺一下。
但她的眼淚,就像是燃燒的大夥,灼傷了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