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素出征之前,特別囑咐弟弟楊約,不準楊茵絳出府一步。
章仇太翼那句:此女若爲妃,恐生禍端,等於是斷絕的了楊茵絳嫁入皇室的可能。
這讓楊素恨不得一刀剮了對方。
他現在就這麼一個成年的孫女,以他的權勢,孫女除了嫁入皇室之外,其他的他都看不上。
所以楊素在出徵的路上,幾乎每天都和楊廣一起咒罵章仇太翼。
但是弟弟楊約,似乎並沒有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楊茵絳出入自由,一點都不被約束。
“你買馬匹做什麼?”
西市的一間賭坊內,楊茵絳與楊銘相視而坐。
他們所處的這件廂房,四周牆壁極爲隔音,無論怎麼大聲說話,外面都是聽不到的。
而楊銘和楊茵絳也將這裡作爲他們以後碰頭的地點。
西市人口複雜,不容易引人察覺。
楊銘買馬的事情,也沒有向對方隱瞞,至少目前看來,楊茵絳算是自己絕對可靠的盟友了。
“在春遊營地的時候,我見過你們楊家的騎軍,那時候就動了念頭,想着將自己未來王府的府兵也打造成一支裝備精良的騎軍,剛好手頭也有點錢,就買了。”
楊茵絳點了點頭:“我們家在弘農有牧場,裡面至少養了七千匹可做戰馬的良騎,都是突厥馬配的種,你想要個十來匹的話,我隨時都可以讓人給你送到河東。”
“那我就卻之不恭了,”楊銘笑道。
楊茵絳瞪了他一眼,道:“我還可以送你一些馬奴,都是在大隋生活了十幾年的突厥人,這類人擅長養馬,也瞭解突厥馬的習性,你可以留着讓他們幫忙配種。”
“好!”楊銘點了點頭。
說着,楊茵絳突然將目光投向窗外,慢悠悠的說道:
“我從小生在弘農郡,六歲時便來了大興,從此再也沒有離開過這裡,江南水鄉的風光,塞外波瀾壯闊的草原,我也都是從祖父那裡聽來的,將來有機會了,伱要帶我出去走走。”
“一定會的,”楊銘痛快的答應了。
楊茵絳轉過頭來,莞爾一笑:“那日在永安宮,聖後說要將我賜死,我當時心裡慌的要死,不停咒罵你這個臭小子,還好我賭對了。”
兩女對壘的整個過程,剛進房間的時候,楊茵絳就已經說過了。
楊銘越來越佩服對方,他是真的沒想到,在這種封建王朝的皇權社會,竟然還有這麼特立獨行的女性。
這絕對是個寶貝。
接下來,兩人又聊到了如何賺錢的話題。
楊約是很會賺錢的,而楊茵絳從小耳濡目染之下,自然也熟悉其中的道道。
對於楊銘的提問,楊茵絳都會很耐心的解答。
例如他們眼下所處的這間賭坊,早前曾是劉居士的產業,劉昶被抄家之後,楊約接手了這裡。
賭坊是由一座大宅院改造而成,其中院落重重,都是單層的聯排瓦房。
任何可以折算成錢的物品都可以做爲賭注,
胡人的馬刀,士子的玉佩,女子的首飾,甚至一件獸皮斗篷,都可以。
這在別的賭坊並不多見。
因爲楊約在大興還有好多間雜貨鋪子,糧行,典當行,放高利貸的錢莊,以及數家高檔妓院。
這些行業全都來錢很快。
既然來錢快,那肯定就不是普通人能插手的產業,普通人只能賺辛苦錢。
楊茵絳覺得楊銘想要賺錢的話,不妨就按照這個思路來做。
比如賭坊,他只需租一座宅子,分割成大小不一的單間,買些奴僕,找些手法嫺熟的荷官,就可以開門迎客了。
而且沒有人會打你的主意,日進斗金不在話下。
賭博在大隋,是明令禁止的,但同樣又默認其存在。
沒辦法,這玩意自古以來就是屢禁不絕,所以管這個的官員得了好處,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何況在大興城,最大的賭坊是秦王楊俊開的。
可是楊銘心裡比較抵制這門生意,所以還是將其排除在外。
接下來,楊茵絳又建議楊銘放高利貸,專門借給那些需要週轉的富商又或是一時急用的貴族階層。
只要楊銘肯做,不怕收不回錢來,而且楊茵絳也樂意入上一股做爲前期資金。
關鍵是楊銘還是不肯,他的觀念裡,這玩意太害人,他非常牴觸。
“這個也不想幹,那個也不想幹,那你想幹什麼?”楊茵絳一臉泄氣的嗔怪道。
楊銘皺眉道:“就沒有那種比較傳統的賺錢方式嗎?”
“有啊,但是那些都不賺錢,”楊茵絳道。
好真實啊楊銘沉吟半晌,道:“我還是再想想吧。”
“我勸你還是別花費心思在這上面,”楊茵絳笑嘻嘻道:“你有封地,河東那麼富裕的地方還養不了你?”
楊銘擺了擺手:“算了算了,真不想了。”
大概戌時,兩人分道揚鑣。
楊茵絳有辦法在晚上離開西市,畢竟很多守夜的禁軍將領都出自楊素麾下,自然會通融。
至於楊銘就更不要說了,他如果樂意,禁軍還得將他護送回家
算算日子,已經大半月沒有進宮了。
楊銘覺得自己再不去的話,只怕獨孤後會罵他喂不熟的小白眼狼。
於是在四月最末的這一天,楊銘前往皇宮,給楊堅夫婦請安。
永安宮的殿門外,楊銘已經在這裡乾等了一個時辰了,倒不是獨孤後不讓他進去。
而是他不敢進去,今天來的可真不湊巧。
因爲裡面正有兩個女人在吵架呢,
獨孤伽羅和長女楊麗華。
這對母女經常吵架,楊銘早已見怪不怪了。
這次兩人吵架的內容,圍繞在太子楊勇的寵妃雲昭訓身上。
好像是楊勇想要扶正雲昭訓,獨孤伽羅不同意,而楊麗華則認爲,東宮無嫡的問題可以用扶正雲昭訓的方式來解決,就算獨孤後不喜雲昭訓,東宮不是還有其他嬪妃嗎?
而獨孤後態度非常強橫,她只認元妃一個兒媳婦,甚至大罵楊麗華亂管閒事。
母女倆足足吵了半個時辰。
“彭”的一聲。
楊麗華怒氣衝衝的推開殿門,一眼就看到了等在外面的楊銘,
“臭小子在這裡幹什麼?”
額你別拿我撒氣啊?楊銘趕忙道:“侄兒來給祖母請安。”
“哼!請什麼安,她好的很吶,”
說罷,楊麗華氣呼呼的走了。
楊銘還是不敢進去,
直到等了很久之後,裡面才傳來獨孤後的聲音:
“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