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一輩人常說,這女孩子嫁人啊,就好比第二次投胎!換句話來說,這結婚儀式,也就堪比又一次的輪迴轉世!
所以,往往是這廂,準新娘已經春心蕩漾的恨不得早日與夫君相會,來完成又一次的“降臨”人世。而另一頭,新娘的媽媽,未來的丈母孃,也就是那俗稱的“產婦”,則萬分矛盾。
一邊,懷揣着對新生命即將降臨的喜悅以及對未來一切的美好憧憬。一邊,卻又對那生產時必經的陣痛,視若洪水猛獸,希望能遲一天,就遲一天!
不過,話說,不是還有那“剖腹產”嗎?聽說可以減輕“產婦”痛苦,讓一切都草草結束。
可是,老醫生很牛B的嘆了口氣,猛搖頭,那如玉皇大帝的金口,吐出那麼一句話:“年輕人不懂,剖腹產可對孩子的健康不好!”
至此,便絕了念頭。
所以,“產婦”們經歷瞭如此矛盾的心理轉換過程,這心情便難免有了一些煩躁,有了一些鬱悶,最終,上了火氣。
於是,因這些心理變化所引發那一連串令他人不忍卒睹的“肢體表達”,則十分直接乾脆的發泄到了“始作俑”的身上。
就像今天,一場婚禮,一對新人,然後便是欣喜萬分,卻又鬱悶萬分的準新娘她媽。
話說,女兒出嫁了,當然是好事啊!終於有人管管這個瘋丫頭了!以後也不要總爲她操心了,也算了了一件心事!
可是……女兒出嫁了,那平時總是藏在心裡頭的那團肉就要離開自己的身邊了!這種“陣痛”,在那一刻,似是快刀斬亂麻,一乾二淨,卻又連綿不絕,生生不息。
總之,這也絕不是一言兩語能道清的。
所以,丈母孃那矛盾萬分的心理,便直接體現在了女兒的“輪迴轉世”上!親戚朋友的左挑右選,雜七雜八的還進行了專門培訓!
於是,某年某月某日,當那鑲着花邊,透着喜氣的婚車興高採列的如同鬼子進村般,駛進小區。而那羣穿着西裝,揣着小紅包,氣焰囂張的猶如海盜頭子及其下屬的新郎官和其狐朋狗友們到達了第一道“喜門”前時,那丈母孃難以言表,積壓多時的“陣痛”,便開始空前的爆發!
“攔!給我好好的攔!哪個能把那羣鬼子們整的人沒人樣,狗沒狗樣的!我給包個大紅包!”既然身爲新娘他媽的周阿姨都這麼說了?那豈有不給自己多賺點兒紅包的理?
於是周家老小便不顧新娘子急於出嫁的意願,各個八仙過海,各顯神通!
這邊來個明的,那邊就來個陰的。這廂意思意思一下,另一廂便趁“敵軍”不備時,來個損招!
在如此共同利益的驅使之下,分工合理,配合默契。一時之間,那小紅包如雪花兒似的,紛紛落入女方“共產者”的口袋,男方“鬼子”們倒還真有些招架不住!
就在這緊要關頭,突聞後方一年輕小夥兒大吼!“前面的給我頂住!援軍馬上就到了!”
此話剛一出口,只見又一輛黑色婚車從後方駛來。開門,頓時,齊刷刷的伸出四雙三寸高跟!“啪”的落地,整齊劃一,擲地有聲!那動作!那氣勢!整一紅色娘子軍駕到!
後來才知道,原來那是新郎的同事,公關部的鏗鏘玫瑰們!
話說,這招出的好啊!一看娘子軍出場,而且一個個都是如此嬌滴可人的!新娘方那些人高馬大的粗手粗腳的“紅一方面軍”便立馬倒戈,唯唯諾諾起來。
而女人對女人呢?試想,一羣受過多年曆練的“正規軍”與那前幾天纔剛培訓過的“雜牌軍”,其戰力孰高孰低?
那邊說新郎以後可是新娘的天,新娘的地,頂天立地的一座大粱柱啊!怎麼能沒體力呢?
這邊四金花一合計,手一招,後排那些個常年出門跑業務,年輕力壯的小夥兒,就應聲而出。三十個伏臥撐?小CASE!順便還附送了一個馬步,一個倒立,一個拿大頂的!
於是,那邊又說,新郎得能文能武,娛人娛己,這纔是新世代標準好丈夫!於是!得會唱歌!而且裡面必須帶新娘名字的情曲!
然後這邊,娘子軍二話沒說,就亮了嗓子!喝!古今中外,經典名曲,簡直是信手拈來!而且那唱功,那臺風!可不比一般小明星差啊!
當然,悄悄的說一聲,如果還真沒符合要求的,那麼這些身經百戰的金花們可就直接來一段現場編曲編詞的!保證沒人聽出那是她們自個兒編的,理直氣壯的直呼這是你們沒聽過!光明正大的唬弄別人呢!
最後,倒是女方出了一個特摳門的問題!
“請問,你知道你未來妻子……的母親的生日是幾號呢?陽曆陰曆的都要啊!”一看上去同樣嬌滴滴的小妹妹,一臉天真的,開問了!
剎時,新郎白了臉,呆楞一旁。而躲一邊本來就心情不爽的周阿姨看半天沒動靜,立馬兒也黑了臉!瞧瞧!瞧瞧!連我的生日都不知道?!這樣還想娶我女兒?你做夢去吧!
門口見這情形,四朵金花爲首的那位,一雙杏眼,黑溜溜的眼珠一轉,暗暗的給新郎使了一個眼色!
頓時,新郎恍然大悟!忙衝向後方那裝着小紅包的塑料袋,伸手一撈,一點兒也不含糊的拿出一大摞!趕忙往那小妹妹手上一堆,表情虔誠的大表悔意!並且指天發誓,日後必將待丈母孃就像待自己親媽一樣,絕不敢有絲毫怠慢!
周阿姨藉着鏡子的反光,瞄了眼那厚厚的一堆扎眼的紅包,嘴角抽了抽,算是陰轉多雲了。再看了看錶,琢磨着時間差不多了。便一臉大義的出現在門口,體貼着哄趕着衆人,笑咪咪的,這才讓新郎進門娶媳婦!
暗暗的,新郎抹了把冷汗……還真懸啊!
接下來,便是拜見女方長輩,然後去綠地拍照,再去男方家中再拜見長輩,最後,纔像個陀螺似的,轉去了婚宴現場!
“籲,真累啊……”偷偷的,羅慕秋左看右看,趁着走廊沒人,便悄悄的踢了高跟鞋,靠在牆壁上轉動着腳裸,感慨着,“還真忙的像是打仗似的。不過,新娘子的婚紗好漂亮啊……”泛着粉紅泡泡的眼神,勾起的脣角,一臉的天真配着拘緊的套裝,還真有些彆扭。
“Ada?你在這嗎?”突然拐角處,傳來一聲,叫着羅寶寶在公司的英文名。
瞬時,羅寶寶連忙套上鞋,直起身,面帶微笑的注視着走廊另一端。
來人一拐,現出原貌,原來是趁着新娘正與未來丈人進行彩排時,抽機偷懶一下新郎官。
裁剪得體的白色西服,襯得那平時看上去憨厚老實的娃娃臉,意外的,倒顯得有些風度翩翩。羅慕秋心中有絲悵然,發着酸,可表面上卻如同在公司裡互打招呼般,親切,卻也疏遠。
“怎麼?你也學會偷懶了?”故作輕鬆的開着玩笑。
毫無意外的,看到那憨厚的人抓抓了頭髮,紅了臉,“只此一次,下不爲例!今天可真是累慘了!”說到這,還特意從口袋中掏出一紅包,與給別人的不同,挺厚的一疊,遞到了羅慕秋面前,“今天真是太謝謝你了!而且今天有你坐陣,真是幫我了大忙啊!”
搖了搖頭,羅慕秋說什麼也不肯收,“只是幫個小忙而已,而且你也沒收我給的紅包,同事一場,互相幫助,我怎麼還好意思拿你的錢呢?”
“不!”新郎一臉的認真,堅持把錢遞到了羅慕秋的手中,一再強調着,“這是我的謝意!不給,我不安心!”
一旁,羅慕秋想人家都這麼說了,再推辭也不好,乾脆等他度完蜜月後,換種方式再送回他吧?只是,看着新郎官那一臉的認真表情,羅寶寶的每分鐘心跳數,又上升。
事實上,羅寶寶從小到大的審美觀都沒變,就是喜歡溫柔老實,而且做事認真的主。記得那時羅寶寶剛升爲部門經理,在一次大會上才與今天的新郎官偶遇。
開始,羅寶寶還沒注意到隔壁的業務部經理長啥樣,一心看着簡報,那是對公司而言,都十分難得的大CASE!
幻燈片關了,各自起身,結果那時的新郎官很不小心的把羅寶寶桌子上的文件給帶倒在地。於是,那時還有些愣頭青的新郎官連忙蹲下身,幫着羅寶寶拾了起來,然後一臉惶恐的道着歉,並且還細心的把文件按照字母順序給整理好,鄭重的遞到了羅寶寶的手中……
那一刻,羅寶寶盯着那雙認真的心無旁鶩,滿眼只有自己的新郎時,只感到自己的心猛的一顫一抖,就像是被一把利箭穿胸而過。
可是她表面依舊是客氣有禮,點到爲止,不動聲色。
不過只有羅寶寶自己清楚,至此,她就開始了多年的“暗戀”生涯!
“其實……”似乎覺得這沉默不語的氣氛有些尷尬,新郎又開了口,聊天的語氣,“其實,Ada啊,看在多年同事的份上,你就算說我是大男子主義,我也要勸你一句。你很精明能幹,待人處世也十分的圓潤。可是,成功的男性卻真的不喜歡這樣女強人式的人物!”
“……”羅慕秋沒有吭聲,只是有禮的一勾脣角,一臉虛心求教的請他繼續說下去。
於是,在這表情之下,新郎官漸漸打開了話匣,“一些事業有成的男性其實只是希望在忙碌工作了一天後,回到家,有一位溫柔可人的妻子在家中等着他,關心着他,讓他忘了一天的辛勞。其實,這要求真的不算高,那位妻子可以不美麗,不能幹,但是,只要一想起她,就會感到心裡頭暖暖的,就可以了。”
說到這,又抓了抓頭,“Ada,你人很好,真的!可是,有事業的男性對於你這樣的,有些感冒。而那些普通的人,你又看不上……”
羅慕秋還是沒有回答,只是,在心中默默的想着:其實,我一點也不介意自己的另一半究竟是普普通通還是事業有成!我會對他好,對他溫柔,做他所期望的任何事。而條件就是,他必須愛着我,全心全意的……
這是羅寶寶所追求的愛情,她不介意對方的身份,地位,只是希望那個人的眼中,心中只有她一人,便也夠了,而自己也會如此。每當回想到這美好的願望,羅寶寶總是會偷笑,一對完全只屬於彼此的戀人,在她心中,這是神所創造的世界中最美好的事吧?
“啊,對了,”一旁的新郎又開了口,不過這回,倒有些臉紅,半開玩笑的和羅慕秋說,“你知道嗎?其實我業務部裡很多人都對你有好感呢?只是怕自己配不上你,不敢說!呵呵,就連當初的我也……”
說到這,咳了幾聲,臉更紅了。低垂着頭,臉上有些回憶當年時光的恍惚,“你大概不記得了,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在公司的一個大會上。我就想,旁邊的女孩子真是漂亮。於是結束時,我就故意弄翻了你的文件,爲的就是製造和你說話的機會……呵呵,不過當然,像你條件這麼好的,怎麼可能看上我?”
“……”羅慕秋的心,就此震了震,感覺渾身的血液都在逆流,涼涼的,往回縮。只是,她面上依舊掛着那不變的有禮笑容,像店門口的迎賓小姐似的,聽到一個笑話,應承着。
“唉呀,你看我!怎麼說這了?”猛的,新郎似乎也覺得這話題不對,趕忙雙手合十,拜着,“行行好,大概是覺着今天終於可以娶小莉當老婆了,太幸福了,總有些輕飄飄的感覺。剛纔那話,你可千萬別讓小莉知道了啊!算我求你了!”說完,還調皮的眨了眨眼。
羅慕秋抿了抿嘴,然後過了片刻,才心情複雜的,輕輕飄出一句話,“緣份啊……”
所謂的緣,就像是老天爺閒來玩事開的一場玩笑,初識的兩人明明彼此愛慕,卻又彼此錯過,最終也成不了對方命中註定的另一半。
“啊?你說什麼?”新郎官沒有聽見,又問了一遍。
於是,羅寶寶便理直氣壯的又伸出手,說了三字,字字如金——“遮•口•費!”
新郎官張了張嘴,瞪大的眼中透着詫異,記憶中的這位大姐大,可不會開如此可愛的玩笑啊!
羅慕秋笑了笑,真心的。有着釋然,有着輕鬆,彷彿已經徹底從那晦澀的“暗戀”中解脫出來般,瀟灑的轉身,向一旁的休息室走去。
一旁的新郎官摸了摸頭,奇怪着,“今天她也有些不一樣啊?果然,幸福是會感染的……”新郎官琢磨半天,如此解釋着。
突然,一旁的電梯門開了,一西裝革履拎着公文包的青年走了出來。英俊的臉龐,內斂的神情,周身散發着因爲自信而透出的穩重,不急不躁。
那人看了一眼新郎官,走了過來,有禮的問,“這是周家與唐家的婚禮嗎?”
點了點頭,“請問,您是哪家的親戚?”自己似乎對這青年沒什麼印象。
而對方也在暗暗的打量着他,白色的西裝,做工考究,此刻,除了新郎官外還會有誰是這種穿着呢?
於是,青年伸出手,神態安然的自我介紹着,“秋少嚴,周莉的乾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