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忍不住想起冷香宮鬧鬼的傳說。
冷香宮裡的冤魂實在是太多了,人們說起這件鬼故事的時候總是以一個失寵夫人的冤魂作爲故事的開始,每個版本還各有不同,但萬變不離其宗,不是說哪個貪玩的宮女闖進冷香宮被挖去了心,就是哪個皇帝獨寵的夫人生下了怪胎,總之,故事裡的冤魂是個萬能的存在,會吃人,會下詛咒,但鍾無顏實在是沒想到他遇到的這個冤魂還會捉着人的腳踝不放。
這冤魂也太小看他了,鍾無顏俊美的臉上閃過冷笑,他毫無預兆的擡起另一條腿,猛力往那團東西身上踹了過去。那東西吃痛,“啊嗚”了一聲,撒開了手。他平素斯文慣了,身邊的人幾乎沒有知道這位相貌如同仙人的鐘大人曾經是大名鼎鼎的金牌御前侍衛,北冥國國主最寶貝的小公主就是交給他護衛的。
踹開了礙事的東西,鍾無顏繼續往前,正霄閣到底有多大,他不知道,但是他卻很篤定,這間房間裡有若溪的氣息。他下意識的轉了半個身子,朝另一個方向走。
“若溪,是你麼?”他的手指終於觸碰上了帶着溫度的軟.物,心稍稍安穩了下,下一秒他察覺到有異。“若溪?”他又叫了一聲,還是沒有得到她的回答,有些慌亂的摸到了她的肩膀,繼而是冰涼的脖頸,手掌覆在她的額頭上,果然,燙的嚇人。
她受了傷纔好,今天怎麼禁得住這樣的折騰,況且冷香宮實在是太過陰冷了。有些心驚的握上她的手,也許是他的心血正在不斷的翻騰,常年冰涼的手心竟也染上了熱度,若溪幾乎是下意識的緊緊抓住他的手,好像是一棵救命稻草般緊握不放,他的手,好溫暖。
心底最後一點理智也終於全然崩塌,鍾無顏不知道自己此時是以一個什麼樣的表情正看着這個脆弱的女人,他挨着她坐下來,全然不顧石灰地面的冰涼,騰出一隻手有些費力的解開自己的外敞衣釦,他的扣子才解開兩顆,那隻小手就迫不及待的探了近來,解釦子的手一抖,剩下的扣子不用他去解,就全被若溪的手臂探進來的力道撐掉了。
鍾無顏成了若溪在這間寒冷房間裡的唯一熱源,她把頭埋在他的胸口上,雙手環住他的腰,滿足的嘆了口氣,她發燒了,燒的很厲害,身子冰涼,但是挨着他胸口的臉頰卻火熱,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那股灼人的氣息。鍾無顏忽然無名的躁動了起來,用外敞包住她嬌小的身軀,無意中卻碰到了她柔軟的前胸。
“若溪,能聽見我麼?”他吸了口氣,必須要分散自己的注意。
懷裡的人蹭了蹭,勉強點了點頭,其實,從他進來她就聽見了他的腳步聲,但是她的頭實在是太疼了,身上實在是太冷了,身心的難受讓若溪完全放棄了去思考要還是不要,他現在是她的救星,她抓不住,就全完了。
在黑冷的房間裡,有一個可以靠着的人,真是太好不過的一件事。誰還去管這個人的從前,將來,她忽然很想讓沉浸在回憶之中的自己就這麼放縱的,活在當下一次。
就一次,也挺好的。
“鍾……無顏。”她輕輕的,帶着點猶豫的叫出他的名字,挨着她身軀的鐘無顏幾乎是渾身一顫,他似乎又聽見了那個嬌滴滴的小公主,膽怯的含羞的叫着他的名字,讓他心甘情願的爲她去生去死。
“我在。”他狠狠的閉了下眼,多少年了,他竟然能重新聽到這個聲音,瞬間,他被自己迷惑了,來時的路上一直在思考的問題一下變得不值一提。眼下的這一刻相擁是那麼真實,鍾無顏伸出雙手摟住她,他的臉窩在她的頸窩。
冰冷的肌膚似乎是在引誘他,鍾無顏幾乎是完全憑着自己的意念去做,當灼熱的脣落在她的肌膚上的時候,他聽見她低低的呻.吟。順着脖頸的優美曲線一直向上,很容易的就找到了她柔軟的脣,乾巴巴的,好像還有裂痕,鍾無顏忍不住探出舌頭輕輕在她的脣上來回舔.弄,這點溼潤讓若溪很舒服似的迴應了他的吻。
她的舉動無疑的,讓鍾無顏殘存的思考能力完全傾塌,多年累積起來的慾望馬上就要潰堤,瘋狂的吻上她的脣,那種霸道的力道和方式讓若溪差點以爲現在親吻着她的這個男人是衛颯。
他的吻雨點般落下,灑在她的額頭,鼻翼,脣畔,近乎於撕扯似的他的手分開了她胸前的衣襟,那柔軟的觸覺都在刺激着他的神經,癡迷的將它們含在嘴裡,用力的吸.允着。突然的疼痛讓若溪沉重的大腦霍然清醒過來,猛的睜開眼睛,眼前還是那麼黑暗,只是……
這麼近的距離讓她清楚的看到她的身上,正趴着一個男人,她記得她剛剛叫了……鍾無顏。要和他在這裡麼?這個男人不是最該得到她的人麼?她閉上眼,強迫自己忘掉所有,這一刻,她是若溪,他是鍾無顏,不是小公主和丞相之子,近身護衛。但是腦子裡爲什麼總要清楚的一遍又一遍的出現那個人的臉呢?
他黑如墨絲的頭髮隨風飛舞,邪魅凜然的俊顏轉過來,對着她伸出手,手指上一顆碩大的藍色寶石熠熠生輝,他總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對她說,“小溪兒,到這裡來。”
不可以!她搖了搖頭,爲什麼要想起他?不可以,她忍住自己想要哭出來的衝動,她好委屈,爲什麼她總是喜歡錯了人?她喜歡鐘無顏的時候,他爹就把她的國賣了,等到她好不容易從愛和恨當中解脫出來的時候,她喜歡上了那個救贖了她的男人,衛颯。只是,這一次,更徹底,他撒手了,不要她了,連一點掛念都沒有。
好,很好,她這個有眼的人到頭來竟還不如一個瞎子,鍾無顏纔是好命的,他在亡國之後還是過着錦衣玉食的生活,被人崇拜,被人豔羨,被堂堂大祁國的紫嫣公主捧在心口上愛着。他們過得都很好,只有她,一直都是最慘的那個。
但是這並不表示她就可以完全任由自己的身體無限度的淪陷下去。她的確是需要一個男人的懷抱來依靠,來休息,但是誰都可以,唯有他不行。
手上多出一股力氣,她猛然推開了正在她身上沉醉的男人。鍾無顏沒料到她忽然反抗,被她推得直接撞到身後的牆壁上。他的衣衫凌亂,臉上帶着沒有舒展的紅暈,長長的睫毛上凝聚着滾落的汗水。
“我……”她低下頭,快速的攏起衣服,被他啃咬過的肌膚還在發燙,讓她難堪的別過臉去。“我不想……”
鍾無顏深深的吸了口氣,修長的手指託在自己的額頭上,他到底都做了些什麼!吞了吞口水,卻發現口乾舌燥的厲害,他察覺到她的呼吸很不均勻,是慌亂和緊張的節奏,苦笑了下,把後背貼在冰涼的牆壁上,冰冷的潮溼讓他身體裡的火苗剪滅了許多。他努力調節着自己的呼吸,把那股衝動壓制下去。
許久,他伸出手臂攬住她的肩膀,若溪下意識的抖了一下,他的心也跟着一沉,用還帶着濃濃情.欲的沙啞嗓音說道,“地上應該有件衣服,你穿上。”
若溪愣了一下,伸手在地上摸,果然,有一件掉落了的外敞,很厚實的樣子。她猶豫了下,還是披在了兩個人的肩膀上,他出的汗比她多多了,這會兒停下來,該是挺冷的吧?奇怪,她好像出了汗之後,腦袋就不那麼疼了,也不那麼暈了。只是……她也出了汗,這會兒身上更冷了,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鍾無顏長嘆了一聲,這個女人天生就是會折磨男人的,她小小的舉動讓他感動,但是她的拒絕卻更讓他受傷,和剛剛一樣,他伸出雙臂摟住她的腰身,她的身體明顯一僵,他在她耳邊低聲說,“我就這麼呆着,什麼也不做。”若溪動了下,緩緩的把頭靠在他的懷裡。
兩個人一起,靜靜的相擁,連彼此的心跳也不能忽視,若溪心裡隱隱的發疼,這樣的男人她卻已經不能再放在心裡了。
“傷在哪兒了?”他忽然輕聲問,那聲音輕的像是一團棉花。
“臉,肩膀,後背也疼。”她回答的很老實。
“晚上的時候,公主會來給你送藥,到時候太醫也會來。”他繼續說着寬慰她的話,聽見她輕鬆的說,“沒關係的,這次不怎麼重,幸好你和大殿下來的及時,只捱了兩鞭子。”她說一句,他就心疼一下,將她摟的更緊,“對不起。”
若溪愣住,爲什麼要道歉?是因爲他來晚了沒有及時制止衛芙蓉的暴.行麼?真傻啊,這個男人,分明是她們之間的事,他做什麼道歉呢?“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她說着。
怎麼可能會有事呢?若溪在他的懷裡露出詭異的微笑,恐怕只有他這個善良的男人還不曾察覺吧,今天所有的事都太巧合了,巧合到只能用一個詞來形容,那就是圈套。到底是誰的圈套,她很樂意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