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十幾裡外有一片千餘畝的河灣,周圍地勢稍高,儼如一個天然良港,在距離河灣不到百步的一片平地上霍然出現一片佔地百畝的石質建築,還沒有全部完工,不少工匠在忙碌地修砌石屋。
“這是——”張鉉驚訝地望着這一幕,說不出一句話。
韋雲起笑道:“將軍進京之後我便開始着手修建內河碼頭,這裡距離入海口只有三十里,甚至可以作爲出海碼頭,我覺得以後運送物資、糧食和軍隊,它能發揮很大的作用。”
張鉉的眼中閃爍着驚喜的光芒,他按耐不住內心的激動,催馬衝下山坡,向遠處石頭建築奔去。
從地上用石灰劃出的白線便可以看出,這其實是一片佔地極大的建築羣,至少有五六百畝,目前的幾座建築只是剛剛開始。
韋雲起追上了張鉉,笑着介紹道:“目前先造的這幾座是倉庫,馬上會有糧食運來,要有儲藏的地方,還要有人看守,所以下一步要造一點戍堡、軍營之內,還有管理碼頭和倉庫的署衙,至於裝卸民夫,他們的營房來不及造,先搭帳篷吧!”
張鉉已經完全明白了韋雲起的深意,韋雲起比自己想得更全面,更深透,他就沒有想到造碼頭,更沒有想過要哪些功能,作爲長史,韋雲起卻一一週全地替他想到了。
張鉉點點頭,望着一塊塊方整的石頭又問道:“這些石頭從哪裡採來?”
韋雲起笑了起來,“將軍不妨看看背後!”
張鉉一回頭,只見他身後約兩裡外的一座山樑已經被鑿開了,山岩上的雜草被清除,露出了灰白色的岩石,隱隱可見幾十個人影在那邊採掘石頭,這一般是礦工的事情,礦工經驗豐富,採石效率很高,所以短短一個多月時間。已經造了不少房子。
“那碼頭呢?船隻怎麼靠岸卸貨?”張鉉又不解地問道。
“將軍請跟我來!”
韋雲起帶着張鉉繞過幾間石屋,士兵們在後面牽着馬慢慢跟隨,他們很快便來到河灣旁,河灣的地勢比水面高一丈左右。形成了天然堤岸,但泥土堆積,起伏不平,然後張鉉看得的一條堤岸卻是用石塊壘成,變得十分平整堅固。可以停泊千石以上大船。
只是石塊只鋪了百步左右,還有兩裡左右的堤岸要繼續鋪設。
“再給我半年時間,我相信這裡會大變樣!”
韋雲起指着房屋周圍的大片空地,躊躇滿志說道:“我會把這裡變成一個繁華的河港小鎮,有商鋪、酒肆、客棧,還有民居、倉庫,更重要是軍營,甚至我還打算在這裡修建一個造船所,打造運輸船隊,這是我當年的夢想。我可以乘坐大船直接到遼東去。”
張鉉也被韋雲起的志向感染了,他默默點頭,“先生儘管放手去做,我會全力支持!”
琅琊郡的北方是陡峭的高山,中間是低緩起伏的丘陵,南面則是一望無際的平原,東安縣位於琅琊郡的最北面,是一座修建在崇山峻嶺之間的小縣城,這裡山勢起伏,綿延數百里。像一座天然石屏將齊郡、北海郡和琅琊郡分隔開來。
但山地中又有一條條穿山而過的小道,商人的騾馬隊穿過這些山間小道,前方南方的平原地區。
東安縣一共只有萬餘人,而縣城內只住着數千人。不到千戶人家,另外有一千孫宣雅的駐兵,由一名匪軍大將率領。
這名匪軍大將姓胡,叫什麼名字已經沒有人知道了,大家都叫他胡三郎,是一個長着滿臉大鬍子。一臉凶神惡煞的大漢,人倒不是太壞,就是脾氣暴躁,言語稍微不對就大發雷霆,立刻動手打人,東安縣上下民衆和士兵沒有人不怕他。
天剛亮,城頭上便傳來了胡三郎粗野的吼聲,“立刻關閉城門,不準放任何人進來,誰敢私自放人入城,老子割了他的卵蛋!”
士兵們剛剛開了城門,聽見他的吼聲,慌忙跑回去重新關閉城門。
東安縣雖然是一座小縣,但它位於一條寬達十幾裡的山谷內,這也是沂山山脈最寬的一條山谷,可以行走人馬輜重,沂水緊靠縣城西面流過,是從北海郡方向南下琅琊郡的必經之路,地理位置極爲重要,由於向南數百里都荒無人煙,沒有市鎮,所以商隊一定要在這裡休整補給。
胡三郎剛剛得到臨沂縣傳來的緊急命令,北海郡隋軍極可能會南下,孫雅宣令他緊閉城門,一個月內不準放任何人進城,胡三郎心中十分緊張,他知道東安縣是北海郡南下的第一個要塞,一旦隋軍南下,東安縣首當其衝。
城頭上,胡三郎緊張地向北面眺望,遠方是大片茂密的樹林,覆蓋了整個山谷,一座綿延到山上,沂水便穿過樹林向南蜿蜒流來,到目前爲止,他還看不到任何異常,他心中稍稍鬆了口氣,可看了看城池,剛剛鬆懈的心情又再次緊張起來。
東安縣因爲是座小縣城,並不是爲了防禦,所以城池十分低矮,高不到兩丈,城上十分狹窄,僅容三人並肩而行,而且東安縣沒有護城河,隋軍可以直接奔至城下架梯攀登。
更重要是,他只有一千人,士兵們們連皮甲都沒有,穿着粗布做的軍服,刀矛都是十分粗陋,孫宣雅倒是有兩萬精銳,但都部署在臨沂縣,他們東安縣就像後孃養的一樣。
“他孃的,這麼破爛的兵甲,讓老子怎麼守城?”胡三郎憤憤罵了一句。
這時,他聽見城下有人大喊:“行行好,讓我們進城吧!”
胡三郎眉頭一皺,快步走到城牆邊,探頭向下望去,只見一支商隊站在城下,後面有百餘頭滿載貨物的騾驢,夥計有十幾人,爲首是一個四十餘歲的行腳商人。
他也看見了胡三郎,連忙喊道:“胡將軍,是我啊!”
胡三郎倒是認識這個商人,而且很熟悉,此人叫做胡平,是東萊郡的一個魚商,專門販運海魚乾,經常南下臨沂,因爲也姓胡,所以認作本家,胡平也常常送點海珠、玳瑁等貴重品給他,兩人關係很不錯。
這時,城頭上所有士兵都向他看來,胡三郎心中煩躁,一揮手,“放他們進城,就這一次!”
城門緩緩開啓,騾馬隊進了城,胡三郎連忙奔下城問道:“老胡,我問你件事!”
胡平連忙點頭哈腰笑道:“將軍請說!”
“我聽說北海郡隋軍要南下攻打琅琊郡,你從北海郡過來,看見軍隊集結調動了嗎?”
胡平一愣,撓撓頭道:“沒有這回事吧!我只知道清河郡官兵要打高士達,如果北海郡官軍有動靜,也應該是打高士達,怎麼會南下打琅琊郡?”
其實胡平說的是常理,胡三郎也知道,如果官兵要來琅琊郡剿匪,一定是南面楊義臣的軍隊北上攻打臨沂,不會是飛鷹軍南下,實在是距離太遠,胡三郎又問道:“你確實沒有看見隋軍集結?”
“沒有!”胡平肯定地搖搖頭,“如果有軍隊集結,我怎麼可能南下做生意?”
胡三郎有點相信了,商人最害怕戰爭,如果有任何戰爭苗頭,商人都絕不會冒險,難道是王爺情報有誤?
雖然胡三郎心中有點鬆懈了,但他還是不敢違抗命令開啓城門,他想觀察一天再說,他依然高聲令道:“城門不準開啓,若有人要進城,必須先稟報我,誰膽敢擅自開城,老子一刀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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