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試探

葉楓臉上忽現驚畏之意,勉強笑了笑,道:“敢情是‘懲奸除惡棒’?”喬難敵眼中涌上濃濃的殺氣,竹杖平平擡起,指着葉楓,道:“也就是世人俗稱的‘打狗棒’,最適合對付你這條見人就咬的瘋狗了。”葉楓吐了吐舌頭,臉上堆滿了邪魅詭異的笑容,嘆了口氣道:“你未必比我乾淨。”嘆息聲中,他的劍已經出手。一道白練般的劍光,直直劈向喬難敵。

他剛剛吃過田仲明的虧,故而先下手爲強,不敢再讓喬難敵搶在他前頭。喬難敵見得他出劍之快,實在和他的年紀並不相配,不由得低呼一聲,但隨即靜定如恆,渾沒將葉楓這難以想象的一劍放在眼裡。右臂斜斜揮出,隨意劃了條極長的弧線,截住了快速襲來的劍光。他的動作並不算快,卻用得恰到好處,宛若撲滅大火的最後一桶水,䃼上堤壩缺口的關鍵一擔土。

身爲丐幫中人,早晩行討乞食之際,被人辱罵毆打尋常不過,故而防禦抗打擊能力極強,一般人難以擊中他們的要害。葉楓覺得胸口窒息,呼吸不暢。喬難敵竹杖劃過的地方,無不是湯池鐵城,無攻取之勢。當下長劍轉動,欲攻向竹杖力不所及之處。喬難敵哈哈一笑,竹杖橫了過來,聽得嗡嗡作響,登時幻化成十多根竹杖,劈頭蓋臉擊至。

葉楓除了後背尚能活動,身前,左右皆被竹杖封鎖,手中的長劍似成了擺設,僵在半空,不知該刺向何處。喬難敵知道他劍法厲害,見他一時回不神來,正是剪除他的大好時機,竹杖越使越快,風聲呼嘯,恨不得立時將葉楓擊斃。葉楓驚駭之下,連退幾步,長劍斜舉,護住胸口,不讓喬難敵搶攻進來。

田仲明神情猙獰,手舞足蹈,叫道:“老喬,很好,殺了他,哎唷!”忘了手腕中劍,用力過度牽動傷口,痛得呲牙裂嘴,對葉楓的憎恨又多了幾分。葉楓尋思:“東方大哥說我儘管功力大增,還是臨陣經驗不足,不會隨機應變,放不開手腳。眼下面對是天下數一數二的好手,不正是好機會麼?”當下收斂心神,目不轉睛盯着揮動的竹杖。

喬難敵吸取了田仲明的教訓,一根竹杖使得如暴風驟雨,潑水難進。葉楓站着不動,眉頭緊鎖,顯然是一籌莫展,苦惱至極。喬難敵喝道:“棒打惡犬!”驟然躍起,竹杖裹挾着一股勁風,往葉楓天靈蓋擊下。葉楓仍然不動,眉頭卻已舒展開來,臉上露出愉快的笑意。喬難敵一怔,暗道:“莫非他找到了擊敗我的辦法?”

可是竹杖離得葉楓不過數尺,方圓數丈之地皆被他嚴密控制,便是一隻蚊子也飛不出來,葉楓哪騰得出手來反擊?猛地聽得葉楓長笑一聲,連人帶劍化爲一道青光,往左邊撲去。喬難敵豈容得煮熟的鴨子飛走了,竹杖改變方向,戳向葉楓後背。葉楓大笑道:“你上當了!”身軀扭動,轉到他的身後。

喬難敵暗叫不好,只是爲時已晚,卻被葉楓搶入,抓住背心,高高拋起,竹杖也隨之脫手飛出。喬難敵人在空中,心裡惦記的卻是那根碧綠色的竹杖,只有手握竹杖,他才能發號施令,有視天下蒼生爲蟻螻的底氣。他甚至在享受男女歡悅的時候,手中還緊緊抓住這根竹杖。他顧不得自己狼狽,伸手去抓上下翻轉的竹杖。

忽然之間,伸入一隻手來,穩穩接住了竹杖,除了葉楓還會有誰?喬難敵似被扼住喉嚨,全身筋骨酥軟,鬥志盡失,叫道:“還給我,還給我!”葉楓將竹杖擱在劍鋒上,笑了笑,道:“你爲什麼不來搶呢?你的本事遠在我之上。”喬難敵盯着在劍上擺動不止的竹杖,向前跨上一步,臉上殺氣騰騰。但隨即又消逝不見,汗水涔涔而下,道:“咱們有話好商量。”

葉楓笑道:“這東西燙手得緊,我不稀罕它。”長劍一挑,那竹杖直往空中射去,喬難敵眼睛瞪得滾圓,雙手情不自禁伸了出去,手背青筋凸起,他從未讓權力離開過十指的掌握。過了良久,竹杖晃悠悠地落下,嗤的一聲,插在喬難敵腳下雪地上。喬難敵“啊”的一聲大叫,雙手緊緊抓住竹杖,放聲大笑,笑得淚水長流。葉楓嘆了口氣,緩緩轉過身去,長劍指着崑崙派掌門齊連城。

他的心中滿是信心,已經沒有對成名人物的畏懼,原來他們心裡裝的不是天下蒼生,而是自己的貪慾,怪不得東方一鶴孤身一人,竟能攪得武林盟天翻地覆。齊連城面色變了變,右手緊握住劍柄,只是怎麼也撥不出來,好像長劍生了鏽,卡在鞘內動不了。可是他的劍柄篏着各種各樣的寶石,一看便是價值不菲的名劍,想必平時是愛不釋手,保養得極好,又怎能出不了鞘呢?

葉楓厲聲道:“你爲什麼不撥劍?”齊連城臉色陰晴不定,右手五指關節由青變白,劍仍在鞘中。葉楓冷笑道:“你心中早已沒有了那根縱橫天下,傲視羣雄的長劍,是也不是?”齊連城默然不語,顯然承認了葉楓的責問,他的劍術仍然精湛絕倫,只不過喪失了一劍見血,不顧一切的氣勢。他的心中長滿了鏽,吃不準葉楓會不會要了他的命,所以鞘中的劍怎能拔得出來?

恍惚之間,他想起了那個最近得手,年方十八,一笑起來臉上有小酒窩,身材窈窕的小情人,經手打理錢財的總管每天向他稟告各處產業的收入,皆是從早忙到晚,累得汗流浹背,一天只賺幾十一百文的販夫走卒想也不敢想的天文數字。若是此時撥劍,女人、金錢會隨着他生命的結束而化爲烏有,若是不撥劍,他依然可以過着堪比帝王般奢華無度的生活。

葉楓長劍抖動,冷冷道:“莫非你怕我殺了你?”齊連城看着咄咄逼人的葉楓,似乎想到了什麼,五指漸漸鬆開,離開篏着寶石的劍柄,笑了起來,道:“我何等身份,豈能做讓你這個亡命之徒,揚名天下的臺階?我爲什麼要奉陪呢?”他一邊搖頭嘆息,一邊看着咬牙切齒的餘觀濤,皮笑肉不笑道:“這個人貪得無厭,一心想着不勞而獲,一夜成名,真可惜了冰影賢侄女。”

餘觀濤冷冷道:“亡羊補牢,未爲晚也。”長劍轉動,自下而上,直直劃了過來,勢力疾勁,居然是要將葉楓開膛破腹。葉楓見他出招,忽然心裡充滿了悲傷,絕望,他已經見識過四大掌門的身手,等於看到了武林盟的未來。從他們身上看不到積極進取,勵精圖治的朝氣,大刀闊斧進行除舊改造的魄力,他只看到對個人權力地位的極度貪戀,以及對武林盟前途的漠不關心。

憑他們的實力和影響,縱使武林盟倒臺,江湖換了新主人,他們也是別人極力拉攏的合作對象,當下的利益地位決不會受到損害,仍然是寄生在他人身上,以他人血肉滋䃼自己的剝削者,他們爲什麼要全力以赴爲武林盟賣命,爲什麼要熱愛這個從裡到外都散發着腐臭的武林盟?曾經他覺得神聖無比、正氣凜然的華山劍法,此時看來,卻是說不出的浮躁不安。

被誘惑左右了的心,手臂怎能安穩得了,劍招怎能有攝人魂魄的氣勢?葉楓右手遞出,長劍一挑,餘觀濤的長劍登時脫手飛出,沒入厚厚的積雪之中,只露出一個劍柄。餘觀濤哈哈大笑,笑聲輕鬆歡快,似搬開了壓在胸口多時的千斤巨石,厲聲叫道:“你乾脆殺了我罷!”足尖一點,往葉楓劍尖撞去。

葉楓腰身一弓,掠到數尺之外,長劍入鞘,冷峻的目光從四掌門臉上掃了過去,臉上帶着恨鐵不成鋼的表情,大聲問道:“你們何時才能醒來?何時才能稍稍爲他人着想一下?”他知道自己說的是廢話,有些人永遠不會醒來,永遠不會去直面困難,爲他人申張正義,雖然他們始終打着公平正義的旗號。四掌門看着他,無不神色詫異,就像看到了一個白癡,傻瓜。

大家都活在甜蜜的夢中,誰他孃的願意睜開眼睛,做那個最痛苦的人?

東方一鶴像一條劈開波浪的鯊魚,一直衝到被諸多好手擁簇,嚴陣以待的武林盟秦嘯風身前。單憑長相來看,秦嘯風是個不折不扣男子漢,他有一部烏黑油亮,修剪得整整齊齊的鬍子,有雙炯炯有神神,無論男女見了都會怦然心動的眼睛,身材高大魁梧,沒有一塊多餘的贅肉,舉手投足之間,散發出迷人魅力。

他身穿以關外苦寒之地的黑狐皮製成的大衣,腰間懸掛着一口烏木刀柄,削鐵如泥的快刀,騎着匹日行千里,渾身沒有一根雜毛的白馬,愈發精神煥發,氣度非凡。可是誰曾想得到,這樣一個雄赳赳氣昂昂的大男人,居然是巨人中的侏儒,沒有爪牙的猛獸,任由三巨頭擺佈的傀儡?東方一鶴冷冷看着風度翩翩的他,臉上忽然露出了譏諷的笑意。秦嘯風神色自若,彷彿沒看見迎面射來,銳利如刀的目光。

他早已習慣了別人難以理解的眼神,默默忍受別人笑裡藏刀,指桑罵槐般的嘲諷。他知道好多人看不起他,在背地裡罵他是沒骨氣的孬種。雖然香客進獻的供品皆被廟祝主持中飽私囊,神壇上的菩薩不過是他們賺錢的工具,但每天被香火繚繞,看着世人跪在他腳下,便是做個不能開口,應允他人要求的傀儡也值了。那些嘲笑他的人難道不想坐在臺上,受人蔘拜嗎?他們只是沒有機會而已。

三巨頭還是坐在高高的臺上,俯視着衆人,站在高處雖然能比一般人看得遠,但是也要比一般人更早承受寒風的侵襲。今天的風特別的大,儘管三巨頭內力深厚,仍感到一絲絲寒意,他們的心也是冷的。這一戰對他們而言,簡直生死攸關,所以他們要分辨出誰是敵人,誰是朋友,從而恩威並施,加以利用,或者是斬草除根,永絕後患。

當下秦嘯風和東方一鶴最是讓他們放心不下。秦嘯風當武林盟已經有好幾年了,雖然他和以前的盟主一樣,恭順聽話得就像自己養了多年的狗,要他吃屎絕不敢去啃骨頭,毫無主見,任由擺佈。但是秦嘯風某些事始終似一根插在他們喉嚨裡的刺,抵在他們後背上的一把匕首,時不時會使他們心神不安,冷汗淋漓。

秦嘯風深愛着他的妻子,他從不去風花雪月的場所,做某些不三不四的事,無論有多重要的事,他每天都要趕回來與妻子同牀共眠。秦嘯風不喝酒,無論在外面還是在家裡,他只喝煮沸了的白開水,秦嘯風不賭錢,他世家子弟,家㡳豐厚,並非輸不起的人,秦嘯風好讀書,尤其是記載合縱連橫,權謀鬥爭的史書……他幾乎沒有不良的嗜好。這些優點如果擱在尋常人身上,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但秦嘯風絕不能具備。

作爲一個被他人操控的傀儡,難道不應該是意氣消沉,終日伶仃大醉,花天酒地麼?他不近女色,是潔身自愛,不願沉淪,他不喝酒不賭錢,是在保持頭腦清醒,不甘心寂寞空虛,他好讀史書,是心懷抱負,想從中吸取經驗,這樣一個有控制能力的人,怎能甘心做他人手中的木偶?他是不是一直在積蓄力量,一直在等待合適的機會?

東方一鶴不光是老狐狸,而且計謀還高他們一着,時常令他們有被牽着鼻子走的感覺,不得不一次次調整策略,付出更大的代價。三巨頭想三足鼎立,相互制衡,只有讓魔教重返中原。所以他們要大力扶植東方一鶴,讓他成爲有能力使雲萬里不得不改變主意的反對派。他們派秦嘯風出馬,是想借東方一鶴試探他,看他有沒有嚮往權力的野心,有沒有拯救江湖的正義感?

三巨頭大權在握,隻手遮天,絕不願意身邊出現有野心的人,三巨頭現在只想把水攪渾,絕不允許有扭轉局面的人出現。秦嘯風身邊的好手,皆是三巨頭的親信心腹,他們已經得到指示,知道該怎麼做。東方一鶴冷冷道:“你來做甚麼?”秦嘯風笑了笑,道:“武林盟要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東方一鶴道:“你屎也吃?”秦嘯風道:“如果有需要的話,我當然也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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