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儀愣了一愣,十分不解的看着我,“莫清歡你在說什麼呢?什麼仇人變親人,親人便仇人的。”
“沒……沒什麼。”我有些侷促的搖搖頭,現在還是不要告訴她要好,至少可以少些時間讓她再次陷入那種兩難的境地。
“哦。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忘了告訴小姐。”寒煙突然間又想起什麼,在旁邊一驚一乍道:“這是南越那邊的來信。”寒煙一邊說着,一邊從懷裡掏出一封絹帛質感的信來。
“南越。”我有些懷疑,會是高歌嗎?可是我從未向高歌提起過寒煙,他又怎可能找上寒煙呢?但是除了高歌我實在想不到還有誰會給我送這樣的一封信來。收起思緒,雙手慢慢的將眼前的絹帛展開。
“寒煙,這信你是怎麼得到的。”我面容嚴肅的問道,寒煙見我的表情如此認真,也不敢再嘻嘻哈哈的鬧個沒玩,沉靜回答道:“這個是我和李大人分開之後,單獨上天闕來找你的路上,一個老乞丐交給我的,說是小姐南越的故人。”
“老乞丐。”我想破了頭也想不明白,按信中所訴之事,可以完全的判斷出這封信絕不是出自赫連兄妹二人之手。師父雖去了南越,但是按這一來一往的腳程來推斷,也不可能是他。那會是誰呢?
算了,不想了,先把眼下的事情解決了再說。反正從信中的內容來看,這個寫信之人是友非敵,若是有一天時機到了的時候,他自然會出來。
收起思緒,笑面着寶儀和宣萱道:“時候也不早了,我還有些事要處理,要不你們先回去吧。”我有些尷尬,這不是赤裸裸的在攆人嗎?可是我也實在是沒辦法,接下來的戲就要在今晚登臺上演了,不好好安排一下怎麼能對得起那些等着看一場好戲的人?
“姐姐這是在下逐客令嗎。”寶儀黑着臉問,十分不滿。
“不是,我是真的有事要忙,改天空了我一定會去找你們。”我無奈只得賠笑道,畢竟是我不對在先嘛。
“你親自來找我們。”寶儀故作驚訝的樣子,旋即又將俏臉拉長悠悠的感嘆了句:“誰信。”
“我。”我語塞!奇怪,怎麼宣萱這回這麼安靜了,換做是以前,她是絕不會放棄這個這麼好的機會來狠狠報復我一番的。回過頭看看宣萱,卻發現宣萱的目光還是怔怔地落在那個早就已經關上了的妝奩上,眼珠一動也不動的。
“宣萱你怎麼了。”寶儀也發現宣萱的不對勁,走過去輕輕推了推宣萱的胳膊,小心翼翼的問道,生怕嚇到這個已經愣神了半晌的人。
“沒什麼。”被寶儀一推回過神來的宣萱輕嘆了口氣,有些垂頭喪氣道。
“那我們走吧。”
“走?去哪裡。”宣萱茫然地看着寶儀,很顯然,方纔我與寶儀之間的“談話。”她是一句也沒聽到,完全把我們當成了耳旁風。
“回我們自己的寢殿啊。”寶儀啞然失笑:“宣萱你在想什麼呢?被人家趕出門了都還不知道。”寶儀一邊說着,
還不忘添油加醋發泄她對我的行爲感到十分的不暢快。
“少在那裡胡說八道,我何時趕過你們了。”我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轉眸又對着宣萱溫聲道:“宣萱,你好像很喜歡那對耳墜。”
“嗯。”宣萱輕聲應了一聲,沉默了一小會兒又擡起頭補充道:“只是覺得它很漂亮。”
“是這樣嗎。”我抿着嘴笑道,知道宣萱是故意這樣說的,怕我對這中間的事產生什麼誤會。“那我就把它送給你吧。”返身回去將鎖好的妝奩打開,從中拿出那對還曼珠沙華的耳墜,有數百顆血紅的玉珠串成的吊墜,如流水般的光輝在上面不停地流轉。
“不,使不得。”宣萱有些受寵若驚道:“君子不奪人所好,我與樂姐姐情同姐妹,又怎麼讓姐姐你忍痛割愛呢?相比,這串耳墜對姐姐來說也是有着不尋常的意義吧。”說道後面時,宣萱的聲音猛地低沉了下去,字字如同千斤般重,讓她難以吐出口。因爲他對她說過,這對耳墜是會給命中註定與他白首之人。
我掩口,看着宣萱低着頭兩隻手指不停的撥弄着裙帶的樣子笑得開懷。“你笑什麼。”宣萱被我這莫名的笑弄得俏臉飛霞,嬌嗔道。
“誰告訴你說這耳墜對我有什麼意義呢?我不過是在拍賣會上見它漂亮,極順手將它給買了下來。那有什麼特別的意義。你想得也太多了吧。”
“真是這樣的。”宣萱還是不太相信,試探性的問道。
“你要我說幾遍你纔信。”我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好心沒好報,道我還會害你不成?你說你在多年前見過它一次,還說它是天下獨一無二僅有的一對。而今這東西又好巧不巧的落在了我的手裡,讓你又一次見到了它,我只是見你跟這東西有緣,纔想把它給你的,沒想到你還不信,把我當騙子來看待,真是的。”
“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他說這東西真是天下僅有的一對,而且。”宣萱說道這裡,又把頭低了下去,沉吟了半晌也沒個下文。
“而且他說這是要給他愛的女子的,對嗎。”我揹負着雙手,一臉悠然的爲她吧下一句補充完整。
“你怎麼知道。”宣萱卻瞪大了雙眼緊緊盯着我,好想我真做了什麼對不起她的事一般。
“拜託,小姐……你的智商能不能跟上你的情商的節奏走啊,你說你母上給你生的這麼漂亮的一張臉只是爲了來印證一句話的嗎。”
“什麼話。”宣萱眨眨眼,一副好奇寶寶的樣子,萌死人了,弄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把那句話給說出來。不過,爲了滿足好奇寶寶的好奇心,我深呼吸一口氣,還是決定將答案公佈:“胸大無腦。”
“你。”宣萱的臉在一剎那間又紅了,這次紅的跟猴子屁股一樣與衆不同。氣得背過了身去,決定不再理我。
“本來啊,我說的是實話。你用腦子想想也就知道了啊,現在的男人在騙女孩時,那個不是拿着一個地攤貨卻當寶一樣的供着,還說什麼這是祖傳的啊
,什麼天下僅此一枚啊。還不就是爲了在女孩面前贏得一個專情癡情的形象來。”我十分不屑,在宣萱站着的周圍踱來踱去,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忽地,又靠近宣萱身邊神秘兮兮道:“你的情哥哥不會也是騙你的吧,不然,這東西怎麼會這麼容易的落到了我的手裡。”
“纔不呢。”宣萱轉過去的身子又轉了過來,直接伸出手,“把東西拿來。”說得十分乾脆簡練。
“什麼東西。”這次輪到我呆住了,我欠了這丫頭什麼東西嗎?
“你不是說給我嘛,快拿來。”
“……”
送走了宣萱和寶儀後,寒煙也被我遣了去休息,那丫頭死活不肯,我便找了個理由說今晚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她去做,讓她先養好精神,她才肯罷休。一向靜謐空曠的大殿經過短暫的喧鬧後,又恢復了先前那般死寂,整個空氣像是快要凍結成了冰,連呼吸也跟着慢了半拍。
目送着二人離去,那越來越模糊的背影在小路的盡頭消失不見,翻飛的裙帶隨風高高掠起,拂過路邊兩旁生出的雜草,最後只剩下一支看似弱不禁風的狗尾草在風中左右飄搖不定。
“娘娘,怎麼將南越國主送給您的東西轉贈給了宣婕妤,又爲何要欺騙她呢。”凝碧方纔一直在殿內收拾着屋子,見她們離開,才慢慢地向着在門口望着遠處駐足的我靠了過來,輕聲問道。
我回眸,看向凝碧的眼睛也在看着我,眼中充滿了不解,“是因爲方纔寒煙帶回來的那封信嗎。”
我沒說話,眼神徑直的掠過她。向着上面擺着一早沏好的茶的茶几上走了過去。“我若是不騙她說那串耳墜是我無意間所得,你覺得憑着你對宣萱的認識,她會接受嗎。”
“可是給了她又有什麼用?那對於她來說只是一個遙不可及的美麗的幻想,無法到達的世外桃源。”凝碧深知苦苦守候的痛苦,見有人將要踏上與她相似的路,心中不忍難免有些情緒波動。
“有個念想總比空活着好,像行屍走肉一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更不知道自己的雙腳下一步又會通向何處。”我黯然失神,雙手托住自己的下巴目光呆滯的看着被一幅邊框所圈出來的天地。像一隻失去了靈魂的鳥兒,即便眼裡有着一片廣闊的天地,卻沒有心念支撐自己去張開翅膀。
“娘娘。”凝碧輕聲喚,充滿生氣的眼瞼也垂了下去,語氣裡說不出的蒼涼憐惜。就這樣,我們相互沉默着……
也不知過了多久,我才從遊離的思緒中恢復神智,雙眸中又恢復了當初的鋒芒。深呼吸一口氣問道:“凝碧,去查一下玄燁今晚的行程。”
“是。”凝碧對我這跳躍的思維早已習以爲常,面對我瞬間原地滿血復活的神智,絲毫無半點壓力。接到命令後,瞬間便消失在我的面前。
我脣角輕勾,露出一個陰冷邪魅無比的笑容,“白櫻?玄燁,今晚的好戲即將開始,你們,準備好了嗎。”我如是對着鏡中的自己喃喃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