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步!”
凌風身影如鬼魅,搶入漫天腿影當中,卻如怒海中一葉扁舟,怎麼也不會傾覆;又似閒庭信步,縱是落英繽紛,衣裳上不曾落到半點。
無數力開堅石的腿影,卻連凌風的衣角都碰不到,大漢的心中涌出了前所未有的恐懼。
“可能,會死在這裡!”
此念方生,只有他一個人聽得到的聲音,傳入了他的耳中:
“蒙豪,我不會讓你死的。”
是凌風的聲音,聲音如針,刺入大漢的耳中讓他耳朵生疼,耳膜欲裂,周圍的武徒們卻無一人能聽聞。
“他怎麼知道我名字的?”
大漢蒙豪臉上驚駭之色再也壓抑不住,連那猙獰的傷疤得扭曲成了滑稽模樣。
“難道他不是人,是鬼魅不成?”
再看凌風鬼魅般的步伐,大漢心中更是肝膽俱裂。
他如何能知曉,凌風對他是怎樣的“刻骨銘心”,怎麼可能會連他的名字都打聽不出來?
只是前世金家覆滅得太早,蒙豪也做了殉葬之鬼,讓凌風報仇無門罷了。
現在,一切都不同了。
凌風的心中,涌出無邊的快意,這毒龍鑽腿法構成的漫天腿影,在他眼前全然不是阻礙,鬼步一動,整個人已經欺近。
“喝!”
吐氣開聲,凌風並掌成刀,接連斬出了三次手刀,落在同一個地方。
呼吸天地秘法運轉到極處,三刀刀刀都有凌風本身力量的兩倍,三刀疊加,強大的力量豁然爆發了出來。
全盛狀態,沒有暗傷影響,呼吸天地秘法,竟將凌風的攻擊推到了兩倍極限的恐怖。
三刀之下,蒙豪慘叫出聲,整條大腿扭曲如麻花。
這般慘狀,簡直不像是手刀所砍,反而更像是被大象將這條腿用鼻子捲住,狠狠扭過一般。
對蒙豪的功夫,凌風熟悉更勝過他自己,輕而易舉的就找到了他真元運轉的“點”,三刀落下,直接震散了毒龍鑽腿法中的旋轉真元。
真元失去控制,在內部爆發,蒙豪的腿便成了這般模樣。
如此傷勢,就是天下第一名醫親臨,也絕對改變不了他這條腿報廢的下場。
毒龍鑽腿法的破綻,命門,被凌風一擊而中,前世今生的冤仇,宣泄而出。
“啊啊啊啊~”~
凌風仰天長嘯,整個人合身撲入蒙豪的懷中,雙臂如蛇甩過,咔嚓兩聲,蒙豪的兩臂軟軟垂落。
——鎖骨,粉碎!
近身一步,身形一錯,腳跟如錘,重重地在蒙豪僅剩的一腿腳踝處跺下。
“咔嚓~”
片刻之前,強健得能碎青石的腳踝,此時成了碎骨片片,再不成支撐蒙豪雄壯的身軀,整個人在慘叫中倒下。
“啊~~~”
武徒同窗們一個個驚叫出聲,他們雖然在貧民窟長大,但何曾見過這樣的一幕?眼看着凌風在短短一息內,將一個半步後天的準武者四肢盡數打斷,再看向凌風的目光,陡然不同了起來。
再不是看同窗,看競爭者,而是看着另一個世界的強大,看着令人忍不住閉眼的蹂躪。
凌風哪裡管得了衆人看法,此時他的腦海中,昔日的一幕幕浮現了出來:
毫無準備下,被蒙豪一腳毒龍鑽打破了丹田,從此武學無路,成爲了一個廢人;
因爲重傷,錯過了武院考覈的日子,失去了成爲武院中人,搬遷到內城的機會。這導致了大兄慘死,醜娘烙下了病根,不久撒手人寰;
凌風一世驕傲,卻不得不在別人鄙視的目光中,一點一點揮灑汗水,想要保住哪怕一點點的希望;
在迷神天整個世界走到了末日黃昏的時候,他因爲身體的缺陷,止步先天第九重,終究無法改變這一切;
“娘、大兄、解語……”
“相信我,我會改變一切,就從腳下——開始!”
凌風的右腳,重重的落下。
“不……”
蒙豪在慘叫,在絕望,彷彿看到世上最可怕的事情。
武徒同窗們在駭然,在驚恐,或閉目不敢看,或面色蒼白如紙……
這一切,都影響不到,凌風一腳,重重落下。
“嘭~”
一聲悶響,好像皮革縫成的皮球,被錘子砸扁了一般。
凌風的腳下,是蒙豪的丹田!
一腳,破氣海!
“你……我好恨啊~”
蒙豪慘叫着,頭一轉,暈了過去,也不知是身體的痛苦,還是心中的絕望,讓他只能用昏迷,來逃避,奢望着一覺醒來,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其實只是夢幻。
“終於……改變了。”
凌風緩緩將腳從蒙豪的身上移開,無法言說,此時到底是什麼心情。
前世,蒙豪如天神下凡,以凌風無法阻擋的強大,一擊打破了他的所有希望,將他送入深淵,開始後此後漫長的痛苦與悲哀;
今生,凌風以蒙豪無法抗拒的力量,斷其四肢,破其氣海,不僅僅將曾經遭受的一切還了回去,還加上了利息。
一戰過後,看着腳下昏死過去的蒙豪,四周噤若寒蟬的同窗,凌風擡頭,看着晴朗天空,只覺得好像有什麼深沉的陰霾,從這一戰後,徹底消散了去。
命運,從最源頭的地方,岔開了另外一條道路,一條光明大道。
“今日後,我要牢牢地把握住我的命運,珍惜我珍視的,
彌補我遺憾的,再不留下,一切悔恨一切失落,都不會再出現!”
“蒼天給了我凌風一次重來的機會,我若做不到,有何顏面,立於世間!”
“這樣的機會,絕對不會有第二次!”
凌風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真正有了再世爲人的感覺,迴轉過身,對了一道刺人的目光。
“獨狼!”
目光碰撞,凌風這次卻再沒有閃躲的意思,就這麼坦坦然然的與其對視。
幾息的時間過去,雙方似乎都在這對視中,看出了什麼似的,久久不曾移開。
一個區區武徒,這麼毫不閃避地與武學山長對視,這是何等的不敬?
若在此前,定然有人喝問出聲,斥責於凌風,然而在此時,在此刻,卻沒有人出聲,只是靜靜地看着,好像此時的武學,只有他們兩個人,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