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白不是不知道暗劍閣出了問題,但怎麼也沒想到竟然會如此的惡劣,甚至毫不客氣的說,即便因此而全軍覆沒也是有極大可能的。
這纔不到三百年的時間,十一名暗劍閣的原版人馬就死了七個,那剩下的四個又能熬多久?“宗主,其實我們已經總結出了對抗進化液的一些手段。”魅蠍刻意的避開了展白的問題,轉化話題道。
“說。”展白焦慮的冷喝道。
“進化液的強大之處,在於無限制的強化我們的身體,包括修行的資質、肉身的強度以及筋脈的韌性等等。但有得必定有失,由於力量的提升遠遠超過了神唸的提升,心魔也會飛速的滋生,很容易就積累了我們難以承受的地步。到了那時,強大的心魔便會吞噬神智,最終狂化入魔。
所以只要我們能守住心神的最後一絲清明,便能支撐更長的時間。而守住清明最好的辦法,便是自我封閉,在神智於心魔間建立起一道隔離鴻溝,便能在一定程度上抵擋心魔的入侵。”魅蠍解釋道。
“可你也說了,這隻能在一定程度上抵擋,卻無法消除。”展白並沒有太多的樂觀。
“足夠了。只要我們的修爲突破進太乙真君,弟子就會終止服用進化液,全力的提升神念,只要神念提升上來了,便能抵擋甚至壓制住心魔。換言之,只要那道隔離鴻溝能夠支撐足夠的時間,就可以了。”魅蠍說的輕鬆,可其中的兇險程度,展白又如何看不出來。
“你有把握麼?”展白的聲音緩和了少許。
“有一成的把握。”魅蠍沒有敷衍。
“一成?你都只有一成,那麼其他人豈不是連半成把握都沒有?”展白嘴角泛起一抹苦澀。
“弟子也沒有要求下面的人全部達到太乙真君,只要到真君境就可以停止服用進化液,所以成功的機率是差不多的。現在主要的問題是……進化液很容易上癮,到了那時想要強行停止服用,怕是很難辦到。”魅蠍將自己的擔憂說了出來。
這變是服用進化液的悲哀,一旦沾染上了,想憑自己的意志力擺脫根本就沒有可能。否則的話,暗劍閣那麼多的弟子,也不會明知必死還要繼續服用了。
“哎!!!”一聲濃重的嘆息自展白的口中發出,沉重的盯了魅蠍,好一會纔開口道,“希望你能支撐下來,等修爲提升到太乙真君後,告訴我。我幫你戒掉進化液。至於下面的人,以後就由你負責吧。”
“現在,暗劍閣的情況,還能執行任務麼?”展白想到了什麼,不由的開口問道。
“完全可以。”魅蠍毫不含糊道,“宗主放心好了,暗劍閣原本就是以小隊的建制執行任務,即便有人突然狂化,身邊的隊友也會第一時間解決後患的。”
“可如此一來,不就很容易暴露行蹤麼?”展白搖了搖頭,“以後,沒有我的命令,暗劍閣還是老老實實的呆着吧。不過,這一次,你們聯合煉血軍巡邏縹緲城,倒是沒有太多的妨礙。”
“是,宗主。”
……
”如果沒有別的事,弟子就告退了。”該說的話都說完了,反倒是魅蠍提出了離開。
此時的展白也是意興闌珊,無力的擺了擺手。
一陣微風颳過,魅蠍已經消失於院子之中。
爲了能夠儘快的提升劍閣的實力,展白強行啓動了造神計劃,這原本就已經足夠殘忍的了,只是相比於暗劍閣……
“看來魅蠍的狀態還算是不錯,至少到了現在,還記得給寧小凝遮掩。”望着空空如也的院子,展白的心思雜亂,最終還是掐滅了向寧小凝興師問罪的念頭。
暗劍閣使用進化液的事情,或許有寧小凝的默認,但以魅蠍的性子,若她不願意的話,除了展白,也極少有人能強制於她。
而且,如今看來,寧小凝還是很懂得這個度的,至少沒將進化液用在除暗劍閣以外的地方上。
……
“公子,她來了。”不知何時,梟娜出現在展白的面前,輕聲提醒道。
展白擡頭看了梟娜一眼,似乎從對方的神色中發現了什麼,但最終沒有多問,“讓她進來吧。”
“公子……還有另外一個人。”梟娜猶豫着最終還是說了出口。
“男人?”展白心中瞭然,多問了一句。
梟娜輕輕的點了點頭,不無惶恐道,“公子恕罪,都是婢子失察,直到現在才知道。”
“好了,你也不是千里眼順風耳。那丫頭若是有心遮掩的話,也未必就做不到。”展白擺了擺手,原本他就沒有怪罪之意,“先讓那個男人在大門外候着吧。”
隨着梟娜離開,不多時,再回來時,身後已經多出了一人,赫然是展白數百年沒見了的女兒展念念。
相比於上一次見面,現在的展念念早已經脫去了少女的青澀,繼承了一半母親一半父親血脈的她,已經徹底長成了成熟的女人。相貌雖算不得絕色,但卻也是難得的美豔,身段豐腴帶着些許上位者的英姿颯爽。
就在展白上下打量女兒的同時,展念念也在死死的盯着父親。
梟娜適時的離開,給父女二人留下難得的獨處時間。
“坐吧。”良久之後,展白指了指石桌對面的石凳開口道。
展念念默然而坐,自始至終都沒有開口說話。
即便是父女,再深的感情,在悠長的時間面前,也變得陌生起來。更何況,只看相貌的話,展白甚至比起展念念還要顯得年輕一些,與其說是父女,更不如說是姐弟更讓人相信。
“聽說這些年劍摘星在你的領導下,發展的很是不錯。”還是展白打破了這份尷尬的沉默。
“再好,也比不過你的一紙命令。”展念念複雜的看了父親一眼。
“咳咳,看來你已經接到通知了。”展白更尷尬的,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進行下去。
“那個女人說,造神計劃成功的機率只有萬分之一。換言之,我劍摘星十數萬弟子,最終能夠活着出來的不過十人,不知宗主可否教我,日後如何向那些死去的弟子交代。”看得出展念念對這個計劃極爲排斥,甚至因此,對展白也已經怨恨上了。
“所謂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劍摘星雖然從劍閣中分離了出去,但依然是在我的麾下。”展白在這個問題上表現出少有的強硬,但在面對女兒時,語氣還是不要的軟了下來,耐心解釋道,“更何況,十萬烏合之衆換十個太乙真君的強者,這無論如何都不算是壞事。修行原本就是逆天之事,且不說這些弟子有多少人能夠在有生之年達到太乙真君的修爲,只是每五百年一次的生死劫,就足以淘汰掉絕大多數。”
“壽終正寢跟夭折是兩個不同的概念。”展念念依舊忿恨道。
“聽說你帶來了一個男人?”展白實在不願跟女兒在這個問題上爭吵,識趣的轉移了話題。
“那是我丈夫。”展念念最終還是給父親留了些顏面。
畢竟,造神計劃涵蓋的範圍太廣了,不僅僅是他劍摘星的人,其他幾閣以及數百萬縹緲軍也會參與。如此大的事情,一旦運作,根本就不是她三言兩語就能改變的,即便她是展白的女兒。
“丈夫?”展白先是一驚,但臉色很快就陰沉了下來,“爲何我這個做父親的不知道?”
“不敢勞您大駕。”展念念雖然說的冷漠,但語氣中還是帶上了些許的委屈。
不論展白是什麼地位,在女兒的心中,他更主要的是個父親。
所謂愛之切,責其深。
也恰恰是因爲如此,當女兒數百年都見不得父親一面之時,內心中的委屈就可想而知了。而當委屈積累到一定程度後,往往會做出一些任性的舉動,或許是出自自暴自棄,又或許是想因此吸引父親的注意。
可顯然,若是後者的話,並沒有起到太大的作用。
“讓他給我滾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