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來個愣頭青,衆人都在如此以爲時,沮授眉毛一挑,像是找到了缺口,田豐作爲此時軍中的軍師,對主帥帳下將軍提出的軍事意見發表評論,好像是應該的。
這缺根弦的鞠義不知有多少人爲了他認爲再正常不過的言語而着急時,他卻像個沒事人似的。說完坐下,只朝上首的曹智點了點頭,意思“我講的對不對?好不好?”現在一聽田豐的支持,一點也不領情人家是在給他擦屁股,一副應該如此的樣子。
袁紹在愣了愣之後,同樣也想到了田豐的意圖,他馬上止了已到喉嚨的話語,神情瀟灑側了側身,點頭道:“嗯,田軍師也認爲這樣,那沮監軍以爲如何?”
沮授感謝、佩服田豐啊!這苦大仇深的傢伙關鍵時刻就是想得出辦法,這招對袁紹緊逼一步,可能還是會令袁紹不滿意,但這是此時最好的辦法了。既保全了鞠義的正確意見,又讓袁紹有了臺階往下走。
太好了!袁紹問沮授看法時,只要腦子不長變形的,都明白了田豐的目的。
沮授在袁紹已經接到暗示的情況下,還裝模作樣的左右權衡一番,講兩句之乎者也的屁話,才肯定的站在田豐一邊道:“我也同意鞠將軍的意見,顏良、文丑兩位將軍可以在我軍兩翼發揮更大的作用。”此時沮授也只能做到這步了,田豐將袁紹一軍的肉刺,他決定以後再找機會彌補。
曹智一聽沮授這支老狐狸的話,差點要笑出來了,心道:“打一下,擼一把的事,這沮授是真在行。”
袁紹得到兩名此行軍中在他之下最高官員的支持,也就順水推舟的再次點頭道:“那各位還有其他意見嗎?”
袁紹象徵性的在帳中環顧一圈,無人應答後,做出最後決斷道:“張邰、高覽、顏良、文丑接令!”
被點到名的四人應聲而出,往帳中一跪道:“末將聽令!”
“張邰、高覽立刻接受前鋒營,顏良、文丑與之對調,調防至前軍兩翼,希望各位精誠團結,一致對外,務必打好此戰!”
“是!末將遵命!”
“好......”
四名對換的將佐齊聲應命的話音剛落,帳中歡呼聲起,劉和等聯軍將官紛紛出言誇讚袁紹“心胸寬廣,虛懷若谷,知人善用,是個賢明之君”等等,一車的好話,直把袁紹捧上了天。
袁紹很在行應對衆星捧月的場面,一一拱手錶示着“這是我應該做的!”帳中的氣氛也有剛纔的嚴肅、尷尬,一下子輕鬆了起來,舉杯祝賀,把酒言歡的不在少數。
只有兩個人恨鞠義、田豐等人恨得牙直癢癢,這兩人自是顏良、文丑,他們自負袁家家將出身,又得到袁紹的恩寵,所以在軍中一直非常的驕橫,沒想到被個長得農民似的鞠義當着這麼多人弄得下不來臺,這仇一定要報。但兩人再傻也知道這不是時候,只能遵從着袁紹的軍令,先隱忍一旁。
此時,袁紹被人捧得也差不多了,這時又快趕上吃飯時間了,正當袁紹準備發令馬上在帳中大開筵席時。
他那句“來人,上酒菜!”話還沒說出,忽聽得遠處嗚嗚嗚的傳來一陣尖銳急促的號角之聲
帳內一衆人本來都席地而坐,飲着酒準備接下來開飯的文武官員,一聽到這號角聲,驀然間轟的一聲,同站起身來,臉上均有驚惶之色。
那號角聲來得好快,初聽到時還在十餘里外,第二次響時已近了數裡,第三次聲響又近了數裡。曹智心道:“天下再快的快馬,決計不能如此迅捷。是了,想必是預先佈置了傳遞軍情急訊的傳信站,一聽到號角之聲,便傳到下一站來。”只聽得號角聲飛傳而來,一傳到中軍大帳之外,便倏然而止。帳中的將官本來歡呼縱飲,亂成一團的場面,這時突然間盡皆邪雀無聲。
接下來帳門被推開,一名渾身被灰色鎧甲罩住的兵士快步走了進來,來到袁紹身前半跪了下來,用低沉的聲音稟告道:“啓稟主公,河對岸敵軍開始結集,看動向有進攻我軍之意。”
袁紹一嘆氣,往站立着的鞠義看了一眼,道:“公孫叛軍既然有了動向,咱們就散了,各位立即回營,準備迎戰!”
“是!”
衆人齊聲應命,聲音嗡嗡直響,直接洞徹九天,震得席案上的酒碗都微微的一顫。雖說剛纔有些不愉快,但袁軍將官大部分都是剛到的生力軍,士氣、軍容都是最盛之時。
劉和等聯軍將官看袁紹手下這等聲勢,均覺精神一振,對此戰充滿了信心。
鞠義一見展示才能的機會又來時,一下子就忘了標榜自己對公孫瓚的預計,在留下袁紹、劉和與一幫軍師、謀臣後,就率先走出軍帳,麻利的一跳上他的黃驃健馬,在馬上對着跟隨而出的一衆將領高聲道:“張邰、高覽馬上去往前鋒營,探明敵軍動向,顏良、文丑各率部鎮守我軍兩翼,曹副將率部駐紮後軍,其餘軍將都留守中軍,我到前軍!”
“是!”
雷厲風行的作風,簡單的言語,充斥着軍人應有的豪邁,有仇沒仇,有情沒情的都在一聲應命後,縱馬向自己的防區打馬而去。戰爭永遠能使男人血脈膨脹,激情高昂,那怕知道會死,但對男人永遠有着誘惑力。
曹智被分派到後軍,基本上就是後援部隊的意思,要等到全線進攻時,可能纔有機會上陣廝殺,這會兒應該不太接觸到公孫瓚的部隊。曹智領了個平安差事,心下也不以爲意,還道袁紹上路,就像曹操估計的那樣,高覽他們來兗州助戰時,也沒讓他們出真力,這回也該曹智來走個過程了。
曹智帶着許褚、李典、李黑、杜大目正準備啓程趕往後陣營地(夏侯淵作爲袁紹直屬將領,現不歸曹智統轄,留守中軍)。突然間鮑丘城方向鼓聲大作,蓬蓬蓬的歡聲雷動。曹智和他的一衆將領忍不住停步,側耳傾聽起來。這鼓聲太奇怪了,進攻、列陣都不是這樣的鼓點,這公孫瓚是在幹嘛?
曹智和一衆屬下面面相視之際,轟隆隆鼓聲竟然一聲接一聲的連綿不斷。隨之整個鮑丘城方向又響起了激昂的號角聲,有遠有近,前後呼應,彷彿在整座敵佔區各處同時吹響而起,震得大地都彷彿顫抖起來。
曹智一驚,眨着雙目,在馬背上不自覺的望向鮑丘城。只見整個正在派兵佈陣的中軍被這聲勢浩大的聲音一下子鬧的亂起來,那些還未接令軍衛騎士紛紛走出了營帳,或手提兵刃,或正在披甲,臉上神情也大不相同,有的興奮異常,隱有期盼的,也有面露懼色,憂心忡忡者。
跟隨曹智已上馬的三百親衛軍,也應聲波震動,一些戰馬受驚,嘶鳴着前蹄躍起,整齊的列隊出現了混亂。
“慌什麼慌,就算敵軍已殺過鮑丘河,第一波也輪不到我們的,一個個都省着點力氣,好好養足精神去。真輪到我們了,再想休息就是妄想了。”一粗壯的話語聲從曹智身後傳出,隨即許褚陰沉着臉縱馬越衆走了出來,兇狠的目光一掃己方親衛和一些中軍帳營混亂的士兵,大聲的壬斥道。
這話明顯不是在說曹智的親衛隊,那些中軍兵衛也是一時被這奇怪的噪音所擾,分了些心,一聽疤面將軍許褚這麼一吼,頓時一個個老實了下來,乖乖的返回自己的崗位,該幹嘛,就幹嘛去了。曹智見此一笑。
據說許褚來到袁軍後,無事之下展示過他瘋子一般的刀法,又有曹軍士兵肆意鼓吹許褚的光輝戰鬥事蹟,再加上許褚那張殺人不眨眼的嚇人臉龐,在袁軍中的威信提高速度可想而知了。
許褚剛震懾好騷亂的士兵,就聽遠處又傳來此起彼伏的叫喊聲:
原來是公孫瓚的陣營在向袁紹叫陣,這也是一種慣例,兩軍交戰前,叫叫陣,甚至對罵一番,再開打,都屬正常範圍。一看不曹智他什麼事,就招呼着許褚等人上馬向後陣馳去。
但沒等曹智等人奔出幾步,就聽遠處喊聲再起:
曹智一聽自己的名字被喊到,下意識的勒馬停步,眉頭一皺,正自疑惑。此時袁紹也早已換好鎧甲,出了他的大帳,他正準備親到前沿陣地接受傳統的第一輪罵陣。這時一聽見曹智的名字,嘴角一翹,二話不說就要喚過一名傳令兵去後陣叫曹智。話未出口就遠遠的看見了曹智一行人。
“智弟,你跟我先去前陣觀察下敵軍的規模和兵種吧。就算是給公孫瓚一個機會,讓他最後一次和我們敘一次舊。”袁紹一眼看到曹智後,走過來如此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