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着香檳的手停在了半空，努力擠出的笑容像四分五裂的玻璃般殘破。她早就熟知這個男人的冷漠和殘忍，卻還是會因着他一個動作一句話而輕易被傷害。
再糊塗的人瞧見這個場面也會覺察出幾分不對，那程總夾在兩人中間，心裡雖有幾分疑惑但面上仍是帶笑問道：“席總和葉小姐認識？”
不能服軟，不能在他面前低頭，她知道如果此刻退讓一步，恐怕以後就沒有讓她翻身的機會了。
她旋即收好臉上的落魄，端着香檳悠然轉身，彷彿毫無顧忌般對上男人純粹深沉的雙眸：“席先生貴人多忘事，不記得我是自然的。”
她故意不去看男人陰沉下來的臉色，微笑同程總示意。
席靳城的面子不能不顧及，縱然感受到空氣裡有幾分不對，程總還是識相地沒再多提，打着哈哈道：“葉小姐這麼優秀的人，不認識倒叫人可惜。”
“程總哪裡的話，比起程總的千金我還差得很遠。”她笑着輕抿了口香檳。
然而隨即對方的話鋒一轉，突然咄咄逼人，讓人捉摸不了頭腦。
“不過聽說最近葉氏似乎不太景氣，RH的項目也被訊騰搶走，這個時候葉總監還在這裡談笑風生，果然傳聞只不過是傳聞啊。”
對方句裡字字帶刺，葉安然不是聽不出其中的諷刺。
她微微擡眸，只見站在旁側的席靳城從經過的侍從盤子裡拿過酒杯，若有所思地看着那杯中的液體，似乎根本沒有關心他們的談話。
可她知道，他不僅在聽，而且在心裡嘲弄。她在他心裡卑微得連土都抵不過。
不能認輸，不能讓他看見自己難堪，在他的面前，她不想要被看不起。
葉安然暗暗攥緊了拳頭，指甲用力抵住掌心。
不難明白，程總突然的倒戈相向是爲着什麼理由，他不糊塗，自然能夠感受到席靳城的幾分意思。
誰會願意得罪這個男人，有獻殷勤的機會都
是趕着趟得往跟前湊，席靳城既然說不認識，那便是認識也不願搭理的人。
利害關係倒是分得清清楚楚。她只是莞爾一笑，但笑裡卻不帶一絲動容：“多謝程總關心，葉氏一切安好。”
商場如戰場，她深深知道不能明擺着給對方難堪。可就這麼白白受屈辱她也斷斷不能容忍。何況席靳城還站在一旁，悠閒得輕啜香檳彷彿在等待看一出好戲。
隨即又盈盈笑道：“不過程總還是多關心關心程小姐要好，家人的關心自然要好過外人，您說是不是？”
程總的面子頓時有些掛不住了，他家的女兒前幾日才傳出在夜店鬼混的新聞來，此刻最是不願聽旁人提及的時候。
“小女她”
話還沒出口，一旁聽閒話的朋友隨口便問道：“說起來，那夜店的消息是真的假的？”
葉安然脣角微勾，眼裡全然沒有一絲勝利的得意，容辱不驚。
裝作毫不在意似地錯開席靳城直視而來的目光，悠悠然扔下臉色如豬肝似的程總，抽身走向放香檳塔的桌旁。
背後是刺人的目光，像是要將她戳穿，她知道他在看她。她脊背挺直，每一步維持着端莊優雅。
席靳城眼看她一步一步離去，眼裡的暗沉又添了幾分，也懶得去顧及陷入麻煩的程總，朝旁側走去。
他從進宴場的第一秒開始，目光就不自覺的盯住了葉安然。
見她與周圍人談笑盡歡，語笑嫣然的樣子，席靳城越看心裡越惱，最後直接筆直朝她的方向走去。
“總裁，”助理悄聲跟了上來，替他撥開擁上來的人羣，低聲彙報道，“蘇小姐找您。”
“她怎麼來了？”席靳城眉頭微鎖，隨即有些不耐煩地“嘖”了一聲，“她人在哪裡？”
助理一五一十回答：“在那邊的露天陽臺。”
那股壓迫力突然便消失，葉安然暗自鬆了口氣，伸手準備再取一杯香檳。
“葉小姐？”
正在這時，身後突然傳來一個
有些陌生的聲音，她略帶困惑地回頭望去，只見一個身着黑色西裝，約摸三十多歲的男人正肆無忌憚地盯着她看。
她覺得有幾分眼熟，稍稍思索便想起——這個男人是馮氏的公子馮旭，紈絝不堪，是個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娛樂週刊醜聞的常客。
他找自己能有什麼事，葉安然心裡暗暗嘀咕。
面上卻不露喜怒，笑道：“馮先生。”
馮旭上上下下將她打量了一番，眼神像是要將她穿透般露骨，腆笑道：“葉小姐果然同傳聞中說得一樣漂亮。”
“謝謝。”
葉安然被那眼神盯得渾身不自在，不知馮旭是哪陣風吹來，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葉小姐是單身？”馮旭說着說着便不自覺地靠了過來，似乎巴不得貼着身子說話。
葉安然不動聲色地和他拉開距離：“馮先生什麼意思？”
馮旭摸着下巴，眉眼輕佻，活脫脫一副流氓模樣笑道：“男未婚，女未嫁，葉小姐不會不明白吧？”
葉安然微微一怔，很快就明白了馮旭的意思，可說不上哪裡不對，平白無故的馮旭怎麼就找上了自己。
她臉上仍是盈盈的笑容問道：“馮先生，是不是有什麼誤會，葉氏的情況大家都知道，恐怕不是我談婚論嫁的時候。”
“這些漂亮話不過是爲了掩人耳目罷了，難道葉小姐不會覺得深夜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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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越說越不中聽，葉安然臉上的笑意也全然斂起，她不知道馮旭是發什麼瘋，竟輕薄到自己身上來了。
“馮先生請你放尊重點。”
馮旭一聽，頓時就惱了，他兜兜繞繞說了大半天，結果葉安然還不買他的賬，乾脆把話攤開了說。
“你這是什麼意思葉安然？如果不是高阿姨三番五次說要給我們倆牽線，我還用腆着臉來跟你說話？你是不是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高敏，葉安然眼裡閃過一絲暗沉，她早就知道她不會這麼輕易得善罷甘休，只是沒想到來得這麼迅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