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瑟不動聲色的收起電話,鎮靜的幫外婆夾了一筷子菜,很用力的笑道:“外婆,吃這個!”
“哎,好,你也吃!”
遲暄竽瞟了下她發白的側臉,放下碗筷道:“瑟瑟,我胃突然有點不舒服,你去車上幫我拿一下藥。”
葉瑟茫然的看着他。
“快去。”他只管催着她。
葉瑟摸不着頭腦的起身出去。
葉外婆忙擔憂道:“小蘇啊,要不要緊啊?”
“沒事的外婆,都是小毛病,吃兩粒藥就好。”遲暄竽頗具親和力的笑笑,過了一會,他站起身歉然道:“外婆,我出去看看,瑟瑟可能不知道我把藥放哪了!”
“好好,你快去吧!”
大門口,葉瑟垂眸靠在車頭上,微蹙的眉宇間盡是倔強。
“琴和的電話?”遲暄竽緩步走上前,低聲問。
葉瑟盯着牆根的青苔,不說話。
“他讓你回去?”他又問。
她還是不說話,臉上的顏色又淡了幾分,白得像褪了色的花瓣,卻並不見絲毫的盈弱。
沉默了片刻,她站直身子,清淡的目光,堅定的落在他眼底。“我不回去。就算天塌下來,我也一定要陪家人吃好這頓飯。”
她擡腳跨過門檻,脊背挺得筆直。
遲暄竽靜靜望着她的纖瘦的身影,胸腔裡,多年沉寂的某個柔軟角落,莫名的慟了一下。
傍晚的時候下起了小雨,葉瑟把外婆送回醫院,又看着葉弦坐上出租車,回去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下來。
銀色的蓮花,穿破雨簾和夜幕,高調的開回蘇宅。
陰鬱漆黑的夜色中,蘇宅燈火通明,遠遠看去,像一座閃着光的美麗城堡。
葉瑟轉頭看着遲暄竽,蒼白一笑道:“對不起,要害你遭殃了。”
遲暄竽挑了下眉毛,不以爲然的瞟了她一眼,伸手打開車門。“他吃不了我,你還是擔心下自己吧!”
葉瑟推開車門,走下來。細密的雨絲,像一張巨大的網,從天幕上落下來,鋪天蓋地的,讓人無處可逃。五月末的雨,已經可以涼到人的骨子裡。
“他也吃不了我。”葉瑟抹了把臉上的雨水,幽幽的說。
不過,他大概會用比吃了她更殘忍的方法來對付她!那個男人,她從一開始,就不懷疑他的手段。
沒有關係了!反正她今天想做的事情,已經做完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客廳裡安靜異常,蘇琴和大刺刺的坐在寬大的沙發裡,暗紅色的修身襯衣胡亂的穿在身上,被燈光打出血一樣的光澤。
“你們回來了?”他臉上掛着妖冶的笑,漆黑的眸子深不見底,他看着她,卻說:“竽,客房準備好了,不打擾你休息。”
遲暄竽看了葉瑟一眼,手指握起又鬆開,終究沒有說什麼,緩步離去。
蘇琴和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他臉上始終掛着笑,好看得讓人眩暈。“我們走吧。”
他拉起她的手,向外走。外面的雨比剛纔更急,已經由小雨轉成了中雨。
他走得很快,她幾乎是被他拖着在走。
“你要帶我去哪?”葉瑟開始害怕。
他笑,隔着雨簾,像個美麗又惡毒的幻覺。“當然是……去醫院了。”
他撩開貼在她額頭的溼發,魅惑的聲音刺透雨聲。“你忘了?我今天,該去拜見你的外婆。”
葉瑟眼前一黑,跌倒在地上,濺起一片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