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姨太知道接下來沒她什麼事兒了,便默默的站在一旁看着事態發展。她想,她已經‘威逼’過了,該少夫人出面‘利誘’了。
果然,只等尤夫人緩了片刻氣,秦漫便開口說道:“其實,母親是真的心虛了吧?“
尤夫人詫異的擡起頭來,佯自鎮定道:“媳婦在說什麼,我聽不懂。“她見秦漫神色頗爲異常,心中暗驚:這秦漫不是受刺激過大了吧?
“你懂的……“秦漫輕輕嘆了口氣,彷彿看不見其他人了似的,徑直走到尤夫人面前,定定的看着她說道:“我是會跟夫君走的,所以我也不怕誰說我大逆不道了。其實我早就懷疑你不是夫君的生母,甚至幾次想要將這件事情說出來。但是我知道沒有人會相信我,我也沒有證據,這更是大逆不道,所以一直隱忍不說。誰知道……”,
秦漫似乎在強忍着淚意,那水氣瀰漫的眸子眨也不眨。她哽咽着道:“誰知道就因爲我的這份猶豫,害死了夫君……害死了硯兒他扣……,都是我的錯,是我的辦……”,
“漫兒,不得無禮。“老太太拿出了威嚴,提醒道。就算媳婦真是有錯,那也輪不到孫媳婦來指責,這是忤逆的行爲。
“無禮?“秦漫突然笑了:“性命都沒了,還顧得上什麼無禮?我雖然嫁給夫君才短短兩年時間,但是夫君對我的好,我無一不看在眼裡,記在心裡。我秦漫一介遊魂,孤苦無依,幸得夫君垂憐,纔有瞭如今的安定日子。夫寵子孝,是多麼美好的未來亦……,可是,可是這一切都被你給毀了!“
她咬着脣,厲聲指責道:“你既然不是夫君的生身母親,爲何早不說?爲何要故血給夫君治病?又爲何錄奪我的幸福?“
尤夫人大退了兩步,震驚的看着秦漫,她瘋了,她一定是瘋了……
“既然你不說,就由我來說。“秦漫笑的十分淒涼,緩緩開口:“當年你跟尤姨太幾乎同時懷孕,你十分欣喜,因爲你將會早尤姨太一步臨盆。這樣一來,你就能誕下嫡長子,從此以後在尤府有着不可撼動的地位。而無論尤姨太生的是男是女,對你來說都沒有什麼威脅了。
只可惜,事不遂人願,你的確是比尤姨太早了那麼一天臨盆,但你沒有想到你年僅十三歲的身子受不得如此大苦一一你難產了。雖然劉穩婆奮力搶救,使得你順利生下了孩子,但生下的卻是個女兒,還是今生來就有腿疾的女兒。
而就在你難產的同時,尤姨太也要生了,劉穩婆忙得不可開交,兩邊房裡跑,尤府亂成一團。就在你生下女兒之後,尤姨太也生下了孩子,是個兒子。也許這就是天意,尤姨太因太累而昏迷過去不省人事,你當即命劉穩婆將兩個小嬰兒調換。因爲你不能讓尤姨太將你比下去,你深深的明白自己的丈夫有多疼愛她,一旦她生了兒子,你這正室夫人的氣勢必定要被她壓下去。
劉穩婆原本就是兩邊房裡跑,當時尤府又亂成一團,她自是能夠藉着以紅布遮住的提籃將你的女兒帶到尤姨太房中,又將尤姨太的兒子帶到你的房中。這一切都神不知鬼不覺,的確是個好計策。
但你沒有想到,當時尤姨太送給你的那件嬰兒襁褓,看起來雖與她的那件一模一樣,而實際上……她送給你的那一件襁褓,底部繡着個很小的,平,字,而她自己的那一件襁褓,底部繡着個很小的,安,字。兩件合起來就是,平安“她希望你肚裡的孩子與她肚裡的孩子都平安出生。
而更讓你意想不到的是,她放了一塊玉佩在襁褓中,是希望她的丈夫送給她的玉佩能保佑她的孩子平安出世,誰知道劉穩婆匆忙之間調換了嬰兒,卻沒有察覺到那塊藏在襁褓之中的玉佩。接着,你的貼身婢女琴英發現了這件事情,因爲時間緊迫,當時那個男嬰已經被老太太抱着了,襁褓中的玉佩也不能拿出,於是琴英就拿着你的那塊玉佩跑進了尤姨太的房裡,將玉佩放進了襁褓之中。
那兩塊玉佩也是不同的,它們分別刻着你與尤姨太的名字。當然,你可以說你與尤姨太兩人的玉佩是在什麼時候不小心給換了,那麼襁褓呢?難不成襁褓也是不小心被下人給拿錯了?正室與偏房的下人多麼細心,怎麼會允許少爺與小姐的衣物弄錯?其一發生是巧合,兩者發生便是陰謀!”尤夫人經退到了桌邊,秦漫步步逼了上去,輕聲問道:……尤夫人,我說的對不對?“
尤夫人拼命的搖頭,卻說不出一句話來。怎麼可能?她怎麼可能知道得這麼清楚?難道是琴英?不,琴英不會出賣自己的!可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秦漫見狀,便繼續往下說:“本來這件事情就這樣塵埃落定,尤姨太也並沒有發現異常,她不在乎被丈夫冷落,疼愛着自己妁女兒。只是你*……,你實在太過貪心。
你並不希望將來接任這尤家產業的是尤姨太所生的兒子,所以你千方百計的阻止夫君的夫人、姑娘們爲夫君生下子嗣。因爲你心裡清楚,只要夫君沒有子嗣,那麼一切還有挽回的餘地。
你想的的確不錯,倘若夫君有了子嗣,那麼就算你再替父親生下二少爺,他也不是長子,上頭還有夫君壓着,怎麼也輪不到他接任族長的位置。就算你把夫君給害死,那也還有夫君的嫡長子,你所生好二少爺便沒有出頭之日了。
所以你要夫君後繼無人,你在檀香中下了,落地蓮“這樣一來當你給父親在生下兒子之後,你就可以將夫君害死,到時你的,二少爺,自然就是族長繼承人了一一因爲你太明白了,兩個都是你生的,都是嫡子,只要上邊的一今天折,那麼下邊的很容易就可以上位。尤夫人,我又說對了吧?”
“你胡說,你胡說的,根本沒有這回事,沒有……“尤夫人全身冰涼,她甚至不知道這個進門不久的媳婦到底是從哪裡打聽到了這些事情,可她知道,老太太和老爺的神情說明……他們都信這媳婦的話!她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來,只能拼命的指責媳婦是,胡說,。
秦漫說的太真,太棄道理,尤老爺本來就已經篤定自己的兒子是尤姨太所生,現在更是毫不懷疑了。只是,他還有一個多年沒有泄露的秘密*……,
於是尤老爺老淚縱橫,慢慢的走上前去對尤夫人說了一番幾乎讓她崩潰的話:“夫人啊,你如此縝密的算計着……可你又怎麼會知道,自從你十三歲難產之後,大夫早就說過你這一生都不會再懷孕了吼……,“
猶如一聲平地驚雷,尤夫人猛地失控了,她衝上去緊緊的抓住尤老爺的衣襟,尖聲叫道:“怎麼可剩你騙我,你騙我!這麼多年你都沒說,你怎麼會到現在才說?你騙我,你們都騙我!“
尤老爺一揮手便將她推開了去,見她狼狽的跌坐在地上,才抹着淚說道:“這麼多年我們都沒說,是因爲我們覺得這件事情並不重要。你已經給我生了嫡長子,就算不能再生又有什麼關係呢?只是現在想起來,是我們錯了,我們就不該爲了怕你難過而瞞着你。要不是這樣,你也不會起那些心思,你會一心一意待子君的。”
尤夫人呆住了,任自己跌坐在地上也沒有起身。她突然覺得自己活了一輩子是個笑話,原來她一直想的事情……根本就不可能成真!倘若……倘若她一開始就知道這個殘酷的事實,她不會對子君做那些事情,她會將他當成唯一的支柱,心……,
秦漫卻沒有給她時間喘息,繼續往下說道:“若不是我發現了檀香有鬼,我也不會懷疑到你的頭上。因爲一個人做下害人的事情,都會有她的動機。你爲什麼會對夫君做出這樣的事情?你爲什麼不想抱孫子?我一直在默默的觀察,直到我確定了你對我的態度,也在有了硯兒之後確定你看着夫君的時候並沒有一個母親看着兒子的那種慈愛的眼神,纔開始懷疑你並不是夫君的生母。試問,你若真是夫君的生母,你怎麼可能對他做出那些事情讓他如此痛苦?有哪一個母親又會狠心至此?”
“夠了,你別再說了!我什麼都不知道!“尤夫人歇斯底里的叫道:“任你巧舌如簧,任你說得再有道理,我都不會承認!我什麼也沒做過!什麼也沒做過!“
秦漫低頭,見地上的尤夫人正透着淚眼冷冷的看着她,似乎在對她示威:你繼續說吧,我什麼也不會承認的,有本事你就將我這個誥命夫人送官?
尤姨太見狀,不禁搖了搖頭。尤夫人到現在還沒明白,之前少夫人所安排的一切,就是爲了讓她不得不承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