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做夢一般,我和方格子真的到程氏工作了,設計部。
是程紫代表程淺陽帶我們去的設計部,她說,吳經理,總經理讓我帶兩個新人給你調教一下,雖然是新人,可是實力還是有的,希望吳經理以後多多關照。
程紫這話說得一點也不夠圓滑,根本不是程淺陽的調調,我扯扯方格子的衣角,奸詐的笑了一下,丫頭,以後,我們可有的受了。
爲什麼?
因爲程紫恰好也在設計部工作。這個,假想情敵見面,也分外眼紅啊。
那個吳經理根本不買程紫的帳,坐在偌大的辦公桌後面,眯眼看了我和方格子一眼後,陰陽怪氣的說,總經理介紹的啊,果然呢。
什麼意思?我強壓下心底的怒火,阿Q般的自我安慰,她是說我們漂亮呢。
設計部是公司最優質的部門,我不希望有人拖我們的後腿,知道嗎?下去吧,小程你帶她們熟悉一下環境,對了,公司舉辦的那個新人設計比賽,也跟她們說一下流程,我想看看總經理推薦的人有什麼能耐。
又是這種強調,聽得我渾身不舒服,真想衝上去揍她一拳,說,你她孃的在這麼說話,老孃滅了你。
事實上,我是屬於有賊心沒賊膽的那種人。
反倒是方格子開口了,吳經理是吧,聽你說話,我怎麼感覺我像是回到了90年代的菜市場,你還別說,你那強調和轉角那個賣驢肉還真是像。怪不得我爸說,她壓低嗓音學起他老爸,進了程氏,我跟你說吧,菜市場沒那裡熱鬧。開始的時候,我還真沒明白過啦,現在明白了,原來是這樣啊。
現在的小姑娘果然伶牙俐齒,下去吧。
她竟然沒有生氣?暴風雨前的寧靜啊。
剛出辦公室就聽到有人在竊竊私語,哎,聽說就是那個女的,進了總經理辦公室,而且好長時間纔出來呢?你說是不是......
歐揚,這就是你給我們家蘇染介紹的公司啊?在這種地方我們怎麼可能學到設計知識呢,我怕我們出了程氏就被傳染成三姑六婆了。
我擡頭,果然看到歐揚站在門口,笑意盈盈,剛纔的討論也就此打住。那羣女人像沒有見過帥哥似的,盯着歐揚,就差口水了。
你怎麼來了?請我吃飯?我承認了,看見歐揚這個人,我首先想到的是吃的。
是有這個打算,晚上請你和格子還有晴天一起吃飯。
有什麼值得慶祝的事情?
就是晴天要出國,給他送行。
什麼?
這是誰啊,比我尖叫的聲音還大?
程紫?她的臉都白了,緊咬着下脣,眼淚汪汪。歐揚,你說,段晴天要出國?爲什麼,他不是說這輩子都不離開的嗎?他爲什麼騙我?
這個男人說得話還有個準?男人說過的話,你可以就當放屁的。
聽這口氣,好像,你不是男人啊。方格子學起吳經理的陰陽怪氣還真有那麼一點像。
歐揚白了我們倆一眼,切,你們倆就看着貧吧,我沒有工夫和你們瞎扯,對了,程紫今晚也一起去吧,反正都是晴天的朋友。
看着歐揚優雅離去的背影,我不耐煩的搖頭,這小子該不會是真的暗戀我了吧,這種事情明明打電話就可以
說了啊,幹嘛還要親自來程氏一趟啊。
幹什麼呢?這是上班時間,不是你們聊天聚會時間。吳經理尖銳的聲音再次響起,衆設計師作鳥獸狀散開,只剩下我和方格子兩個傻瓜在原地呆呆站着。
你們倆去自己的位子上吧,一會我把你們要做的工作讓組長安排給你們。
果然是一會啊,就在我無聊到玩起連連看的時候,組長,也就是程紫拿着一沓資料扔到我面前,喂,這些資料要影印,弄好之後送到經理那裡。然後,把另一沓遞給格子,這些是要粉碎的,都是重要文件,你可不能私藏啊。
我看到方格子的小拳頭握了一下,又鬆開了,結果程紫的資料。
喂,幫我衝杯咖啡,我不喝速溶的哦。
我要綠茶。
還有,我喝紅茶。
這份資料要影印。
這份資料要粉碎。
幫我送去吳經理那裡。
......
這就是我和方格子一天的工作,和公司打雜小妹差不多性質,除了上午的時候程紫給了我們一份關於新人設計比賽的資料之外,其餘的事情完全和設計無關。
一天下來,腿都不是自己的了,想當年我在快餐店打工也沒有這麼累的啊。
喂,蘇染,下來,我在樓下等你們。
可不可以不要吃了,我好累,想回去睡覺。
喲,這是我認識的蘇染嗎?好了,給你五分鐘和方格子下來,再過兩天晴天就要走了,你難倒不要給他踐行,怎麼說,他爲祖國慈善事業也做了那麼長時間的貢獻啊。
知道了。
段晴天還是離開了,我之所以沒有把場面寫得那麼轟動,只是怕自己會哭。那個整日叫囂着爲祖國慈善事業做貢獻的男孩,離開的我的生活。
那晚,我們喝了好多酒,啤酒瓶子散落一地,我抱着歐揚大哭,眼淚鼻涕流了他一身。方格子也是,她竟然抱住了程紫,別離,誰都沒有料想過的分離。
原以爲,段晴天於我只是捐助與被捐助或者說好聽點是普通朋友,他又不是永遠不回來,我是不會怎麼樣的,可是,我仍舊哭得昏天暗地。我說,段晴天,你他孃的,這麼大一箇中國放不開你啊,你幹嘛要跑到法國去墮落啊,是,那裡有美女,有塞納河,還有巴黎聖母院和埃菲爾鐵塔,中國也不錯啊,中國還有月球上都能看的見的萬里長城呢,中國多好啊,你不是說你愛國,愛國,幹嘛要離開?
再說,中國還有我和方格子啊,法國有嗎?
然後又是一陣痛哭。說實話,我都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哭,感覺像死了親人似的,明明,段晴天說,他三年後就會回來,明明他說,他會給我打電話,寫郵件的,可是眼淚就是那麼不爭氣。
我哭,程紫也哭,她比我還要大聲,KTV裡的聲音已經夠大了吧,她卻能把音響的聲音都蓋住。她說,段晴天,你幹嘛啊,躲我也不用去那麼遠啊,而且還是三年,我想你啊。
五個人,唯有歐揚正常,也只有他知道段晴天爲什麼要離開。是的,我沒有問爲什麼,只是,段晴天,你真的打算什麼都不告訴我嗎?
最後,說了什麼做了什麼都記不清了,只是模糊中有人在我耳邊呵氣如蘭,說,蘇染,
你什麼時候才能看到我的好?你什麼時候才能知道我是愛你的。
或許,真的是醉了吧,不然,怎麼會有錯覺?
段晴天的飛機,我終究是沒有去,我怕再哭一次。打電話給他說,小子,不要忘記三年後回來,不要忘記帶回個金髮碧眼的法國美女啊。然後,流淚。
站在公司天臺,擡頭望着從頭頂飛過的飛機,想,段晴天你是不是也在那上面呢?你可千萬不能出事,我還等着你回來繼續爲祖國慈善事業做貢獻呢。
呵呵,我就是這麼的惡毒不是嗎?
方格子把一杯咖啡放到我的掌心,柒柒,既然捨不得,爲什麼不一起離開?
少來,矯情了吧,我爲什麼要離開,這裡有我的家,有我程小公子啊。段晴天於我,只是朋友,近似於親情的友情。
她拍了我一把,輕笑着,你還真殘忍,明知道他是喜歡你的,還能裝出一副哥倆好的樣子。柒柒,你是真的喜歡程淺陽嗎?
當然,從來沒有這麼喜歡過一個人。從七歲起,一直。
那,和錢相比呢,你是喜歡程淺陽呢還是喜歡錢呢?
不都一樣嗎?有了程淺陽就有了錢啊。
夏天的風都是熱的,若不是因爲身後的門動了一下,都感覺不出,這種現象就做風。
格子,其實,要是段晴天說要我和他一起離開,我說不定就和他走了,畢竟,我還是習慣了他爲祖國做貢獻的日子。
程紫的電話適時響起,喂,蘇染,快點下來,都要上班了,你幹嘛去了,快幫我把資料送到辦公室。
切!
我低咒一句,拉着方格子下樓,哎,工作比什麼都要現實啊。
爲了錢,我忍。
方格子在身後調笑道,你還真是金錢至上啊,不是爲了優渥的工資,你怕是忍不住吧。
那是當然,錢比什麼都重要!
當然還有朋友。這句話,我沒有說,怕方格子說我矯情,其實,方格子,你何嘗不是很矯情呢,怕我生氣你不是連和彭家川冷戰的事情都沒有提嗎?
彭家川,有多久沒有見過這個人了呢?
如果,我可以早知道結果,我相信那天我不會在陽臺說下那些話,不會害怕矯情而隱藏我的心情。
直到多年以後,我還是在想,是不是就從那個午後開始,上帝就爲了編寫了一出出悲劇?
從天台到六樓設計部,大概要五分鐘,而我只用了兩分鐘。
當我氣喘吁吁的走到辦公室的時候,發現平時張牙舞爪的女人們異常安靜?氣氛那叫一個詭異。
吳經理的笑容僵在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讓她本來就不好看的臉更加猙獰。
到底是......
方格子扯着我的衣服用眼神示意。
神啊!你對我不薄啊。
只見那程淺陽正坐在我的位子上把玩着我昨天剛從文具店弄來的加菲貓筆。眼神不在一處聚焦,若有所思的飄向未知處。
蘇染,總經理等你好久了,你怎麼纔回來?
等我?雖然我知道自己還算人見人愛花見花開,但是也不至於讓程淺陽出神的等啊,不會是我又犯錯了吧。
跟我到樓上,我有話要跟你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