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個陣列的指揮飛舟上。
程蘭看着龍騰下浮地心嘆一聲——如此也好,進攻方無法經過通路侵入。只是域主虎視眈眈,多宗老祖蓄勢待發,我們夾在中間很爲難。
就在她思索之時,虛空中又有多個戰艦羣朝炎陽帝國的陣列靠攏。集結完成後,炎陽帝國率先發動攻擊。
咻!飛舟陣列上有道道耀眼光柱照亮虛空。嗖!戰艦羣裡也有無數破防錐衝向龍騰下浮地。
啵——眼前星體上有九彩光芒在大氣層外蔓延開來,轉眼就形成璀璨光暈。同時間,無數風雷爆朝上飛起,當空炸開,狂暴風力捲成漩渦,重重雷電形成雷網。
光柱被雷網阻斷來勢,又被漩渦吞噬。然而,後端直徑超過兩米的破防錐鑽開阻礙,嵌入光暈裡!
轟……密集爆炸聲在星體表面傳開,只見虹光連閃,雷電如龍,漣漪如波!
突然間,星體外部有無數藍點閃現,風雷爆隨之揚起。與此同時,多艘破軍不顧敵方陣列連續發出攻擊,並且流光般衝向戰艦羣引動自爆。隨後就是颶風遊走,雷力撕扯,無數飛舟隨之墜落,多艘戰艦隨之斷開。那些魁梧且勇猛的戰士不斷化成飛灰。
“該死,該死!”炎陽帝國主將飛舟上,將軍劉路年怒意滿懷。
他從腰間拔出佩劍,手臂卻輕微抖了抖,“尹興皇子想借非魚之手滅我劉氏力量麼?”“那些老祖不出手,域主不現身,我該如何?”他眉頭緊鎖,片刻後神經又鬆弛下來。
“進攻!”他劍指龍騰下浮地,心裡只有一個念頭——我沒有退路,只有前進,否則不隕落於此處,也要死在罪責上。
“老祖們就要出手嗎?”程蘭看向虛空,遠處有幾道流光掠過,幾名強者轉眼在光暈外站定。來人心思一致,動作不分先後,身形動,尊器出,強大攻擊全部朝向龍騰下浮地。
這時候,一道意念傳入她的魂海,“蘭兒,讓弟子們發動攻擊,同時死守往來通路。”聽聞命令,她的面容上既有猶豫,也有掙扎,雙眼卻看向虛空中的另一個星體——主人,你一定要勝出……
浮屠天,亡靈沼澤,光明宗核心湖泊上空。清晨。
君如嵐看着十二道光柱,眼眸裡全是憂慮,“刑宗死守外圍不時發動攻擊,神刀門復仇心切,雙方僵持中肯定會殃及池魚。”“那些加入光明聯盟的有識之士會被清洗,而投入我方的中小宗門也會遭受滅頂之災。”
九幽看了看身後那些嚴陣以待的宗門強者,然後對君如嵐說,“請君入甕已被對方識破,他們還會繼續逼我們脫離守護大陣。”“現在各個天域都出現內亂,光明聯盟已經陷入風暴中心,夫君在魚北森林要面對前所未有的壓力。”
君如嵐緩了緩,“帝國層面和修煉者世界都出現異動。”“要是各個天域羣起而攻之,那我方必然損傷慘重,接下來的危機如何應對?”
九幽想了想道:“變數在絕壁天。”“只是目前情況如何,他也不說一聲。”
“你們有事瞞着我們。”君如嵐眼眸幽怨,“生死與共,夫君不必獨自承受。”
九幽摟着她柔聲道:“都委屈,我有同感,但我永遠相信他。”
“說得就像我不信他一樣。”君如嵐苦笑一聲,“他是不是想打亞靈的主意?”
“你也是,臨陣還多想。”九幽笑了笑,“你美得讓人妒忌,還怕他花心?”
君如嵐不說話,眼眸緩緩轉向前方。
守護大陣外,天劍宗老祖莊溢澤一甩衣袖,看向左側。他在心裡暗罵一聲,奚遙老狐狸,你就是要刻意守着我麼?說起卑鄙無恥,我還真不如刑宗。當這兩艘飛舟進入大陣,光明聯盟肯定會暴怒。
也好,神刀門、刑宗、光明聯盟,你們三方拼個你死我活,我來添柴加火,最後坐收漁利。現在各個天域都出現大亂,未來也只有天劍宗能夠收場。
念動間,他看着兩艘沾滿血跡的飛舟緩緩透過陣光,眉頭隨之皺起。
飛舟從一名豔麗女子的身後浮出。她並沒有回頭,眼眸依然看着亞靈——面容上沒有表情,渾身充滿冷意。她的語音也是冷如寒冰,“妖女,你還不出手嗎?”言說間,她的眉目間有冷笑上浮,“他們就是爲我夫君賠罪!”
亞靈沒有說話,整個人已經森寒如劍。身上有劍意綻放,那如湖的眼眸下已是驚濤駭浪。
此時連玉、周遙、石扶、安小几人飛身掠上兩艘飛舟。當他們瞧見眼前之人時,身心由失神變成憤怒,從怒不可遏變成滿心悲傷。
兩艘飛舟外形不同,都是民用制式。一艘蛟龍形,一艘海魚形。飛舟上的旗幟已被拆除,裝備並沒有奇特之處。只是甲板上都是屍身,人數近千!
他們死狀悽慘,面容模糊,有些手腳關節全部被扭轉,有些膝蓋骨被削掉,有些鼻子被切去,眼珠被挖出,有些人外露的臟腑上還有僵死的毒蛇和毒蟲……
蛟龍形飛舟桅杆附近還有微弱的呼吸聲!
亞靈悄然落在桅杆下。她沒有說話,雙肩卻在輕微顫抖,臉邊也有眼淚滑下。
這時候,無名的身影從她身上分離出來,緩步朝幾個血人走近。他瞳孔深處有無盡怒火捲動,渾身散發出來的氣息讓天地爲之震動!
樑文奄奄一息。他的左眼珠還掛在鼻子上,右臉全是焦痕,雙腿也被切去。當來人的身影映入渾濁右眼,他的嘴脣動了動,呼吸卻突然停頓。
洛青青已經無力迴天,面容腫得不成人形。她的大腿和身前有數個烏青的掌印,雙手指甲被拔除,鎖骨上插着兩根髮簪。
宋語衣不蔽體,三魂正在消散。她的修爲盡廢,頭髮被剃光,十指被砸斷,雙腿上有兩個血洞。鮮血就要流盡,苦痛卻讓她還有些許清醒。
多名投入光明聯盟的強者沒有堅持住,他們的身體漸漸趨向冰冷。
無名最終將目光停在宋語身上。他的身軀有些僵硬,手臂也在抖動,雙眼由血紅變成溼潤。他將宋語輕輕抱在懷中,從亞靈手中接過衣裳給對方披上,眉目間盡是溫柔,“哥對不起你。”“是我害了你。”
“我……”衣裳又被染紅。宋語移動手臂,斷指隨之掉落,她用盡力氣說,“他們……要我傳話。”“你……”
無名還是溫柔看着她,對方卻無法再言說。他擡頭看了看安小等人,“把他們都帶走,好好安葬。”“這裡交給我和亞靈,你們準備全力反擊。”
連玉幾人行禮後飛掠而去。
此時,九幽和君如嵐悄然落在無名身旁,兩人面容上都是哀傷,眼角還有淚痕。君如嵐挽住無名,眉目黯淡。九幽猶豫着對他說,“夫君,宛月在另一艘飛舟上。”
無名忽然覺得渾身寒冷,心臟驟然收縮,針刺般疼痛。想到後果,他只覺胸腔又被利劍刺中,身形不由自主地後退、搖晃。
九幽忍着淚柔聲道:“我們去見她最後一面。”
覺察到無名手臂抖得厲害,君如嵐冷靜下來,“夫君,她在等你。”
亞靈看了看無名,眼眸裡充滿果決,毫不猶豫地掠向敵人。
無名三人快速飛向第二艘飛舟。
WWW✿Tтkā n✿co
海魚形飛舟上,大部分屍體已被宗門之人運走。無名覺得心神恍惚,但還是直接來到主倉裡。在那昏暗光線下,幾名狐族女子氣若游絲,宛月則斜靠在桌邊——整個人已經油盡燈枯!
無名強壓着怒火和殺意。他快速蹲下來抱起對方,爲她捋順臉邊的亂髮,眼眸溫柔,動作輕緩。鏡玉公子在何方,爲何沒有守護在你身旁?此話他沒有問,只說,“宛月,是我連累你們。”“對不起。”
宛月的面色慘白如紙,雙眼裡盡是血絲。當她瞧見來人,容顏突然迴光返照,臉邊又有血淚滑落,“我的……孩子……”“他們搶走……”“求你……不要恨……”言語未盡,她已經嚥下最後一口氣。
無名隨之失語,只是溫柔看着她。
“敵人……”九幽坐下來輕聲道:“宛月擔心他們用孩子來威脅你,或者培養成復仇機器。”
君如嵐暗自嘆息。歲月有痕,情緣難說。何來怨,何處恨?她席地而坐對無名柔聲說,“宛月只念孩子,她不是對你有誤解。”“我和九幽心痛萬分。”“血債血償,我們必須爲犧牲者討回公道。”
“我明白。”無名將懷中之人抱給九幽,“兩位夫人,讓宗門弟子把她暫時冰封,後續葬在地下城。”他起身後想了想又說,碑上刻——無名摯愛,宛月!
另外,那些爲聯盟獻身者,他們都是熱愛光明,追求和平的英雄!
九幽和君如嵐認真點頭,飛掠而去。
此時,豔麗女子已經消失。
亞靈看了看前方,從陣光中緩步走出。她釋放靈魂力搜尋多個方位,並且快速鎖定強敵。左側有一人,身上有強大劍意鼓動,氣息卻在遊移。右側有多名修煉者蓄勢待發,其中一人氣息輕微,但修爲在自我之上。
正前方有三名天尊,其中兩人的實力只是略遜於域主。遠處有數個飛舟羣懸停於半空中,都是待命狀態。千里之外還有兩名隱匿強者,動機不明。沼澤內外也有無數宗門弟子蜂擁而來。
念動間,她手持雙劍,身化流光來到正前方。
於是,白眉青年和紫衣青年踏步向前。
看到來人,豔麗女子雙眼中盡是恨意,面容上卻有冷笑,“妖女,來自各天域之禮,你是否滿意?”“現在終於願意出來受死嗎?”
亞靈只看着對方,話卻是對另外兩人說,“我要殺她,就算你們是浮屠天的頂級強者也無法阻攔。”
白眉青年愣了愣,轉過英俊面容對同伴道:“天大笑話莫過於此,布衣,你覺得呢?”
“仲項,我們就要被人遺忘。”紫衣青年笑了笑,“如今,這不男不女的妖人都敢在眼前大放厥詞。”
亞靈不理,只對豔麗女子說,“金木,你犧牲京山破陣,屠我聯盟之人,你們不該傷及無辜,虐殺義士。”
“非魚,你藏在妖女身上就能扭轉困局?”金木立即反駁,“可笑至極!”“你知道這世界有多少人想要你死嗎?”“你想世人見到光明,衆生有如此覺悟嗎?”
“目前,各個天域極度混亂,這一切都是你所謂的無辜者、義士所爲。”她緩了緩,眉目間既有明光,也有肅然,“幾百萬年前,京帝撥雲見日在混亂中創立刑宗,然後推行法度,最終將維護和平的使命交給後輩。”“當今,六天一地道德敗壞,羣魔亂舞,我輩得重掌法度,刮骨療傷。”
“拒外必先平內。”她認真看着亞靈,“順者昌,逆者亡。”“非魚,你身爲光明聯盟發起人,如此道理,你內心很明白。”
亞靈不說話。
金木想了想又說,“非魚,要是你我共進,龍騰下浮地和浮屠天聯手,那新世界還會在亂世中誕生。”
“無法無天,黑暗無邊。”亞靈神情平靜,眼眸略有迷惘,“金氏家族無比尊貴,卻極度奢靡。財富、權利你們都不放在眼中。”她的面容上有厭惡浮起,“你們形同神靈,習慣於膜拜,最大樂趣就是將世界踩在腳下。”“衆生可不是奴隸。”
“螻蟻,多說無益。”紫衣青年言語充滿不屑,眉目間有着無盡冷漠,“夫人,該死之人就是愚昧。”
“法度無情。”白眉青年神情嚴肅,“非魚,你宗藏污納垢,引動混亂,惡事做絕,壞事做盡。”“如今判你有罪,立即自裁!”
“兩船屍身只是前奏。”金木看着亞靈,“非魚,給你機會,你不選擇。”她緩了緩,嘆氣道:“很多人的性命在你手上。”“不少人認爲你是救世主……”
“無數人都看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