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事情就不覺得時間在飛快的流逝,此時夕陽餘光照進院子裡,雖然冬天的日光不能帶來多少暖和,卻把沐浴到的地方都映得紅紅的。
鍾進衛見天色不早,再想自己留這裡,跟這兩人聊下去,估計肚裡多少墨水都會被看得一清二楚。
於是,他就向這兩位大明的文藝工作者告辭。
“下官,教坊司奉鑾恭送中興伯。”
“下官,江西提學副使恭送中興伯。”
這兩人心中充滿感激和尊敬,用了正式的禮節送鍾進衛。鍾進衛也還禮,然後準備走,但又想到一點,就問吳炳道:“提學是不是管教育的?就是管學生的?”
吳炳恭敬地回答道:“是的,中興伯。”
“哦,這樣,你要有機會,可以在學堂裡傳授你的所得,把排練出來的內容演給他們看看。”鍾進衛說完後,不再管吳炳是否理解,就轉身走了。
話劇中的內容傳導到學校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就算傳到了估計也沒多大效果。大明現在的學生,應該沒有清末民初學生先受到西方思想的衝擊後,來的熱血,現在應該是一心只爲自己博功名,爲家族掙利益吧。
吳炳顯然沒聽明白,愣在了那裡,琢磨中興伯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溫育仁走了兩步才發現吳炳沒有跟上來,回頭發現他在發呆,就轉回來,扯了扯吳炳的袖子,示意他跟上鍾進衛。至少要送到門口去,免得失禮了。
鍾進衛走到門口時,纔想起這教坊司真的和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樣,沒有電視劇裡鶯鶯燕燕的熱鬧場景。
這麼一想,又想起了風塵女子中那人的義舉,心有所動,就停住腳步轉回身去。
東廠護衛們就跟在鍾進衛身後,其中一個番役沒想鍾進衛還會停住腳步轉身,差點就撞上鍾進衛了,幸好身手敏捷,身子一扭,避了開去。
鍾進衛也不介意差點被他撞到,對跟過來的吳炳說道:“你所創作的戲曲也好,還是其他什麼東西也罷,所用之人的演技必須也要好才行,這個你應該明白吧。這裡,我有個建議給你。”
吳炳一聽,連忙低姿態道:“請中興伯指教。”
“記得那個首先義捐百多兩紋銀的月兒姑娘麼?你可以去採訪下她,哦,拜訪下她,問問她爲什麼肯捨得捐這麼多紋銀。相信她的話會對你有幫助,或者直接挖她過去當你的女主角,都可能有意想不到的效果。”鍾進衛說完,心裡暗暗的道:這麼好的女子,當個大明的女演員總比混在風塵之中好吧。
這時,教坊司的雜役已經把馬牽到了門口,鍾進衛就不再羅嗦了。走下臺階,翻身上馬。番役們自然就隨着鍾進衛,紛紛上馬,成半月形隨護鍾進衛。
鍾進衛側過身子,對吳炳和溫育仁道:“你們的作品出來後,派人到我府上通知我下,我再看看。”
“一定,一定,還請中興伯斧正。”兩人自然樂得讓心目中的大神再評審一番的。
“那就告辭了,後會有期。”鍾進衛雙手一抱拳,向吳炳和溫育仁一拱道。
然後鍾進衛就在吳炳和溫育仁的目送下,慢慢遠去。
鍾進衛走了一段路,回想這不同於印象中的教坊司,不覺吐槽道:“這教坊司的女子怎麼都這麼文藝範兒,全部都在唱歌跳舞的排練,難怪沒見一個客人光顧。”
一路走得安靜,沒有人說話,猛得聽到鍾進衛這麼一說,東廠番役們先是愣了會,然後都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其中一個番役道:“中興伯,您以爲教坊司是妓院啊?”
“不是說獲罪犯人家屬全部罰到教坊司來做妓的麼?”鍾進衛一聽,奇怪了,勒住馬,扭過身子問道。
“是做伎的,不過不是妓。他們只是從事唱曲跳舞之類的事情,而不是賣身。”另外一個番役趕緊表現下自己,搶先說道。
“哦,那還怎麼說以此侮辱犯罪官員呢,又不是賣身。”鍾進衛聽了反而更不明白。
“中興伯,您想,誰會讓自家女眷拋頭露面來給外人唱曲跳舞的。被罰到教坊司來唱曲跳舞,對那些士大夫來講,已是很大的侮辱了。”這回被第一個開口的番役搶回了發言權,話語中還帶了一絲對士大夫有此待遇的幸災樂禍。
“原來如此,我知道了。”鍾進衛說完後,轉正身子,雙腿略夾馬腹,繼續向前走,心裡想道:看來自己又是被後世以訛傳訛給誤導了,真是不穿越不知道真相。
不一會,就到了一個三岔路口,鍾進衛回過神來,問番役道:“回府走那條路,算了,你們帶路吧。”
一個番役聽了越過鍾進衛,在前頭帶路,一邊說:“這邊這條路更近一點,只是從定府大街的另外一邊回府而已。”
鍾進衛表示沒問題,天色已晚,回府歇息吧。
走了一段時間後,冬日已經看不到了,只有紅色霞光還映在天際。路上的行人很少,基本都已經在家吃飯取暖了吧。
走前面的番役一邊帶路,一邊向鍾進衛說道:“中興伯,這條就是定府大街了,伯爵府在那一頭,很快就到。”
鍾進衛看着定府大街左右兩邊的房子,看得出來這裡住的都是非富即貴之家。家家門口基本都有石獅子鎮着,門口氣派威嚴。天雖未黑透,但不少家的門口都已亮起了紅燈籠。
只是再華麗的地方都會有乞丐,這條街上有幾處大門臺階拐角比較偏僻點的地方,或蹲或站着幾個破爛衣服的乞丐,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的等高門大戶發善心,施捨點吃的。
鍾進衛一邊走,一邊欣賞着兩邊的房子,心想,這些,也算是自己的鄰居了吧,改天是不是要走動走動,鄰里關係還是要處好的。
剛走到一個紅燈籠上掛着“樑”字的府門口,大門忽然開了一側,一個年輕後生的頭隨即探出了門。
鍾進衛和東廠番役們聽到開門的聲音,都習慣性的轉頭看過去。
那人猛的一下看到一羣騎馬的番子,連忙把頭縮了回去,“呯”的一聲把門關上,顯得有點驚慌。
鍾進衛心想,我長得有那麼寒磣麼,嚇成這樣。想完後,不再關注,轉回頭準備繼續前進。
忽然,聽到大門裡面有對話傳來:“幹什麼,嚇成這樣。”
“東廠,東廠,番,番子在外面。”另外一個聲音有點結巴的壓低嗓音答道,裡面一下沒有了聲音。
鍾進衛耳朵比較尖,聽到了對話,心裡不覺好笑:原來不是我寒磣,而是怕了身後的番役。
自嘲完後,鍾進衛準備把注意力轉向下一家,準備欣賞下一家的門口場景。
忽然,鍾進衛猛的怔住了,剛纔裡面的那個聲音有點尖,卻又不是宦官的聲音,比較獨特,自己好像什麼地方聽到過。
胯下的馬兒走了沒兩步,鍾進衛突然想起來了,就是這個聲音當初喊:“快殺公子哥,他就是我們要殺的人。”
鍾進衛自從逃脫追殺後,回想起事情經過,一直對這個發號施令的聲音記得清清楚楚,深深的印在腦海中。
鍾進衛馬上一勒繮繩,然後一帶馬頭,轉向剛纔那個府門,一邊道:“刺殺我的人在裡面,就是剛纔說話的那個。”
身後的東廠番役正奇怪鍾進衛怎麼調轉方向了,一聽鍾進衛的話,一下都緊張起來,紛紛拔刀出來,護着鍾進衛。
鍾進衛看大門緊閉,就一揮手,命令道:“進去抓人。”
前頭的兩個東廠番子馬上翻身下馬,準備踹門。
這時,一個東廠番子一邊指着大門上面的橫匾,一邊出聲道:“中興伯,這是保定侯爵府。”
鍾進衛沿着他的手指往上一看,果然是保定侯爵府。不過鍾進衛心裡並沒有猶豫,不要說侯爵,就是公爵,也不會放在他眼裡。一是封建社會的等級制度對他而言並沒有多少體會;二是他的眼裡,整個大明也就只有崇禎皇帝是他需要有所顧慮的。
鍾進衛一邊翻身下馬一邊用堅決的語氣再次喝道:“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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