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崇光在昏迷之中呼喊趙玉龍的名字,讓趙玉龍心中築起的堡壘一下崩塌,他沒忘她!她狠狠咬住牙,不讓自己失態。
“玉龍?……什麼玉龍?”李皇后趕緊問火桐。
火桐作難了,他怎麼能告訴李皇后,王爺心心念唸的玉龍,她是趙國皇室的後人。
而且,趙玉龍還要求過他,讓他爲她的身份保密,他怎麼能這就當面泄露了。
火桐看一眼趙玉龍,他開始胡編亂造:“玉龍啊?……玉龍就是玉雕成的龍,王爺得到了一隻玉雕的龍,他一直很喜歡……”
火桐還沒把謊話圓滿,就聽到蕭崇光又在說胡話:“……龍兒……我……喜歡你……龍兒……做我妻子……”
好嗎,聽到這裡,火桐立刻灰頭土臉地住了嘴,他灰溜溜地看一眼李皇后,訕訕一笑不做聲了。
李皇后登時明白了,兒子走的時候,曾經跟她提過他喜歡一個女子,看來,兒子現在喊的這個玉龍,應該就是那女子的名字。
李皇后看一眼面紅耳赤的火桐,火桐絕對是知情人,只是,她不好在這裡當着神醫道長的面詢問。
“火桐,你隨本宮來。”李皇后對火桐說道。
“是。”火桐就愁眉苦臉地看一眼趙玉龍,乖乖跟李皇后走了。
李皇后到了外面,鳳楚君與蕭崇傑趕緊圍過來,詢問蕭崇光的情況。
“神醫道長吩咐過了,現在是最關鍵的時刻,誰都不許進內打擾。傑兒,你先送郡主回府吧,讓郡主明日再過來。”李皇后說道。
現在,蕭崇光口口聲聲喊着要別的女子做妻子,李皇后怕鳳楚君聽到會鬧,還不如把鳳楚君趕的遠遠的,先圖個清淨再說,等蕭崇光清醒就好了。
鳳楚君雖然十分不情願,但也不敢違抝李皇后的命令,便只好跟蕭崇傑回去了。
李皇后帶火桐到了偏殿,她站住腳向火桐問道:“你可知道本宮要你來做什麼?”
“皇后娘娘,屬下知道。……但是屬下不能說,皇后娘娘,您就等王爺醒來讓王爺親口告訴您吧!”火桐乾脆跪倒磕頭說道。
李皇后沒想到火桐這樣說,她看看火桐,火桐也算是她一手帶大的孩子,秉性善良老實,她也不好太難爲他。
“本宮只想知道,那個玉龍,她是不是對光兒好?”李皇后無奈地嘆口氣說道,這纔是她這個當孃的放在心上的,就怕兒子受半點委屈。
這個火桐可以回答,他立刻確定地點頭:“那個人當然對王爺好!非常好!”
的確,趙玉龍日夜守護着蕭崇光,竭盡所能地救治他,她對蕭崇光那份真情,火桐都是看在眼裡的。
“這就好!”李皇后欣慰地點點頭,雖然她不知道兒子喜歡的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女子,但她知道那女子對兒子好她也就放心了。
“龍兒……玉龍……”蕭崇光每一句發自靈魂深處地呼喚,都深深折磨着趙玉龍的心。
做他妻子,他不是在癡人說夢嗎?他們是兩國交兵,生死相見的敵人,怎麼可能結爲夫婦?
趙玉龍乾脆遠遠離開蕭崇光的牀鋪,她在殿門口那裡閉目打坐,但蕭崇光的囈語還是不時地傳進她的耳朵裡。
趙玉龍就忍受着這錐心裂肺地痛苦折磨,因爲出過蕭崇華暗害蕭崇光的事情,所以,她不敢再離開蕭崇光半步。
蕭崇光昏迷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早上陽光升起的時候,蕭崇光終於睜開眼睛,聖殿發生的一切涌入他的腦海。
他不是中了花姑傘的毒,死掉了嗎?蕭崇光懷疑地望着自己熟悉的寢殿,不知自己到底是生是死?
“光兒,你醒了?”李皇后看到兒子睜開眼睛,她驚喜地俯身探問。
“母后!”蕭崇光喜悅叫道。
“光兒!”李皇后看兒子確實是清醒了,她不禁淚流滿面抱着兒子哭泣起來。
“母后!”蕭崇光兩臂有力的抱緊母親,他現在可以很確定,自己還活着,自己沒死。
“王爺,你嚇死屬下了!”火桐也忍不住哭出聲。
“哭什麼?本王還沒死呢。”蕭崇光笑着戲謔,他勉力想要坐起來,卻渾身無力,起了一半又倒回到牀上。
“光兒,你才醒過來,還是多休息,不要亂動。”李皇后趕緊說道。
“火桐,我是怎麼回來的?”蕭崇光奇怪地問火桐,中毒沒死,還回到了皇宮,他當然有疑問。
“王爺,您中毒了,是這位明和道長救的您。”火桐指着趙玉龍說道。
“是啊,是這位神醫道長救的你。神醫道長人好心好,醫術高明,連母后的頭風病都給治好了,神醫道長可是我們母子的大恩人!”李皇后也萬分感激地說道。
蕭崇光這才注意到牀尾那兒的青衫道士,他勉強躬身,開口道謝:“多謝道長相救!”
趙玉龍微微頷首,算是回禮,她不敢開口說話,就怕自己一說話,會被蕭崇光認出來。
趙玉龍不說話,蕭崇光也沒起疑,這些方外之人清高孤傲,他也是見怪不怪的,他只是在想,原來花姑傘的毒也不過如此,還被世人傳的那麼神乎其神。
趙玉龍可以不說話,但她一個郎中,不能不與病人有接觸,蕭崇光才醒過來,她當然得試試他的脈象如何,再製定接下來用藥。
趙玉龍手指一搭上蕭崇光的手腕,一股異樣的感覺立刻襲上蕭崇光心頭,那手指溫柔的觸感是那麼熟悉,讓他回想起趙玉龍溫熱柔軟的酥手玉指,他便不禁看向放在自己脈搏上的手指。
一個醜陋的道士,卻生着蔥白如玉的芊芊玉指,有如此不合理的事情麼?蕭崇光心中一動。
趙玉龍正垂首默然專注感受蕭崇光的脈搏跳動,她就突然驚覺兩道火辣辣的眼光盯在她臉上。
趙玉龍擡眼就對上蕭崇光的目光,那火辣辣的,讓人無處遁形的目光,她趕緊把眼光轉向別處,心頭卻是突突亂跳,也不知道蕭崇光是不是認出了她。
“道長是哪裡人?我看着面熟呢。”蕭崇光開口問道。
趙玉龍並不理會蕭崇光的問話,她站起身來向外走去,他體內的毒已經排除乾淨,只是躺的天數多了,身體有些虛弱,需要進補。
李皇后沒想到趙玉龍甩手就走,她還以爲蕭崇光還有什麼問題呢,她趕緊擔憂地趕上趙玉龍,“神醫,光兒怎麼樣了?”
“易王沒有大礙,只是身體虛弱,多些進補就好了,皇后娘娘不必擔心,貧道現在去給他配藥。”李皇后詢問,趙玉龍當然不會不理,她耐心說道。
“這就好!這就好!”李皇后這才放下心來,笑逐顏開。
牀榻上,蕭崇光閉上眼睛,他眼角流下清淚,這世上除了趙玉龍,還有誰能夠解花姑傘的毒?
她不肯與他相認,是要與他情斷義絕,從此陌路嗎?那她還管他的死活幹什麼?何必救他!
火桐見到蕭崇光默默流淚,他似乎明白,不用他說什麼,王爺已經知道了一切。
唉!這就叫天意弄人吧,火桐不禁爲蕭崇光與趙玉龍感到悲哀,那麼相愛的兩個人,卻因爲命運的捉弄不能相愛,還有比這更讓人無可奈何的嗎?
“王爺,您不要這樣,有些事是強求不得的,能放就放吧,也許這樣對您對她纔是最好的。”火桐低聲安慰蕭崇光,他倒是看得明白。
好久,蕭崇光才艱難回道:“火桐,你不明白,我若能放,就不會有今日了。”
此時,李皇后回到蕭崇光牀邊,蕭崇光和火桐便打住話題。
“屬下去看看明和道長有什麼吩咐。”火桐說完退出去。
蕭崇光偷偷抹掉眼角的淚水,做出笑模樣對母親說道:“兒臣不孝,有勞母后掛懷了。”
“什麼呀?你只要好好的安然無恙,母后就放心了。”李皇后慈愛地撫着兒子頭說道。
“崇光哥哥!我來看你了!”鳳楚君從外面風風火火跑進來,她剛碰到出去的火桐,知道蕭崇光已經醒過來。
蕭崇光聽到鳳楚君的喊聲,他皺起眉頭,他實在是禁不住這小姑奶奶不要命地糾纏。
看到兒子皺眉,李皇后不禁暗歎口氣,這將來又是一樁難題。
火桐到了趙玉龍的臨時住房,趙玉龍正在煎藥,她出神地望着竈爐內的火苗,嚴肅地緊抿着脣。
火桐可不敢告訴趙玉龍,蕭崇光已經知道了她的身份,他就在一旁默默侯着。
趙玉龍煎好了藥交給火桐,讓火桐給蕭崇光送去。
“您就不去看看他嗎?”火桐問道,難道趙玉龍這就要丟下蕭崇光不管了嗎?
趙玉龍垂首沉默。
“王爺現在身體虛弱,還需要明和道長多費心!”火桐又說道,他知道蕭崇光心裡一定很想看見趙玉龍,所以,他無論如何要讓趙玉龍去見蕭崇光的。
趙玉龍端回藥碗,她對火桐說道:“你去把李,王兩位太醫請到玄武殿。”
“是,在下這就去。”火桐見到趙玉龍拿回藥碗,他便高興了,趕緊遵命而去。
趙玉龍只好端着那碗藥,硬着頭皮回玄武殿。
她現在還不能離開這裡,蕭崇光體內花姑傘的毒要經過七天的觀察期,確定不會復發,纔算徹底清除,再無後患。
所以,趙玉龍決定教那兩位老太醫怎樣給蕭崇光鍼灸,她與蕭崇光,能少見就少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