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寧長清,一十七歲,少年才子,容貌俊朗,家世顯赫。
寧長清,冷淡疏離,心高氣傲,性情古怪,心思成謎。
寧長清,受到全城少女追捧;
寧長清,卻永遠無法引起靜夜思的關注。
兒時,靜夜思永遠跟着她的臣哥哥;少年時,她的光芒蓋過了他,更加看不見暗處的寧長清;定親後,她依然未對他多看一眼。
不管他做什麼,她從來都是淡淡一笑,甚至不屑追問緣由。
其實寧長清的心思沒有靜夜思認爲的那麼難猜,他只是希望她可以把他放在心中最重的位置,希望她在意着他。
可到底,她是不在乎他的。
這樣的結果,寧長清怎會願意接受。
大笑過後,顧不上滿屋子詫異的目光,他只問靜夜思:“你真的想知道嗎?”我想怎麼樣,你真的不知道嗎?
他此刻就像一頭髮怒的獅子,隨時準備撲上來。
靜夜思想嗆回去,可是知道那樣太不明智。
“寧公子,有話不妨說清楚,猜來猜去總會出錯的。”
這樣也好。
寧長清環顧四周,終於記起不能當着大家的面丟臉。於是他伸手,想拉着靜夜思出去談。
靜夜思直覺往回縮,卻快不過寧長清。就在這時,一個蘋果從天而降,在寧長清的手要碰到靜夜思的時候,準確無誤的打在他的手上。
“啪”,蘋果落地,寧長清的手也“嗖”的一下縮了回去。
“誰?”手被打的生疼,寧長清惱怒的轉頭質問。
就只見王少飛慢條斯理的站起來,走到他和靜夜思一邊,三人成三角之勢。
“手滑了一下。”他說着,彎腰撿起地上的蘋果,上面還可以清楚的看見他的牙印。
寧長清就像剛發現他一樣,不解的問:“先生,你怎麼會在這?”
“呃,這個問題,以後再議。”王少飛搪塞了一下,繼而拿出爲人師表的樣子:“長清,靜小姐也是好意,你有話好好說,別失了禮數。”
“好意?”寧長清冷笑。“寧某還真是受寵若驚。”
王少飛移動了下身形,稍稍擋住了靜夜思,然後也笑:“欣然接受就好了,用不着受寵若驚。”
突然看不清靜夜思的神情,寧長清皺眉,看向王少飛的眼神帶了些敵意:“先生,您這是什麼意思?”
他對王少飛還是尊敬的,尊師重道這一點寧長清奉行的很好。
但當做先生的超出了教書的權限以外,插手他的私人生活時,當先生跟他心儀的女子親密的站在一起,合夥對付他時,寧長清的尊師也就拋到了一邊。
2、
氣氛很詭異,身爲一家之長,在暗暗徵得夫人同意之後,寧老爺清了清喉嚨,發話了:“都站着幹什麼?王先生,思思,來來,有話坐下說。長清,你還傻站着幹嗎?”
靜夜思和王少飛聞言都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寧長清見狀也只好憤憤的找把椅子坐下了。
“看來,不把你和他的事情解決,就別想把漣漪弄進來。”龍葉心小聲對靜夜思這樣說。
靜夜思卻搖搖頭。現在看來,漣漪的事情已經不重要了。寧長清擺明了是針對她,有沒有漣漪都是一樣的。
她不知道自己以前怎麼就沒看出來,還當寧長清真的看上漣漪了。看來感情的事,她真的不擅長。
“寧公子,來之前我去找過漣漪,她對你的傾慕大家都看得出,我也就不多說了。臨走前她問過我一句,可曾對你動過心。”
這個插曲,是連龍葉心他們都不知道的。此刻聽靜夜思突然提起,都不免豎起耳朵傾聽。
而寧長清,更是繃直了身子,對於這意外的一句,心懷忐忑。
其實,靜夜思也沒有別的意思。她愛讀書,自然也看過不少描寫情愛的本子,就算不是太懂,但也略知一二。
這曖昧,是有情男女玩的把戲;她現在要做的是擺脫干係,故就該把所有的事都講明白。
雖然,大庭廣衆之下探討自己的心思,總會有些尷尬。
但既然寧長清不肯說,那麼就由她來了解吧。就像當初,她不介意主動退婚一樣。
“我告訴她:我沒愛過,所以不知何爲愛。但是,我曾經很歡喜我們可以成爲夫妻。不過也只是曾經,我們緣分不夠,志趣不投,根本走不到需要驗證是否對彼此有愛的那一步。寧公子,你說對嗎?”
她的拒絕,已經很明顯了。偏偏在這同時,又狠狠的刺了寧長清一刀。
她要他死心,也要他明白:是他先破壞了相愛的可能。
寧長清,面如死灰。
3、
從寧家出來,穆紫提議去客棧坐坐,對此王少飛舉雙手錶示贊成。
“寧家的東西太難吃,我要回去拿美酒漱漱口。”再聽他說這樣的話,大家已經沒有那麼無奈l。相反,剛剛因爲他的摻和,讓靜夜思鬆了一口氣。
第二次了,王少飛總是能輕鬆幫她解圍。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不管用的什麼方法,她都是感激他的。
去了客棧,小二小三小四忙的團團轉,他們幾個卻懶洋洋的去了包間,關上門,坐下喝茶,好半天都沒人說話。
“這場仗算是我們贏吧?”曉月憋了半天了,不吭聲不是沒話說,而是想說的太多以至要想想先說什麼。
可是,什麼纔算贏呢?
穆紫託着腮,很感慨的說:“贏不贏我不知道,我只是突然發現:林子大了,真是什麼鳥都有。思思啊,你怎麼會招惹到這麼一個極品?”
他們臨走的時候,寧長清說什麼:過去的就算我錯,以後不會再錯了。
也不說要做什麼,只是讓人心裡毛毛的。但看他不好受的樣子,他們也沒痛打落水狗。
希望他真的知道,怎樣做纔是不會錯的。
至於靜夜思和寧長清到底是怎麼扯到一起的,說起來再簡單不過。
她認識寧長清的時間,其實比白會臣還要久。可是個性使然,兩人並不熟識。但她一直是知道他的,當然大多是通過老爹的口。
在老爹的眼中,他有千般好,因爲寧長清對待先生一直很恭敬,沒有在他人面前那般跋扈。
靜夜思聽了,沒往心裡去過,卻不知不覺中對他積累了一些好感。
然後,有人來說親。她想,嫁給寧長清也是不錯的。起碼那個人傲的可以,是不屑對她耍心機的。
可惜,她還是錯了。
心裡悶悶的,爲一次又一次的看走眼,她推開茶杯,輕聲說:“換酒杯吧。”
4、
漣漪還在家裡等着消息,不抱希望的等着。
“煙兒,你說寧家會答應嗎?自然不會,那我還在期待什麼呢?”因爲靜夜思可以創造奇蹟,所以不知不覺的就有了期待嗎?
煙兒沒回話,大門那邊有人在敲門,確切的說,是在砸門。
她有些怕的看了看漣漪,然後跑過去開門。
漣漪也跟着起身,往門口看去。
爛醉的寧長清,老實說,她真是怕了他這個樣子。
果然只有被靜夜思傷到的時候,他纔會這麼脆弱嗎?可是爲什麼她又愛看他醉,愛他在這個時候收起全身的鎧甲,讓她可以離他如此之近。
和煙兒一起合力扶他進屋,拿溼毛巾幫他清理了身上的污穢。
說起來,這還是寧長清第一次走進這裡。她期待了這麼久,卻一點也不覺得開心。
此刻寧長清躺在她的牀上,漣漪卻只是站在牀前,靜靜的用憐憫的目光看着他。
她憐憫的不只是寧長清,還有她自己。
終於,她走前一步,俯下身子撫摸他的臉:“長清,你後悔了對嗎?你說不希望靜夜思帶着無所謂的表情嫁給你,現在是不是寧願她心裡沒你,只要能把她拴在身邊就好了。
你爲什麼還要來找我呢?你不是恨我嗎?
恨我這個蛇蠍女人,用計害你失去了所愛。是吧,你來找我,其實是爲了興師問罪吧?”
她愛的這個男人,很自私,很冷血,也很執着,但可惜執着的對象不是她。
本來,已經逃出火坑,人家不愛她也就算了。憑她漣漪的手段,想找個好男人嫁了還是不難的。
但是偏偏爲何,她就是認定他了呢?
5、
寧長清醒來的時候,全身赤/裸,同樣不着寸縷的漣漪伏在他的身上,睡的正香。
煙兒從門外冒失的走進來,看到此情此景,手中的銅盆“咣噹”一聲掉到地上,然後是一聲尖叫。
叫給誰聽呢?這裡沒有第四個人。
對於這樣拙劣的陷阱,寧長清根本不想理會。他想粗魯的推開漣漪,離開這個鬼地方。
可早就醒來的漣漪,朝她眨眨眼,然後示意他看向門外。
那裡站着一羣人,寧老爺,寧夫人,靜老爺,王少飛,還有很多老八股老學究,一齊用痛心疾首的眼神看着他。
最終,寧老爺無奈的一跺腳,氣急敗壞的說:“隨便選個日子,把親事辦了,一了百了。”
直到人羣散去,寧長清還處在呆愣之中。
這麼可笑的事真的發生了?他居然栽在如此低級的圈套裡。
“你知道,我不會娶你的。我也知道,你根本不會在意名節。”正在穿衣的漣漪聞言心中一痛,在他心中自己是如此不堪。
但是,她不會就這樣放手。
“寧公子,漣漪是不在意名節,漣漪在意的只有你。”
妖媚的笑容再次回到臉上,曾經她以爲自己可以變成靜夜思,如今卻只想做回漣漪。
“所以,漣漪跟定你了,這輩子,下輩子,不離不棄。”
如同詛咒般的誓言,讓寧長清的臉色變得煞白。他終於意識到,自以爲的棋子,其實是留在身邊的一條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