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女人的兩面

1、

靜思書院裡,看到一張張可憐巴巴的小臉,讓靜夜思以爲出了什麼大事。

結果丫頭們圍上來,七嘴八舌的開始控訴:

“院長,您幫幫我們吧。”

“院長,給我們換個先生吧。”

“院長,我是來拜您爲師的啊!”

一聲聲的“院長”叫的靜夜思頭昏腦脹,只能先伸手在半空中一劃,叫道:“停!有什麼事,你們一個一個慢慢的說。”

看來這個院長還真是不好當,給這個做主給那個做主的,快趕上青天大老爺了。

“到底出什麼事了?”仔細看看,這些好像都是雲先生的學生。

她昨夜喝到微醺,現在還頭疼着呢,一時也想不起雲先生做了什麼。

可要大家一個個說,卻反而沒人敢吭聲了。她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誰都不開口。

靜夜思無奈,瞧見多哥怯生生的站在人羣外面,忙揮揮手招她過來:“多哥,你來告訴院長,發生什麼事了?”

但書院裡有發生特別的事情嗎?多哥看起來比靜夜思還要茫然。

她想了又想,只好說:“沒,沒有吧。”

“怎麼沒有。”原本還寄希望在她身上的大家急了。“雲先生啊,你忘了她怎麼對我們了嗎?”

果然還是雲先生。

靜夜思總算抓到一點線索,繼續問下去:“雲先生怎麼了?是不是她對你們太嚴厲了?”

靜思書院可容不下嬌滴滴吃不了苦的大小姐哦。

“她把我們的衣服都給剪破了!”丫頭們終於忍不住說出來了,並一發不可收拾。“她把我們關在屋子裡,然後拿剪刀把所有人的衣服都剪壞,害我們都,啊對,是衣不蔽體。”這個成語是剛剛纔學的,用在此處剛剛好。

靜夜思一邊欣慰的點頭,一邊不由好奇:“真有這樣的事?”

“恩。”丫頭們整齊劃一的點頭。

這下,靜夜思也有些想不明白雲先生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了,這聽起來確實有些過分。

多哥卻恍然大悟:“你們是說這件事啊。雲先生不是說咱們學的太慢了,要助我們一臂之力嗎?”恩,“一臂之力”也是才學沒多久的,這些孩子果然聰穎。

經她這麼一說,靜夜思似乎明白雲先生的用意了,於是她笑着問:“那你們昨天是怎麼回家的?”都衣不蔽體了,應該沒法見人吧。

這一來,大家突然神氣起來:“我們自己把衣服縫起來了呀。”

“院長,我縫的很好哦,都看不出來哪裡破過。”

“哼,吹牛皮,不害臊,明明補的皺皺的,醜死了。”

丫頭們爲了爭功,快要吵起來了。

靜夜思卻很喜歡看到她們充滿活力的樣子。

她想:原來是這樣,雲先生還真是下了狠招。

“那你們的爹孃沒有生氣嗎?”這也是她所關心的。

“不氣纔怪。不過他們聽說是雲先生做的,就沒說什麼了,真奇怪。”孩子們不懂,靜夜思卻明白。那是因爲一般人不敢輕易招惹雲先生吧,還好他們沒有遷怒到書院的頭上。

又有一個丫頭驕傲的說:“我娘還誇我呢,說我終於會用針線了。”看看她收的學生多麼與衆不同,皇朝之內哪還有六七歲的女孩子不會用針線的。總算學會了居然還好意思拿出來炫耀,但靜夜思卻很喜歡。

呼,還好,似乎反響不錯。

但想想雲先生也真是的,也許待會應該跟她談一談。放手讓她去做,並不代表放任不管。

“你們看,要不是雲先生,你們還學不會呢,對吧?當然,你們自己肯定也很努力,總之大家都辛苦啦。”她還得幫着消除一下丫頭們對雲先生的成見,這些事情靜夜思做起來越來越駕輕就熟。

不過,話又說回來,氣質獨特的先生,活潑可愛的學生,師生的爭執切磋,還有她們期待她主持公道滿心信賴的樣子,讓這裡越來越有書院的味道了。

2、

勸服了學生們回去上課,她讓曉月準備了茶點送去涼亭,然後等雲先生下課以後請她過來談心。

這是難得的一刻清靜,伴着秋日的微風和豔陽,幾近是奢侈的時光。

以前總會覺得日子無聊,嚮往着外面的世界,羨慕那些可以四處遊歷的人。所以她總愛打聽些外面的事,然後想象有一天自己也可以身臨其境。

然而最近卻很少去想那些了,她的日子充實的容不下那些胡思亂想。可心裡並沒有遺憾,反而開始對未來有了期待。

也許有一天,她的書院遍佈鳳生皇朝,便可以別樣的方式遊遍這大好河山。

光是想一想就會覺得雄壯,不由在心裡笑着:靜夜思,原來你這麼貪心。

雲先生來的時候,剛剛跟丫頭們玩了一場貓捉老鼠的遊戲,折騰的很過癮,所以心情大好。

看見靜夜思,她難得語氣歡悅的說:“聽說你們昨天大鬧寧宅,熱鬧非凡?”

她不說,靜夜思差點忘了還有這麼一出。昨日,不堪回首,當然指的是她居然和王少飛拼酒。

“抱歉,昨日留先生一人照看那羣丫頭。”

說到學生,雲先生冷哼:“怎麼,她們找你告狀了吧?”

靜夜思也不隱瞞:“是,可能一時吃不消先生的教法。”

結果雲先生很是不屑:“哼,她們將來不要哭着來謝我就好了。”

一如既往的狂妄。

“先生用心良苦,總有一日她們會明白的。也許,先生可以多與她們交談溝通,這羣丫頭的悟性都是很高的。”激將法雖然有用,但用多了難免傷心。

怎麼說靜夜思也是院長,不得不顧慮到很多方面。她心思較細,所以也習慣想很多。

因此只能抱歉的看着雲先生,直到她受不了的說:“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哎,真麻煩,開家書院還要有這麼多顧慮。你放心,等她們結業的時候,我會每人送一份禮物。”保證讓她們開心的尖叫。

在此之前,就讓她好好過過癮吧。老實說,雲先生自己都覺得自己要返老還童了。

不行,她要去監督着那幫丫頭,省得她們偷懶。

臨走前,雲先生又想起一事:“哎,對了,剛剛看她們在大廳裡談論,好像是寧長清跟漣漪被捉姦在牀了。”

3、

“我就說漣漪這個女人不簡單,她哪需要我們出手啊,自己一個人就搞定了。”

“聽說最近寧長清變成過街老鼠了,真是報應。”

“寧老爺氣的病了好幾天呢。”

事情過去了好幾天了,卻有愈演愈烈的架勢。茶餘飯後,除了學生,書院裡討論的最多的就是那對極品男女。

靜夜思並未參與過討論,卻被動的對事態發展瞭若指掌。

說句良心話,漣漪真的很厲害,雖然手段不夠光彩,卻乾淨利落的把讓靜夜思感覺棘手的事給辦了個差不多。

一個青樓女子,無錢無勢,想要有立足之地,恐怕只能耍點心機了。這一點,身爲良家女子的靜夜思,反而做不到。

而對漣漪自己來說,這樣做無可厚非;至於受害者寧長清,應該是應了一句話:自作孽,不可活。

總之,聽到最後,靜夜思簡直心癢難耐,着人邀了漣漪去客棧小聚。在下這個決定之前,她猶豫了一下。

這幾日一直沒去客棧,其實是在避着王少飛。因爲那一晚,她在他面前真的出盡了洋相。

但爲什麼會放縱自己喝那麼多,她已經差不多想通了。

一是擺脫了寧長清,心中突然輕鬆了;二是在王少飛面前,她很難設防。

那個整天就知道吃的男人,讓人感覺不到任何的殺傷力。這也是龍葉心爲何一邊厭惡他,一邊卻又允許他在客棧住下去的原因吧。

下定決心去了客棧,王少飛卻不在。也對,他好歹是靜家書院的先生,哪能整天遊手好閒的只想着吃呢。

靜夜思笑自己多心了,想到此行的目的,便讓小二去叫龍葉心出來。

幾天沒見,她也就幾天沒傳達樂逍遙的消息,一定會被龍葉心責怪的。

果然,一見面龍葉心就沒給好臉色看。

她不提樂逍遙,只是不贊同的問:“你叫漣漪過來做什麼?這個渾水,你還打算淌下去嗎?”

大家都以爲,靜夜思找上漣漪,就一定跟寧長清脫不了干係。

可寧長清早就是她的陌路人了啊。

靜夜思此刻心裡想的,就只有一個人:“你不覺得漣漪的用處很大嗎?”

漣漪啊漣漪,她要的只有漣漪。

龍葉心倒是很快明白了她的心思,翻了個白眼,有些拿她沒轍的說:“你比我娘還能折騰,真不知道什麼樣的男人才能製得住你。”

很多人都是表裡不一的,就像龍葉心表面隨意內心卻是很專一的,就像穆紫看起來大大咧咧其實心思細膩;而靜夜思明明是標準的大家閨秀卻總是唯恐天下不亂。

她們不是刻意僞裝,只是慢慢的就變成了現在的樣子。

那麼漣漪,剝去僞裝她還剩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