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老太太重重的嘆氣,“說到這裡,就不得不說那顏壽泉其心狡詐啊!在京中告了假,回去莒州那邊,鬱鬱寡歡,然後重病不起。依着那莊氏的賢惠,自然要探究原因。得知了自己夫君爲了自己,居然放棄了步步高昇的捷徑,她哪能在妻子的位子上呆的住?所以,就以自己無所出爲由,自請下堂了。”
關山月咬牙道:“果然是個傻女人!傻女人碰到老奸巨猾,能有個活路?”
顏十七嘆氣,“後來呢?又怎麼有的我父親?”
高老太太道:“那顏壽泉做作了一番,同意了莊氏的請求。顏壽泉回到了京城,故作姿態的頹廢了一番,在當時還博取了不少的同情呢!後來,就到習家求親了,娶了習氏爲正妻。”
說着頓了頓,顏十七連忙把茶水遞上。
高老太太呷了一口,繼續道:“誰成想,那習氏也是個好命的,進門一年後,就上了長子。還很賢惠,親自替顏壽泉納了姨娘,生下了庶次子。後來,又生了老三顏秉公。在老顏家,腳跟就站的穩穩的了。”
顏十七道:“那京城顏跟莒州顏又是因何決裂的呢?”
高老太太道:“莊氏在莒州是相當有人緣的,就算是莊氏自請下堂,但是顏壽泉娶了習家女這種攀高枝的事情,誰都不是傻瓜,這其中的道道誰能想不明白?”
顏十七道:“莒州文化源遠流長,出了太多的讀書人,也就養就了讀書人的錚錚骨氣。所以,祖父的行爲應是惹了莒州人的衆怒了吧?”
關山月道:“八成是了!越是大的家族,越是在乎臉面。莒州顏被人戳脊梁骨戳的,怕是給戳怕了。”
高老太太道:“其實,莊氏自請下堂,顏家二老是不同意的。勸不住兒子,就認了莊氏當女兒。那顏家二老也不是那糊塗的,自此對兒子存了怨氣。任是顏壽泉在京中混的風生水起,都不肯跟着來京中享福。但呆在莒州又被族裡嫌棄,不得已,就從族裡分了出來。”
關山月道:“聽那顏家二老的行事也不算是孬的啊!用老家的話說,這就叫好竹出歹筍。”
顏十七不免唏噓,“曾祖父他們既然不來京城,那麼這盡孝自然就落在了莊祖母頭上,對嗎?”
高老太太道:“那莊氏既然能爲了顏壽泉自請下堂,就說明是個癡情的。顏家二老本來是想着讓她改嫁的,她不願,一直守着。再到後來,顏家二老垂垂老矣,知道自己時日不多,便把顏壽泉叫了回來,讓他給莊氏留個後。後來,就有了你父親。”
顏十七怔楞,“妻爲妾原來還這麼曲折啊!所以,我父親這個庶出,也是夠憋屈的。只是,父親對祖父和習氏從來都沒有怨恨的嗎?”
高老太太搖頭嘆氣,“你父親的宅心仁厚,完全隨了莊氏啊!你父親兩歲的時候,顏家二老相繼去世。莊氏帶着你父親在莒州那邊守孝三年。”
關山月道:“顏老爺子不該丁憂三年嗎?”
高老太太道:“按正理來說,習氏也該跟着回去守孝。但習氏卻只是回去守完了五七,就帶着孩子回來了。”
關山月咦了一聲,“竟是如此的不孝嗎?”
顏十七翹了脣角,“只怕是因爲莊祖母生子的事,恨上了曾祖父他們吧!”
高老太太道:“不錯!她當初對於顏家二老的作爲是頗有微詞的!那個時候習尚書還在位子上,那習氏也是仗着孃家,囂張的厲害。”
顏十七道:“那麼,後來給我父親強塞了個姨娘,也不僅僅是因爲我傻了?怕是還存了報復在裡面吧!”
高老太太道:“你這麼一說,我倒也琢磨過味來了。那老東西,原來是存了這種心思啊!真是個挨千刀的!”
關山月道:“那姐夫也真是好性啊!被嫡母這般算計,居然還甘之若飴呢!”
高老太太道:“那也是因爲,他是被習氏養大的!”
“莫不是莊祖母早早的去了?”顏十七蹙眉問。
高老太太道:“顏壽泉回去丁憂那三年,天天對着莊氏和你父親,也是處出來感情了的。所以,三年孝期已過,就把人帶回了京城。”
關山月道:“呀!依着習氏的小心眼,豈不是等於捅了馬蜂窩?”
高老太太冷笑,“那也是她自作聰明的後果!”
“外祖母就是在那時候見到的莊祖母嗎?”顏十七歪着頭問。
聰明反被聰明誤!
顏老太太任性的不爲顏家二老守孝,而是跑回了京城躲清閒,結果卻是給人制造了相處的機會。
當真是撿了芝麻,漏了西瓜啊!
高老太太道:“是啊!有一次去悲憫寺燒香的時候,遇上了呢!莊氏真的是一個溫柔似水的女子呢!只可惜,好人不長壽,來了京城不到一年,就去了。”
“這麼快?”顏十七心裡咯噔一下子,“怎麼死的?”
高老太太惋惜道:“據說是得了急病。”
關山月道:“果然是好人不長壽,禍害遺千年啊!”
高老太太面露悽色,“那個時候,你父親也不過是個六歲的孩子,加上又是個軟的性子,誰對他好,自然就能被誰拉攏。”
顏十七撅了嘴巴,“小白也是七歲不到,但卻恩怨分明的很呢!”
高老太太道:“人家那是龍孫,是一般人家能比的嗎?”
顏十七道:“可太子的兒子我就覺得呆!”
高老太太忍不住笑了出來,擡手戳顏十七的腦門,“你這丫頭,還真夠口無遮攔的!這樣的話,出了這個門口就不許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