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天煞孤星

等待日出, 在星星沒有散去的時候,帶着着昨夜的涼,站在另一個起點, 等待。

很久很久, 天邊還是暗淡...............

很久很久, 眼睛還沒光亮...............

一滴雨驚醒了, 期待的天空, 太陽早出來了,只是被陰雲遮蓋了

守望的人........還在守望.....................

小的時候癡戀日落,只愛感傷地看夕陽沉下去, 惟有長大了始知日出的詩意是絲毫不比日落遜色的。在萬籟無聲的黑夜裡,帶着無限的忍耐和希冀, 等待第一線宇宙的微芒, 終於日出了!或許有人會想, 昨天過得不好,今天仍然可以再來, 人豈不幸福?

夜幕從東方次第揭開。微明的晨光,舉目仰望,那曉月不知何時由一彎金弓化爲一彎銀弓。東方天際也次第染上了清澄的黃色。夜夢猶在天上徘徊,而東邊的天空已睜開眼睛。這時,曙光如鮮花綻放, 如水波四散。天空一派光明, 東方天際越發呈現出黃色。此時, 一隊候鳥宛如太陽的使者掠過雲霞。萬頃波濤盡皆企望着東方, 發出一種期待的喧鬧--無形之聲充滿四方。

東方, 迸射出金光。紅日出雲,霞光萬斛, 朝陽噴彩,千里熔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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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爲會下雨看不上日出,不過還好.........最終遲來的晨陽依舊升了起來。失落後又得到滿足的心情,和我們這種跌宕起伏不定的境遇難得默契地相符,似乎這一切都來得太突然了,無法言語。明明,昨天還是好好的;明明,在昨天還認爲今天會和過去的那麼多的昨天一樣,期待着明天的美好..........“明明”兩個字,代表的也只是無奈的控訴...............

“冷嗎?”清冰解開衣襟,將我們兩個人的身體裹在了衣服裡。

我滿足地笑着,然後搖頭,把臉貼緊他的胸膛。

我們愜意地互相抱着對方,不約而同地閉上了雙眼,感受美麗又有些悽然的晨光。柔柔的陽光將我們的影子拉得好長好長,在我們依偎的身體上染上金色的光暈,神聖而旖旎....................

白妹曉,白色輕紗睡袍外僅套了一件絳紅色的絲綢錦衣,身後跟着十來個侍女。當他剛剛進入我和清冰居住的別院時,看到的就是坐在朝陽下的房上那兩個緊緊相連的身影。

親密地擁住對方,手握着彼此的手,雙眸安詳地合上了,臉上交織的幸福和悲傷不言而喻。溫暖的晨光下,讓人產生出塵脫俗的感覺。

所有的人似乎也安靜了下來,此時的任何吵鬧都是對美的褻瀆。不自禁地在心底虔誠地膜拜,爲眼前的美好和無名的哀傷而祈禱。

白妹曉呢?從小就是被舉到頂端的翹楚,所有的人都崇拜他,想攀上他,都認爲他是世界上最完美的人,他自己也一直以爲別人爲他做的一切都是應該的。他從沒有過這樣的感覺,像是應該屬於自己的,或是自己從沒有得到過的東西突然被別人搶走了。小的時候,他問過自己的爹爹,他是不是世界上第一之人?他滿以爲,他的爹爹會欣慰地拍着他的頭說:是的,你是前所未有的天下第一人。可是他的爹爹並沒有像他想象中那樣告訴他,而是告訴他兩個人的名字:獨孤天痕和獨孤紫棉。他爹爹說着:“第二門和世玄門還差得遠啊”。他認爲,人世間就不應該有這樣的美好,至少他還沒有體會過的就不應該存在。

獨孤紫棉,我已經等你好久了,我想做的是:毀,滅,你。

所以,不管出於是什麼原因,他都要破壞這唯美的一幕,就像他當初爲了專心致志地習舞學醫而毅然決然地奪去自己做男人的權利一樣。

來不及身邊侍女的阻止,白妹曉使出了作爲藥師一生只可以使用一次的詛咒之盅的權利。長劍切破了手腕處的血管,雙手立即合實,低頭念着細不可聞的咒語,嫣紅的鮮血在他的身前詭異地流動着,慢慢蛻變爲黑色,壓縮,壓縮,最後之剩下了拇指甲大小的小丸子仍沿着八卦圖的軌跡飛動。

白妹曉喊到:“南宮清冰————”

清冰回頭,我也回頭。

清冰應了聲:“白島主。”

我叫着:“清冰,不要應他————”

可惜,都晚了。黑紅色的顆粒措手不及地鑽進清冰的口中,然後被他嚥了下去。

天煞孤星,指的就是我這種人吧。身邊的人都被我了連累了。

白妹曉的聲音從他身邊的風捲中穿出:“以吾身奉爲犧牲,損吾命甘爲貢獻。南宮清冰,我要你受藥盅之災。一生不得與心愛之人相守,如有違背,必受盡錐心裂腦之痛,直至被逼成魔親手殺了心中之人。”

我告訴清冰,那是藥盅,那是藥盅......無解的..............

清冰笑着說他沒關係。

白妹曉身邊的風消失了,一切又重歸平靜,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傻師哥...............”甜柔的叫喚換來的卻是撕心的痛。那時候,我真的有點感謝白妹曉,因爲他讓我知道清冰是真真切切愛我的。不過,也只是那麼一點點感謝。

我放開無力地拉住我的衣服卻仍然抽搐的清冰,面向白妹嘵喊道:“你想怎麼樣?”

白妹曉從侍女的衣服上撕下一條白色衣錦,粗略地包紮好手腕上的傷口。然後飛身躍到房頂站在我跟前,臉幾乎貼到我的臉上說:“讓我嫁給你,或者你嫁給我。無論怎樣,我都會把水靈石給你。”

雖然白妹曉說得很小聲,但故作親密的舉動和說話的內容,清冰是個武林高手,當然一覽無疑。

清冰不安地拉緊了我的衣服,讓我們兩個人靠得更近。但深深感觸在靈魂中的痛,那種精神層面上的侵擾的破壞魔鬼,他根本就沒有了在留住我的能力。

我突然輕笑,臉上滿是欣喜及對拉着我衣服妨礙我活動的人的厭惡,沒心沒肺地說:”好啊,重要的是靈石給了我就行了。別的對我來說都不是什麼。不過.........你要把南宮大人安全地送出去,畢竟,我利用了他那麼久了。”..............還有就是,我要感謝他喜歡了我那麼久,給了我那麼多的快樂.................

白妹曉聽了我的話,雖然愕然,但仍是驚喜連帶戲謔地說:“好,等下我會讓丫鬟把你接到我的寢宮裡。南宮兄我會好好處理的,但是不留他參加我們的婚宴嗎?”他自認爲高估了我們之間的感情,他以爲我們之間的感情還不是都跟其他人一樣的低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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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裡突然莫名的一動————恐慌,害怕,畏懼。背後的溫度高到了極至,是吞噬生命的絕望之火。

由清冰的眉心竄出藍色的火焰,然後蔓延到整個身體,火焰熊熊。你焚燒了自己最珍貴的東西,我知道。似乎我欠你的更多了。

清冰的臉上沒有了痛苦的神情,淡淡的笑。“早就告訴過你了,於我,你就任命了吧。你怎麼能讓我眼睜睜地看着你離開我?”

白妹曉還是愕然,難道自己真的看錯了,兩個人之間的信賴和無私的奉獻,真的可以達到如此程度?

南宮清冰神情淡定地對白妹曉說:“這一次,我們選擇聽天由命。拉着妝兒的這隻手在我死之前是不會放開了............因爲,我還要教她騎馬,陪她收復靈石,然後永永遠遠地陪在她身邊,照顧她,愛護她........如果老天真的要收我的命,那我也會拼死把她護送到安全的地方爲止。”...................

冥師的冥力,就是冥師的生命。就好比我的生命衰竭了,同樣我的冥力也衰竭了。百分之九十九的冥力燃燒爆發,消除提內的藥盅換來一時龐大的力量,只是爲了不讓我被別人控制。而他卻要面對能量枯竭的生命危險。無論有再華麗再別緻的理由,對人來說最珍貴的東西,它還是生命。那是人的本能,依賴和想在這世上生存的本能。

“你是個瘋子,他更是個瘋子。我實在不明白,誰能告訴我,你們爲什麼可以爲對方做出了這樣的選擇?爲什麼我想不明白?”因爲你根本不愛任何人,包括你自己。

白妹曉一步步的後退,面如冰霜。但此時的清冰又是誰可以抵抗的,他賠上了的命的豪賭。所以白妹曉唯一的退路就是:現在放棄!

“我還會來找你們的,如果你還活着的話...........呵呵呵呵呵..................”白妹曉嬌笑着離開,但那妖媚的面孔下,總感覺他纔是真正的變態。沒錯,他纔是一個真正的瘋子.......逼瘋他的人就是他自己。

“現在不用和我說任何的話,讓我先把你帶到安全的地方。”清冰阻止了我想要說出的話,將我攔腰抱起,用常人難以理解的速度向島外飛去。

我感覺得到,那火焰燒得很急,很決絕,就如同那火焰的溫度一樣,冷得叫人窒息。

清冰的命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