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世謙一開始以爲是蕭茂芸來看望蕭茂婕,畢竟是兩姐妹,雖然以前關係很一般,但是多年沒見,說不定彼此都很想念。等真正見了人,張世謙就發覺不對了。哪裡是蕭茂芸,明明是一個二八年華的姑娘。怯生生的樣子,模樣俊俏,眉眼靈動,讓人忍不住多看幾眼。
蕭茂芸身邊的婆子將張世謙的反應一一看在眼裡,頓時就知道此事又多了兩成的成功率。婆子給張世謙請安,然後送上蕭茂芸的信件。信裡面詳細說明了遊五姐的身份,並且詳細的說了遊五姐淪落到現在的原因,還特意強調了遊五姐還是處子之身。說遊五姐無處安置,張家對遊五姐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故此只能將遊五姐送到張家來。希望張世謙能夠憐香惜玉,留下游五姐。
等張世謙看完信件,張口結舌的模樣,婆子又及時的送上游五姐的賣身契。
婆子說道:“張老爺,我家太太說了,張老爺最是憐貧惜弱。遊五姐如此可憐,家沒了,自己也淪爲奴僕,留在金州只能被那些狼心狗肺的東西糟蹋。如今沒了法子,只能求到張老爺跟前,希望張老爺能夠憐惜遊五姐。遊五姐最是懂事,不會給張老爺添麻煩的,更不會讓張老爺爲難。張老爺,你就收了遊五姐吧。瞧瞧這姑娘,小臉蛋可憐的很。”
婆子深情並茂,而遊五姐則是配合着跪在地上,微微低着頭,露出光滑白皙的一截脖頸,聲音柔柔的,帶着勾人的味道,“請老爺憐惜。奴家以後就是老爺的人,奴家任由老爺處置。”說罷,遊五姐微微擡起頭,那眼睛就跟會說話似得,勾着張老爺。
至於如何處置,自然是不言而明。
張世謙那一刻,心跳都快了幾下,覺着渾身都在發熱。這種情況已經很久沒出現了。上一次是什麼時候,好像是他看中了一個丫頭,那個丫頭長得還沒遊五姐好,更比不上游五姐的妖嬈溫柔,更沒有一雙會勾人的眼睛。只可惜,他還沒來得及下嘴,剛剛流露出那麼一點意思來,蕭茂婕就急乎乎的將那個丫頭處置了。這讓張世謙很是生氣,但是當時張世謙並沒有同蕭茂婕計較。蕭茂婕是他的太太,爲他生了兩個出色的兒子,他必須給蕭茂婕足夠的尊重。
可是如今,蕭茂婕成了毒婦,成了中州城的笑柄。如今還被關在佛堂內,就連他的大兒子張風雲也沒多說什麼。這代表什麼,這代表機會來了。以前忙,沒醒悟過來。如今蕭茂芸讓人將遊五姐送來,則是直接了當的提醒張世謙,趁着蕭茂婕不在身邊的時候,大可隨心所欲一回。
所以說蕭茂芸懂蕭茂婕,更懂張世謙,懂男人的心思。
張世謙心頭頓時火熱起來,這樣的話,他身邊多個妾也就沒關係了吧。蕭茂婕如今在佛堂,根本就管不到他。而且遊五姐也是因爲蕭茂婕的愚蠢,纔會淪落到如斯地步。張家是該對遊五姐負起責任。瞧瞧遊五姐那小模樣,真是讓人憐惜。他作爲一家之主,自然幹承擔起該承擔的責任。
張世謙立馬上前一步,將遊五姐扶起來,握着遊五姐的手,“地上涼,五姐以後可別跪在地上。”頓了頓又道:“會讓人心疼的。”
遊五姐含羞帶怯的望着張世謙,小手指在張世謙的手心裡勾着。張世謙越發的心動火熱,眼睛都在發光。
遊五姐紅了臉,微微低下頭,輕言細語的說道:“老爺可要憐惜奴家。奴家沒了家人,如今老爺就是奴家的親人,是奴家最親近的人。”
張世謙笑了起來,緊緊的握着遊五姐的手,不肯放開。小手真嫩啊,不知身子又有多銷魂。張世謙語氣曖昧的問道:“有多親近?嗯?”
遊五姐那張臉,頓時紅的跟什麼似得,“老爺壞。老爺明知故問。”扭頭,含羞帶怯,欲語還休,眼波流轉,嬌媚入骨。
張世謙骨頭都酥了,哈哈大笑起來。太好了,遊五姐這個女人他喜歡。這樣的女人,蕭茂楊竟然放過,還大罵人家不知羞恥,可見笑茂楊也是個蠢的,讀書都讀成了書呆子。
婆子見事情成了,諂媚的笑着,“張老爺,那奴婢就將遊五姐留在你這裡。奴婢不打擾張老爺的好事,奴婢這就告退。”
“去吧,去吧。”張世謙不耐煩的揮手。
婆子臨走之前,給遊五姐使了個眼色。遊五姐則是讓婆子放心。來張家,遊五姐心甘情願。她也很清楚,想要生存下去,並且生活的很好的話,就要努力討好張世謙。讓張世謙爲她着迷,讓張世謙爲她出頭,爲她遮風擋雨。最好的是能早點生下一男半女,如此她的地位才能真正穩固。
同別人不一樣的是,遊五姐希望自己能生個閨女。張世謙沒女兒,她生下女兒,必然十分得張世謙的寵愛。而且生下女兒,不會對張風雲張風清產生威脅,這兩兄弟也勢必會容忍她的存在。至於蕭茂婕那裡,就更不用擔心了。想必蕭茂婕見她生了個女兒,也不太願意繼續同她計較吧。
這些問題,來張家之前,蕭茂芸就將問題掰碎了揉爛了同她講。所以如今遊五姐早已不是當初那個還有些天真的姑娘。如今的她,已經學會了如何使手段,如何給自己尋找靠山,如何讓人降低對她的防備心。
張世謙有些心切,等婆子一走,再加上游五姐刻意引誘,張世謙就在書房內將遊五姐給辦了。
等到張風雲回來,得知消息後,生米已經煮成熟飯。在得知遊五姐的身份後,張風雲更加肯定蕭茂芸沒安好心。
張風雲提出了自己的擔心,直接讓張世謙將遊五姐送走。送到哪裡去都行,就是別留在張家,也別想納遊五姐爲妾。話說的有些不客氣,可見張風雲真的氣壞了。
張世謙頓時就罵了起來。哪有兒子管老子的事情,更何況是老子的內院問題。然後又同張風雲講了一通道理。比如說二十年如一日的沒有通房沒有姨娘。以前有蕭茂婕還沒關係,如今蕭茂婕犯了那樣的事情,張世謙明擺着,對蕭茂婕已經沒什麼心思。可是他正值壯年,總不能身邊沒女人吧。遊五姐一家也是因爲蕭茂婕的愚蠢,才落到這個地步,張家對遊五姐是有責任的。而且他已經將遊五姐給睡了,他是遊五姐的第一個男人,他要對遊五姐負責。
張風雲怒了,卻不知該說什麼纔好。跟看神經病似得看着張世謙。張世謙是糊塗了吧,竟然招惹遊家人。這還不算,竟然還說要對一個奴婢負責。負什麼責,奴婢的生死,誰會關心。更何況是一個奴婢的貞操。真是操蛋。
張風雲畢竟是做兒子的,總不能衝到張世謙的房裡,將遊五姐扔出去。張風雲怒氣衝衝的跑了出去,但是遊五姐的身份也被默認了下來。
張風雲深恨蕭茂芸。蕭茂芸回到中州這才兩天,就迫不及待的將遊五姐送來,顯然是早有預謀的。
對蕭茂芸這個姨媽,張風雲是有點印象的。不過記得並不清楚,因爲蕭茂婕每次回蕭家,並不同蕭茂芸相處,蕭茂芸更不會到張家去做客。雖然對蕭茂芸這人的性子不清楚,但是張風雲也知道蕭茂婕蕭茂芸兩姐妹關係很一般,比陌生人都不如。
蕭茂芸這麼做想幹什麼?是來噁心蕭茂婕嗎?還是來報復蕭茂婕。
張風雲不管蕭茂芸想做什麼,既然蕭茂芸敢做,就要承擔後果。張風雲吩咐人,立馬啓程去蕭家,將這裡的事情告訴蕭老太太。他就不信,蕭老太太會坐視不管。
等到張風雲冷靜下來回到張家後,就聽下人說,張世謙同張風清吵了起來。張世謙還將張風清給打了。更要命的是,不知是誰將這事告訴了蕭茂婕,蕭茂婕這會正在佛堂那裡鬧。可是守着佛堂的人,全是張世謙安排的。鑰匙也在張世謙的手裡。張風雲真的是一點辦法也沒有。除非父子反目成仇,他直接打上去,將蕭茂婕弄出來。
張風雲肯定不會那麼做,他是張家的子孫,一切都要以張家的利益來考慮。他不可能同張世謙鬧到反目成仇的地步。而且蕭茂婕的確需要一點教訓。
張風雲頭都大了,先是去看望蕭茂婕。還沒走進佛堂,只是站在院門外,就聽到蕭茂婕歇斯底里的怒吼,各種罵人的話,詛咒人的話都從蕭茂婕的嘴裡冒出來。張風雲大皺眉頭。這就是她的親孃嗎?這同大街上的潑婦有什麼區別。
“大少爺,要進去嗎?”小廝小心的問道。
張風雲朝前垮了一步,可是聽着蕭茂婕底氣十足的罵聲,張風雲的腳又縮了回來。他真的要進去嗎?
小廝又小聲的提醒,“大少爺,二少爺那裡還等着大少爺過去。”
張風雲反應過來,點點頭,“對,你說的對。我們先去看望風清。”張風雲就跟逃似得離開了佛堂,彷彿後面有人在追他一樣。小廝不動聲色的跟在張風雲的身後。他早就得了管家的囑咐,一旦張風雲來看望蕭茂婕的時候,揪準機會該提醒的就提醒,可別糊塗。最主要的是可別忘了這個張家是誰在當家,這個張家究竟是誰說了算。
張風清被張世謙打了兩個巴掌,一邊臉一個。已經紅腫起來,可見張世謙打人時候的力道,真是處於盛怒中才會這樣子打人。
張風雲大皺眉頭,對張世謙動手打張風清,感到很不滿。
張風清卻不甚在意的笑笑,“大哥不用如此看着我,不過是捱了兩巴掌而已,明天一早就沒了痕跡。”
“痛不痛?”張風雲擔心的問道。“擦點藥吧,能早點消腫。”
“不痛了,已經擦了藥。藥效很好,涼絲絲的,一點痛都感受不到。”張風清一臉輕鬆的說道。
張風雲大皺眉頭,“你怎麼那麼衝動,父親的事情自有我來料理,你只需要安心讀書就行。”
“還讀什麼書啊,我們家可就要散了。”張風清一臉悲觀失望的說道:“父親對娘,明顯沒了感情。娘則是天天在佛堂裡吵鬧。這個家,你看還像一個家嗎?大哥,再這麼下去,難道我們家要淪落到像別家一樣,三天兩頭的鬧嗎?大哥,你趕緊娶個大嫂回來吧。讓大嫂好好管着我們家,這樣我們這個家也就不會散了。”
“放心,我會將你大嫂娶回來的。你若是在家裡不能安心讀書,不如去書院吧。去中州書院。”
張風清卻搖頭,“我是打算去書院讀書,不過我不打算去中州書院,我打算去知行書院。”
張風雲大皺眉頭,“那是五舅舅辦的書院,你去不合適。”
“爲什麼不合適。就因爲娘對五舅母做下那樣惡毒的事情嗎?大哥,你根本就不瞭解五舅舅。五舅舅雖然對母親不假辭色,恨上了母親。但是對我們五舅舅卻沒有牽連。他以前待我們如何,現在依舊是。大哥,你不用勸我,我已經決定了,我要去知行書院讀書。”張風清很堅決的說道。
張風雲頓感一種深深的無力感。無奈的點點頭,“行,你去吧。我不攔着你。需要準備什麼?我讓人給你準備好。”
“不用了,我已經收拾好了,也讓人到書院去報名。明天我就去書院報道,從今以後都吃住在書院裡。”張風清笑了笑,不過扯到紅腫的臉頰,“要是明兒一早,臉上還沒消腫的話,我就推遲兩天再去。對了,大哥你給點銀子給我吧。我身上的不夠用。”
“行,我一會讓人給你送來。你要多少,兩千兩夠用嗎?”
“夠了。”張風清笑了起來,很小心的不牽扯到臉上的肌肉。“我本來只想問你要個兩三百兩的銀子,沒想到大哥你這麼大方,竟然一給就給兩千兩。”
頓了頓,張風清有些傷感的說道:“大哥,你要保重自己的身體,不要那麼拼命。事情是做不完的,慢慢做也沒關係。你早點收心,早點娶個大嫂回來。只要你娶妻生子,我們張家大房就散不了。至於父親那裡,我不打算管了,你也別去管。他要女人,你就給他送女人吧。我看那遊五姐不是個好東西,多送幾個女人給父親,也免得父親被那遊五姐拿捏住,將我們張家攪得天翻地覆。”
“你放心吧,這些事情我有主意,你好好讀書就行。他日也考一個舉人老爺回來。”
張風清鄭重的點頭,“大哥放心,我定會光宗耀祖,讓所有人刮目相看。”
“我相信你。”
同張風清的談話雖然有些沉重,但是也是愉快的。唯獨同張世謙的談話,讓張風雲有很強烈的無力感。或許他該採取張風清說的辦法,多給張世謙找幾個女人來,最好還都是絕色女子。只是如此一來,蕭茂婕那裡非得氣死不可。可是比起蕭茂婕的感受,張家的穩定團結纔是最重要的。所以蕭茂婕的那點感受,只能被排在最後面。
先且不管張家如何的鬧。
張家的僕人得了張風雲的吩咐後,打馬到蕭家報信。
蕭老太太一得知消息,差點氣暈過去。將身邊伺候的丫頭婆子都嚇了個半死。蕭老太太一把推開給她順氣的丫頭,厲聲說道:“快,快去將蕭茂芸那個攪家精找來,我今日非得狠狠的教訓她,讓她知道好歹。”
丫頭們不敢耽誤,以最快的速度去將蕭茂芸請來。
蕭茂芸早有準備,也知道蕭老太太的招數。
剛進門,也不看蕭老太太一眼,先朝邊上躲去。果然就在她剛剛站的那個地方,一個茶杯摔在地上,碎成無數片。蕭茂芸撇嘴冷笑,都這麼多年了,蕭老太太的招數也沒變過,還是老一套。
蕭老太太一見蕭茂芸,就抄起手邊的茶杯朝蕭茂芸扔過去。這一手,蕭老太太用了十成的力氣,可是蕭茂芸竟然躲開了。更氣的是,蕭茂芸竟然敢躲開。豈有此理,實在是豈有此理。
蕭老太太怒不可歇,大聲呵斥,“你這個忤逆不孝的狗東西,你給我過來。你到底想做什麼?”
蕭茂芸站在原地沒動,一臉怯生生的,但是說出來的話卻如刀子一樣割在蕭老太太的身上。“我是狗東西,那娘生我下來,娘又是什麼?娘剛纔問我做了什麼,我做了很多事情,不知娘問的是哪一件。”
“你,你,你竟然敢這樣同我說話。”蕭老太太提起柺杖,起身,朝蕭茂芸打去。
蕭茂芸靈活的躲開,“娘息怒。娘你這樣無緣無故的打人,就不怕將自己打壞嗎?娘,你可不是當年,如今你已經是府上的老太太。既然做了老太太就該有老太太的樣子。我還記得當年祖母還在的時候,祖母可不會像娘這樣動輒打罵人。”
蕭老太太氣的半死,平生最恨之人中的之一就是蕭老爺子的娘,蕭茂芸口中的祖母。蕭茂芸竟然還口口聲聲說她不如那個老太君。豈有此理,今兒她非要打死蕭茂芸不可。
“我就知道你不是個好東西,當年我生你下來就該一把將你掐死。你既然十年都沒回來了,那就永遠別回來。可你爲什麼要回來,一回來就給你姐夫送女人,送誰不好竟然送的還是遊五姐。蕭茂芸,你是成心讓你大姐的日子不好過,是嗎?你這個攪家精,老身今日就要打死你。”蕭老太太一邊追着蕭茂芸打,一邊說起蕭茂芸的罪名,發泄心中的火氣。
蕭茂芸一邊躲開蕭老太太的柺杖,一邊說道:“我就知道娘不喜歡我,只可惜當年你生我下來的時候沒將我一把掐死。你要是將我掐死了,就沒今天的事情。我就知道娘最喜歡蕭茂婕那個毒婦,那毒婦毒死五弟的嫡子,還給老爺子送妾。那毒婦做的壞事多了去了,怎麼不見老太太你提着柺杖追着蕭茂婕打。你就是偏心,我早看出來了。我給張世謙送給妾怎麼了,蕭茂婕都能給老爺子送,還不捱打。我給張世謙送一個,老太太就要打死我。行啊,你來打死我,你看你能不能打死我。我就是要給張世謙送妾,我不僅今年要送,我明年還要買一個絕色的丫頭給他送去。我就是要噁心死蕭茂婕。老太太,你心疼了吧。你的寶貝女兒如今被關在佛堂裡面出不來,你的好女婿如今正摟着別的女人喝酒。老太太,有本事你衝到張家去,對着張世謙打啊。你打我算什麼本事。你這輩子也就只知道打我。”
蕭老太太累的不行,氣喘吁吁,只好停下來。聽到蕭茂芸那毫不掩飾的幸災樂禍,還在那裡沾沾自喜,蕭老太太氣的眼前發黑。
蕭茂芸卻興奮得不行,多少年了。她幻想這一幕有多少年了。直到現在她總算達成所願,總算將那些憋在心口的話給說了出來。真是痛快啊。就算揹負上氣死老孃的罵名,蕭茂芸也覺着值得了。人活在世上,總不能將自己憋一輩子。她要發泄,而今日就是最好的發泄的日子。真是痛快。
明顯蕭老太太感覺不到痛快,感覺到的只有憤怒,仇恨。
“蕭茂芸,你給我滾,這裡不歡迎你。你這個災星,你一回來就沒好事,你就是來氣我的。你是想將我氣死嗎?”蕭老太太喘着氣,大聲的罵着。
蕭茂芸站在蕭老太太的對面,神情平靜的說道:“老太太真會說笑,我是你的女兒,我只盼着你長命百歲,又怎麼會來氣你。老太太,人家姐夫都睡了那個妾,你在這裡衝着我打罵又有什麼用。要我說男人都是這個德行,大姐攔着姐夫攔了二十年了。如今終於攔不住,這也是平常的很。老太太何必將火氣都往我身上撒。老太太,你這也太偏心了。就連張家都沒人來找我麻煩,老太太又何必着急着爲張家出頭。不知道的還以爲老太太是張家的老太太。”
“你給我閉嘴。你這個忤逆不孝的東西。你怎麼不去死。”蕭老太太隨手拿起桌面上的東西就朝蕭茂芸扔過去。
蕭茂芸靈活的躲開,“老太太,你老了,不比當年。這些體力活已經不適合你了。老太太,你同祖母好生學學,學學祖母的風度。老太太,我是你的女兒啊,親生的女兒。就算你不喜歡我,可是都十年了,十年沒見了,你何至於爲了一個外人,就對我喊打喊殺的,還讓我去死。我若是真的去死了,老太太難道就能稱心如意嗎?”
蕭老太太被氣的半死,“蕭茂芸,你究竟安的是什麼心?你讓茂婕不好過,你有什麼好處。”
蕭茂芸笑了起來,“老太太這話就問錯了,大姐不好過,我只有替她難受的,又怎麼會有好處。無非就是能看看大姐難過的樣子,看看大姐求人哭訴的樣子,看看大姐放下驕傲,低聲下氣的樣子。除此之外,還能有什麼。老太太你不喜歡我,卻不能將我想成一個沒有情誼,冷血無情的人,對吧。”
“你說,你到底想要什麼?讓你大姐的日子不好過,順便氣死老身就是你的目的,是不是?”蕭老太太厲聲質問。
蕭茂芸臉色沉了下來,“老太太這話委實太過嚴重,女兒都說了,只盼着老太太你能夠長命百歲,又怎麼可能氣死老太太你。女兒知道,茂婕是你的第一個孩子,也是你最疼愛的孩子。恨不得將一切好的都給她。眼睜睜的看着她害了五弟的嫡子,老太太也不吭聲。如今茂婕大姐的日子不好過,老太太心疼的跟什麼似得。只可惜善惡到頭終有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如今蕭茂婕的報應來了,誰讓她以前做了那麼多的惡事。”
“老太太,蕭茂婕現在所遭受的一切,那都是報應啊。既然是報應,那我們只能聽天由命。老太太無論你是罵我還是打我,都改變不了這個事實。至於遊五姐,不過是個奴婢而已,值得什麼?更不值得老太太你這麼生氣。那樣的一個玩意,等姐夫玩夠了,自然會丟在一邊。屆時隨便茂婕大姐處置。是生是死都是大姐一句話的事情。”蕭茂芸說到這裡冷笑起來,“說起來茂婕也真是有福氣,都到如斯境地,老太太還如此掛念着她。女兒十年沒回來,卻也不見老太太派人去看望一眼。同樣是姓蕭,同樣是老太太肚子裡出來的,怎麼差距就這麼大。”
蕭老太太怒視蕭茂芸,“蕭茂芸,你恨老身,就衝着老身來。你找蕭茂婕的麻煩算什麼?茂婕可沒有對不起你的地方。”
“娘,我的親孃誒,我是那樣的人嗎?我從來就沒想過要對付大姐。那可是我的親大姐啊。遊五姐說起來還是官家小姐,怎麼會落到爲奴爲婢的境地,說起來都是因爲蕭茂婕惹來的禍事。要不是蕭茂婕亂出主意,胡亂行事,遊家就不會有那麼大的劫難。一家子也不會被抄家流放,遊五姐也不會淪落到做奴婢的境地。幸虧我發現得及時,不然的話遊五姐可就要淪落風塵了。我將遊五姐救下來,圖的不過是個好人有好報。”
說到這裡,蕭茂芸嘆一聲,“說起來,都是蕭茂婕作孽。既然蕭茂婕和張家造成了遊家如今的下場,那總該承擔點責任吧。遊五姐那個嬌滴滴的姑娘,我家老爺是個粗人,可消受不起。而且我家老爺以前同遊大人也認識,又怎麼可能收下曾經同僚的女兒。無法,我只能幫遊五姐找個出路。張家就是最好的出路。遊五姐因爲張家淪落到這個地步,如今張家也給給遊五姐一跳活路吧。說起來,我們都是在做善事。老太太要是實在不願意的,不如將遊五姐接到蕭家來。老爺子已經有了一個遊四姐,再多一個遊五姐,湊成一對姐妹花,肯定是沒問題的。要是老太太你同意,女兒這就安排人去接。不過聽婆子說,我那姐夫猴急的很,這會怕是遊五姐已非完璧之身。不知道老爺子會不會嫌棄。”
“你,你,我打死你這個攪家精。”蕭老太太揮舞起柺杖,下一刻卻朝地面撲去。
“老太太……”
“老太太昏倒了。”
蕭老太太急怒攻心,一口氣沒提上來,當場昏過去。
蕭茂芸還有些擔心,不過轉眼之間,又硬起了心腸。
文嬤嬤一臉懇求的看着蕭茂芸,“二姑太太,不管老太太當年有什麼過錯,她都是你的親孃。難道二姑太太真要將老太太氣出個好歹來才肯罷休嗎?請二姑太太收斂一點吧,這裡畢竟是蕭家,不是苗家,還輪不到二姑太太來攪風攪雨。”
蕭茂芸冷笑一聲,“文嬤嬤說的好。我記得當年文嬤嬤同我說過一番相似的話。世上無不是的父母,老太太那樣對待我,自有老太太道理。讓我不要記恨,讓我放寬心,對嗎?”
文嬤嬤先是尷尬,後是坦蕩。“二姑太太若是不滿,儘管衝着奴婢來就是。老太太是你的親孃,老太太年齡大了,受不了你這樣的刺激。”
蕭茂芸卻笑着,“文嬤嬤說讓我衝着你去。你又算是什麼?你不過是蕭家的奴婢罷了,你當年也不過是奉命行事,我又怎麼會衝着你去。文嬤嬤你放寬心,我是有良心的人,誰善誰惡我分得清。我也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麼。”
“送女人給張姑爺,將老太太氣倒,這就是二姑太太要做的事情嗎?”文嬤嬤寸步不讓。“二姑太太今日說的那些話,若是傳出去,定二姑太太一個忤逆不孝的罪名,自然是輕鬆的很。”
“那我說的那些話,你們會傳出去嗎?你們若是不怕蕭家丟臉,若是想讓更多的人知道蕭家的醜事的話,儘管說去,我沒什麼好在意的。”蕭茂芸絲毫不懼,早在來之前,她就做好了所有的準備。這不過是纔開始而已。
若是剛開始就受不了了,那趁早收手別玩了。
文嬤嬤大皺眉頭,“二姑太太不在意自己的名聲,難道也不在意兩個孩子的名聲,不在意苗老爺的名聲嗎?二姑太太真的能將這一切放下嗎?”
“文嬤嬤這是在威脅我嗎?”蕭茂芸冷冷一笑,“文嬤嬤不妨去試試看,試試我到底在意不在意。”
文嬤嬤心頭一驚。這讓她想起多年以前,蕭茂芸還沒出嫁的時候,也曾見蕭茂芸的臉上看到過這樣陰毒的表情。“二姑太太這樣做,對你有什麼好處?”
“沒好處,我就是想看看戲,不成嗎?文嬤嬤讓開,我娘病了,我要伺疾。”
蕭茂芸乾脆利落的推開文嬤嬤,走到牀前,從丫頭手裡接過毛巾,開始小心又溫柔的伺候起蕭老太太來。若是沒看到之前的那一幕,單看現在這一幕,任誰見了都會認爲蕭茂芸是個孝順的人,是個體貼會照顧的人。
蕭老爺子進來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文嬤嬤大悟,原來蕭茂芸是做戲給蕭老爺子看的。只怪她反應太慢,竟然讓蕭茂芸鑽了空子。
文嬤嬤不會讓蕭茂芸得逞的,當即就告狀,“老爺子你快看看老太太吧。老太太同二姑太太爭論起來,老太太被二姑太太給氣暈了。”
蕭茂芸看過來,眼中卻無絲毫害怕慌亂的神色,還偷偷的衝文嬤嬤笑了笑。
接着蕭茂芸擡起頭來,對蕭老爺子露出一個有點委屈的又有點愧疚自責的表情。“父親,今日的事情都是女兒的錯。女兒考慮事情不周,只想着讓張家負責,覺着遊五姐可憐,就讓人將遊五姐送到張家去。卻沒想到姐夫他,他,他竟然那樣猴急,竟然將遊五姐給……父親,女兒送遊五姐過去,是想讓她在張家爲奴爲婢的,我真沒想到姐夫竟然會對遊五姐動手。父親,娘生了好大的氣,都是女兒的錯。要不是女兒做了這件事情,娘問起來的時候,我又辯解了幾句,娘也不會氣暈過去。父親,你責罰女兒吧。”
蕭老爺子在牀邊圓凳上坐下,先看了眼蕭老太太的情況。蕭老太太是急怒攻心,吃了保心丸,這會呼吸已經順暢起來。或許要不了多久,蕭老太太就會醒來。
蕭老爺子又朝蕭茂芸看過去,“你送遊五姐過去,真的是可憐她。既然可憐她,爲何不將她留在苗家。在苗姐爲奴爲婢不也是一樣。”
蕭茂芸連連搖頭,“不一樣的。父親不知道,金州那邊,都在看遊家人的笑話。都等着收用遊五姐,要折辱她。我看不過,將她救下。本來是想留在身邊的,可是相公他不答應。他說遊五姐是遊大人的閨女,他不能使喚曾經的同僚的閨女,那會被人戳脊梁骨的。相公讓女兒將遊五姐送出去。可是金州那地方,對遊五姐來說就是個魔窟。女兒將她救出來,又如何能將她送回去。沒法子,女兒只能將她帶到中州來,本想將她放在蕭家的,可是家裡已經有了個遊四姐,若是再來一個遊五姐,豈不是亂套了。那女兒成什麼了。想來想去,也就只有張家纔是最合適的。未免夜長夢多,女兒就讓人趕緊將遊五姐送到張家去。本想讓姐夫好生看着遊五姐,給遊五姐一個容身之處。卻沒想到姐夫竟然看中了遊五姐的姿色,讓她給收了。知只如此,女兒絕對不會將遊五姐送過去。大姐要是知道了,肯定恨死我了。可是女兒真的沒有壞心。請父親明鑑。”
蕭茂芸跪在地上,表情極其誠懇,說的話也算是有理有據。蕭老爺子知道苗老爺有些迂腐,不想使喚曾經同僚的女兒,這太正常了。所以蕭老爺子幾乎要相信蕭茂芸的話。畢竟曾經的蕭茂芸,總是那麼懂事知禮,從不曾犯過什麼錯誤。
文嬤嬤急了,也跟着跪了下來,“老爺子,事情不是二姑太太說的那樣。老太太是很生氣,是叫二姑太太過來問話的。可是二姑太太卻故意拿話氣老太太,老太太這才昏倒的。二姑太太對老太太當年的偏心,含恨在心,所以纔會針對大姑太太,纔會氣昏老太太。請老爺子明鑑。”
蕭老爺子糊塗,這究竟該相信誰的。
蕭茂芸頓時哭了起來,“父親女兒不孝,都是女兒的錯。求父親責罰我吧。”蕭茂芸哭的傷心欲絕,恨不得死過去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