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茂楊去找了蕭老爺子,談論書院的事情。希望蕭老爺子能夠承諾每個月給書院一筆上千兩的開銷。
換做以前,蕭老爺子肯定就爽快的答應下來。不過如今蕭家經濟困難,老太太那裡不能少了好醫好藥,一大家子人還要開生活。還要將以往的關係重新走起來,這些都需要銀錢。至於書院那裡,那是一筆長期投資,做好了,蕭家名聲傳播開來,對蕭家有着無形的好處。只是這筆投資,如今卻讓蕭老爺子爲難。
蕭老爺子沒給蕭茂楊承諾,只說:“此事你讓老夫好好想想。老夫先同賬房那邊對賬,算算接下來的收益如何。若是好的話,書院那邊自然少不了的。”
蕭茂楊不放心,“父親,要是收益不好,又該如何?”
蕭老爺子皺眉,“若是收益不好,書院那邊只得改改規矩,如別的書院那般自負盈虧。”
蕭茂楊頓時就怒了,“老爺子,這怎麼行。”
“這怎麼不行。”蕭老爺子怒斥,“你不事生產,不懂賺錢的辛苦。莫非你以爲每個月上千兩的開銷很少嗎?糊塗。”
“父親,兒子的確是不事生產,可是以前父親說的好好的,讓兒子放手去做,書院那邊府上會全力支持。可是如今父親又改口,這讓兒子如何承受。再說了,書院又沒有什麼營生,如何能夠自負盈虧。”
蕭老爺子眼一瞪,“那是以前。以前我們蕭家西府,別說一個月上千兩的給你花用,就是一個月上萬兩的花用,老夫也不會皺一下眉頭。可是如今我們西府,早已經是外強內幹,礦場沒了,生意上也受到影響。許多生意以我們西府如今的勢力已經無法經營下去,只能變賣。長此以往,蕭家會是什麼結果,你有想過嗎?”
“父親,不是有東府那二十萬兩銀子嗎?”蕭茂楊巴巴的看着蕭老爺子,“父親可不可以給兒子兩萬兩,如此兒子再想點辦法,湊點銀錢,足夠支撐兩年時間。”
“東府的銀子?哼。”蕭老爺子怒斥,“東府到今日都還沒動靜,你還惦記着東府的銀子,糊塗。”
“難道兒子的書院就不辦了嗎?”蕭茂楊不甘心。
蕭老爺子冷笑,“枉費你讀了這麼多年的書,竟然如此無知。知行書院如今已經不是你一個人的,而是書院所有人的。既然我們蕭家有了困難,書院衆人自然該齊心協力,想辦法解決書院的難題。如此簡單的事情,還需要老夫來教導你嗎?你簡直太令老夫失望。下去,老夫不想見到你這蠢笨的東西。”
蕭茂楊鬧了個灰頭土臉,回去後就將自己關在書房內,也不見人也不吃飯。
韓氏擔心,從韓東出了解了事情的經過,韓氏咬咬牙,隔着門對蕭茂楊說道:“老爺,你先出來吧。銀兩的事情總有辦法解決的。妾身這裡還有一點,不如妾身就先拿出來給老爺應急。”
蕭茂楊先是摔打東西,將韓氏嚇了一大跳。接着開了大門,對韓氏說道:“收回你剛纔的話,書院又不是開不下去了,我蕭茂楊還沒淪落到要用女人的嫁妝銀子。”
韓氏尷尬一笑,“老爺,我們是夫妻,所謂夫妻一體。老爺有困難,妾身總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卻什麼都不做。”
“爲夫的事情,爲夫自會想辦法解決。總之我是不可能用你的銀子。以後不要再說這樣的話,否則我可對你不客氣。”蕭茂楊哼哼兩聲。
韓氏連忙表態,“不管老爺用不用妾身的銀子,妾身都是一片真心。老也還要保重身子,書院那裡可少不了老爺。老爺,飯菜都準備好了,不如先用了飯吧。這些事情也不是一時半會就能想出辦法的,用過了飯,有了精神也好辦事。”
“讓人將飯送來,今日我就在書房裡用。”
“妾身這就吩咐下去。”
蕭明瑜同韓氏一起準備飯菜,“娘,父親的書院,真的那麼缺銀子嗎?”
韓氏嘆氣,“自然是真的。你父親那書院,沒收那些貧寒子弟的束,這也罷了,還免費提供吃食和住宿。七七八八的加起來,每個月的開銷都驚人的很。而且知行書院給先生們開出的月俸可比中州書院高了兩三倍。先生們每月的月俸也是一筆不小的的開支。總之啊,那就是個無底洞。”
蕭明瑜說道:“娘,我記得書院那邊,當初修建之初,買了許多的田地房舍。那些田地如今還用不上,何不租出去,每年也能有點收益。至於書院外面的房舍,大可租賃給商人們。書院裡住了那麼多人,每日裡來往的人也不少。我想肯定有商人願意去那裡開鋪子做生意。還有,書院還可以出版書籍,女兒想這也是一筆收入。”
“你想的倒是不錯,這樣吧,一會我去同你父親說說。不過你父親的脾氣固執的很,就怕他聽不進去。”韓氏嘆氣一聲,心頭很是不安。
蕭明瑜笑道:“關於這一點,娘不用太擔心。若是父親不同意,我們就迂迴一點,提醒一下書院的管事們。他們肯定也是希望書院能夠長久辦下去的。如今書院出了事情,如果有辦法解決,他們肯定不會拒絕。有他們出面,我想父親未必就不答應。”
“這個主意倒是不錯。不過還是先看看你父親的意思再說。”
韓氏給蕭茂楊送飯,蕭明瑜則是起身回自己的院子。
還沒到院門口,就見有人守着。走近了一看,原來是蕭明璇。倒是有些日子沒見她了。蕭明璇高了也瘦了。
蕭明瑜上前,似笑非笑的看着對方。
蕭明璇莫名的心頭就緊張起來,“七姐姐這麼看着我,可是有什麼深意?”
蕭明瑜夾起蕭明璇的下吧,迫使她擡起頭來,“明璇妹妹倒是稀客,沒想到今兒竟然會來找我。對了,其實你不來找我,我也會去找你的。你的那個姓梅的舅舅還好吧?”
溫熱的鼻息噴灑在蕭明璇的頸間,蕭明璇格外的緊張。“明瑜姐姐,我,我不懂你的意思。我同舅舅並沒有聯繫。”
“是嗎?你覺着我會相信嗎?”蕭明瑜死死的捏着對方的下巴,“什麼時候也讓我能見見你啊那舅舅的廬山真面目啊。打了好幾次交道,可是卻一直不能見面,想想真是讓人遺憾。明璇,你說對不對?”
蕭明璇緊張到了極點,“明瑜姐姐,我真的同舅舅沒有聯繫,我更不知道舅舅的事情。我自己都好多年沒見過舅舅了。”
“是嗎?”
“千真萬確,我說的都是真的。”蕭明璇趕緊表態。
蕭明瑜笑了起來,“這麼緊張做什麼,我又不會吃了你。聽聞江家搬到城外居住。你同梅姨娘之間還有聯繫吧。梅姨娘如今過的如何?你可別告訴我,你同梅姨娘之間沒有半點的關係。明璇妹妹,在我面前最好說實話,好嗎。這樣一來,我們還是好姐妹。不然,你可別怪做姐姐的對你過分了。”
“我,我是有同梅姨娘聯繫。可是都是說說我們近況,還有明業的情況。至於別的事情,一概都不曾說起。”蕭明璇緊張兮兮的說道。
蕭明瑜笑道,“是嗎?可有說過我們五房的事情,比如明姐姐,比如我的事情?”
“我,我,我有說起過。”
“都說了些什麼,嗯?”蕭明瑜帶着笑,就那麼直勾勾的看着蕭明璇。
旁人看來,蕭明瑜這笑容充滿了溫暖。可是在蕭明璇眼裡,這笑容就跟催命符一樣。彷彿一旦說假話,下一刻就會被蕭明瑜殺死一樣。蕭明璇緊張的說道:“明瑜姐姐,我說的很少。我就說了說兩位姐姐平日裡怎麼過的。”
蕭明瑜捏捏對方的下巴,“一些日子沒見,明璇妹妹倒是長開了點,瞧着倒是比以前好看了些。這次我們蕭家出事,宋家同司馬家趁機落井下石。明璇妹妹,你同宋子敬可是有婚約的,只等你年齡一到,就將你送到宋家去。可是如今蕭家同宋家發生了矛盾,你說你同宋子敬之間會不會有影響?”
蕭明璇眼前一亮,莫非可以解除同宋子敬的婚約,可以不用給宋子敬做妾?
蕭明瑜輕輕的拍拍對方的臉頰,“明璇妹妹,在想什麼好事啊?莫非是在想,可以藉此機會解除婚約,不用給宋子敬做妾?你要是這樣想的話,我可勸你少做白日美夢。就算宋家是這麼打算的,蕭家也不可能答應,而且宋家也不會提出來。所以你註定是要嫁給宋子敬做妾。哎呀,做妾啊,想想真是讓人心疼。天天都要在太太跟前立規矩,想要見宋子敬一面,估計都是千難萬難。對了,如今蕭家敗落,能給你的嫁妝也是有限。以如今蕭家的家世,等你進了宋家的門,你說等待你的會是什麼?別一年到頭都見不到宋子敬一面,宋家所有人,從上到下,從主子到下人都欺負你,給你氣受。將你關在院子裡三五年,七八年,等你色衰的時候才放出來。你覺着你還有希望可言嗎?宋子敬還沒看你一眼,還會上你的牀嗎?”
蕭明璇渾身哆嗦,牙齒都在打顫。“求你,求你別說了。”
“怕了嗎?”蕭明瑜笑了起來。
蕭明璇眼淚都下來了,“怕了,我真的知道怕了。明瑜姐姐,求求你。”
“求我什麼?”
“求你幫幫我。”蕭明璇平生第一次,如此低聲下氣的同蕭明瑜說話。姿態放得格外的低,幾乎都低到了塵埃裡去。
蕭明瑜笑着,“想讓我幫你,那你拿出誠意來。”
“不知明瑜姐姐想要什麼?”蕭明璇怯怯的說道。
蕭明瑜笑道:“很簡單,江姨娘留給你使喚的那些人,我要一份名單。我相信你的好舅舅肯定也在蕭家安插了人手,這一次裁撤人員,不知道有沒有被裁撤出去。不過這些我暫時不管,你給我名單。只要名單是真實的,我自然不會吝嗇幫你,還有幫明業。你不是希望明業振作嗎。我可是有辦法讓明業真正的振作起來。”
“真的嗎?”蕭明璇一臉激動的問道,蕭明業不光是江姨娘的希望,更是她的希望。蕭明業爭氣了,她以後出嫁了,在夫家也能過的體面。
“當然是真的。你看我們五房同大房有那麼多齷齪,我同樣可以同大房的人合作。”蕭明瑜笑道。
蕭明璇皺眉,“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明瑜姐姐說的名單是什麼。”
蕭明瑜眼中閃過一絲不耐煩,冷冷的說道:“那你怎麼同梅姨娘聯繫?”
“同外面聯繫的事情都是應嬤嬤在做。”
蕭明瑜頓時笑了,“行啊,你什麼時候從應嬤嬤那裡拿到完整的名單,什麼時候再來找我。反正我不急的。我家成哥兒一天天的大了起來,父親愛的不得了。反觀明業,一天天的頹廢下去。再耽誤個半年一載,屆時就算是神仙也救不了他。他這輩子可就註定一事無成。以前蕭家富足,即便一事無成,也不用擔心吃喝。只可惜蕭家敗落了,我看啊,蕭明業的將來連吃飯都要成問題。明璇妹妹,爲了你的將來,爲了蕭明業的將來,你可要儘快。時間可是不等人的。”
蕭明璇渾身顫抖,“明瑜姐姐,你真的會幫我們嗎?”
“我是個有信用的人,前提是你要滿足我的要求。還有別同我耍花招,被我知道了,你只會比我說的更慘十倍。”蕭明瑜終於放開蕭明璇,“話說完了,明璇妹妹請把。”
蕭明軒讓開門口的位置,怯怯的看着蕭明瑜,“明瑜姐姐,我一定會盡快的。”
蕭明瑜回頭看着她,“那就好。對了,最近可有同江姨娘聯繫,江姨娘還好嗎?”
蕭明璇連連搖頭,“沒有,我沒同姨娘聯繫。”
“那你就先回去忙吧,一定要將應嬤嬤的嘴給撬開哦,要知道這可是關係到你同明業的前程。言盡於此。”
蕭明瑜開了院門,進去,然後下人將院門關上,擋住了蕭明璇窺探的目光。蕭明璇不做猶豫,轉身回去找應嬤嬤要名單。
事情該了結的已經了結,廖氏也順利接手管家的事情。雖然做的還不是那麼熟練,但是時日一長,總能順手的。至於大房那邊,譚氏如何傷心如何憤怒,除了大房的人,沒人會去關心。五房這邊,則是打算回城裡。回來這麼久,發生了這麼多事情,是時候回去了。最關鍵的是蕭茂楊急切的要回到書院去。
於是在這天早上,五房人告辭,收拾一番,坐上馬車回城去了。
蕭老爺子守在蕭老太太身邊,說道:“五房的人都走了,明業和明璇都還住在府裡。”
蕭老太太靠在牀頭,“五房……”
“五房那邊沒什麼好擔心的,讓茂楊自己料理吧。反正府中不會缺了他們那一份銀子。”蕭老爺子說道。
蕭老太太搖頭,她要說的根本不是這個意思。“江……”
“江姨娘?哼,老夫沒要她的命就算不錯了。”蕭老爺子黑着一張臉,“放心,莊子那邊已經吩咐下去,讓他們好生看着江姨娘。如今梅如悔去了軍中,江姨娘這人還有點用。”
蕭老太太好半天才說道:“明業,明璇,不能留下。”
蕭老爺子皺眉,“茂楊的脾氣你不是不知道。”
蕭老太太的態度很堅決,“必須如此。”
蕭老爺子想想,“行吧,都是五房的人。既然五房長期住在城裡,那乾脆就讓五房的人全都去城裡住。此事老夫會料理,老太婆你就別操心了。好生養着,養好了老夫也能輕鬆一二。”
蕭老太太笑了,不過僵硬的半張臉,配上另外半張臉的笑容,怎麼看怎麼詭異。
蕭老爺子也不愛看蕭老太太這模樣,實在是有些人。於是蕭老爺子囑咐了幾句後就急匆匆的走了。
蕭老爺子出了老太太的院門,對肖管家吩咐道:“去告訴老四媳婦,讓她安排一下,什麼時候將明業兩姐弟都送到城裡去。”
“小的明白。”
五房一家到了城裡,休整了一番,洗漱過後,時間也到了晚飯的時候。
蕭明瑜換了一身家常的衣服,走進上房,從奶孃手裡抱過成哥兒。笑道:“好些天沒抱過成哥兒,這猛地一抱着,感覺重了不少。”
韓氏笑道:“的確是重了。”
蕭明瑜同成哥兒玩耍,“成哥兒,記不記得姐姐?”
成哥兒:“……”咿咿呀呀,你誰啊?一手拍在蕭明瑜的臉上,糊了蕭明瑜一臉的口水。
蕭明同韓氏都大笑起來,蕭明瑜難受死了。趕緊接過帕子,擦趕緊成哥兒的手,“小壞蛋,就知道餬口水。說話啊。娘,成哥兒要什麼時候才能說話啊。”
韓氏笑道:“這可難說的很。有八九個月開口的,也有一歲左右的,還有兩三歲的。每個人開口說話有早晚。”
蕭明瑜笑道:“我看成哥兒聰明的很,或許不到一歲就能開口說話。”
“那感情好,再有幾個月就行了。”韓氏從蕭明瑜手裡接過成哥兒,檢查了尿布,估算了一下時間,於是讓奶孃帶成哥兒去把尿。
韓氏坐下,說道:“明,娘打算將你同柴自修的婚期早點定下來。不定下婚期之前,娘還想去延州看看,看看柴家究竟是個什麼樣子。”
蕭明低着頭,“此事我聽孃的。”
蕭明瑜擔心的問道,“娘,天氣一日熱過一日,娘真的要去延州嗎?”
韓氏點頭,“此事我同你爹也說了,你爹沒意見。趁着現在天氣還沒到最熱的時候,我們早點出發,也好早點回來。明瑜,我同明去柴家,你就在家裡看家,帶着成哥兒。千萬看好了,成哥兒要是有什麼不好的,你別逞能,趕緊叫大夫,知道嗎?”
“娘,女兒跟着去不好嗎?”蕭明瑜可憐兮兮的看着韓氏。
韓氏板着臉,“你去了,這家裡就剩下你爹一個人,我怎麼能夠放心。行了,事情就這麼定了。明兒我就讓人給柴家那邊送信,然後過幾天我們就出發。”
“娘,這也太着急了吧。”蕭明瑜驚呼。
蕭明也覺着着急了點,她都還沒準備好。
韓氏卻說道:“這算什麼。娘這麼着急,也是爲了避開夏季暴雨。中州到延州這一路,山多。到了夏天,整日暴雨,反倒是不好走。不如早點出發,趁着雨季來之前就能回來。明,此事就這麼說定了。你自己的行李你自己收拾好,務必不要缺少了什麼。禮單你就不用操心了。不過柴家姑娘多,你也要多準備一點見面禮。可別到了柴家,連見面禮都拿不出來,讓人看了笑話。”
蕭明說道:“娘放心吧,如今女兒的針線活比當初好了許多。幾個荷包,也就是一兩天的功夫。”
“你可別驕傲,這次是去柴家,那裡以後就是你的夫家。第一次同柴家人見面,務必做到完美,知道嗎?寧願不開口或者少開口也別張嘴瞎胡說。人家不會當你知道的多,也不會當你性情活潑。只當你是個嘴邊沒把門的,糊塗透頂的人。要知道柴家同蕭家不同,柴家從軍,肯定有許多事情是不能對外人說,就是自家人也不能隨意提起。你若是大喇喇的胡說八道,人家難免會覺着你不夠穩重。”韓氏苦口婆心的說道。
“娘,我全都知道。我去做針線活了。明瑜,你陪着娘說話吧。”
明急急忙忙的走了,蕭明瑜很是無奈。
韓氏笑道:“這丫頭,當她穩重了,結果還跟以前一樣風風火火的。明瑜,等娘走後,府中的事情就辛苦你好。照顧好成哥兒,看好你爹。外面的事情一概都不過問。每日裡關起門來過日子,明白嗎?”
蕭明瑜點頭,鄭重的說道:“娘,我都明白的,你放心吧。只可惜女兒不能同你們一起出門。”
“傻孩子,以後肯定少不了你出門的機會。”
韓氏決定了此事,準備起來就很快。先是差人先走一步去延州柴家送信,希望到了延州地界後,柴家人能夠派人護送。再有就是準備送給柴家人的禮物。柴家人人多,韓氏考慮事情是面面俱到,凡是算得上是柴家主子的人,無論大小,韓氏都準備了一份禮物。再有就是穿戴的衣物,路上的用度吃食。還有跟隨的人。除了婆子丫頭外,最要緊的就是護衛。
韓氏相信韓六的本事,所以打算帶上韓六並剩下的兩個人。韓八同韓十則是依舊在蕭明瑜身邊伺候。
除了韓六等人外,韓氏又另外帶了十來個蕭家的護衛,連那兩個有功夫在身的婆子也都在蕭明瑜的強烈要求下被帶上。蕭明瑜聽說延州安邊不太平,多帶點護衛總是好的。對於這一點,韓氏沒有拒絕。
到了出發這一日,大家早早的起了。蕭茂楊也留在府上,打算親自送韓氏他們出城門。蕭明瑜要看着成哥兒,只能送到門口。
韓氏摟着蕭明瑜,“看好家,有什麼難處,你自己拿主意。不要出門。知道嗎?”
蕭明瑜點頭,“娘,你放心去吧,我會照顧好自己,照顧好成哥兒的,爹那裡你也不用擔心。有韓東在,爹的行蹤逃不過女兒的眼睛。”
“你這丫頭,讓我說你什麼纔好。以後說話不準如此不莊重。行了,你先回吧,娘就走了。”
韓氏上了馬車,蕭明拉着蕭明瑜到角落裡說話,“明瑜,家裡的事情就拜託你了。姐姐承你的情,以後我會加倍回報你的。”
“四姐姐,你與其說回報,不如說早點成親,早點生下小外甥給我抱。”蕭明瑜打趣道。
蕭明惱怒,“你這死丫頭,就會開我的玩笑。行了,我同娘先走了,你別擔心我們,照顧好自己還有家裡纔是要緊的。”
蕭明瑜笑着點頭,“四姐姐,你可要好好看看柴姐夫啊,那樣一表人才的人男子,延州地界肯定有不少姑娘惦記着。你先將有危險的人給除掉才行。”
“胡說八道。”韓氏伸出頭來,“不準瞎胡說。還不快上馬車。”
兩姐妹都很不好意思,吐吐舌頭。蕭明上了馬車,同蕭明瑜揮揮手。蕭明瑜目送馬車出了二門。蕭茂楊騎着馬一路送,打算送到城門外五里亭。
等人走了,蕭明瑜就紛紛下去,緊閉門戶,除非必要,誰來都別開門。
蕭明瑜回到屋裡,成哥兒喝了奶正在睡覺。蕭明瑜於是拿了一本書,坐在牀邊看起來。沒看多久,丫頭蔓春進來稟報,“姑娘,馮長根同沈民有來了,姑娘現在要見他們嗎?”
蕭明瑜放下手中的書,“當然要見,你帶他們去花廳,我這就過去。”
蕭明瑜囑咐常嬤嬤看好成哥兒,常嬤嬤笑道:“姑娘放心,成哥兒就是老奴的命根子,老奴比寶貝眼珠子還要寶貝成哥兒,定不會讓成哥兒出一點事情。”
蕭明瑜放心下來。常嬤嬤按理是該跟着韓氏一起去延州的,不過韓氏不放心成哥兒,想着常嬤嬤最是穩重,所以就讓常嬤嬤留下來,幫着蕭明瑜照顧成哥兒。有常嬤嬤在,蕭明瑜心裡頭的負擔都沒那麼重,輕鬆了許多。
收拾了一下,蕭明瑜來到花廳。
沈民有同馮長根都起身行禮,蕭明瑜擺手示意二人無需多禮,“都坐下說話吧。”
蕭明瑜斟酌了一下,說道:“你們都知道,老爺子送了一間鋪子給我,就在碼頭邊上。我打算用這間鋪子開一個飯館。”
兩人面面相覷,沈民有說道:“姑娘,那地方都是些下苦力的人,在那地方開飯館怕是不行。”
蕭明瑜笑道:“你的擔心很有道理,不過我做的就是下苦力人的錢,還有那些過往的小老百姓的錢。”
兩人大皺眉頭,很不理解蕭明瑜的想法。馮長根問道:“不知姑娘具體想做成什麼樣子。”
蕭明瑜讚許的點點頭,“之前我讓你們去打聽碼頭的事情,你們對碼頭都有所瞭解。我現在要做的飯館,一份飯外加菜,只賣三文錢,你們說那些人會來吃嗎?”
“三文錢?姑娘,這個價錢連本錢都賺不回來啊。”兩個人齊聲說道。
蕭明瑜笑着搖頭,“你們聽我說完。我們要賣的是套餐。飯是大鍋飯,一次煮一大鍋,足夠幾百號人吃的。至於菜也是大鍋菜。快到中午的時候,廚房將所有的菜都做好,然後放在鍋裡面溫着。另外再準備一大桶湯。三文錢管飽,一素一湯帶油水。五文錢管飽,一葷一素外加一碗湯。總之,多加一個素菜,就是一文錢。多加一個葷菜就是兩文錢。套餐起價就是三文錢,也就是說三文錢是最低的消費。至於米飯,我們賣大米飯,一份套餐是一碗米飯。還要加的,則是一文錢一碗。你們覺着如何?”
這其實就是古代版快餐。那地方都是下苦力的人,沒人願意做這些人的生意。所以這些人的午飯同晚飯都成了問題。多半都是從家裡面帶,每天吃着冷硬的煎餅,喝着涼水下肚。年輕力壯不怕,等年紀一大,各種毛病就來了。三文錢就能吃到熱菜熱飯,還能喝上一碗熱氣騰騰的湯,以那些人的收入,蕭明瑜相信那些人完全承受得起。肯定很多人會選擇三文錢的飯菜,而不是吃着冷硬的燒餅。
“這?姑娘,這利潤太薄了。”沈民有小心翼翼的說道。
蕭明瑜不甚在意的說道:“薄利多銷,那地方每天來往好幾萬人,每天就算只有幾百人幾千人在那裡用飯,你們算算,這一餐要賣多少出去。”
兩人默算了一下,價格低,即便賣的多,一天也並沒有多少銀子。
蕭明瑜繼續說道:“你們說,等那碼頭上的人都接受了這種用餐方式,又有多少人會選擇我們的飯館?一千人,兩千人,五千人,甚至是一萬人?有多少每天選擇吃五文錢,又有多少人選擇吃七文錢?財富都是積少成多。別看不起幾文錢的小生意,我對這門生意倒是有很大的信心。”
“那姑娘要我們做什麼?”馮長根問道。
蕭明瑜笑了起來,“這是我畫的一些圖紙,這是店鋪的,你們照着我畫的裝修,將櫃檯就修在門口,對。在門口擺上裝菜的大鍋,讓所有人看着,我們的飯館究竟賣的是什麼。還有這個,你們找人定製這個木碗。對,全部用木碗。若是不統一的話,讓那些人自己帶碗,有的人大有的人帶的小,難免是發生糾紛,一會說我們給的飯不夠分量,一會又說我們給的菜少了。以免糾紛,全都統一成這樣的木碗。還有打飯打菜的勺子,也都統一大小,一份就是一勺子,多的沒了。告訴那些下苦力的,我們就是素菜也都放了油來炒,可不是白水煮的。還有我們的葷菜,可是實實在在能看到肉的。至於一份葷菜是一片肉還是十片肉,這個你們覈算一下成本再來決定。還有湯,就清水煮湯。還有這買賣的規矩,像這樣的竹節,一小片一小片的,你們找人做個幾千片出來,上面寫上三文錢,四文錢,五文錢這樣的數字。”
蕭明瑜頓了頓,見兩人沒明白對牌的用處,於是解釋道:“那些人吃飯的時間很集中,若是一邊收錢一邊打飯菜,肯定會手忙腳亂,忙中出錯。所以我們的辦法就是先給錢後吃飯。先到櫃檯交錢,領對牌。然後將對牌交給打飯菜的人,對牌上登記的是多少,就打多少飯菜,沒有多餘的。還有,以免大家一窩蜂的,所有人都要排隊。一個一個的來,不準插隊不準打架鬧事。我可是知道,碼頭那邊下苦力的人都是分了幫派的。所以從第一天開始,你們就要將規矩給立起來。屆時,我會找人幫忙,帶幾個當兵的過去給你們撐場子。還有若是有人打壞了碗筷,統統都要給我賠償。別管那些人可憐還是不可憐,生意就是生意,生意就該要有嚴格的規矩。”
沈民有同馮長根站起來,恭敬的給蕭明瑜行禮,“姑娘大才,竟然連這樣的辦法都能想出來。姑娘放心,此事交給我們二人,定會幫姑娘將生意做起來。”
“好。現在我們分派一下吧。你們二人誰來管賬,誰來管具體的採買和飯館的事情?”蕭明瑜看着兩人。
沈民有先站出來,“姑娘,小的能管賬。小的在綢緞莊的時候學過管賬。”
“既然民有管賬,那小的就管採買和廚房還有飯館雜事。”馮長根說道。
蕭明瑜點頭,“行,暫且就這麼定下。以後若是有變化,再給你們調整。民有,我給你佈置一個任務,你要爭取帶兩個徒弟出來,讓他們至少能夠獨當一面。至於長根這邊,最少要帶四五個人出來。都是能獨當一面的。你要知道這個國家不是隻有中州一個地方,也不是隻有中州這一處碼頭。明白嗎?”
“小的明白。”
“行了,這些事情我相信你們肯定能夠做好。”蕭明瑜將圖紙交給兩人,問道:“準備工作外加飯館裝修,你們需要多少時間?”
兩人估算了一下,“姑娘,若是人手夠的話,十天時間足夠了。唯一擔心的就是一下子要製作這麼多碗,還都要一樣大小,怕是會耽誤不少時間。瓷碗倒是有現成的。”
“瓷碗不成,那些人手重,脾氣也大,一個不小心,一個碗就沒了。木碗結實耐摔,所以一定要用木碗。”蕭明瑜的態度很堅決。其實一開始她也是想着讓下苦力的人自己帶碗,不過這樣做不現實也容易引起糾紛。掙苦力錢的人,對一分一毫都會斤斤計較。葷菜裡面少了一片肉,都能吵起來。素菜裡面少了幾片葉子,也要討個說法。要麼就說飯少了,要麼就是菜的分量不夠。用統一的碗,用統一的勺子打飯菜,雖然不能完全避免這樣的問題,但是最起碼可以最大程度的杜絕這樣的爭吵。
“姑娘說的對,的確是要考慮到結實耐用這一點。”沈民有點頭。
蕭明瑜說道:“木碗這一塊,一家做不出來,就多找幾家。唯一的要求就是一樣大小,不可忽大忽小。你讓做活的人,最好是先做個模子出來,照着模子做,就不用擔心這個問題。”
“姑娘,小的都記下了。”
“嗯,做事過程中,若是你們遇上了什麼問題,又拿不定主意的,就儘快來找我。”
該安排的事情都安排了,蕭明瑜送走了兩人,自己也進了內院。其實這兩人都沒說錯,這個生意利潤太薄,看似紅火,其實能賺的並不多。但是即便一個月只有區區數百兩的賺頭,蕭明瑜也很滿意。
她不是沒想過做富人的生意,簡單,錢也好賺。只是如今蕭家西府敗落,她若是此時出面做富人生意,太過打眼。生意差了,自己賠錢。生意好了,別人眼紅。那就是招災惹禍的玩意。相比而言,開個古代版快餐店,雖然是薄利多銷,好歹生意是做起來了。而且這種生意中州的世家大族是不會感興趣的。一個月,區區百兩銀子的收益,誰會看在眼裡。沒的丟人現眼。所以蕭明瑜纔會問蕭老爺子要了位於碼頭的鋪面,開始賺取自己在古代的第一桶金。
沈民有同馮長根兩人都是極爲能幹的,而且這兩人的忠誠不成問題,蕭明瑜完全能放心使喚他們。讓人將開業用的銀子送過去後,蕭明瑜就不再關心具體的事情,只等着開業的那一天再過去看看情況。
一方面等着飯館開業,一方面又算着韓氏他們的行程。這會已經到了延州吧,不知道一路上順利不順利。成哥兒似乎要長牙了,口水流的越發厲害了。每次抱着他,都被糊了一臉的口水。鬧到最後,蕭明瑜時刻都要將手絹拿在手裡,以防止成哥兒的口水攻擊。
時間流逝,這一天門房來報,說是蕭家老宅來了人。蕭明瑜只當是蕭老爺子來人詢問五房的情況,卻沒想到竟然會見到蕭明璇同蕭明業兩人。蕭老爺子竟然將這兩人給送來了,這是什麼意思?更意外的是,爲何蕭明同蕭明瑛也會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