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郡主急匆匆的趕來,蕭明瑜同蕭明說了一聲,然後迎了上來。清河郡主關心的問道:“怎麼回事,我聽說你們同寧璐那人鬧了矛盾。”
蕭明瑜回頭看了眼蕭明,然後同清河郡主說道,“郡主殿下,你也知道我姐同柴自修定了親,據說寧璐對柴自修有些不一般的想法。所以兩人在延州的時候就有了矛盾,如今已經延續到中州來。之前的確是鬧了點口角,寧璐撂下狠話就走了。”
清河郡主皺眉,“寧璐這人,哼,我自小就看不慣她,她倒是同周蓉玩的好。你們不用太擔心,我會去警告她,讓她不敢亂來。”
“多謝郡主仗義,只是如此一來會不會讓郡主爲難。”蕭明瑜擔心的說道。
清河郡主擺擺手,笑道,“不要緊,不過是個寧璐而已,我還沒放在心上。對了,上次喝酒喝糊塗了,有件事情都忘了同你說。”
“請郡主示下。”蕭明瑜說道。
清河郡主笑道,“你不用如此。你知道周蓉綁架你之後,被我父王打板子然後關祠堂的事情吧。”
蕭明瑜點頭,這事情她的確聽說了。
清河郡主笑道,“周蓉這事情還沒完。王府祠堂比較偏僻,那地方少有人去。也不知道具體是誰做的,周蓉住進祠堂三五天後,一天早上醒來竟然被發現在家丁的房裡,還同一個護衛睡在一起,衣服都脫了一半。頭髮也被人剪得亂七八糟,臉上還被人化了妝,不知道用的是什麼東西,那玩意用在臉上,竟然洗不掉。總之周蓉出醜出大了。雖然她同那個護衛之間並沒有發生什麼事情,但是畢竟有肌膚之親,如今具體要如何處置,我父王都愁的很。周蓉自己都快哭瞎了。明言就是死,也不可能嫁給一個護衛。那個護衛倒是好,直接請罪,說是願意承擔責任。”
蕭明瑜頓時笑了起來,“還有這事。”
清河郡主笑着點頭,“此事隱秘,王府都下了封口令。因爲此事關係到你,所以我才同你說。你可不能說出去。”
“多謝郡主信任,我不會說出去的。那那個護衛豈不是凶多吉少。”
清河郡主說道:“誰說不是。周治,就是周蓉她哥,差點就要殺了那個護衛。我世子大哥將那人救了,丟到軍營裡去。葉氏天天找我父王哭訴,我父王不耐煩她,她就找我母妃哭訴。我母妃都快被她煩死了。”
清河郡主笑眯眯的繼續說道,“最要命的是周蓉臉上的妝容,到現在也沒人知道是用什麼東西畫上去的,竟然洗不掉,想了好多辦法都洗不掉。請了大夫來看,大夫說是用的苗疆那邊的東西,或許等個三五個月,那玩意自己都脫落了。如今不用我父王關她祠堂,她自己都不敢出門見人。你說究竟是誰做的。這樣的法子雖然不能要人命,可是卻能將人折磨瘋癲。我看周蓉都有些不正常了。她還一個勁的說,肯定是你找人報復她。”
蕭明瑜連連擺手,“此事絕對不是我做的,我還是頭一次聽說此事。會不會是有人見不慣她,故意藉着這次機會教訓她。”
“我相信你做不出這樣的事情。你手上雖然有幾個能人,不過肯定不熟悉王府的佈局。對付周蓉這人,對王府的佈局還有護衛換班的情況一清二楚,顯然是熟悉王府的人做的。我們猜測了很多人,不過都沒有答案。”清河郡主突然壓低了聲音,說道:“我懷疑我世子大哥知道是誰做的,可是無論我怎麼問,我世子大哥都不肯開口說一句話。明瑜,你能不能猜到是誰做的?”
蕭明瑜搖頭,“很抱歉,我也不知道。”
其實蕭明瑜心頭已經有了人選,這個手法,這麼任性的做事方式,這種專門讓人出醜的報復模式,太像一個人的風格,那就是宋子敬。只是沒有確實的證據,蕭明瑜也不敢說一定就是宋子敬做的。要真是宋子敬做的,蕭明瑜還得感謝他,幫她報了一個仇,可謂是大快人心。這麼興奮的事情,卻不能公諸於衆,真是讓人抱憾。
清河郡主衝蕭明瑜眨眼,“你千萬別說出去,我可是冒着危險才同你說的。你要是說出去,父王那裡第一個就饒不了我,你也討不到好。”
“郡主放心,你如此信任我,我又怎麼能辜負你的信任。”
清河郡主笑了起來,“如此甚好。時辰不早了,你們也別留在這裡。即便不想同那幾家來往,也沒必要躲出來。走吧,你不是好奇我家大嫂是個什麼樣的人嗎,今日她也來了,你去見見。保準要說她就是個標準的大家閨秀。”
蕭明瑜被清河郡主拉走,蕭明也跟在後面,大家回到花廳。花廳裡的人又多了不少。
不過在花廳裡並沒有見到王府的人,清河郡主又拉着蕭明瑜到了隔壁廳堂,比之前的花廳還大了不少。這廳裡面人就少了不少,也清淨了許多。
蕭明瑜見到了韓氏,還見到範王妃。這麼多年,這兩人還是不可避免的碰面了。
範王妃見到幾人,頓時笑了起來,“韓夫人,說曹操,曹操到。瞧瞧你這兩個閨女,長得多標誌。”
蕭明瑜同蕭明趕緊上前給範王妃請安見禮,範王妃笑眯眯的,“免禮。規矩學的不錯。”
範王妃下首坐着一個小婦人,端莊肅穆,蕭明瑜猜測定是世子妃。聽範王妃一介紹,果然沒錯。於是趕緊給世子妃請安見禮。
世子妃果然如清河郡主說的那樣,標準的大家閨秀,一言一行都極有章法,就連笑容也是標準的笑,似乎已經練習過千百遍。瞧着客氣的很,卻給人一種疏離感,果然不是真誠的笑容就無法打動人心。從這一點來說,比起世子周啓將虛僞的笑都能笑的打動人心,世子妃真是差遠了。論容貌,世子妃比司馬雲煙更甚一籌,但是論氣度和做派,蕭明瑜私心認爲,世子妃是比不上司馬雲煙的。
留意蕭明,似乎同她也有相同的想法。
蕭明瑜同蕭明退到韓氏的身後,聽着韓氏同範王妃說話。
韓氏笑道:“王妃謬讚了,我這兩個閨女都調皮的很。倒是郡主,不愧是中州第一名媛,寧家小子有福氣,不知道有多少人羨慕。”
範王妃笑道:“韓夫人太過客氣了。我們彼此吹捧,也怪沒意思的。本王妃還想起當年在京城的時候,韓夫人可記得我們頭一次見面是什麼時候?”
韓氏笑道:“自然記得,是在宮中宴席上。”
範王妃搖頭,“並非是在宮中宴席,而是在鎮國公府。瞧着韓夫人是不記得了。那時候我們範家還沒出事,先皇后也還沒有過世,那時候我們都還小,都還是小姑娘。本王妃跟着家人去國公府做客,有人同我介紹了韓夫人。不過那時候韓夫人身邊圍了不少人,肯定沒注意到本王妃。後來範家出事,我也被送到中州。一住就是三年。三年後再次回到京城,一切都已經物是非。而本王妃同韓夫人之間,莫名的竟然有了些隔閡。也因此,我們兩人雖然相識,卻一直做不成朋友。不過說起來你我之間也是有緣,沒想到在中州又見面了。韓夫人,你心中可有感慨?”
韓氏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茶杯,“王妃何必糾結於過去的事情。我們都是幾十歲的人,孩子們都長大了要成親了,過去的事情說來說去還有意義嗎?”
範王妃大笑出聲,“真的沒意義嗎?既然沒意義,那爲何韓夫人偏偏要躲到中州來。以我看來,韓夫人大可不必回中州這地方受那閒氣。可是韓夫人你卻出乎意料的忍受了下來,安穩的住在中州,相夫教子,難道韓夫人不是在逃避一些事情嗎?”
韓氏皺眉,“王妃今日是打定主意要同我討論過去的事情嗎?”
“不敢。”範王妃笑笑,“去年,世子去京城,自然有見到那個人。你說那個人有沒有問起韓夫人的境況。還是說那個人早就徹底忘了韓夫人。畢竟我們都老了。”
韓氏的臉色明顯變了,眼中都在冒火。忍着怒氣,“王妃若是執意要討論那些事情,那就不要怪我不奉陪了。”
“慢着。”範王妃正色,看着韓氏,“韓夫人誤會了我的用心,你以爲我願意提起過去的事情嗎?本王妃這麼做也是迫不得已的。哎……”
一聲嘆息道出無數的心酸。
韓氏皺眉,“王妃到底想要做什麼,不妨直說。若是我能做的,必然會做。若是想要聊過去的事情,恕我不能奉陪。”
範王妃轉眼笑了起來,“已經過了這麼多年,你還在逃避嗎?韓夫人,從前你就在逃避,一個勁的逃啊逃,那麼好的機會,那樣的出生,就因爲你的這種性格,最後纔不得已嫁給蕭茂楊。韓夫人,這麼多年你甘心嗎?你爲何就不知道反省反省。若是你我二人易地而處,事情絕對不會今日的面目。”
韓氏冷哼一聲,“王妃當然厲害,從前我就知道在你面前我是甘拜下風。怎麼,王妃如今是來看我笑話嗎?”
氣氛凝滯,幾乎是劍拔弩張。蕭明瑜微蹙眉頭,同清河郡主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這兩人的過去,究竟有什麼過節,過了這麼多年,依舊不能心平氣和的相處。
世子妃突然在此刻出聲,“韓夫人,我出京的時候,曾進宮一趟。皇上同皇后都囑咐我給韓夫人問好。說是許多年不曾見面,怪是想念的。還問韓夫人何時再回京城,屆時進宮一趟,彼此見個面,敘敘舊。”
範王妃似笑非笑的看着韓氏。
韓氏蒼白着一張臉,“世子妃,皇上同皇后還有說別的嗎?”
世子妃搖頭,“就這些。若是韓夫人想要知道更多的話,不妨啓程去京城。我想皇后娘娘得知韓夫人到了,定會下旨宣韓夫人進宮。”
範王妃一臉笑意的看着韓氏,“韓夫人,我說如何?你總是當過去的事情全都結束了,但是在本王妃看來,過去的事情遠遠沒到結束的時候。對了,福王世子你知道吧,如今襲了爵做了福王。福王同福王妃過些日子要進京城,極有可能會經過中州,在中州停留一段時間。到那時候本王妃會宴請賓客,歡迎福王夫婦。屆時給韓夫人下帖子,還請韓夫人務必賞光。”
韓氏冷冷一笑,“屆時怕是沒空。”
範王妃笑道,“韓夫人是怕了嗎?”
韓氏冷笑,“福王妃是你的遠房表妹,怎麼,王妃這是要替福王妃出氣嗎?”
範王妃哈哈大笑起來,“韓夫人你真是太小看我了,我怎麼可能做這麼沒品的事情。再說了,有福王在,自然不需要我出面。我相信福王會解決掉所有的事情,讓韓夫人無後顧之憂。”
韓氏怒氣滔天,“夠了,原來王妃今日見我,就是爲了奚落我。我承認我比不上你,空有那麼好的家世,在當初卻不知道好好利用。但是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樣,喜歡鑽營,喜歡往上爬。我就是嫁了蕭茂楊又如何,蕭茂楊不上進又如何。我自己樂意。你有你的陽關道,我有我的獨木橋。你要清楚,不是所有人都願意走你走的那條路。”
範王妃板着臉,嚴肅的看着韓氏,“果然,你是數十年如一日的固執。到了如今,你依舊認爲我是錯的,你纔是對的。韓夫人,我真是替你感到可笑悲哀,也提韓閣老感到傷心。韓閣老有你這麼不知上進,卻又任性胡爲女兒,真是不幸。想想看,這麼多年了,韓閣老爲了你爲了蕭家人,做了多少事情,爲你們擺平了多少事情。韓閣老用在你身上的精力,若是分出一點點用在別的方面,事情又會怎麼樣。韓夫人,人要學會面對現實。不過你倒是讓我驚訝,你嫁給蕭茂楊,竟然能守着這麼個男人,安心的過了十幾二十年,還爲他生兒育女,還在蕭家受盡各種閒氣。我想問問,當年驕傲的韓家大姑娘去了哪裡,你可真替韓閣老爭氣的。”
韓氏蒼白着一張臉,“我的事情不需要你來過問。你要是有這閒心,管好你的庶子庶女們,讓他們別來找我家明瑜的麻煩。”
範王妃笑道,“你放心,周蓉綁架明瑜,此事王爺已經做出處置。以後本王妃也會派人牢牢的看着她,不會再讓她對明瑜姑娘不利。”
範王妃突然朝蕭明瑜看過來,“韓夫人,你也算是幸運的。生了兩個閨女,唯獨明瑜這個丫頭,本王妃還是欣賞的。希望你能好好教導她,不要讓她走上你的老路,也不要讓她學着你的臭毛病。”
韓氏站起來,冷冷的看着範王妃,“有什麼不滿的衝着我來就行了,別對着我女兒。”
範王妃笑了笑,說道:“放心,我不會對一個姑娘家怎麼樣的。只可惜,你我二人每次都說不到一塊去,總是不歡而散。韓夫人,希望下次我們再見面的時候,你能心平氣和的同我說說話,不要再做出這個樣子來。畢竟是幾十歲的人了,何必再做意氣之爭。再說了,如今的你,除了依靠韓家外,你還能依靠誰。嘖嘖,過去是這樣,現在依舊是這樣。若是有一天韓家沒了,或者韓家鞭長莫及,你又能如何?你還能過的這麼超然物外,不問是非嗎?你還能理直氣壯的說出那些話嗎?而本王妃則不同,當年你是我需要仰視的人,但是如今,你在我面前,得恭敬的叫一聲王妃。韓夫人,你辜負了所有人的期望。”
韓氏的心口劇烈的起伏,顯然是氣的不輕。蕭明瑜扶着韓氏,“娘,我們出去吧。”過去的事情,蕭明瑜無從知曉。對於韓氏同範王妃之間的矛盾,言語衝突,蕭明瑜也無從干涉,唯獨能做的就是站在韓氏這邊,給韓氏堅定的支持。
韓氏突然如泄了氣的皮球,低着頭,嘆息一聲,“行,我們出去吧。今日這個宴席,我本就不該來的。”
“逃避是解決不了問題的。以前你是這樣,現在還是要繼續嗎?難道連見我的勇氣,同我說話的勇氣也沒有嗎?”範王妃這話說的極爲不客氣。
韓氏猛地擡起頭,平靜的看着範王妃,“我同你從根本上就是不同的,所以別將你的那一套用在我身上。”
範王妃呵呵的笑了起來。
“四處找你們,原來你們躲到這裡來了。”福安郡主帶着一雙兒女進來,對於屋中凝滯的氣氛基本無視,笑呵呵的說道:“對了,我都忘了,嫂嫂同韓夫人原本就是認識的。聽說你們許久不曾見面,這次見面,說了不少吧。肯定都是在說以前的事情。說起以前,好多年沒去京城了。嫂嫂也是多年不曾回京城了吧。”
範王妃眉眼轉動,朝福安郡主看去,“福安坐吧。你說的沒錯,自從嫁到中州來,將近二十年都不曾回京城看一眼,也不知道如今孃家是個什麼樣子。韓夫人,你離開京城的時間短,你同我們好好說說,如今京城是個什麼樣子。”
韓氏見福安進來,不好不給面子,於是重新坐下來。笑道:“王妃要知道京城如今的情況,問我可是問錯了人。世子妃是京城人士,自小就在京城長大,有又纔來中州一段時間,問世子妃纔是最合適的。”
衆人的目光都轉到世子妃身上。世子妃不動聲色的說道:“以前做姑娘的時候,極少有機會出門。即便出門,也是跟着長輩們一起。要說京城各大豪門世家的事情,我倒是說的上來。不過要說京城的風物,我卻是說不上來的。那些民間的玩意,我自己也沒見過幾樣。”
範王妃笑道,“這話不錯,當年我們都是這麼過來的。”
福安郡主掩嘴輕笑,“這就是世子妃啊,多好的一個孩子,配周啓剛剛合適。來,這是我做姑母的見面禮,可不能嫌棄。”
世子妃站起來,給福安郡主請安見禮,“多謝姑母。”並不推辭。與此同時也送上精心準備的禮物,福安郡主一份,寧少堂一份,寧璐一份。
世子妃送過禮物後,同寧少堂說道:“寧公子,清河是個好姑娘,你有幸能娶到她,是你的福氣。希望你以後能夠珍惜,對她一個人好。”
寧少堂鄭重其事的說道,“世子妃放心,我會對清河好的。”
清河郡主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哼,誰稀罕,真是討厭死了。
範王妃不贊同的瞪了眼清河郡主,還有沒有規矩。
清河郡主低下頭,不敢表達自己的不滿。不過心裡頭對寧少堂這人是極爲不待見的。
寧少堂則是朝清河郡主看去,帶着和煦的笑容,眼神中分明帶着感情。顯然寧少堂對清河郡主是有那麼點意思的。只可惜清河郡主還在糾結過去小時候的一些事情,一時間竟然還沒開竅。
世子妃笑道:“如此甚好。你娶了清河,就要對清河負責。若是你欺負了清河,惹了清河哭,不光是世子,就是我這個做嫂嫂的也要出來說幾句公道話。”
寧少堂上前,給範王妃還有世子妃正式見禮,“舅母,表嫂,你們儘管放心,我會對清河一心一意,不會讓她傷心失望的。”
範王妃極爲滿意,點頭笑道,“不錯,不錯。福安,你可是養出個好兒子,倒是便宜了我家清河。看來我家清河果然是有福氣的。”
福安郡主大笑出聲,“嫂嫂這話說的,清河是我外侄女,也就是我親閨女,我當她如同璐璐一樣的。嫂嫂放心吧,等清河到了我們家,絕對不會給她委屈受。清河啊,給姑母做兒媳婦,你高興不高興。”
瞬間,清河郡主就羞紅了臉。跺腳,“姑母,我還是姑娘家,你問我這話,我如何回答你。”
哈哈大家都發出善意的笑聲。
寧少堂則是含情脈脈的看着清河郡主,而清河郡主則是狠狠瞪了他一眼。寧少堂絲毫不受影響,那笑容越發的燦爛。清河郡主再次跺腳,這男人可真是厚臉皮。她都不想同這個人見面,更不想同這個人說話,這個人卻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還在那裡自戀,真是夠了。
蕭明瑜沒去關注王府一家子的其樂融融,而是將目光落在了寧璐身上,不動聲色的打量着這個人。寧璐顯然也沒融入進王府一家子,而是在甩着眼刀,自然是衝着蕭明去的。蕭明絲毫不示弱,你瞪我一眼,我瞪你一眼,兩人是不亦樂乎。
蕭明瑜分明看到了寧璐眼中的怨毒之色。怨恨就如實質一樣,讓人心生恐懼之意。蕭明瑜大皺眉頭,看來接下來的日子,要讓韓八好好安排蕭明的護衛工作。只要沒必要,就無需出門。如此才能確保安全。
福安郡主笑道,“韓夫人,我看你那二女兒,也是個容貌出衆,氣度不凡的。既然沒有定下親事,要不要我來保媒,我可是認識不少青年才俊,包管讓韓夫人滿意。”
蕭明瑜大,咦,這注意力怎麼一下子到了她身上,這不合適啊。
韓氏笑道,“郡主好意心領了,不過這孩子年齡還小,再等兩年吧。”
福安郡主將蕭明瑜打量了一番,點點頭,說道:“再等兩年也行。屆時你要找女婿,不要忘了我。我不騙你,我真的認識很多青年才俊,個頂個的能幹又有上進心,家世也是極爲不錯的。韓夫人,要我說啊,即便蕭家垮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你可不能因爲這件事情就降低擇婿的要求。你家閨女不同,後面還有個韓家做外祖家,光是這,就讓無數人趨之若鶩。韓夫人,到時候你可真要睜大了眼睛,不可被那些繡花枕頭給矇騙了,知道嗎?”
韓氏要笑不笑的,真不知該怎麼回覆她。“勞煩郡主費心,你的話我會放在心上。”
福安郡主笑眯眯的說道,“如此甚好。”
範王妃說道,“福安,你可別嚇壞了韓夫人。韓夫人膽子小的很,可不像你,什麼都能做。”
福安笑道,“正因爲韓夫人膽子小,所以我們纔要多幫襯點。嫂嫂,你說我這話說的可對?”
範王妃似笑非笑的看着韓氏,“你這胡是不錯,不過也要先問問韓夫人願意不願意。韓夫人的性子安靜,平和恬淡,可不像我們一輩子都在鑽營。”
福安笑道,“鑽營又如何了。這世上誰人不鑽營。男的鑽營功名,有了功名就鑽營仕途。走上仕途,就鑽營着升官發財。女的嗎,做姑娘的時候,鑽營着父母多疼愛一些,能說個好親事。等成了親,就鑽營這生兒生女,鑽營着如何相夫教子,如何能夠留住丈夫的心。等孩子們長大了,又要鑽營着孩子們的婚事。生怕孩子們婚事不好,委屈了孩子,委屈了自己。總之一句話,這人活着啊,一輩子都在鑽營,累的慌。不過即便累,也是甘之如飴。誰讓咱們能在其中尋到成就感。韓夫人,我這話說的可對。”
韓氏笑道,“有些道理,以前我倒是沒想過。”
“是吧,這些話都是我自個總結出來的。我啊,平日裡沒事的時候,就喜歡東想西想的。有時候就會想,人既然活着這麼累,爲什麼大家還活着,爲什麼沒人願意死去。想來想去,我算是將這問題給想通透了,如今我再也不爲這些事情煩惱。”說完,福安郡主大笑起來。
蕭明瑜低頭一笑,沒想到福安郡主還是一位哲學家,真是出乎意料。不過還是要承認,福安郡主這番話說的相當有水平,可謂是從某種角度詮釋了生活的本質,生活就是不停的鑽營向上。所謂積極進取,何嘗不是一種鑽營。只不過積極進取更好聽罷了,鑽營這詞畢竟帶着貶義。
範王妃笑道,“你啊你,還是以前的那個性子。算了,我不同你說,反正每次你都有理。韓夫人,你可覺着悶,要不我們出去走走吧。”
韓氏笑道,“王妃這個提議不錯,恭敬不如從命。”
“行了,我們做長輩的出門走走,你們做小輩的要做什麼,自己安排。少堂,你最大,可要照顧好大家。世子妃,你是做嫂嫂的,可要提點着,不要讓大家鬧出是非來,明白嗎?”範王妃笑眯眯的吩咐着。
世子妃恭敬應下,“是,母妃。母妃放心去玩,兒媳會照顧好大家。”
寧少堂不好意思的笑着,“舅母,我是男子,不好同姑娘家們共處一室。外面還有賓客需要招呼,我就先出去。”
“也行,你畢竟是男子,去吧。”範王妃揮揮手,寧少堂衝大家微微頷首,轉身出去。
範王妃爲首,福安郡主同韓氏跟在後面,一起出了廳堂。
沒了幾個長輩在這裡暗諷來去,屋裡的氣氛頓時鬆懈下來。世子妃招呼大家,“大家要是不願意出門去,就都坐下說話吧。”
蕭明瑜同蕭明坐在一起,發現世子妃雖然性子不活潑,也見的就是那種長袖善舞的人,但是絕對沒有清河郡主說的那麼不堪。能夠做世子妃的人,肯定不是笨蛋。不僅不是笨蛋,還極爲聰明。這人雖然不活絡,但是凡事都記在心裡,對一切事情都門清的很。蕭明瑜也隱隱感覺到,範王妃對世子妃是滿意的,而世子妃對自己目前的狀態也是滿意的。看來清河郡主犯了先入爲主的錯誤。這個世子妃表面看比不上司馬雲煙,但是未必就真的比司馬雲煙差。
蕭明不想留下,不過世子妃開了口,好歹也要給面子。
這裡世子妃最大,世子妃當仁不讓的說起話來,“今兒我們大家坐在一起,也算是緣分。頭一次同蕭家姐妹見面,之前來不及說上話,你們別見怪。還有寧璐,我們之前雖然見了一面,不過是匆匆而過。正好趁着這個機會,都接觸一點。以後你要是沒事,就多來往府玩耍,王府人多,大家一起也熱鬧點。”
寧璐冷笑一聲,“誰愛去往府誰去,反正我不愛去。我住自己家裡,舒坦。”
清河郡主頓時變了臉色,“寧璐,你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的意思。”寧璐絲毫不讓,兩人針鋒相對。
蕭明瑜留意着世子妃的反應,世子妃不動聲色,連表情都沒變一下。反倒是笑着說道,“清河,不可無禮。遠來是客,寧璐妹妹是客人,你要客氣一些。”
清河郡主無可奈何,只能鳴金收兵。
可是寧璐並不懂什麼叫做適可而止,“世子妃弄錯了吧,今兒我纔是主人,你們都是客人。”
世子妃笑道,“寧璐妹妹,你這麼大的火氣,莫非昨兒晚上沒歇息好嗎?要不要我將王府的太醫派來給你看看,給你開一個下火的方子,吃上兩劑,包管明兒就好了。”
清河郡主頓時笑了起來,滿滿的嘲諷之意。
寧璐漲紅了臉,不敢太過放肆,先是冷哼一聲,然後板着臉說道:“不用了,我身體好的很,多謝世子妃關心。”
“是嗎?既然沒上火,脾氣卻這麼急躁,莫非今兒有人得罪了寧璐妹妹。你說出來,表嫂幫你出氣可好?”世子妃耐心十足的樣子。
蕭明瑜暗歎,果然是做世子妃的人,這養氣的功夫不得了。怕是一般人根本沒機會看到世子妃生氣的樣子吧。也不知睡有那本事惹得這世子妃變臉。
寧璐頓時笑了起來,笑的不懷好意,“表嫂,這話可是你說的,你說要幫我出氣,可不能反悔。”
世子妃笑着點頭,“自然不會反悔。”
寧璐立馬手指蕭明,“今兒就是這個人得罪了我,口出不遜,實在是大膽。表嫂,你讓人叉了她出去,將她打一頓可好?”
蕭明瑜大皺眉頭,果然是睚眥必報的性格。
清河郡主首先就不答應,“寧璐,你太過分了吧。”
寧璐咬牙,“清河表姐,你是我表姐,我被外人欺負,你不幫着我,竟然幫着外人,我倒是想問問表姐你究竟是什麼心思。難道在你心裡,我這個表妹還比不上一個沒交情的外人嗎?”
“這同外人還有親戚什麼的沒關係。”清河郡主說道,“你這樣做很沒道理。”
寧璐不滿,“什麼叫做道理?王府就是道理,王府說的就是對的。清河表姐,你是郡主,有朝廷冊封的爵位在身,你難道真的就不能幫幫我嗎。哪怕讓我開心一下也不行嗎。之前世子妃還在說我們遠來是客,表姐作爲主人就是這麼招呼客人的嗎?”
“你簡直就是無理取鬧。”清河郡主氣呼呼的。
寧璐不滿,“我就是無理取鬧又如何。我身爲郡主的女兒難道連無理取鬧的權利也沒有了嗎?誰規定的。世子妃,你是我表嫂,你親口說的要爲我出氣,現在得罪我的人就在這屋裡,你管還是不管。”
清河郡主說道,“大嫂,你別管她。她就是個瘋子。”
寧璐轉眼就哭了起來,“表姐你好狠毒的心思,我不過說說而已,你就說我是瘋子。你果然是幫着外人的。不行,我要去找外祖母告狀,我要同外祖母說你欺負我。”
“去就去,你以爲我怕了嗎?”清河郡主絲毫不示弱。
“清河,你少說兩句。”世子妃站出來,不贊同的看着清河郡主。然後又對寧璐說道,“寧璐妹妹,你先別哭,你先聽我說幾句,如何?”
寧璐擦掉眼淚,“表嫂,你最好了,你最公正的,你要幫我做主。”
蕭明瑜真想說一句,臥槽,小小年紀演技要不要這麼好。再看蕭明,一張臉都氣黑了。要不是顧忌世子妃和清河郡主都在,蕭明肯定不能忍。
世子妃笑道,“我沒想到,你同蕭姑娘之間還有這樣的矛盾。這樣吧,我來做個和事老。蕭姑娘你給寧璐妹妹道個歉,寧璐妹妹你呢則原諒蕭姑娘,以前的事情一筆勾銷如何。大家都是好姐妹,何必爲了一點小事情傷了感情。我聽說你們可是在延州的時候就認識了。”
蕭明沒表態,寧璐一看頓時冷哼一聲,指着蕭明同世子妃說道,“世子妃,你看她那樣子,根本就沒有道歉的誠意。世子妃,你可要替我做主啊,乾脆將她叉出去,打她一頓。”
世子妃笑道,“這可不行,今兒你可是主人,你怎麼可以如此對待上門的客人。”
寧璐頓時就哭了起來。
蕭明嘲諷一笑,“世子妃殿下,你可知道寧姑娘同我之間爲何會有這麼大的矛盾嗎。世子妃殿下也該聽說過,我已經定親了,定的就是延州柴家的柴自修。柴自修這個人,不必贅言,自然是一表人才,文武雙全。不巧的很,寧姑娘也對柴自修動了那麼一點心思。只可惜不能如願以償,於是就將一腔怒火撒在我的身上,數次故意挑釁。如此情況下,請問世子妃,我該如何同她道歉?”
清河郡主也在幫忙,“是啊,明明是寧璐有錯在先。”
世子妃微蹙眉頭。
寧璐卻哭着叫嚷起來,“蕭明她已經得到了柴自修,難道就不能讓讓我,讓我心裡頭好受一點嗎?她人得了就算了,反正我同柴自修也是沒緣分的,可是她爲什麼還要處處同我過不去,給我氣受。是要顯擺她有多厲害,多幸福嗎?簡直是太過分了,這樣的人讓人看一眼就覺着厭惡。”
“這話正是我想同你說的。”蕭明沒有示弱,“憑什麼因爲你沒有如願以償,我就該處處讓着你,讓你肆意踐踏我的尊嚴我的驕傲。世上沒這個道理。”
世子妃大皺眉頭,完全不能接受中州這地方豪放的作風。一個姑娘家,竟然將喜歡掛在嘴邊,還大喇喇的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說出來,而且聽的人絲毫不在意,似乎這一切都很正常。世子妃心道,京城對中州的評價果然沒錯,果然是個容易出妖魔鬼怪的地方。瞧瞧這地方的風俗和規矩,姑娘家做人一點都不矜持。這要是在京城的話,早就成了閒話,成了笑柄,婚事都要成問題。家族規矩嚴格的人家,絕對不允許自家姑娘將一個男人的名字掛在嘴邊,還說喜歡的話。這寧璐要是她的妹妹的話,不用說,立馬將她的嘴巴堵起來,讓丫頭帶下去,好好反省。什麼時候反省完畢,什麼時候放出來。
世子妃新頭有些不耐煩,竟然要處置這樣狗屁的事情。“行了,你們二人都少說兩句。說起來,你們二人都有錯。一個咄咄逼人,一個得理不饒人。若是你們二人都能各退一步,就不會發生這些事情。我的意見是,大家都退一步,過去的事情就讓他過去,不要再計較了。如何,可否給本世子妃一個面子。”世子妃頭一次如此嚴肅的說話,真正的拿出了作爲世子妃的氣度來。
蕭明瑜偷偷提醒蕭明,當着世子妃的面,好歹適可而止,給世子妃一點面子。
蕭明主動說道:“我聽世子妃的,只要以後寧璐不找我麻煩,以前的事情就一筆勾銷。”
世子妃又看着寧璐,“寧璐妹妹,你呢?你讓我幫你,如今我給出了處理意見,你這是要駁了我的面子嗎?”
清河郡主似笑非笑的看着寧璐,笑道,“有的人心裡頭還不甘心,多說無益,不如不管了。”
寧璐的確不甘心,咬着牙,情勢如此,得罪了世子妃沒好處。於是寧璐不甘心的說道,“我也聽世子妃的,以後不同蕭明計較。”
世子妃笑了起來,“如此就好,大家都住在中州,見面的機會多的很。要是次次都針鋒相對,那如何得了。”
世子妃也算是鬆了口氣,這是她一次在中州公開露面,自然希望一切都是順順利利的。要是這兩人死倔着,不肯給她面子的話。她作爲世子妃,自然也不需對這兩個人客氣。好在,這兩人還算識趣,知道給她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