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府的宴席,進行的很順利。之前還劍拔弩張的範王妃同韓氏,這會也是言笑晏晏,氣氛很是融洽。
福安郡主同歐陽夫人在說話,福安郡主明顯透着點親熱。再看歐陽家今日來的人,除了歐陽姑娘外,就是歐陽家還沒定親的小子。
蕭明瑜笑了起來,瞧着這個陣仗,福安郡主是有意同歐陽家結親,將寧璐嫁給歐陽家的小子。
當然,這些事情同蕭明瑜並沒有關係。蕭明瑜不過是在用席面之餘,稍微關注一下而已。蕭明則是食不下咽,心頭憋着一口氣很不舒服。每每同寧璐的目光對上,這種不舒服感覺就會更家強烈。
蕭明瑜握着蕭明的手,“四姐姐無需介懷,過了今日,以後見面的機會只會越來越少。”
蕭明點點頭,收回目光,“放心吧,我心頭有數。”
用過酒席後,清河郡主找蕭明瑜說話。清河郡主關心的問道:“你姐姐沒事吧。”
“多謝郡主關心,他已經沒事了。今兒多虧了郡主還有世子妃殿下。要不是你們幫忙,我們還真沒辦法。”蕭明瑜真誠的說道。
清河郡主笑道,“說這些就太見外了。”
蕭明瑜小心翼翼的說道:“我看世子妃挺好的。”
“哼,不會因爲她幫了你,你就真的對她改觀了吧。你難道沒看出來,她同我們有些格格不入嗎?”清河郡主不高興的說道。
蕭明瑜笑笑,“或許吧,畢竟是從京城來的,時間又短,一時間還沒習慣也說的過去。”接着蕭明瑜將話題轉向別的地方,不再提起世子妃這個人。
待到看過戲,時辰不早,蕭家母女三人提出告辭。福安郡主拉着韓氏的手,說了好一會的話,就是讓韓氏有空多來府上坐坐。大家既然做了朋友,就該多多來往。韓氏笑着應下,心裡頭在想着,看來要找個機會回請客人,不然就太不懂禮了。
坐上馬車出了福安郡主府,一路順利回到家。韓氏讓蕭明瑜兩姐妹去見她。韓氏板着一張臉,同蕭明說道:“你怎麼回事,怎麼又同寧璐鬧了起來,還驚動了世子妃。你簡直太令我失望了。”
蕭明說道:“娘,此事不關女兒的事情。是寧璐事先挑起來的,我並沒有做什麼。”
韓氏不滿的看着她,“這不是你做沒做什麼的問題,我們是去別人家裡做客,做爲客人,可以同別人鬧矛盾,放狠話嗎?你啊你,都要出嫁的人,還這麼沉不住氣,你簡直氣死我了。罷了,我也懶得同你說,你回去自己反省,這些天就別出門了。”
蕭明滿心不服氣,不過並不敢反駁韓氏的安排,生着悶氣下去了。
蕭明瑜尷尬一笑,“娘,今日的事情的確不能怪四姐姐,是寧璐挑釁在先。這件事情清河郡主也是知道的。”
韓氏眼一瞪,“明瑜,你是要同明一起鬧嗎?你既然在明身邊,她衝動的時候,你怎麼不攔着她。在別人家裡做客,鬧出那些事情來很難看,難道你不明白嗎?”
“女兒知錯,只是當時的情況有些複雜,女兒實在是不好插手。”蕭明瑜也覺着有點委屈。
韓氏擺手,“行了,別再說這些。你先幫娘盯着點明,不要讓她做糊塗事情。娘這些日子要忙着準備明的嫁妝,估計是沒那麼多時間來料理府中的事情。你已經大了,也能獨擋一面,這些日子記得幫娘分擔一下,明白嗎?”
蕭明瑜點頭,“娘放心吧,府內的事情娘全交給我都行。娘就安心給明姐姐準備嫁妝吧。”
蕭明瑜去安慰蕭明,韓氏忙着給蕭明準備嫁妝,還要提早擬定請客的名單。晚上蕭茂楊回來的時候,韓氏就問道:“老爺,你說明出嫁的時候,到底在哪裡發嫁好?要不我們去延州罰嫁,這樣明三日回門的時候,也有個去處。”
蕭茂楊頓時大皺眉頭,“這不合適,蕭家女出嫁,怎麼能去延州發嫁,豈不是讓人笑話。”
“那老爺你說該怎麼辦?”韓氏不高興。
蕭茂楊說道:“按照規矩回老宅發嫁。”
韓氏抿脣,過了會說道:“老爺,要不這樣,提早十天在老宅發嫁,然後我們一起送嫁到延州去。再在延州出門子。如此一來,明三日回門的時候也有個地方可去。”
蕭茂楊大皺眉頭,“這不合規矩。”
“怎麼不合規矩。”韓氏心裡頭不痛快,語氣自然也不太好。
蕭茂楊就說到:“要不讓柴家到中州來迎娶明。等過了三朝回門,柴家再回延州去。至於柴家那邊的酒席,等他們小兩口回去後再辦,還是就在成親那日辦,柴家自己決定。如此一來,我們蕭家倒是省了不少事情。”
“可是那些嫁妝呢?難道也要柴家運回延州去嗎?要我說還是在延州發嫁,我也好在延州停留一段時間,看看明出嫁後,日子到底過的如何。老爺,這件事情還需要你出面同老爺子他們商量,否則妾身辦不下來。”韓氏眼巴巴的看着蕭茂楊。
蕭茂楊大皺眉頭,“你非得在延州發嫁嗎?難道在中州就不行?你啊,就是事情多。這樣吧,你先給柴家去信,看看柴家是個什麼意思。然後我們再做決定。”
韓氏拍頭,有些懊惱,“也是怪我,上次去延州的時候,竟然忽略了這麼重要的事情。那我現在就給柴家去信。”
“你就是做事糊塗。”
韓氏尷尬一笑,“自從生了成哥兒後,就落下一個忘東忘西的毛病。明那丫頭更別提了,這些事情她是從來沒想到的,我也沒指望她能提醒我一聲。”
韓氏急匆匆的去寫信,蕭茂楊就在爲書院的銀子發愁。
這一日,蕭明瑜找來韓八,問道:“蕭家老宅那邊情況如何?難道東府還沒給那二十萬兩銀子嗎?”
“姑娘不知道,東府已經鬆口了,而且已經支付了十萬兩銀子。剩下的十萬兩說是半個月以後就給。”韓八說道。
蕭明瑜驚疑不定,“怎麼回事?老爺子怎麼做到的?我看東府的態度很堅決,怎麼突然就鬆口呢?”
韓八說道:“姑娘這些日子沒關注蕭家老宅的事情,自然是不知道的。蕭家西府同東府除了礦產外,還有其他生意是在一起經營的。這些日子,蕭老爺子別的事情都沒做,就一個勁的在給東府添堵。凡是東府確定的生意,西府就從中搗亂,破壞生意。凡是東府需要的東西,西府就先透露給競爭對手。還有前段時間東府運了一批貨進中州,不過在半途上被人打劫,還死了人。據說就是蕭老爺子將路線消息透露出去,害的東府損失慘重。”
蕭老爺子果然兇殘,這是發大招逼迫東府就範。
韓八繼續說道:“東府抗不下去,不得不妥協。先給了十萬,買了蕭老爺子一句不再插手的話。接下來半個月就要湊足剩下的十萬,否則蕭老爺子不會放過東府。”
蕭明瑜心頭佩服得不行,蕭老爺子這手段真是逆天了。蕭老爺子還真是夠狠辣,說下狠手,半點都不猶豫的。即便東府也姓蕭,即便這樣做,有可能徹底葬送蕭家的基業,蕭老爺子也沒皺一下眉頭。可見能做大事的人,都是心黑手辣,關鍵時刻能下定大決心的人。
韓八一臉猶豫的看着蕭明瑜。
蕭明瑜不明所以,“難道還有什麼事情嗎?”
韓八這才說道:“蕭老爺子來找夫人談話,估計這會正在花廳。”
蕭明瑜怒,“這麼重要的事情你怎麼不早點說。”
“姑娘要問蕭家老宅的事情,屬下自然要先將那些事情告知姑娘才行,否則就是屬下失職。”
蕭明瑜沒空同他鬥嘴皮子,“行了,你自己忙去吧。我現在要趕到花廳去。”
蕭明瑜急匆匆的來到花廳,蕭老爺子同韓氏正在說話。蕭明瑜偷偷的躲在屏風後面偷聽,想要看看蕭老爺子突然來城裡,究竟所爲何事。
韓氏低眉順眼的坐在下首,“老爺子找兒媳,不知道是爲了何事。”
蕭老爺子手裡端着茶杯,神色複雜的看着韓氏,“去參加福安郡主的宴席,可順利?”
韓氏恭敬的說道,“挺順利的。”
“聽聞那天很多人都去了,有見到王妃吧。”蕭老爺子問道。
韓氏點點頭,“的確有見到。”
蕭老爺子放下茶杯,說道:“老五媳婦,你也是蕭家的一員,這沒錯吧。”
韓氏驚疑,“老爺子這話是什麼意思,兒媳自然是蕭家的一員。”
蕭老爺子滿意的點點頭,“如此甚好。既然你也清楚這一點,我想有些話就不需要多說。你既然同福安郡主有些交情,還能見到王妃的面,那你找機會同王妃說說,能不能再給蕭家一些機會。蕭家爲王府服務了上百年,王府就這樣拋棄蕭家,不覺着可惜嗎?我們蕭家要求不多,只希望王府能夠允許我們蕭家繼續開採礦產。”頓了頓,蕭老爺子直接說道:“老五媳婦,不瞞你說,老夫已經找到了一個新礦。雖然含量不算高,不過只要王府肯給蕭家手續,允許蕭家開採,我們蕭家遲早能再次站起來。”
韓氏蹙眉,“老爺子,你確定找到了新礦?”
“放肆,老夫一輩子同礦產打交道,難道連這個都不明白嗎?”蕭老爺子見韓氏還是有疑慮,於是說道:“老夫也不瞞着你,這個礦早在前年就已經發現,不過老夫一直沒動。本打算今年開動的,哪裡想到竟然出了這麼多事情。正好,那個礦所在的地方就是我們西府的產業,同東府沒有絲毫的關係。如此一來,倒是免除了許多的麻煩。如今就缺手續和人手。人手的問題好解決,唯獨王府那邊的手續,老五媳婦,這件事情就需要你來幫忙。”
韓氏沒有立即答應,而是問道:“老爺子可有派人去辦手續嗎?難道官府不給我們蕭家許可?”
蕭老爺子嘆氣,“誰說不是,要是衙門那邊肯給我們蕭家辦手續,老夫何必厚着臉皮來求你。老五媳婦,你也是蕭家的一員,這件事情可不能不答應。”
“老爺子這話言重了,我是蕭家的媳婦,自然是責無旁貸。只是我同王妃見面的機會少,下次見面不知道要等到何時。我就怕擔心老爺子的正事。”韓氏小心的說道。
蕭老爺子捋着鬍鬚笑了起來,“沒關係,只要老五媳婦你有這個心,能將此事記在心上,老夫就滿意了。記住,只要有機會見到王妃殿下,務必同王妃提起此事,爲蕭家爭取一線轉機。這關係到蕭家上下上百口人的將來,老五媳婦你可不能輕忽大意。”
韓氏一臉爲難,“老爺子放心吧,我會將此事放在心上的。”
“如此就好。行了,老夫今日過來就是爲了此事,老夫就不多留,老夫還要出門會會幾個老朋友,聯絡一下感情。”蕭老爺子說着,站了起來,就打算告辭離去。
韓氏急忙起身,說道:“老爺子,兒媳還有一件事情想要請示老爺子的意思。”
蕭老爺子狐疑的看着韓氏,點點頭,“說吧,具體是什麼事情。”
“是關於明的婚事。延州離着中州有幾天的路程,我就想請示老爺子,明出嫁,究竟是在蕭家老宅辦,還是說去延州辦。”
蕭老爺子眼一瞪,“我們蕭家嫁閨女,怎麼能去延州辦。就在蕭家老宅辦。這件事情就這麼定了。”
“可是那些嫁妝該如何是好?”韓氏心頭怪自己衝動了,這件事情果然不該她出面同老爺子講的。
蕭老爺子想到還需要韓氏辦事,於是說道:“這樣吧,嫁妝這方面,大件的東西你可以先派人送到延州去。一些小件,比如金銀細軟,就讓明自己帶在身上。我們在中州發嫁,也就三五天的路程就到了延州。然後柴家那邊再迎娶。”
“那這樣時間上豈不是差了好幾日。這日子可不對。”韓氏擔心的說道。
蕭老爺子捋着鬍鬚說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歷來遠嫁都是這麼辦的,絕對沒有去男方那邊再發嫁的道理。無非就是將婚期延長几天。我們這邊發嫁,他們那邊晚幾天迎娶。你要是不放心的話,到時候多安排一些人去送嫁。”
韓氏立馬拿出手絹來擦眼淚,“這樣一來,明三日回門豈不是都沒地方去。要是照着發嫁的時間算,三日回門的日子還在路上。”
“這有什麼關係,姑娘家都是要出嫁的。”蕭老爺子有些不耐煩,“規矩如此,你也不必太過介懷。王妃那裡,你多用點心。明出嫁,老夫從私房裡面出三千兩銀子給明添妝,老太太那裡也會有所表示,總歸你就放心吧。”
韓氏無法,只能應下。
等蕭老爺子一走,蕭明瑜就從屏風後面走出來,“娘,你別傷心了。”
韓氏擦掉眼淚,驚疑不定的看着蕭明瑜,“你怎麼躲在那裡,幸虧老爺子沒發現你,不然非得揭了你的皮不可。”
蕭明瑜後怕一笑,“娘不說出去,就沒人知道。娘,你也別傷心了,蕭家老宅發嫁,然後延州那邊迎娶,這樣也挺好的。規矩如此,我們就照着規矩來吧。只是送嫁的人一定要精挑細選,可不能出一絲一毫的紕漏。娘不是給明姐姐在延州置辦了宅子嗎,可以先將大件的傢俱送到延州去。柴家迎娶前一天,我們蕭家就送嫁妝,也讓柴家人還有延州當地的人看看,我們蕭家嫁女的排場。”
韓氏笑了起來,“這你死丫頭。行了,這件事情娘心裡頭有數。只是心疼明,這一出嫁,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次見面。”
“娘,延州離着中州並不遠。等柴自修有了空,就會帶明回來的。”
“不許瞎說,要叫姐夫,柴自修可是你能隨便稱呼的。”韓氏怒斥。
蕭明瑜不在意的笑笑,“我聽孃的。娘,明姐姐出嫁的事情還有好幾個月,如今關鍵的是老爺子說的那件事情。娘有想好要怎麼做嗎?”
韓氏嘆氣,“走一步看一步吧。真沒想到老爺子還留着這一手,說不定老爺子手裡捏着的礦產不止這一個。”
蕭明瑜深以爲然,以蕭老爺子那本事,不可能沒一點點準備。要是真給蕭老爺子弄到了開礦的許可證,蕭家西府說不定還真的有機會再次站起來。
蕭明瑜走在花園裡,若有所思的樣子。要不是蕭明璇突然跳出來,蕭明瑜都沒發現她的蹤影。蕭明璇一臉神秘兮兮的,壓低了聲音同蕭明瑜說道:“明瑜姐姐,你要的名單,我全都弄到了。”
蕭明瑜頓時回過神來,同樣壓低了聲音問道:“當真?你是怎麼弄到手的?”
“我給應嬤嬤灌了酒,趁着她放鬆的時候套了話。”蕭明璇四下看看,生怕被人看到。
蕭明瑜拉着她,“走,你隨我來。”
蕭明瑜拉着蕭明璇回到屋裡,關起門來,問道:“名單了,現在給我吧。”
“我沒寫下來,全記在腦子裡的。”
蕭明瑜頓時笑了起來,“這麼說來,你是不會輕易給我,對嗎?”
蕭明璇躲避着蕭明瑜的目光,心頭忐忑不安,“明瑜姐姐見諒,我只是想多爲自己找一點保障。”
蕭明瑜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說說你的條件吧,記住,可別獅子大開口,否則你該知道後果。你要清楚,我從來不受人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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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明璇急忙說道,“明瑜姐姐誤會我了,我怎麼會獅子大開口。我沒別的要求,我只希望明瑜姐姐能夠想個辦法讓明業振作起來。只要能做到這一點,我就將名單交給明瑜姐姐。”
蕭明瑜搖頭,“你不拿出點誠意來,我怎麼確定你說的名單是真實存在的。可別瞪我費盡心機讓明業振作起來,結果你卻說沒什麼名單。難道那時候我還能直接殺了你嗎?”
蕭明璇聽到殺了她的話,臉色發白,“明瑜姐姐,我怎麼敢騙你。我現在就告訴你一個關鍵的,我舅舅,不應該說王府有在我們蕭家安排人手。其中一個人就在老太太身邊伺候,還是老太太極爲倚重的人。”
蕭明瑜驚了一跳,然後笑道:“你以爲你這樣說我會相信嗎?老太太身邊倚重的人,幾乎都是老太太從孃家帶來的陪嫁。要麼就是陪嫁生下的子女。你說其中有人是王府安插的,這話可是站不住腳。”
“我沒騙你,明瑜姐姐,你要是不信的話,我也沒辦法。但是我敢發誓,我說的話絕對是真的,若是膽敢矇騙你一句,我就被天打雷劈。”
蕭明瑜狐疑的看着她,“應嬤嬤只是江姨娘身邊的人,又怎麼會知道王府的安排。這個你是不是該給我說清楚。”
“明瑜姐姐,我姨娘以前在府裡的時候,爲了行事方便,所以就求到我舅舅那裡。我舅舅無意間給我姨娘透露了這個人。我姨娘有沒有利用這個人的身份做事,我不清楚。但是我能保證,只要應嬤嬤沒撒謊,我說的就是真的。”
蕭明瑜笑着點頭,“好吧,我姑且先信你。希望你最後不會讓我失望,否則我就會讓你失望甚至是絕望。”
蕭明璇連連點頭,不敢反抗。“那明瑜姐姐什麼時候幫明業振作起來。”
蕭明瑜笑道,“明日傍晚,你將他帶到外院書房,不需要進書房,只需要在門口等着就行。屆時我會讓你看看我是如何讓他振作起來。”
“多謝你,明瑜姐姐。”
“去吧,記住你今日說過的話,不要讓我失望。”
“我一定不會讓明瑜姐姐失望的。”
蕭明瑜願意相信蕭明璇一次,所以這一次爲了幫助蕭明業振作起來,蕭明瑜也算是用了心。
次日傍晚,蕭明璇好說歹說,總算說服蕭明業來到外院書房。還沒走到門口,蕭明業就開始退縮。要不是蕭明璇拉着他過來,蕭明業肯定早就跑了。走到門口,就聽到屋裡傳來說話聲,其中一個是韓東,另外一個分明就是蕭茂楊的聲音。
蕭明璇不知道蕭明瑜在弄什麼鬼,不過還是聽話的站在門口,沒有更往前一步。
就聽韓東說道:“老爺,明業少爺那邊就是這個情況。老爺可否要老奴將人叫過來。”
然後就是蕭茂楊的聲音,“不用。”一聲嘆息,“我對明業是寄予厚望的。他這個孩子雖然不是絕頂聰明,卻也知道上進,也知道用功。本想着將他帶到書院去,有名師教導,有同窗好友,如此一來,性子也能開朗一些。可是聽你這麼一說,事情都過去一年多了,這孩子還沒走出來。”
韓東說道:“明業少爺心結太重。老爺要不親自開解開解明業少爺。要是老爺親自出面,明業少爺肯定能放下那些事情,振作起來的。”
“最近書院的事情太多太雜,銀錢上面也不趁手。這樣吧,等過些日子,書院的事情告一段落,你將明業帶來,我同他親自說說。男子漢大丈夫,被區區一點蕭問題打倒,真是沒出息。不過我相信他肯定能振作起來。以前那麼用功的孩子,不可能就此頹廢下去。聽你說他屋裡還放着書,顯然他還是沒放棄讀書的。如此甚好,不愧是我蕭茂楊的兒子。”
韓東說道:“老爺有一顆慈父之心,老奴相信明業少爺能理解老爺的期望。老爺對他罵的越兇,其實是因爲對他有着更大的期待。若是老爺真的不在乎明業少爺的話,也不會爲了明業少爺的事情發愁了。”
“說這些做什麼,身爲父親,自然要多爲兒女操心一些。”
蕭明業淚流滿面,蕭明璇擔心的看着他。蕭明爺出乎意料的轉身跑了,蕭明璇跺腳,也跟着追了上去。片刻後,屋裡走出來兩個人,一個是韓東,另外一個卻是韓八。蕭明瑜也從隔壁廂房走了出來。
蕭明瑜笑道,“沒想到韓八的口技如此厲害,模仿父親的聲音真的是惟妙惟肖。”
“姑娘謬讚了,屬下並沒有姑娘說的那麼好。對老爺說話的語氣和嗓音還沒完全把握。今兒也是那兩人心情激動,纔沒聽出來。要是換做平日裡,肯定就聽出了不同來。”
蕭明瑜笑着點點頭,“行了,你無需自謙。這件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你們二人知道就行。接下來就該我出面了。”
韓東一臉擔心的說道:“老奴不明白姑娘爲什麼要幫着這兩姐弟,不過老奴相信姑娘這麼做一定有理由。老奴只希望姑娘做事能夠謹慎一些,凡事都留個心眼,可別被那兩姐弟矇騙了。”
“多謝韓管家,你放心吧,我心裡有數,誤不了事的。”
蕭明瑜追到花園,才追上蕭明璇兩姐弟。蕭明瑜怒吼二人,“你們是怎麼回事。”
蕭明璇一臉爲難,指着明業那裡,“明瑜姐姐,明業他心裡很難受。”
蕭明瑜皺眉,一臉嫌棄的樣子。走上前,擡起蕭明業的臉,然後一個耳光狠狠的打了過去。蕭明璇驚呼,蕭明業發愣,好沒回過神來。
蕭明瑜不客氣的說道:“你是死了爹還是死了娘,還是你缺了手腳缺了腦子?不過是被幾句閒言碎語污衊了一番,就做出這副被全世界拋棄的樣子,我真是看不起你。這世上之人,誰不被人說閒話,誰不在背後說人閒話。若是人人都如你一樣,那豈不是一半的人都得去死。你還想讀書考功名,那我來問你,你讀了那麼多書,書上記載了那麼多人物,你可見過有哪一個成名的人物是從生下來就順風順水到老的。誰沒經歷過挫折,誰沒經歷過誹謗。想要當官,就要經得起世人的誹謗。想要做高官,更要經得起御史言官的誹謗。你若是沒這本事,我勸你趁早打消了讀書出仕的想法,因爲你根本就不配。你今日不會被區區一點流言蜚語打敗,將來做了官也會被政敵狠狠的踩在腳下。蕭明業,你自己想想清楚,你到底想要什麼。振作不振作,都在你的一念之間。若是振作,過去的事情就全都忘了。若是不振作,我現在就讓人給你送十罈子酒過去,讓你喝個痛快。說吧,你到底怎麼選?”
蕭明業痛哭流涕,他是姨娘生的,也是姨娘養大的,可是自小到大,真沒人動手打他,也沒人會對他說這些。今日聽到蕭茂楊那一番關心的對他充滿期望的話,蕭明業真的崩潰了。爲什麼蕭茂楊不早點對他說,爲什麼去年不說,今年一開始的時候不說。爲什麼在他放棄的時候才說。還有蕭明瑜說的那些話,蕭明瑜懂什麼,蕭明瑜根本就不知道他心裡頭的苦,不知道他這一年究竟經歷了什麼。
蕭明業只知道哭,卻不知道反駁,卻不知道發出自己的聲音。
蕭明瑜冷笑一聲,對蕭明璇說道:“這個人沒救了,我勸你還是放棄吧。”
蕭明璇急了,“明瑜姐姐,你答應過我的。”
“人力是有限的,並不是什麼事情靠人就能做成。來人,給明業少爺送十罈子酒過去,讓他喝個痛快。”蕭明瑜冷漠的看着蕭明業。
蕭明業出乎意料的,猛地站起來,“誰說我要酒,你們不準送。”
蕭明瑜冷笑一聲,“怎麼,做出了選擇嗎?還是說你打算繼續讓人失望下去。”
蕭明業目光兇狠的看着蕭明瑜,“你放心,我不會讓你看笑話的。父親他沒放棄我,他對我還抱着希望,我是不會讓父親失望的。”
“這麼說你是振作起來嗎?”蕭明瑜冷笑一聲,“可別光說不練,等到明兒又睡到天光大亮,然後沉浸在酒精裡面。可別讓人看不起你。”
蕭明業擦點眼淚,“不用你來操心,我一定會振作起來,你想看不起我,我還不會給你這個機會。”撂下這話,蕭明業跑了。
蕭明璇很擔心,想要跟上去。
蕭明瑜拉着蕭明璇,“讓他一個人靜一靜,只要他自己想明白了,他就醒悟過來,振作起來。”
蕭明璇聽從了蕭明瑜的建議,沒有追過去。她同對方說道:“明瑜姐姐,謝謝你。”
“拿出誠意來吧。”蕭明瑜笑道。
“等到明天可不可以?”蕭明璇祈求的看着蕭明瑜,“等到明日,若是明業真的振作起來,肯繼續用功讀書,我一定會毫無保留的將一切告訴明瑜姐姐。”
蕭明瑜點頭應下,“行,我可以再給你一天的時間。希望你明日不會讓我失望。”
“明瑜姐姐放心吧,我會說到做到,今日的事情也要謝謝明瑜姐姐,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父親心裡頭是那樣想的。”
蕭明瑜笑了起來,“沒關係,我相信你沒膽子讓我失望的。”
蕭明璇哆嗦了一下,“明瑜姐姐說的對,我的確是沒膽子讓你失望。”
蕭明業也算是有決心有毅力的人,第二天一早果然早早的就起來了。雖然因爲起得過早,所以精神不太好,但是蕭明業還是拿出久未碰觸的書本,翻開看起來,看着熟悉的內容,看着熟悉的字跡,看着自己過去的努力和用心,蕭明業再次哭了起來。他真的是糊塗,他究竟浪費了多少時間。他狠狠的捶打着自己的頭。
蕭明璇不放心,衝了進來,“明業,你這是做什麼,難道是頭痛嗎?”
蕭明業搖頭,“沒有事情,你出去吧,我要開始看書。”
蕭明璇不放心的出去,躲在外面偷看。看着蕭明業重拾書本開始背誦,拿起久違的毛筆開始練字,看着他爲了書上不理解的內容發愁,也看到他久違的一抹笑容。
蕭明璇躲起來,偷偷的哭了一場。最後擦乾眼淚,去找蕭明瑜,兌現自己的承諾。
蕭明璇口述,蕭明瑜記錄,一份名單出現在紙上。蕭明瑜拿着名單,大皺眉頭,問道:“這些真的是從應嬤嬤那裡得來的?”
“千真萬確。我一開始得知這份名單也是不敢相信,可是這的確是應嬤嬤親口說的。”
蕭明瑜笑了起來,這份名單出乎人的意料。多半都是些不起眼的人。有一半的人,蕭明瑜都不認識,顯然是沒在她跟前出現過。“希望你的名單是真實的,我會去驗證這份名單。行了,你可以走了。”
蕭明璇猶猶豫豫的,蕭明瑜挑眉,“莫非明璇妹妹還有什麼事情嗎?”
蕭明璇猶豫的說道,“明瑜姐姐,你看我這麼有誠意,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讓我見見我姨娘。”
蕭明瑜笑了起來,“這話你同我說沒用,你去找老爺子。當初是老爺子做主將江姨娘關起來,如今你想見江姨娘,自然需要老爺子同意。”
“明瑜姐姐不能幫我嗎?”
蕭明瑜冷漠的看着她,“你見江姨娘做什麼?那樣的娘,讓你們姐弟蒙羞,你覺着你還有必要見她嗎?”
“可是她是我姨娘。”
“那又如何,你當她不在了,豈不是更好。走吧,別在我面前提起江姨娘這個人。你想過好日子,就趕緊忘了這個人。”
“明瑜姐姐,你別生氣,我不再提起她就是。可是宋家那邊的事情,我不想給宋子敬做妾,明瑜姐姐你能不能幫我。”
蕭明瑜嘲諷一笑,看着對方,說道:“要做到這件事情不是不可能,不過就要看你的表現。”
“明瑜姐姐,你儘管吩咐,我什麼事情都能做。”
蕭明瑜冷冷一笑,“現在我還沒有想好,等我想好後,我會告訴你該做什麼,希望那時候你不會讓我失望。只要你不讓我失望,我就會滿足你的要求,如何,這個勾公平吧。”
蕭明璇連連點頭,“明瑜姐姐有任何吩咐,請告訴妹妹,我一定不會讓妹妹失望的。”
“那就好。”
蕭明瑜笑了起來,或許她可以利用蕭明璇來多付梅如悔。不過梅如悔在乎的人是江姨娘,未必就在乎蕭明璇兩姐弟的性命,未必就會相信蕭明璇兩姐弟。這件事情還需要好好謀劃一番。
蕭明瑜叫來韓八,將名單中的一部分名字交給韓八,“你幫我確認一下,這些人還在不在韓家。若是還在的話,具體是在做什麼差事。若是不在的話,又被賣到了什麼地方。這件事情可能有些繁瑣,你若是需要人手的話,儘管同我說。”
“姑娘放心,屬下會將此事辦好的。”
“那就好。”
要調查名單上的那些人,其實並不困難。韓八先是確認哪些人還在蕭府當差,然後確定他們的差事,家人情況。接着又去找那些被賣走的人,這件事情就有些費時間,不過還是被韓八調查清楚。
韓八將調查的結果交到蕭明瑜的手上。蕭明瑜看着內容,微蹙眉頭。她給了十個名字給韓八,其中七個已經被賣走了,而且這七個中又有六個都被賣到了外地去。剩下的一個,倒是被本地富商買了下來。還有三個繼續在蕭家當差,一個二門守門的婆子,一個門房,一個馬伕。
難怪她對這些人很陌生,只因爲平日裡幾乎沒機會同這些人打交道。這幾個人都很不起眼,丟在人堆裡,根本就沒人會注意到。江姨娘倒是能幹,竟然能買通這些人爲她賣命,幫她傳遞消息。這個江姨娘,若是再給她幾年時間經營,只怕更不得了。
至於蕭明璇最初說的那個人,那個潛伏在蕭老太太身邊的人,蕭明瑜已經心裡有數。說實話,蕭明瑜很意外,意外那個人竟然會是王府的探子。明明那個人是蕭老太太的陪嫁,又是什麼時候成了王府的探子。
名單裡面還有隱晦的提到,蕭老爺子身邊也有王府的人,大房那邊也有。不過梅如悔並沒有將具體的名單告訴江姨娘,故此應嬤嬤也不清楚。這個梅如悔,當真不得了。王府在蕭家埋釘子,已經許多年。可是梅如悔去往府纔不過幾年,這些事情就被他摸得一清二楚,可見這個人的能力的確不容小覷。否則王爺也不會如此重用他。
有這麼一個能幹的仇人,蕭明瑜覺着亞歷山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