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只剩下蕭明瑜和蕭明瑛兩人,兩丫頭們都退了出去。
蕭明瑜放下茶杯,冷漠的看着蕭明瑛,“有什麼話現在可以說了,這也是你今日來的目的,不是嗎?”
蕭明瑛略顯尷尬,不自覺的輕撫了一下額頭的碎髮,“明瑜妹妹,我,當年我……”
“現在說當年的事情還有意義嗎?再說了,當年的事情,對我來說不過是看了一出好戲,於我而言,並無任何損失和傷害。你真正傷害到的是蕭家大房和雪姨娘。不過雪姨娘已經過世多年,你也找不到人懺悔。所以在我面前,不用提起當年,那沒用。”
蕭明瑛神色黯然,“你說的對,在你面前,我根本沒資格提起當年。可是我還是想說,我後悔了。”、
蕭明瑜輕蔑一笑,“後悔?那合離吧。其實都不需要走那個程序,畢竟你同譚慶昌並不是夫妻關係。你於他,不過是個妾而已。”、
“我,我雖然後悔,可是我如今已經離不開她。除了譚家,我已經沒有地方可去。就連三哥,都將我從族譜中除名,我如今是一個沒有孃家的女人。我除了繼續留在譚家外,已經沒有別的選擇。明瑜妹妹,你一定可以理解的吧。”蕭明瑛顯得很急切,急切的想要去抓蕭明瑜的手。
蕭明瑜過段的將蕭明瑛的手甩開。“說話就說話,可別東虹歐動腳的。若是本王妃出了事故,就是你還有譚家人的性命加起來也賠不了。”
蕭明瑛驚了一下,似乎是到此刻才意識到蕭明瑜已經不是當年的七妹妹,如今的蕭明瑜貴爲親王妃,身份地位早已經發生了巨大的變化。身爲譚慶昌的妾,蕭明瑛的地位同蕭明瑜相比,那真的是如雲泥之別。
蕭明瑛急忙放開手,“對不起,是我太急切了。明瑜妹妹,我現在真的沒辦法了,只能求到你的跟前來。求明瑜妹妹看在我們多年姐妹情分上,幫幫我,可好?”
“幫你?”蕭明瑜挑眉冷笑,“如何幫你?幫你固寵?幫你成爲譚慶昌的妻子?”
蕭明瑛眼前一亮,“可以這樣嗎?真是太謝謝了。”
“十幾年不見明瑛姐姐,原本聰慧無比的明瑛姐姐已經變得如此愚蠢了嗎?你覺着可能嗎?”蕭明瑜譏諷一笑,“奔爲妾,聘爲妻,這個道理難道明瑛姐姐不知道嗎?”
蕭明瑛瞬間垮下,神色極爲難看。一臉苦相的望着蕭明瑜,“明瑜妹妹,求你幫幫我。我不求能夠爲妻,也不求能夠固寵,只求明瑜妹妹能夠幫我一點,讓我在譚家的日子好過一點。”
“如何纔算好過?看來你是打定主意,死心塌地的跟着譚慶昌。”蕭明瑜厭惡的看了眼蕭明瑛。女人活到這個份上,可以說都是自找的。蕭明瑛當年如果不私奔,根本就不會有這回事。她可以堂堂正正的做人,可以爲人妻,爲人母,可以期待相公上進,封妻萌子,可以期待一切美好的日子。可是這一切的美好,都被蕭明瑛自己給作沒了。蕭明瑛的遭遇,讓人絲毫同情不起來,只覺着厭惡,活該。
蕭明瑛小聲的哭了起來,“我也是沒辦法啊。我是真的愛他的,可是我沒想到,短短几年後,一切都變了。他不再愛我,就連我們的孩子都不能保住。譚家人因我是私奔,怕被人說閒話,怕被蕭家找麻煩,處處刁難我,恨不得將我折磨死。我如今真的是生不如死。”
“明瑛姐姐無需在我面前哭訴,還是說明瑛姐姐真的變得如此蠢笨,已經聽不懂別人的話嗎?你想讓我幫,如何幫?幫到什麼程度?讓我替你出頭教訓譚慶昌,還是要做什麼?”蕭明瑜嘲諷一笑,問着蕭明瑛。
蕭明瑛連連搖頭,“不不不,不是這樣的。我不要你教訓譚慶昌,這一切並不全是他的錯,他也是有心無力。明瑜妹妹,你是王妃,你可不可以幫幫慶昌,讓他的仕途走的順暢一點。就這一次,只此一次,以後我再也不會來叨擾你,可好?”
蕭明瑜大皺眉頭,“你說你讓我幫譚慶昌?”蕭明瑜彷彿是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話一樣。
蕭明瑛連連點頭,“正是。自從前年四殿下出事後,慶昌的仕途就越發不順,脾氣也越來越大。雖然四殿下的事情沒有牽連到他,可是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四殿下的人。所以官場上的人都在孤立他,打壓他。讓他根本就沒有出頭的機會。就連一點點小事情,也能被人雞蛋裡挑骨頭,挑出無數錯處來。府中那些女人除了哭,就是給慶昌添麻煩,一點忙都幫不上。”
蕭明瑜可悲的看着蕭明瑛這個女人,這女人在譚家這麼多年,腦子都有病了。蕭明瑜譏諷的說道,“別的女人一點辦法都沒用,讓譚慶昌心煩,所以你就出面來爲譚慶昌找辦法嗎?明瑛姐姐,你說我該如何評價你這番行爲。”
蕭明瑛無法理解的望着蕭明瑜,女人替自己的男人想辦法,這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嗎?爲何蕭明瑜的反應這麼大,難道她有說錯的地方嗎?
蕭明瑜蹙眉,兩人的價值觀和世界觀,完全是南轅北轍。她無法理解蕭明瑛那樣的想法和做法,同樣她的想法蕭明瑛也無法理解。蕭明瑜不想多說,笑了笑,“你想幫他,好讓他感激你,然後再次寵愛你。最好你還能懷上孩子,對嗎?”
蕭明瑛輕輕的撫摸自己的腹部,“我知道自己的顏色比不上那些鮮嫩的小姑娘,可是我對他是一心一意的,從來都沒有變過。這一次,我只要能夠幫助他度過難關,慶昌是個講恩義的人。屆時他一定知道我的好處,知道我同那些狐媚子是不同的。只有我纔會一心一意的爲他打算。他會回心轉意,我們兩人會回到過去那樣,琴瑟和鳴,夫妻恩愛。明瑜妹妹,你一定會幫我的,對吧。”
蕭明瑜沒忍心提醒對方,她同譚慶昌根本不是夫妻,她不過是譚慶昌的妾,還是一個過不了明路的妾。
蕭明瑛眼巴巴的望着蕭明瑜,就盼着蕭明瑜能夠給她一個肯定的答覆,能夠讓她心想事成。如此,她還有活下去的希望和未來。若是蕭明瑜不答應,那真的是絕了她的希望。
蕭明瑜冷漠的看着蕭明瑛,說出的話瞬間將蕭明瑛打入了地獄。“抱歉,你的要求本王妃辦不到。我是個女人,朝堂上的事情,我無能爲力。你與其在這裡找人幫忙疏通,不如讓譚慶昌離開京城,到地方上歷練。相信以他的聰明才智,定能闖出一條陽光大道。”
蕭明瑛不敢置信的望着蕭明瑜,“你不幫我,你爲什麼不幫我。你是堂堂的親王妃,只需要同寧王殿下說一聲,此事就能解決。你爲什麼不幫我。蕭明瑜,你難道就真的這麼恨我嗎?我哪裡做錯了,你要如此狠心的絕了我的後路。蕭明瑜,求求你,我給你跪下了,還不行嗎?”
對於這樣無理取鬧的人,蕭明瑜多餘的話都不想說。“本王妃憑什麼幫你。跪下也沒用。來人,將蕭姨娘帶出去。”
“不要,我不要出去。明瑜,不,寧王妃,你幫幫我好不好。就看在我們曾經姐妹多年的情誼上。求求你,可憐可憐我,你看我現在過的這麼慘,難道你就一點同情心也沒有嗎?王妃娘娘,求你幫幫我吧。”蕭明瑛丟下所有的尊嚴,跪着來到蕭明瑜跟前,拼命的磕頭,只求蕭明瑜能夠收回之前的話。
蕭明瑜面無表情的看着這個女人,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話在蕭明瑛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蕭明瑛有勇氣在蕭明瑜跟前大放厥詞,不守規矩。卻沒有膽子反抗譚家,反抗譚慶昌,這不是可憐可恨,又是什麼。
不過蕭明瑛顯然低估了蕭明瑜,蕭明瑜的心是鐵石心腸,豈是一般人能夠打動的。不說蕭明瑛,單是譚慶昌那個人,蕭明瑜就看不上眼,又怎麼可能幫忙。而且譚慶昌這個男人,將蕭明瑛毀的這麼慘,蕭明瑜是深惡痛絕。看看蕭明瑛這個鬼樣子,好似離開了譚慶昌就要餓死一樣。再說了,蕭明楨都將蕭明瑛從族譜中除名,她若是幫助譚慶昌和蕭明瑛,那豈不是同蕭明楨對着幹。爲了一個不知所謂的蕭明瑛,同蕭明楨鬧矛盾,肯定不值得。、
蕭明瑜不理會蕭明瑛的叫囂,直接吩咐人將她拖出去。
蕭明瑛大喊大叫,各種話都說了出來。聽到動靜的蕭明珮趕了過來,聽了幾句,那火氣就蹭蹭的往上冒。跑上前,直接給了蕭明瑛兩巴掌,指着蕭明瑛大聲罵道:“蕭明瑛,你要臉不要臉。從你跟着譚慶昌私奔那天起,你就不是蕭家的人。你如今更是從族譜裡除名。今日還是看在當年的姐妹情分上,我才同意帶你過來。卻沒想到你這人心思如此惡毒,如此擰不清。你都不是蕭家人,你有什麼資格要求明瑜妹妹幫你。她幫你那是人情,她不幫你那是本分。我要是你,活着做什麼,不如一頭撞死算了。明瑜妹妹是堂堂親王妃,她不同你計較,你纔敢在這裡大放厥詞。若是她同你計較,立馬就可以治你一個對皇室不敬的大罪,連帶譚家人也吃不了兜着走。蕭明瑛,你可想清楚後果。別到最後後悔。”
蕭明瑛愣愣的望着蕭明珮。
蕭明珮冷哼一聲,“看着我作甚,我告訴你,你這樣子我就看不起。沒見過像你這樣自甘墮落的女人。爲了一個譚慶昌,家不要了,父母兄弟也不要了,就連姓氏也都可以放棄。你既然那麼不在乎蕭家,你就別來求明瑜啊。你可別忘了,明瑜也姓蕭。”
蕭明瑛嗚嗚的哭了起來,“我也是沒辦法了,明瑜是我最後的希望。她不肯幫我,我這輩子就完了。”
“早在你跟着譚慶昌私奔的時候,你這輩子就已經徹底完了。現在不過是苛延殘喘,你有什麼臉要求明瑜妹妹幫你。滾,趕緊滾出去,免得污了大家的眼睛。”蕭明珮又踢了蕭明瑛一腳,“回去找你的男人去吧,你不是有了他,什麼都可以忍受嗎。那你就繼續忍受下去。”
蕭明瑛不甘心,可是這是在蕭明瑜的地盤上,容不得她說個不字。下人們直接拖着她丟了出去。
下山的蕭明琦看到這一幕,問了情況,嘖嘖幾聲。奚落蕭明瑛,“瞧瞧你現在這樣子,真是可憐啊。我還記得當年你老是裝聰明,裝懂事,裝賢淑,裝大度,結果了,你就是這個結果。連我看了,都不忍心啊。蕭明瑛,你不是自認爲聰明嗎,怎麼將日子過成這個樣子,讓所有人唾棄你,還被族譜除名。對了,我聽說你已經不能再生了吧。一個姨娘,沒有生育,你說說看你將來還有好日子過嗎?換做我是你的話,我就直接死了算了。死了後,就一了百了,不用在這個世上受苦,也不用再被人嘲笑。你說對不對?”
蕭明瑛沒有反應,低着頭,嘴裡一直在叫嚷,你們爲什麼不幫我,你們爲什麼這麼殘忍。你們一個個的都過上了好日子,憑什麼就能忍心看着我一個人受苦。
蕭明琦看着蕭明瑛遠去的背影,啐了一口,真是晦氣。不過今日也算是意外之喜,雖然沒能親眼看到蕭明瑛被辱罵的樣子,不過能夠有這個局面,也是大快人心。今日不算白來一趟。
蕭明珮同蕭明琦用過午飯後,就準備告辭離去。蕭明瑜分別給兩人送了不少禮物。蕭明珮是真心感謝,蕭明琦則是羨慕嫉妒。蕭明瑜做了王妃,吃的用的就是不一樣,真讓人羨慕。可是羨慕也沒用,不是誰都有蕭明瑜這樣的好運。
蕭明珮握着蕭明瑜的手,很是抱歉的說,她不該將蕭明瑛帶來的。要是沒將蕭明瑛帶來,就不會有那些糟心的事情。同是生怕蕭明瑜因爲此事動了胎氣,要真是如此,那她的罪過可就大了。
蕭明瑜笑道,“明珮姐姐多慮了。我怎麼會爲了蕭明瑛生氣。她不值得我生氣。我只是怒其不爭罷了。”
蕭明珮鬆了一口氣,“你沒生氣就好,下次我再也不理她了。看着她現在的樣子我就覺着厭煩。”
蕭明瑜將蕭明珮兩人送走,本以爲事情就此完結,卻沒想到譚慶昌竟然有臉來莊子上怒罵。譚慶昌這是吃錯了藥吧。
事情是發生砸蕭明瑛回到譚家後的第二天下午,譚慶昌突然出現在莊子大門口,說要見蕭明瑜。門房不認識譚慶昌,加上對方又是男的,自然不會將他放進去。不過還是稟報了蕭明瑜。蕭明瑜很直接,就說不見。本以爲吃了閉門羹,譚慶昌就會識趣的離開。但是出人意料的,譚慶昌並沒有離開,反而在莊子大門口大罵起來。說蕭明瑜數典忘祖,又說蕭明瑜蛇蠍心腸,竟然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姐姐去死,也不肯去幫忙。還罵蕭明瑜佛口蛇心,表面上溫柔恭謙,實則是一個極其惡毒的女人。
譚慶昌以爲他這樣辱罵蕭明瑜,蕭明瑜肯定忍不住會出來見他。只要見了面,譚慶昌就有把握能夠達成目的。可是理想很美好,現實很骨感。譚慶昌估錯了蕭明瑜對他的厭惡之情。又聽聞譚慶昌在大門口大肆詆譭自己的名聲,蕭明瑜更是怒氣沖天。對於這樣不知所謂,自以爲是的人,蕭明是不屑去見。直接下令,讓人將譚慶昌抓起來,送到大理寺去。就以對皇室不敬的罪名治罪。
蕭明瑜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譚慶昌的嘴硬,還是大理寺的刑具更硬。
莊子裡的侍衛們早就不耐煩譚慶昌這麼個男人在門口大叫大吼。要不是顧忌着譚慶昌身上的那一身官皮,不用蕭明瑜吩咐,早就衝出去教訓了。如今蕭明瑜發了話,侍衛們如狼似虎的衝了出去,抓住譚慶昌,堵住他的嘴,將人架起來,直接朝山下走去。
譚慶昌大驚失色,奈何被人控制,嘴巴也說不出話來,只能被迫的被人帶下山。以爲帶下山後就完了,卻沒想到更嚴重的情況還等着他。被人放入馬車,然後送入京城大理寺,罪名就是對皇室不敬。當即就被大理寺的官員給下了大獄,等待隔日在審。
譚慶昌又驚又怒又惶恐,事情怎麼會這個樣子,這同他事先想的完全不同。譚慶昌都快發瘋了,瘋狂叫囂着讓人趕緊放他出去。不過沒人理他就是。
周乾很生氣,什麼亂七八糟的人也敢去打擾蕭明瑜的清淨,真是豈有此理。周乾自個沒出面,讓身邊的人給大理寺卿打了個招呼,此事一定要嚴查,狠查。這年頭做官的人,就沒幾個沒點黑歷史。將譚慶昌的黑歷史全都翻出來,加上不敬皇室的罪名,定要讓譚慶昌這輩子都翻不了身。
有周乾暗中收益,大理寺自然不敢怠慢。所有人都有一種賭徒般的投機心理,大理寺的官員也比例外。周乾是所有皇子中最有可能登上那個位置的人,這些人雖然不敢妄想得個從龍之功,可是能結個善緣也是好事啊。將來萬一周乾真的坐上那個位置了,今日的善緣也爲將來的前程打下了基礎。即便周乾也沒坐上那個位置,其實也不要緊。本來辦譚慶昌,就是證據確鑿,不存在徇私舞弊的情況。所以說,這是一門穩賺不賠的生意。不做才那是傻子。
譚慶昌被嚴辦,一個不敬皇室的罪名,加上別的黑歷史,比如孝期行樂喝酒睡女人,此事可大可小,如今要追究,這就是一個最大的污點。
譚慶昌的罪名很快就要下來,十有八九是流放充軍。譚家花了大價錢從大理寺打聽到這個消息,瞬間就慌了。女人們哭啊鬧啊,指着蕭明瑛的鼻子大罵蕭明瑛是個掃把星。蕭明瑛在譚家是徹徹底過不下去了。蕭明瑛當即就對所有人發了話,要去找蕭明瑜,讓蕭明瑜開恩,放過譚慶昌。
蕭明瑛說走就走,帶這大無畏的精神離開了譚家。天還沒亮就出了城門,直接朝着城外莊子走去。結果剛到山腳下,就被攔住了。原來周乾擔心再有不知所謂的人去打擾蕭明瑜,故此在通往莊子的必經路上安排了侍衛守着。像蕭明瑛這樣的人,典型的拒絕來往戶,根本就不需要同蕭明瑜稟報,直接將人打發走就可以了。
無論蕭明瑛如何哭鬧,如何苦求,侍衛們都不爲所動。最後幾個侍衛火了,直接警告蕭明瑛,再胡攪蠻差下去,就將她送到京城衙門大牢去,關一輩子。蕭明瑛被嚇住了,只能不甘心的離去。那真的是一步三回頭,心裡頭格外的格外的不捨得,這是她最後的希望啊。爲什麼老天爺就這麼殘酷,爲什麼連最後的希望也會被人奪去。老天爺憑什麼對她這麼殘忍。
懷揣着忐忑不安和對蕭家人對蕭明瑜的憤懣心情,蕭明瑛回到了譚家。結果卻沒能進到譚家的大門。譚太太直說了,蕭明瑛既然沒用,那譚家也沒必要再養這麼一個沒用的人。自從蕭明瑛來了譚家,譚家就沒發生過幾件好事情。所以譚家直接將蕭明瑛給掃地出門了。
蕭明瑛愣愣的站在譚家的大門口,想不明白怎麼會這樣。事情不應該是這樣的啊。她在譚家生活了十多年,這裡已經是她的家,她一直都是這麼想的,相信別人也是這麼認爲的。可是爲什麼現在她被趕出了譚家門,說什麼她不再是譚家的人。不,絕對不可以這樣。蕭明瑛去叫門,想要衝進去問個清楚。門房早就得了吩咐,直接擡起蕭明瑛丟了出去。這個女人已經被趕出來了,以後再也不是譚家人,自然不用對她客氣。
蕭明瑛坐在譚家門口嚎啕大哭,引來無數圍觀的人。譚家人丟不起這個臉,於是派了一個嘴巴利索的婆子出門大罵蕭明瑛,說蕭明瑛是個賤婦,又說蕭明瑛是淫娃蕩婦。爲了勾引男人,什麼手段都用出來了。婆子繪聲繪色的說着或真或假的事情,圍觀的人則是聽的津津有味,免費的香豔的故事,可是極少能遇到的,不聽白不聽。
蕭明瑛無地自容,無法再譚家門口停留下去,灰溜溜的走了。譚家人僅有的一點良心,就是給了蕭明瑛一個包袱,裡面有幾件換洗的衣服,有幾兩散碎的銀子。譚家人其實也是怕蕭家那邊知曉,會過問此事,故此纔沒有趕盡殺絕。
雖說如此,蕭明瑛卻真的到了走投無路的地步。無處可去,眼看着就要天黑了,蕭明瑛終於想起了自己的孃家,蕭家大房。蕭明瑛找上門去,當時蕭明楨不在府上。蕭明琦知道蕭明瑛找上門來,啐了一口,“她有今日那是活該。去,將人打發走。別什麼阿貓阿狗的都往屋裡領。”、
下人領命而且,譚氏對此沒意見。陸四同孫氏見譚氏發了話,兩個做兒媳婦的自然不好多說。這畢竟是牽扯到蕭家的過往。
不過等晚上蕭明楨回來後,孫氏還是將此事告訴了蕭明楨。蕭明楨聽聞此事,大皺眉頭。叫門房來問話,知道事情的始末後,蕭明楨吩咐下人明日一早去找蕭明瑛。
孫氏不解,蕭明瑛都被除名,爲何還要出門去找她。
蕭明楨嘆氣,“她若是男子,我自然不會派人去找她。奈何她是個女子,身無長物,很可能會出事。她若是自甘墮落,就算被蕭家除名,那也是丟了蕭家人的臉面。無論如何,總要找到她,找個地方將她安置下來。至於譚家那邊,等騰出手來,再同她們理論。”
次日一早,蕭家大房果然派了人去找蕭明瑛。因爲此事譚氏還大發脾氣,說蕭明楨做事沒有原則,一個已經被除名的女人,找什麼趙,根本就是個自家找不痛快。蕭明楨沒搭理譚氏的話,我行我素,該做什麼就做什麼。蕭明琿則是站在蕭明楨這裡。蕭明瑛不管怎麼說都是姓蕭,總不能讓她一個女人在外流浪,丟蕭家人的臉面。
最後找到了蕭明瑛,不過蕭明瑛已經是一具屍體。看着蕭明瑛的屍體,蕭明楨心生悲涼之意。下令收殮蕭明瑛的屍體,直接停在郊外廟宇裡,停靈七日後,就在山上找個地方埋了吧。已經除名的人,又做出那些不名譽的事情,是沒資格葬入蕭家的祖墳裡。
原來當日蕭明瑛被蕭家大房拒絕了後,萬念俱灰。不過還沒想到走上死路。她想着蕭明珮好說話,又去求蕭明珮收留她。結果走到半路,又改變了主意,打算找個客棧先對付一晚上。哪裡想到,會遇到幾個地痞流氓,欲對她行不軌之事。蕭明瑛羞憤不已,又想到自己落到如今的處境,不如死了算了。於是乾脆利落的跳了河。等到早上的時候,屍體已經被衝到下流,露出水面,被人打撈起來,然後蕭家人就找了過來。
蕭明瑛的屍體被蕭家人收殮,但是此事遠遠還沒到結束的時候。
譚太太救子心切,帶着兒媳婦直接找上蕭家大房,找到大姑子譚氏。求譚氏幫忙救救孃家侄兒。譚慶昌本是有大好前程的人,絕對不能因爲這麼一點小事,就毀了這一輩子啊。譚太太也很乾脆,直接就給譚氏跪下來了,“大姐,慶昌他是你的侄兒啊,譚家的將來可都落在慶昌這個孩子身上。沒了他,我們譚家也就垮了啊。難道大姐就能眼睜睜的看着孃家垮下去嗎?就能眼睜睜的看着我們這些孤兒寡母的受苦受罪嗎?大姐,你就算看不上我,好歹想想你那過世的大哥。你大哥他不容易啊,他這輩子也就慶昌這麼一個有出息的孩子,要是慶昌毀了,他就是在下面也過的不安生啊。”接着譚太太又說起老太太和老爺子,說起兩老對譚慶昌寄予了多大的厚望,等等等。
譚氏被說動了,親自扶着譚太太起來,答應想辦法,看能不能通融一二。譚太太就慫恿譚氏去找蕭明瑜。此事起因在蕭明瑜身上,只有蕭明瑜出面,才能夠救譚慶昌一命。譚太太擔心譚氏半途反悔,當即就慫恿譚氏出門,去莊子上找蕭明瑜。她本人和兒媳婦都跟着譚氏一起去。
譚氏被說動,同譚家婆媳兩人相攜一起,坐上馬車前往蕭明瑜住的莊子。結果同蕭明瑛的遭遇一樣,砸山腳下就被攔下。無論譚氏如何表明她的身份,侍衛們也不會讓這三個人一看就來者不善的人上山去打擾蕭明瑜。
無奈之下,三人只好返程。譚太太一直在哭,哭自己的命苦,哭譚慶昌的命苦,又哭譚家到底觸犯了哪路神靈,竟然要遭遇這樣的打擊。譚慶昌的妻子也陪着一起哭,哭的譚氏心煩意亂。
譚太太眼巴巴的望着譚氏,“大姐,你可要替我們做主,將慶昌弄出來啊。”
譚氏咬牙,說道:“行了,我既然答應了你,自然不會半途而廢。只是見不大蕭明瑜的人,我也是愛莫能助。”
譚太太又是嚎啕大哭,譚慶昌的妻子一臉怯生生的說道:“聽聞明楨表哥同寧王妃關係好極好的,能不能請明楨表哥出面,幫幫忙,由他去找寧王妃說情。我想寧王妃不見我們,一定會見明楨表哥吧。”
譚太太又找到了希望,“大姐,此事可就全拜託你了。”、
譚氏當即答應下來,說回去後就會同蕭明楨提起此事,一定會讓蕭明楨出面解決此事。
譚太太婆媳二人總算放心下來,相信有蕭明楨出面,譚慶昌肯定不會出事的。
蕭明楨晚上回來,譚氏身邊的丫頭就追了過來,說是譚氏找他有話要說。還說等了許久的時間。孫氏就同蕭明楨嘀咕,白天的時候譚家那邊來了人,後來又出了一趟門。她沒在跟前,所以具體的並不清楚。
蕭明楨大皺眉頭,來到譚氏屋裡。
譚氏也很直接,當即就說了譚家的事情,又論起蕭家同譚家的親戚關係,又說譚慶昌對於譚家的重要性。總之一句話,就是讓蕭明楨出面去找蕭明瑜說情,將譚慶昌弄出來。不做官都不要緊,千萬千萬不能被流放充軍。
蕭明楨一臉不耐的樣子,“此事恕兒子無法答應。”
本來興致還算不錯的譚氏,一聽這話,頓時就炸了。“爲什麼不能答應?難道做了官連親戚都不要了嗎?明楨,那可是的舅舅家,慶昌可是你的親表弟。難道你能眼睜睜的看着他被流放充軍嗎?你到底還有沒有良心?你忘了小的時候,你舅舅對你有多好了嗎?”
蕭明楨的態度很堅決,“舅舅對我好,我這輩子都會記着。若是換做別的事情,我肯定答應下來,義不容辭的幫忙。可是此事,我不能幫忙。”
“好啊,我算是明白了。你是怕得罪蕭明瑜,怕影響到你的仕途,所以纔不肯幫忙,是嗎。蕭明楨,你還是不是人?”
蕭明楨沒有否認譚氏的怒罵。“娘,譚慶昌的前途要緊,難道兒子的前程就不要緊嗎?在孃的心目中,究竟是侄子的前程重要,還是兒子的更重要?莫非娘被舅母拾掇了幾句,就不認兒子了嗎?而且這些年來,譚家都做了些什麼,難道娘都沒看到嗎?當年在中州,我們蕭家西府遭逢大難,譚家又做了些什麼?那些年娘貼補了多少銀子給譚家,做後譚家又是怎麼回報的?不瞞娘說,在兒子的心目中,譚慶昌整個人都比不上明瑜一根手指頭重要。他既然敢仗着蕭家的勢去得罪明瑜,那麼他就要有承擔後果的準備。此事兒子言盡於此,還請娘不要逼兒子。若是娘擔心不好對譚家交代。那此事就交給兒子來處置。兒子定會將此事處置妥當,不會讓娘爲難。”
蕭明楨撂下這話,離去。譚氏氣的摔了屋裡的擺件。
聽着譚氏屋裡傳出來的動靜,蕭明楨眉頭都沒動一下。直接吩咐下人,“從今日起,太太養病,需要靜養。誰來拜見都不準通報,全部擋在門外。若是誰敢陽奉陰違,私下裡胡來的話,就別怪我不客氣。”
如今蕭家大房是蕭明楨在當家,下人們不敢不聽。就算是譚氏身邊心腹婆子,也不敢忤逆蕭明楨的意思。
譚家沒得到譚氏送來的消息,加之譚慶昌的事情很快就要定下來了,譚家急急忙忙的上蕭家門詢問。可是這一次,蕭家的下人一改頭一次的態度,對譚家人不冷不熱的。譚家人說想要見譚氏,蕭家下人就說譚氏生病了,需要靜養不能見人。請譚家人直接回去,別在這裡耽誤大家的時間。
譚家人莫名其妙,上一次來的時候還好好的,爲何這一次來,所有的事情都變了。
譚家人非要見譚氏,弄個清楚明白。蕭家人拼死也不讓他們進去見譚氏。瞬間,兩邊的人就吵鬧起來,後來不知是誰先動的手,最後就變成了一場混戰。
雖然這場混賬都是下人們參與,不過場面也足夠難看。蕭明楨黑着一張臉出現在人前,不等譚家人詢問,直接表明態度,讓譚家人趕緊死了這條心吧。他是絕對不會去找蕭明瑜說情的。當初那樣對待蕭明瑛,就該想到今日的結果。譚家人莫非忘了,蕭明瑛再不好,那也是姓蕭,也只有蕭家人有資格對她做出處置。譚家人算什麼東西,竟然敢打蕭家人的臉。好了,現在遭到報應了,還想指望蕭家出面搭救譚慶昌,簡直就是做夢。同時還讓譚家人別再來找譚氏,譚氏是不會見她們的。
譚太太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指責蕭明楨數典忘祖,忘恩負義,沒有絲毫的親戚情義。
蕭明楨也不廢話,直接命人將譚家人扔出去。並且撂下狠話。誰再敢在外面敗壞蕭家人的名聲,那大家就去衙門見。一個污衊朝廷命官的罪名,就能讓譚家人吃不了兜着走。哼,蕭明瑜本來已經格外開恩,只追究譚慶昌一個人的責任,並沒有牽連到譚家人身上。可是譚家人去不知道什麼叫做適可而止,竟然還敢胡鬧,簡直是不知死字是怎麼寫的。她們是好運碰到了蕭明瑜,偏偏蕭家同譚家還沾親帶故的。要是碰到別的王妃,此事怎麼可能這麼簡單的放過。不讓譚家上下人等脫一層皮,此事就不算完。
譚家人哭哭啼啼的走了,過了兩日,對譚慶昌的處置下來。譚慶昌被流放西北充軍,期限十年。算是給了譚慶昌一個有期徒刑,運氣好能夠活下來的話,十年後譚慶昌就能回來。若是譚慶昌能夠在充軍期間立下戰功,說不定還能減刑。
不過譚家人對這一切統統都視而不見。她們只看到譚慶昌被充軍了,譚家人倒黴了。也因此譚家人恨死了蕭家人,恨死了蕭明瑜。譚家人出京城的頭一天,還到蕭家大房的門口吐口水,大聲詛咒蕭家人不得好死。
蕭家門房提着棍子追了出來,譚家人紛紛作鳥獸散。
到此,這一場亂局纔算告一段落。而這個時候,蕭明瑛也已經被下葬,就葬在廟宇的後山半山腰上。那裡是野地,不少沒有家族的人,都葬在那個地方。
蕭明珮去給蕭明瑛燒紙,對蕭明瑛的遭遇表示了同情。想想這些年下來蕭明瑛過的日子,只能說蕭明瑛也是咎由自取,自作自受,不值得人同情的。可是畢竟是姐妹,想起當年做姑娘時候的情景,還是會有許多許多的感慨。只願蕭明瑛下輩子能夠投一個好胎,能將自己的聰明才智用在正途上,而不是爲了一個男人私奔,將自己作到如此不堪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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