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大殿,已經來了不少人。大家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寒暄。蕭明瑜大着一個肚子,直接找地方坐下。
二王妃湊上來,“你是個有福氣的,這又懷上了。”
蕭明瑜輕撫腹部,“福氣是有一點,更多的是辛苦。孩子多,操心的事情也多。”
“多子多福,看你這一胎尖尖的,肯定是兒子。”
蕭明瑜也沒矯情,笑道,“但願吧。好些日子沒見二嫂,二嫂這段日子可好?”
“託福,還過的去。我家王爺那個德行,全京城的人都是知道的。皇上罰了他那麼多回,也沒見他長進一點點。我啊,心裡頭就擔心着,如今看着還好,等到將來可就不一定了。”
蕭明瑜輕聲一笑,“這種事情還是不要說的好,將來的事情,誰都說不定。”
“誰說不是。我家王爺也是這麼勸我,說趁着現在還能享受的時候,多享受一點吧。可別等到將來過着苦哈哈的日子,那時候再去後悔。”二王妃說完,咯咯的笑了起來,“你看說,盡說些胡說,你可別在意。”
“二嫂說笑了,我豈會在意。”
“說的也是。咱們皇室裡,像你這麼大度的人,真的是格外少見。”
蕭明瑜笑着客氣了幾句,對二王妃的話也沒當真。反正兩人就這麼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天。
外面傳來動靜,景福帝同後宮妃子們都過來了。大家紛紛回到位置上站好了。自從蘇皇后一過世,宮裡就以魏貴妃爲大。果然,走在景福帝身後的人就是魏貴妃。魏貴妃的位置也同景福帝的放在一起。
大家先是齊齊恭賀景福帝萬壽無疆。二王爺在諸位皇子中居長,二王爺同二王妃帶着孩子們率先出列,送上禮物,恭賀景福帝的生辰。景福帝看了眼二王爺送的禮物,同往年相比沒什麼區別,都是些貴重的精巧玩意,吃不了用不了,最多放在屋裡當做擺件。
景福帝嗯了聲,表示滿意,示意二王爺一家退下。
接着就輪到周乾和蕭明瑜,帶上孩子上前給景福帝賀壽。蕭明瑜精心準備的禮物,是一件木雕。木雕看似不貴重,可是配上雕刻的內容,就顯得格外有心。木雕根據其本身的形狀,雕刻是老子樹下望月的場景。樹是常青樹松樹,人物是道教的始祖老子。無論是常青樹還是老子,也算是投其所好,正中下懷。
景福帝看到這份禮物的時候,眼前頓時一亮,這比起那些精巧的小玩意來說,可有意思多了。加上週乾解釋了一番這份禮物的寓意,景福帝更是滿意。連連稱讚。二王爺齜牙,被周乾壓了一頭。罷了,壓就壓吧,這種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下面的皇子們,就有些慌了。對比自己精心準備的禮物,精巧比不上二王爺的,用心程度則是比不上寧王,這豈不是讓人嫌棄。可是這會也沒有機會換一份禮物送上去。
景福帝對這份禮物表示很滿意,又打量了三個孩子,還問了壯壯和豆豆幾個問題。見兩個孩子如此聰慧懂事,景福帝嗯了一聲,頻頻點頭,連聲說道,“不錯,不錯。你們二人將孩子教養得很好。”
周乾同蕭明瑜都謙虛了幾句。景福帝又將目光轉向蕭明瑜,尤其是蕭明瑜凸起的肚子,盯着看了好一會。那目光讓蕭明瑜有些不安,總覺着景福帝的目光沒那麼單純。似乎是察覺到蕭明瑜情緒上的波動,景福帝轉眼又笑了起來,“這個孩子幾個月了,什麼時候出生?屆時朕給他賜名。”
周乾同蕭明瑜趕緊跪下謝恩,說孩子還有四個月就出生了。前些日子,蕭明瑜不耐熱,所以一直是在莊子上,就是爲了避暑。
景福帝表示理解,又說女人生孩子不容易,讓魏貴妃記得,給蕭明瑜安排兩個穩妥的嬤嬤,到時候好幫助接生。魏貴妃自然答應下來。
以前從來不曾見過景福帝如此溫情的一面,首次一見,蕭明瑜很不適應。感覺景福帝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似得。難道吃那些丹藥,還能改變一個人的性子嗎?周乾拍拍蕭明瑜的手,示意蕭明瑜不用多想。景福帝關心孩子,這是好事。總歸要比不管不問的要好。
蕭明瑜也認爲該這麼想的,可是後面景福帝又看過來幾次,每一次都有意無意的盯着她的肚子看一眼,這讓蕭明瑜很是不解,心頭也有隱隱的不安。莫非景福帝還沒有忘記韓氏嗎?可是看着不像啊。瞧景福帝對煉丹走火入魔的架勢,估計早就忘了女人吧。即便他還在寵幸後宮的女人,那也僅僅是爲了瀉火,爲了身體上的歡愉。這次宮宴平安度過,蕭明瑜卻食不下咽,心裡頭慌得很。
晚上回到王府,蕭明瑜就抓着周乾的手,說道,“王爺,明兒我們就上山去吧。”
周乾蹙眉,“怎麼呢?多住幾天吧。本王身上的差事還沒有卸下,暫時還走不了。”
蕭明瑜有些焦急,“我也說不上來,就是心裡頭慌的很。住在京城裡,感覺處處都不好。我還是住到山上去,或許這樣會好過一點。”
周乾輕撫蕭明瑜的面頰,“山上冷清,不過利於調養身體。既然你不想住在王府裡,那你再忍耐幾日,過幾日本王陪着你一起上山。”
“不了,我先帶着孩子們上山,王爺等處理完手上的差事再來吧。說不定這一次王爺都無法請到假。”蕭明瑜笑道。
周乾颳了下蕭明瑜的鼻子,“調皮,本王肯定能夠請到假。”
結果蕭明瑜的玩笑話成真了,周乾要交代完差事,想要請假上山去陪蕭明瑜。結果竟然被景福帝給駁回。說朝中事情多,需要周乾在身邊分擔一點。一副極爲看重周乾的樣子,好似太子那個位置已經決定給周乾一樣。在景福帝的要求下,周乾無奈只能繼續留在京城。
而蕭明瑜在莊子裡得知這一消息後,除了嘆氣,不能做更多的。好在到了山上後,那種焦急的,心中不安的感覺就沒了。蕭明瑜心想,之前肯定是自己嚇唬自己,沒事都弄出點事情來。以後可不能再這樣了。
蕭明瑜帶着孩子安心在山上養胎。周乾則是每到休沐的日子就上山來看望蕭明瑜和孩子們,然後同蕭明瑜溫存一番。日子過的倒也愜意。
不過隨着宮裡送來的兩位嬤嬤的到來,好日子算是到頭了。
一位陳嬤嬤,一位秋嬤嬤,是以魏貴妃的名義送來的。蕭明瑜一看,兩人都是陌生面孔,在魏貴妃那裡從來就沒見過這兩人。蕭明瑜就奇怪了,魏貴妃給她送來兩位嬤嬤,怎麼全是陌生的面孔。偷偷問了傳話的人,蕭明瑜才清楚,這兩位嬤嬤雖然是以魏貴妃的名義送來的,卻不是魏貴妃的人。而是景福帝安排的。
蕭明瑜瞬間想了起來,當初在萬壽節上,景福帝說要送兩個嬤嬤過來,幫忙接生。本以爲是隨口說的一句玩笑話,卻沒想到這點小事,景福帝竟然全都記在了心上,還真的將人送了過來。
知道這二人的來歷,蕭明瑜就有了警惕心。笑着同兩位嬤嬤寒暄,又說二位不熟悉這裡,先休整一番,過些日子纔給她們安排差事。
陳嬤嬤站出來,“王妃有所不知,奴婢二人出宮的時候,皇上同娘娘就叮囑了,要奴婢二人時刻跟在王妃身邊,照看着王妃的身體,一直到平安生下孩子。”
蕭明瑜挑眉一笑,放下茶杯,“哦,皇上和娘娘都這麼吩咐?”
“正是。”
“皇上和娘娘是希望本王妃能夠平安生下孩子吧。”蕭明瑜似笑非笑的看着兩人。
“正是。”
蕭明瑜譏諷一笑,“那你們二人知道不知道,無論是在王府,還是在這莊子上,本王妃都是說一不二,說什麼就是什麼。從來沒有下人敢拿別的主子來壓本王妃一頭,更沒有下人敢忤逆本王妃的命令。你們可知道,正因爲如此,本王妃才能平安爲王爺生下兩兒一女。這一胎同樣如此。說到平安生產,本王妃比你們更加期待,也更迫切。畢竟這可是關係到本王妃的性命。可是你們一來就惹本王妃不快,你們是成心給本王妃添堵,不想讓本王妃順利生下孩子,你們可知罪?”
陳嬤嬤想要辯解,想要拿出景福帝壓蕭明瑜就範。秋嬤嬤拉住陳嬤嬤,微微搖搖頭。在宮裡多年,寧王妃是什麼性子,早就聽說過了。今兒寧王妃要是不擺出這副跋扈的性子來,倒是奇怪了。秋嬤嬤客氣的同蕭明瑜說道,“王妃教訓的是。奴婢二人心急了點,還請王妃見諒。但是奴婢二人沒有壞心,我們二人接到的命令,也的確是照顧好王妃,保證王妃能夠順利生產。”、
蕭明瑜笑着說道,“本王妃這人其實很好說話,誰敬我一仗,我就還她一尺。秋嬤嬤不愧是宮裡的老嬤嬤,將道理看的極爲明白。不過本王妃身邊的差事已經有人做了,這些人也都是在本王妃身邊伺候的老人,看着本王妃生下三個孩子。你看,本王妃要如何安排你們呢?”
秋嬤嬤笑道,“要如何安排奴婢二人,還請王妃做主。我們是下人,哪有替主子拿主意的道理。不過我們二人,一人擅長藥膳和食療,一人懂點醫理。以前宮裡面哪位娘娘有孕,皇上都是派我們二人前去照顧。若是王妃不放心,大可派人進宮打聽打聽我們二人的口碑。凡事由我們二人伺候過的主子,最後都能平安生下孩子,十個裡面有八個都能生兒子。”
蕭明瑜似笑非笑的看着對方,“如此說來,皇上和娘娘當真是一番良苦用心。本王妃還是那句話,你們初來乍到,不着急着做事情。先休整幾天,本王妃再給你們安排差事。你們放心,皇上和娘娘的用心,本王妃自然不會糟蹋了。”
“那奴婢二人就等着王妃的消息。”秋嬤嬤拉着陳嬤嬤趕緊走了。
兩人安頓下來,秋嬤嬤才同陳嬤嬤嘀咕起來,“此時不宜妄動,多聽多看少說就行。別忘了皇上交給你我二人的任務。完不成任務可是要殺頭的。”
陳嬤嬤一臉不快,“若是近不了王妃的身,又如何能夠……”
“不要說出來。”秋嬤嬤趕緊打斷陳嬤嬤的話,“你放心吧,且看我的,屆時自有辦法近身。”
蕭明瑜確實派了人進宮裡打聽消息。從魏貴妃那裡傳來的消息,秋嬤嬤的確沒說謊。這二人一人擅長食療,宮裡不少妃子身體不好的時候,都會請二人出手。另外一人也的確在太醫院學過幾年,當年還是宮裡的醫女。這兩人組合在一起,對孕婦來說那絕對是福音,孩子同產婦同時平安的可能性都增加了許多。
但是蕭明瑜心頭還是有疑慮。景福帝能有那麼好心嗎?特意派了兩個能幹的嬤嬤過來。想想景福帝過去的那些黑歷史,怎麼看都不像是個慈愛的人。對兒子都那麼殘忍,對孫子輩更是缺少感情。
蕭明瑜心頭有疑慮,不敢放心的用這兩人。不過也不能一直將二人晾着,於是安排了一些輕省的差事給她們。並且吩咐下去,讓莊子裡的人多盯着點,看看這二人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不得不說,陳嬤嬤和秋嬤嬤表現得很好,雖然偶爾會有一些抱怨,但是做起差事來,都是又快又好,半點問題都沒有。陳嬤嬤性子不好,但是一手藥膳的功夫,山莊裡王府裡無人可及。蕭明瑜在太醫的監督下吃了一次,效果很好。非常合口味。太醫也說,多讓陳嬤嬤做些藥膳,有助於蕭明瑜養胎,對生產也有幫助。
蕭明瑜沒下定決心,等到周乾再次上山的時候,蕭明瑜就同周乾提起了此事。周乾笑道,“既然那二人沒問題,你放心大膽的用就是。給她們一百個膽子,也不敢謀害你和肚子裡的孩子。”
蕭明瑜心頭有疑慮,“我只是很奇怪,皇上怎麼會將這兩人派過來。難道皇上轉了性子,知道關心兒孫嗎?”
周乾笑了起來,“你想那麼多作甚,豈不是給自己添麻煩。”
蕭明瑜就說道,“我也不願意多想,可是此事讓我不得不多想。難道王爺心裡頭就沒有一點疑問嗎?”
周乾微蹙眉頭,“本王心裡頭自然也是有疑問的。只是此事,就當做父皇一時好心,擔心你生孩子艱難,所以派人過來照顧。好用就用着,不好用,就晾着,等將來時機合適了,就將那兩人打發回宮去。”
蕭明瑜點點頭,“話雖是這麼說,可是不知道皇上的用意,我總是提心吊膽的。”
“你啊,你是愛多思多想。爲了孩子,爲了平安,別在想了。真有什麼危險,有本王在,豈能讓別有用心的人得逞。”
周乾的話並不能打消蕭明瑜的擔心。不過蕭明瑜還是接受了陳嬤嬤的藥膳和食補方案。味道好,不會發胖,還能養身,養胎,這樣的好事情可是極爲難得的。陳嬤嬤在宮裡服侍了幾十年,這手藝絕對是沒話說,好得不得了。蕭明瑜無法拒絕這樣的好處,好吃還不發胖,這是每個女人的夢想啊。
不過蕭明瑜並沒有失去警惕之心,不管景福帝是什麼用心。派這兩個嬤嬤過來,肯定有其目的。就是不知景福帝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天氣漸漸冷了下來,蕭明瑜的肚子也越發大了。再有兩個月,肚子裡的孩子就要出生。不知這個安靜的孩子究竟是男孩還是女孩。這段時間,陳嬤嬤同秋嬤嬤都很老實本分,沒有絲毫胡來的意思。這讓蕭明瑜對二人的懷疑打消了一點點,不過依舊讓下人盯着兩人。
周乾上山來,讓蕭明瑜回京城待產。蕭明瑜不太願意,可是周乾很擔心。這山莊環境的確好,可是卻太偏僻了一點,醫藥都不方便。周乾明確表明,別的事情都可以答應蕭明瑜,唯獨這件事情上,蕭明瑜一定要聽他的。
蕭明瑜讓周乾給她點時間,真要回去的話,也等肚子滿八個月的時候纔回去。那個時候回去也就差不多了。
可是周乾不同意,等肚子滿八個月,天氣已經徹底冷下來。天冷路滑,誰都不會放心,蕭明瑜挺着一個大肚子回京。周乾求蕭明瑜,別再折磨他了。要是不放心王府裡的人,全部打發出去就行。就算京城不安穩,王府總是安穩的。要是王府都不安穩了,就算是住在山上,也清淨不了多少。
蕭明瑜被周乾說服,於是收拾行李,帶着孩子們同周乾回到京城。
皇宮內,景福帝得知蕭明瑜回京城待產,很是滿意。如此把握又大了一點。張天師詢問幼兒心頭之血的消息,景福帝表示此事不急,緩緩再說。張天師以爲景福帝不願意這麼做,畢竟有傷天和,若是曝光出去,大家都是吃不了兜着走。於是張天師另外擬定了一份單子,同樣是煉丹需要的材料,不過效果就要大打折扣,不能延年益壽,最多就是讓神清氣爽,龍精虎猛,夜御三四女的程度。
對於這個,景福帝是支持的,當即就命人將材料給張天師送去。
蕭明瑜偶爾得知妖道們再煉製類似功能的丹藥,差點當着周乾的面吐槽。這哪裡是什麼丹藥啊,分明是興奮劑外加春藥。虧得景福英明瞭一輩子,到了晚年,竟然被幾個妖道給矇騙了。可悲可嘆。
不過景福帝早就走貨如夢,誰勸都不聽。蕭明瑜也只敢在心裡頭吐槽兩聲,不敢真的將這番話說出來。
回到京城,別的都還好,就是應酬太多。雖然她人不用出席,可是該送的禮還是要派人送過去。每次擬定禮單,都要花上不少時間。後來蕭明瑜乾脆將這些事情都交給春月幾個丫頭做,照着以往的例子來就是了。此刻,蕭明瑜就很懷念墨四還有水仙她們。有她們在,這些事情根本無需蕭明瑜自己來操心。看來這些個新提拔上來的丫頭,還需要多加歷練才行。
每天早中晚,蕭明瑜都要在院子裡散步,除非下雨下雪等等惡劣的天氣。又將給孩子準備的衣服翻出來,一一檢查過,就怕哪裡針頭線腦的沒收拾好,會傷者孩子皮膚。同樣也是擔心有人在這些衣服裡做手腳,害了孩子。將小嬰兒的衣服收拾妥當後,蕭明瑜就將這些全都放在自己的屋裡,如此一來也就保證了衣服的乾淨健康。
感受了一下天氣,今年冬天比前幾年都要冷一下,怕孩子冷着了,又讓針線房多做了幾身小棉襖。壯壯他們的新衣服也要趕製出來,一時間針線房忙的不行,不得不拉些壯丁,讓會針線的丫頭婆子們都幫忙多做幾身。
一夜暴雪,天氣又冷了幾分。幸虧成衣鋪子早些天就將今年的棉衣送來。如此不用擔心下人們凍着冷着。看大家大冬天的還這麼辛苦,蕭明瑜又給每人發了一兩銀子的獎金,算是給大家的慰勞費。
王府上下都很高興,都說王妃出手大方。這在別的府邸,最多就是管事的幾個人有這好處,下面具體做事的肯定是沒有的。也就是在寧王府,纔能有這麼好的待遇。瞧瞧這真金白銀,瞧瞧這實打實的棉衣,下人們當差都有了更多的動力。
蕭明瑜心情也好,大家高興纔是真的高興。
隨着預產期的臨近,產房已經預備好了,怕生的時候冷着了,早早的就在產房裡燒起了地龍。再有就是穩婆也準備好了,當年接生過壯壯的兩位穩婆,身家清白,蕭明瑜是信得過的。日子一天一天的臨近,蕭明瑜還算鎮定,周乾卻心慌意亂起來,整日裡焦躁的很。見到什麼不順眼的,就要發一通脾氣,弄得王府上下都戰戰兢兢的,就怕哪天倒黴觸了寧王殿下的黴頭。
不光是周乾在着急,宮裡的景福帝和魏貴妃也在擔心着急。魏貴妃是真擔心,雖然蕭明瑜生過兩回了,可是女人生孩子的事情,真的很難說清楚。誰知道這一次能不能平安生下孩子。至於景福帝,他惦記着那即將出生的嬰兒的心頭之血。此事一定要做的隱秘,不能聲張出來。
景福帝也曾想過,直接下令讓周乾鮮上孩子的血。不過怕出意外,也怕背上罵名,所以纔沒有採取強硬的措施。派陳嬤嬤和秋嬤嬤到蕭明瑜身邊,就是想趁着孩子剛生出來的時候,神不知鬼不覺的將心頭之血取到。秋嬤嬤懂醫術,對婦科小兒科都有鑽研,相信有秋嬤嬤在,孩子性命應該能保住。
不過隨着時間的臨近,景福帝又擔心起來。於是偷偷叫來最擅長兒科的蘇太醫,秘密吩咐了一番。讓他在蕭明瑜在生孩子那天,務必到寧王府配合秋嬤嬤。
蘇太醫一聽此事,心頭頓時叫道:我命休矣。此事辦成,景福帝定會殺他滅口,維護自己的名聲。此事沒辦成,被寧王殿下知曉,寧王殿下當場也會要了他的命。
蘇太醫回到家裡,愁眉苦臉。他娘子見了,頻頻追問。這麼要緊的事情,蘇太醫自然不敢說出來。只說景福帝讓他去做一件很危險的事情,此事傷天害理,有違倫常。偏偏皇命難違。同時也說此事多半是那些妖道引起,若非妖道蠱惑景福帝,景福帝又豈會做出如此喪心病狂的事情。
無論蘇夫人如何詢問蘇太醫,蘇太醫只是不肯說出來。不說,自己一個人死。要說了,那就是死全家。蘇太醫自然知道該做什麼選擇。
蘇太醫不肯說實話,蘇夫人卻沒有放棄追究此事。蘇夫人同蘇太醫夫妻幾十年,感情甚篤,對蘇太醫的一些小習慣十分清楚。某些小動作小習慣,可能蘇太醫自己都沒意識到,其實已經暴露出了某種信息。
蘇夫人仔細觀察了幾天,總算查到一點點蛛絲馬跡。此事內情不知,但是可以肯定是同寧王府有關係。難道是景福帝要除掉寧王殿下嗎?蘇夫人被自己的想法驚住了。不過轉念又否定了這個猜測,蘇太醫擅長兒科,對外科對內科對毒藥都不熟悉。若是景福帝對寧王有了殺心,大可以直接下旨,或者讓擅毒的太醫去處置,沒必要找蘇太醫出面。
景福帝找蘇太醫,自然是想用蘇太醫最擅長的方面。而蘇太醫最擅長的就是兒科方面的醫治。莫非景福帝要對寧王府的幾個孩子動手嗎?除了這個可能外,蘇夫人也想不出別的可能。可是蘇太醫若是真的對寧王府的孩子們動手,那絕對是殺頭的罪名啊。偏偏皇命難違,偏偏蘇太醫一句話也不肯透露。
蘇夫人急的團團轉,她的小閨女就給她出主意,不如去找寧王妃,提前示警,說不定還能保下父親一命。不過去找寧王妃,一定要隱秘。萬一景福帝那裡派了人盯着蘇家,那蘇夫人貿然去找寧王妃,不等寧王妃出面保住她們一家,蘇家全家上下都要人頭落地。
蘇夫人深以爲然。於是藉口回孃家,帶着小閨女走了。在孃家住了兩天,想辦法聯絡上王府的人,這纔想辦法將消息送了出去。接下來蘇夫人就是忐忑等待,不知道何時才能等到王府的回信。
春月拿着一張字條走進來,親手交給蕭明瑜。
蕭明瑜看過後,當即放在燭火上燒了。問道:“從哪裡來的?”
“啓稟王妃,奴婢出門一趟,不知是誰放在了奴婢的籃子裡。等奴婢發現後,已經找不到人呢。王妃,這會不會是有人惡作劇。”
蕭明瑜搖頭,“不太可能是惡作劇。這樣吧,你替本王妃走一趟,若是對方可信,不妨聽聽她要說些什麼。若是對方不可信,該怎麼做,相信你都明白。”
“怒族遵命,奴婢這就去辦。”
蘇夫人來到約定的地方,卻沒能見到蕭明瑜。蘇夫人很失望,轉頭就走。卻被春月帶來的人攔住了去路。春月擺出了態度,不將話說清楚,幾日蘇夫人是走不出這棟茶樓的。
蘇夫人只覺着倒黴。春月這邊,卻在第一時間,就派人去打聽蘇夫人的消息。當得知蘇夫人是蘇太醫的妻子,而蘇太醫又是最擅長兒科,春月頓時就重視了起來。蘇夫人無論如何也不肯去王府,說是怕被滅口。
見她說的這麼嚴重,春月也不得不小心謹慎起來。仔細的將事情問過,每一個細節都不會錯過。過後,春月就帶着人急匆匆的走了。至於蘇夫人這裡,春月派了人偷偷盯着。一來是怕此人另有目的,二來若是蘇夫人說的都是真的,那麼就要預防着有人要殺人滅口。
蕭明瑜聽了春月傳回來的話,頓時大驚失色。說什麼也不肯相信。可是事實擺在眼前,還有來的蹊蹺的秋嬤嬤和陳嬤嬤,難道景福帝真的是要對孩子們做些什麼嗎?那景福帝的目的究竟是在哪個孩子身上?
周乾回來後,蕭明瑜就將此事告知。一開始,周乾同樣不敢相信,景福帝要動他的孩子,理由呢?有什麼理由。孩子還那麼小,連這個世界都還沒看明白,就算犯錯,也是一些小孩子常犯的錯,何至於讓景福帝對孩子們下手。可是又想到景福帝跟着妖道們混了後,性情大變,這種事情真的是很難說的很。說不定景福帝,真的是想對幾個孩子做些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不然蘇太醫也不會說此事有違倫理,又說傷天害理的。可見不是什麼好事情。
蕭明瑜輕撫自己的肚子,猶豫着說道:“仔細想想這幾個月的事情,皇上突然派了秋嬤嬤和陳嬤嬤來,一個懂醫,一個懂膳食,瞧着這幾個月的表現,這二人都是真心盼着我能平安生下這個孩子。”
周乾驚恐的盯着蕭明瑜,“你的意思是,父皇的目標不是壯壯他們,有可能是肚子裡的這個?這怎麼可能?”
“這爲什麼不可能。”蕭明瑜憤怒的盯着周乾,將對景福帝的一腔仇恨都發泄在了周乾身上,誰讓周乾是景福帝的兒子。蕭明瑜此刻也沒忘記隔牆有耳的道理,壓着聲音,對周乾吼道,“他自從信了那幾個妖道,就已經瘋了,瘋了。你難道還不明白嗎?古有始皇三千童男童女,今有當今皇帝爲了修道要對親生的孫子動手。王爺,這有什麼奇怪的。難道你還指望着皇上他有正常人的思維和情感嗎?他已經不是正常人,他就是個瘋子。爲了追求長生,什麼瘋狂的事情做不出來。周乾,我現在就告訴你,誰都別想動我的孩子,就算他是皇帝也不行。你若是敢有一絲一毫的猶豫和妥協,我跟你沒完。”
蕭明瑜的聲音驟然拔高,周乾趕緊捂住蕭明瑜的嘴巴,“你就不怕被人聽到嗎?”
蕭明瑜表情猙獰,譏諷一笑。“孩子都快出事,我還有什麼可怕的。周乾,我敢打包票皇上要做的事情,一定同那幾個妖道煉丹的事情有關係。不是說那幾個妖道同皇上吹噓能煉製出一種丹藥,一顆就能讓人延壽十年。我還聽說,朝中不少人都很動心,只是礙着體面,不肯去放下架子去詢問。再說了這麼貴重的丹藥,估計也沒多少,皇帝一人都不夠用,又怎麼會分給別人。你說,皇上打我們還沒出生的孩子的主意,是不是同這個丹藥有關。不是說這丹藥還差着好幾味藥材,是不是我們還沒出生的孩子,就是其中一味藥材。”
周乾滿臉痛苦,“明瑜,你不要胡思亂想。事情還沒發生,不一定是你想的那樣。”
“哪是怎麼樣?”蕭明瑜惡狠狠的盯着周乾,“周乾,我問你,若是皇上要我們的孩子做丹藥,你是給還是不給?你是不是爲了那個位置,連自己剛出生的孩子也能犧牲。”
“我當然不會。”周乾斬釘截鐵的說道,“明瑜,請你冷靜一下可以嗎?到目前爲止,父皇只派了秋嬤嬤和陳嬤嬤過來。若是真想對肚子裡的孩子做些什麼,或者說要將孩子帶走,怎麼可能纔派兩個人過來。而且這兩個人還都是婦孺。明瑜,你想想是不是這個道理。”
蕭明瑜搖頭,“我不要想。周乾,此事一定是一個陰謀,你一定要保護好我們的孩子。若是孩子出了問題,我會恨你一輩子。”
周乾鄭重點頭,“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讓我們的孩子出事。但是你也不能再繼續胡思亂想。你就要生了,現在想這些,會影響到孩子的出生。你放心,我會派人將兩個嬤嬤盯着。我也不會讓那兩個嬤嬤進產房,不會讓她們碰觸孩子。如此,相信能夠防得住。”
蕭明瑜一屁股坐下,“但願如此。”緊緊咬牙,“周乾,我有種很不安的感覺,我覺着肯定會出事。我們能不能想一個辦法,阻止這件事情。”
“你想怎麼做?”周乾耐心的問道。
蕭明瑜說道,“我們現在最吃虧的就是不知道她們的目的是什麼,究竟會對孩子做什麼事情?就如你所說的那樣,看樣子她們沒打算將孩子帶走。既然如此,那她們爲什麼要留在這裡,真的是擔心我生不出孩子嗎?所以我們一定想辦法弄清楚她們的目的。我看十有八九,等孩子出生後,這兩人就會動手。屆時,我們就……”
蕭明瑜同周乾說了一個初步的機會。周乾聽了後,又對這個機會進行了補充。蕭明瑜很滿意的點點頭。周乾做事還是很細心的,考慮的也很周到。接下來就是人手的安排。無論如何,屆時一定要在產房裡安排合適的人手,防備這秋嬤嬤和陳嬤嬤這兩人做出對孩子不利的事情。
蕭明瑜暫時平復了激動焦躁的心緒。只是一大早見到秋嬤嬤和陳嬤嬤兩人,讓蕭明瑜的心情很不好。爲了瞞過這兩人,蕭明瑜還必須剋制自己的脾氣,剋制自己露出厭惡的眼神來。這讓蕭明瑜感到格外的痛苦,本來因爲產期臨近,心情就很緊張,脾氣也有些暴躁,加上還要強硬的忍受這兩個人在身邊出現,這對蕭明瑜來說,分明就是一種折磨。
一天下來,蕭明瑜的臉色就變得格外難看。周乾很擔心蕭明瑜的情況,擔心蕭明瑜出事。
蕭明瑜咬牙對周乾說道,“只要孩子沒事,只要計劃順利,有再多的困難我也能克服。關鍵是王爺你,不能在動搖。”
“明瑜,你難道不信任我嗎?要本王如何表態,你才肯相信。”
蕭明瑜的脾氣變得很暴躁,“要我怎麼相信?那是皇上,你的父皇。正所謂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試問王爺,你真的有勇氣有膽量去反抗你的父皇嗎?”
周乾沉默下來。蕭明瑜表情痛苦,“我的擔心成真了,對嗎?周乾,你真的要背叛我和孩子嗎?”
“當然不會。”周乾突然堅定的說道,“他的確是父皇,可是他先是皇纔是父。就算他是父皇,我也不可能將自己的孩子交出去。明瑜,我不是禽獸,我做不出那樣的事情。你問我有沒有勇氣反抗,我可以告訴你,我肯定有。你只需要看我到時候怎麼做,你就明白了。”
蕭明瑜呵呵一笑,“好,我就看王爺究竟會怎麼做。”
蕭明瑜咬牙忍耐秋嬤嬤和陳嬤嬤,神情憔悴。春月很擔心,“王妃,要不將兩位嬤嬤打發出去吧。王妃這樣忍着,奴婢看着都擔心死了。”
蕭明瑜擺手,“不用,這點小事情本王妃忍得住。而且這個時候出什麼事情,容易打草驚蛇。還有,本王妃警告你,此事不能透露出一句口風。若是出了事情,本王妃拿你試問。”、
“王妃放心,奴婢一句話都不敢朝外說。”
墨四和水仙都來了,是蕭明瑜派人請她們來的。
蕭明瑜抓着二人的手,略顯激動的說道:“你們兩人來了就好。有你們陪在本王妃身邊,本王妃也放心了。”
墨四和水仙都有些擔心的看着蕭明瑜,“王妃這是怎麼了。之前養胎養的極好的,怎麼臨到最後,王妃的氣色反而不好了。難道是出了什麼事情嗎?”
“此事不着急,你們先進來,我有些話想同你們說。無論聽到什麼,都不要表露出來,知道嗎?”
“王妃放心,奴婢知道好歹,定不會誤了王妃的事情。”
且不說蕭明瑜同墨四還有水仙都說了些什麼。單說秋嬤嬤和陳嬤嬤這裡,兩人都在嘀咕最近蕭明瑜是怎麼回事。明明調養得很好的身體,轉眼間就開始各種問題。陳嬤嬤懷疑的說道,“莫非是王妃猜到了什麼?”
“不可能。”
“那王妃將過去身邊伺候的丫頭叫回來作甚?”陳嬤嬤好奇的問道。
秋嬤嬤想了想,“我看啊,王妃是怕了。這女人生孩子,沒幾個不怕的。一怕心情就好不了,情緒急躁也是難免的。將過去貼身伺候的丫頭叫回來,自然是爲了安心。畢竟春月那幾個丫頭還是不太頂事。而且這兩個丫頭都已經生養過,或許王妃是想這兩個丫頭在旁邊幫忙。”
“那對我們的計劃有影響嗎?”
秋嬤嬤自得一笑,“放心,有我在,肯定不會有影響。”
“你可要有把握,不然耽誤了皇上的差使,你我項上人頭都難保。”陳嬤嬤提醒秋嬤嬤,千萬別大意。
秋嬤嬤點頭,表示知曉。計劃了這麼久,絕對不會在最後關頭出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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