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侍宣旨完畢,屋子裡頭的人站了起來,望了望黎玉立,差點個個將眼珠子掉了出來,沒想到這位狀元郎竟然如此得了皇上青眼,一點兒身家背景都沒有,皇上卻賞賜下這麼多東西,賜婚、賜宅子、賜賀禮、還親賜了誥命冠帶!
黎玉立起身以後,趕緊迎着那內侍上坐,那內侍也不推辭,笑着坐到椅子上道:“狀元公,皇上派咱家來你這裡喝喜酒,看看場面熱不熱鬧,還叫我回去說給他聽呢。”說罷,脖子扭了扭,看了看周圍的人,彷彿別有深意。
黎玉立趕緊陪着笑說:“我家親戚少,也沒什麼太大場面,公公且擔待些。”
那內侍笑了笑說:“這世間人情冷暖,從着席面兒上就看得出來。那些慣會捧高踩低的人,哪些地方該去,哪些地方不該來,心裡都有桿秤,明明白白,斷然不會差了一星半毫。只是可惜也有看走眼的時候,像狀元公這樣人才,皇上如此看待,竟然有不知道來捧場面的,甚是可笑啊。”
黎玉立抹着汗答道:“公公有所不知,原來卻不止這個場面的,因爲宅子小了些,也不方便驚動各位貴人,所以就沒有廣發喜帖了。今日驚了公公,我心裡還正不安呢。”說着塞了一個小金錁子在那內侍手裡,那內侍見黃澄澄的一閃,早就眉開眼笑,摸了摸外形,更是滿意,於是也沒再多說話,只顧坐下來喝酒吃菜。
來參加喜宴的人見那內侍不再陰陽怪氣的說話,一個個也放下心來,暗道今日自己算來對了,聽着剛剛那話音兒,皇上似乎想看看哪些人不給狀元公面子,竟然連他的喜宴都不來,還好還好,自己在這裡喝喜酒,可是妥妥兒的。
端着酒杯正準備入口,就聽着外邊傳來橐橐的腳步聲,衆人轉眼一看,便見英王府世子喬景鉉正在門口,身着一件銀白色衣裳,紫金冠兒上邊明珠赫赫,襯着他白玉般的臉,更顯得神采飛揚。
“喬世子。”黎玉立趕緊迎了過去:“快些過來坐。”
首席上有人很知趣的換到了別的桌子上邊,替喬景鉉空出了一個座位來,那內侍見了喬景鉉也趕緊起身行禮:“喬世子怎麼有空過來?”
喬景鉉坐了下來,微微一笑:“黎兄大婚,自然是要來的,只是指揮使司裡頭事情多,一直忙到現在,還好沒晚。”
內侍陪着笑臉坐了下來,心裡頭想着這喬世子怎麼今日一臉的笑?素日裡頭他都很是高冷,見人都不愛搭理,沒想到今日卻是這般熱絡。
算起來黎玉立是喬景鉉認識的年輕公子裡頭第一個成親的,喬景鉉心中十分羨慕,不顧身份地位懸殊,說什麼也要過來喝喜酒。
“媚兒,你是孃家人,明日不能見着他們兩人大婚,我代替你去鬧洞房。”喬景鉉拉着明媚的手只是嘆氣:“什麼時候你才能嫁我?”
明媚笑嘻嘻的瞅了他一眼:“還早呢,我纔不想這麼早就成親,怎麼着也該自由自在的過一段時間再說。”
“誰說還早?”喬景鉉憤憤不平的喊了起來:“八月你便及笄了!”
“及笄又如何?”明媚咬着嘴脣只是笑:“及笄了也不一定要馬上就嫁人。”
拉拉扯扯好半日,明媚也沒有鬆口,喬景鉉只是無奈,想起黎玉立便覺得他真是天下第一有福氣之人,遇着了自己情投意合的,還能這般順順當當的成了親,而且成親這般快!聽說定下親事到出閣,一般大戶人家的小姐得要花一年多時間準備,可從皇上賜婚到成親不過一個多月的光景,這更是讓喬景鉉羨豔萬分。
婚宴上邊大家都一個勁的慫恿着黎玉立喝酒,他沒有什麼好兄弟替他擋酒,雖然盡力推託,可還是喝了不少,喬景鉉在旁邊瞧着大家都拿了酒杯灌黎玉立,站了起來道:“他還要洞房花燭,你們就少灌酒了,我來喝一大杯,就算代他全答謝了!”
英王府世子一開口,誰還敢說半個不字?皆舉起手中酒杯應諾,喬景鉉仰頭,將杯中美酒一飲而盡,衆人也喝了,起鬨要去鬧洞房。黎玉立感激的看了喬景鉉一眼,由衆人擁簇着走了出去,喬景鉉也大步跟去了後院。
夜色已經深了,天空中幾點星子閃閃,後院裡頭到處掛着大紅的燈籠,一點點暖黃的燈光透過紅色的輕紗投在地上,一點點斑駁的陰影。
洞房鬧得很是熱鬧,喬景鉉在門邊站着看得津津有味,眼睛望着黎玉立與劉玉芝,心中卻想到了明媚,到時候他與明媚成親的時候,也是這般熱鬧該多好。
心中熱烘烘的一團回到英王府,喬景鉉獨自走在後院,想念起明媚純淨的笑容,心中好像燒着一把火一般,看了看天空那團明月,依然在無聲的照耀着萬物,後院的杏花落了一地,那粉白的花瓣被月光照着,更是嫵媚動人,不由得嘆了一口氣,揹着手走進了內室。
內室外邊的香筆正睡在那小榻上,似乎是累極了,他走進去都沒有睜開眼睛。
這丫鬟算是盡心盡責的,成親以後,有媚兒在自己身邊,這個丫鬟就多餘了,到時候和母親說一下,幫香筆配個好小廝,讓她過得舒服點也就是了。
喬景鉉伸出腳來踢了踢那小榻:“香筆,香筆。”香筆似乎有了點反應,眼睛微微動了動,可還是沉沉的合着,沒有睜開。
這丫鬟今晚是怎麼了?喬景鉉有幾分詫異,素日裡頭香筆總是要等着他回來以後才能安歇,因着要替他燒沐浴的熱湯,還要給他沏茶,從未有在他回來之前就睡着過,還睡得這般沉!
喬景鉉有幾分不耐煩,他去參加黎玉立的婚禮,天氣熱,人又多,背上已經是汗津津的一片,實在想要沐浴更衣,偏偏香筆此時還睡得死沉死沉的。他伸出手來戳了下香筆的一處穴道,香筆這才猛的睜開了眼睛,見着喬景鉉站在自己面前,慌慌張張的從小榻上爬了起來,跪在了喬景鉉腳下:“世子爺,奴婢懶憊,還請世子爺懲罰。”
“快去廚房給我燒些熱湯來,我要沐浴更衣。”喬景鉉沒有瞧她一眼,轉身便走進了內室,香筆揉了揉眼睛,從地上爬了起來,飛快的往外邊走了去。
內室裡邊收拾得很是乾淨整潔,香爐裡邊燃着甜甜的鵝梨香,喬景鉉揹着手望了望那個香爐,暗自點頭香筆這丫鬟倒頗用心,知道他最近有些睡不安穩,在他回來前就點上了鵝梨香,他回來以後就覺得很安神,不用多久就能沉沉入夢了。
在椅子上坐了下來,喬景鉉回味着方纔那鬧洞房的場景,黎玉立與劉玉芝兩人笑得那般快活,這讓他很是羨慕。越是想着這些,心情就越是不能平靜,這鵝梨香也沒有平常那種安神的作用,反而讓自己焦躁不安起來。
喬景鉉閉上眼睛,眼前彷彿就出現了明媚那甜美的笑容:“喬景鉉,你怎麼了?你又在想我了?”
她一雙明亮的眼睛就如秋水,盈盈波光吸引着喬景鉉望她那邊走過去,那菱形小嘴彎彎,似乎誘惑着他去聞聞上邊的口脂香味。想着想着,喬景鉉忽然覺得自己的腦袋裡亂哄哄的一團,眼前只有明媚的笑臉,胸口也像燃着一團火一般,怎麼也按捺不下去。
臉色緋紅,全身冒汗,喬景鉉彷彿看到明媚在自己面前一件一件的把衣服脫掉,軟軟的聲音帶着撒嬌似的尾音顯得無限誘惑:“景鉉哥哥,你來抱我,抱抱我嘛……”明媚從來沒有喊過他景鉉哥哥,可現兒耳邊全是那軟綿綿的聲音,充滿着誘惑。
喬景鉉覺得自己有了反應,身子某處開始似乎蠢蠢欲動了起來,他覺得有些羞澀,怎麼能這樣褻瀆媚兒呢!不行,他不能這樣!喬景鉉緊緊的抓住扶手,可卻無法抑制自己的衝動,一張臉燒得滾燙,額頭上冒出了豆大的汗滴,腦子裡全是明媚一件件將衣裳褪去的畫面。
“世子爺,你臉這麼紅,是不是很熱呢。”突然一個嬌媚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難道媚兒真的在身邊?喬景鉉有幾分驚喜,睜開眼睛一看,卻見一個女子,身上披着一層薄紗,但是怎麼樣也掩飾不住那潔白的玉體和玲瓏的曲線。
看着一具極有誘惑力的身體出現在面前,喬景鉉的反應更大了,他覺得有從自己心底深處有一種*正在猛烈的迸發出來,他好想把眼前這個女子抱到懷裡狠狠的親個夠,然後把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裡邊去。但是他的理智還在,他知道自己不能這麼做,因爲面前這個女子不是他的媚兒!
嘶啞着聲音,喬景鉉伸出手指着那女子問:“你是誰?你怎麼在我的內室裡?”
“世子爺,奴婢是夫人指給你的屋裡人寶雲啊。”那女子嬌笑着扭動着身體走了過來:“奴婢怕王妃怪罪我這麼久還未能儘自己職責,所以今晚特地來伺候世子爺,做奴婢自己該做的事情了。”
“寶雲?你是怎麼進來的?我不是叫你不得進入我房間嗎?”喬景鉉看着寶雲款款走了過來,覺得自己的身體越發有了反應,不由得有些吃驚:“你快些給我滾出去!”
寶雲不僅沒有依言退出內室,反而朝前邊又走了兩步,媚笑着湊了過來,那雙不安分的手一點點的往喬景鉉身上爬去:“世子爺,香筆不讓奴婢進來,可奴婢有法子讓她暫時睡上一會呀。奴婢是王妃指來陪世子爺歇息的,可卻沒有讓世子爺快活,這怎麼行呢?世子爺,瞧你這滿頭大汗的,奴婢知道你忍得很辛苦,你便放鬆下,做你想做的事情罷。”
“你在香爐裡添了什麼?”喬景鉉雖然有幾分昏昏沉沉,可卻依舊敏感的知道了肯定是香裡邊有問題,他努力掐了掐自己的虎口,讓自己清醒了幾分:“這香爐裡邊燒的,不是鵝梨香。”
“世子爺可真是厲害,一眼便看出來奴婢究竟用了什麼手段。這香可是我花了很長時間才弄到手的,名字我不知道,反正青樓裡的女子在行事時會點上一些,據說那樣會更盡興。世子爺,王妃指了我做屋裡人,奴婢也一直想伺候你,你就要了奴婢的身子罷!”說完把自己身上僅存的那層薄紗也扯開來,露出了白皙的肌膚。
她的肌膚雪白如玉,她的身材玲瓏有致,她慢慢的貼了過來,喬景鉉只覺得腦子裡頭“呼”的一下,那把火似乎成了燎原之勢,有蔓延開來的跡象。
不行,她不是媚兒,自己答應過媚兒,今生今世只能有她一個人。喬景鉉用力的咬了下自己的舌尖,稍微清醒了過來,在寶雲嬌笑着將身子貼過來的時候,他伸出手迅速點住了寶雲的風池穴。
“世子爺……”寶雲驚愕的睜大了眼睛,她本是自信滿滿,認爲喬景鉉中了這迷情之香,必然會和她歡好,卻不想因爲喬景鉉乃練武之人,自制力比旁人要強些,竟然還能在她貼上來的時候點了她的穴道。
“別喊我!”喬景鉉啞聲說了一句,伸手扯開了衣領,他實在太熱了。
寶雲也沒機會開口,喊了那句話以後,她便軟綿綿的癱倒在地昏迷不醒,喬景鉉恨恨的踢了她一腳,可一看到那躺在地上不着片縷的身子,“呼”的一下,心裡那把火又燒了起來,下邊也有了反應,很想抱着寶雲到牀上去好好和她糾纏一番。
“不,她不是媚兒,我不能這麼做。”喬景鉉掙扎着往後退,不看那躺在地上的身體:“我只能有媚兒一個人,我不能做對不起媚兒的事情。”一說到“媚兒”,喬景鉉便覺自己的身子更燒得厲害了,直想化身餓狼,撲上寶雲的身子去。
“咣噹”一聲,立在桌子上的茶壺被他打翻在地,冷了的茶水流過他的腳背,讓他突然清醒了一點點。他快步走了出去,準備去勁鬆院前邊的水井那邊澆幾桶冷水來降降火,走到門口便見着提了熱水過來的香筆。
“世子爺,你去哪裡?”香筆將木桶放在了地上,驚愕的望着喬景鉉:“世子爺不是說要去沐浴更衣?”
喬景鉉聽着香筆那柔軟的聲音,只覺心中那把火又在往上邊躥,他極力將目光調轉開來,望着院牆旁邊的一棵大樹,怒聲吼道:“爺差點中了寶雲那賤人的暗算,你現在速速去喊人把她給捆了,爺去洗個冷水澡消消火氣。”
香筆聽了這話唬得魂飛魄散,她趕緊奔到了喬景鉉的身邊,伸出手來替他整理衣裳,嘴裡急急忙忙道:“世子爺,沒什麼事兒罷?”
“你給我滾開!”喬景鉉咬牙切齒的喊了一句,香筆那雙小手爬在他的胸膛,讓他只覺得喉頭乾澀,實在是想將她摟在懷中好好揉捏一番,可他還是極力控制住了,一把將香筆推開,嘶啞着聲音喊道:“快滾,該去做什麼便去做什麼,爺不用你操心!”
香筆被喬景鉉怒喝得打了個哆嗦,擡頭見着喬景鉉一雙眼睛赤紅,十分嚇人,臉上也有不正常的赤紅顏色,還不知道寶雲那賤人是用什麼手段算計了世子爺呢,她氣憤憤的彎腰答應了一聲,心中怒火滔天無法壓制,也不顧自己被喬景鉉推得站不穩身子,趕緊飛奔着出去喊人了。
喬景鉉一口氣奔到勁鬆院的水井旁,放下吊桶,打了一桶水,也不顧現在還是五月初,京城天氣還未熱到能洗冷水的地步,端起那捅誰直接從頭淋到腳。
井水十分的冰,特別是他的身子此時很熱,這一通冷水澆到身上真是涼得徹骨。喬景鉉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只覺得寒氣慢慢的上來了幾分。可是他低頭瞧了瞧,自己身子下邊那種反應似乎消退了不少,看來這個方法挺有效。
喬景鉉心中一喜,也不管那井水是冰還是涼,一口氣從井裡提了十來桶水從頭頂澆了下去,就聽嘩啦啦的水聲不斷的響着,吊桶發出了咯吱咯吱的聲音,響了好一陣子,那聲音才消失。
喬景鉉站在水井旁邊,默默的看着周圍黑黝黝的樹影,他現在頭腦已經清醒,身體再沒有一點衝動,可想到方纔的事情,就忍不住生氣。
自己原是想着拿寶雲做一個幌子,免得母親又塞旁的女人進他的院子,沒想到這寶雲竟然如此大膽,敢去買這些催情香來暗算他。差一點便着了她的道兒,若不是自己心中還記掛着媚兒,頭腦裡還有一絲理智尚存,否則自己此時便已經做出了不可饒恕的事情來了。
寶雲變成了他真正的屋裡人,媚兒是不會原諒他的,如果媚兒不理睬他,那自己這一輩子又有什麼意義?喬景鉉想到此處,氣得全身都是怒火,他非得好好將那寶雲暴打一頓再扔出勁鬆院不可!
怒氣衝衝回到了內室,那嫋嫋的餘香卻還在,可是地上躺着的寶雲已經不見了。他雖然中了那種*的催情香,失了些力氣,可點穴道的手勁也足夠讓寶雲昏迷小半個時辰,所以寶雲應該是被香筆喊來的人帶走了。
喬景鉉見香筆不在,只得自己去尋了套衣裳,擦乾身子換上,在屋子裡坐了片刻,突然他覺得有點不對勁。
方纔他聞着那催情香反應那麼大,才進屋不到半盞茶功夫,心底的*好像要噴發出來一般,身子滾燙,燒得自己腦袋都有些迷糊,只想摟住一個什麼東西不住的愛撫。可現在,屋子裡還有那香味,說明那催情的香還在燃燒,爲什麼自己卻很平靜的坐了那麼久,一點反應兒也沒有了?
喬景鉉低頭看了看自己那處,沒有像方纔那樣昂首挺胸,而是很溫馴的伏在那裡,難道是自己澆了幾桶冷水澆得太狠了,傷了身子,所以……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喬景鉉便驚駭起來,站起來走了兩圈,心裡有些恐懼,難道他要和那些內侍一樣了——那些內侍,他天天在皇宮裡邊看見,尖尖細細的嗓音,臉上白淨,沒有一點男人的氣息,最重要的是,他們還不能娶老婆!若是自己和他們一樣怎麼辦?自己就娶不成媚兒了!
喬景鉉如熱鍋上的螞蟻般,在屋子裡走來走去,焦急得不行,跑到香爐那邊,揭開蓋子一看,裡邊有着紅色的火星,隱隱約約的幾塊斑痕點點。這催情香確實還在燃燒着,那爲何自己卻沒有半點反應了呢?
悵然若失的望着那一點點星火,喬景鉉有說不出的焦慮,若是自己變成了廢人,那就不能娶媚兒了,那他這一輩子還有什麼意思?紅紅的火星依舊在閃亮着,畢畢剝剝的聲音一點點的響起,彷彿能他的心都燙出一個大洞來一般。喬景鉉站在那裡,只覺頭大如鬥,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也許自己得儘早去找個大夫給看看,這事兒還沒多長時間,應該還有挽回的餘地。可是,他該去找誰呢?腦子裡第一個想到的人便是明媚,媚兒醫技如神,指不定她還真能幫自己找出這病根,替自己將這病治好——喬景鉉劈手給了自己一個耳光,方纔都差點做了對不住媚兒的事情,怎麼想到去找她!況且她是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自己怎麼好意思和她去說那種事情?
在屋子裡頭兜了一圈,喬景鉉的眼前忽然一亮,對啊,還有個普安堂不是,自己趕緊去找媚兒的師父去!
想到這裡,喬景鉉興奮了起來,披了件外衫就匆匆往外邊走去。剛剛踏出內室的門,就見香筆匆匆的走了過來:“世子爺,王妃讓你過去。”
喬景鉉擺擺手道:“我現在還有要緊事兒,你把方纔的事情和王妃說下,然後告訴她寶雲這賤婢是不能再回我這院子了。”
香筆聽了心中大喜,向喬景鉉行了個禮兒,便步伐輕盈的走去了英王妃的院子。
走在院子裡,到處都是一片黑暗,只能見着走廊下頭微弱的燈火,喬景鉉有幾分煩躁,又有幾分焦慮,但願自己的身子不會有事情,若是因爲此事傷了根本,他以後也沒有臉面再去肖想媚兒,將來的夜晚只有他一個人在院子裡邊孤零零的度過了!
“媚兒!”喬景鉉喃喃的喊了一聲,心中微微有些發寒,人生可真是波折重重,眼見着分明前邊是繁花似錦,踏上那條路才發現原來是荊棘重重。事不宜遲,趕緊找媚兒師傅去,或許事情還有轉機,喬景鉉走到後院,喚出自己的坐騎踏雪,騎了馬跑過京城的大街,直接往普安堂方向而去。
還未到宵禁時分,夜晚的京城熱鬧非凡,夜市那邊燈火通明,攤位上坐滿了人,有打了幾角酒一個人慢慢品嚐的,也有三四好友聚在一塊,喝點小酒天南地北的胡侃。
就聽馬蹄“得得”之聲傳來,只見一匹雪白的駿馬上坐着一位白衣公子,臉上微微有些焦急的神色,目不暇顧,只催着那馬飛快向前奔跑,風馳電掣般,就見一人一馬很快消失在人們的視線裡。
“哪家公子,真是俊秀無儔。”有人驚訝得張大了嘴,夾着下酒小菜的筷子停在空中,好半日收不回來。
旁邊同夥嘿然一笑:“不用說了,肯定是哪些貴闥世家的子弟,瞧他那穿着,那坐騎,都是值錢的貨色!”
“也不知道他這麼匆匆忙忙去做什麼?”有人小聲詢問:“這麼晚了,還在外邊橫衝直撞,想來肯定是有急事。”
馬蹄揚起淡淡的塵土,人們的議論被湮沒在那片塵土裡,如同世間很多繁瑣滴事情一般,慢慢的總會歸於塵土,那些議論,也漸漸的如塵土般落在地上被人遺忘。
喬景鉉騎着馬來到了普安堂,此時藥堂已經關門了,但門口卻有盞昏暗的燈籠還亮着。喬景鉉知道,一般來說藥堂晚上都會有值夜的大夫,所以他翻身下馬,走上前去叩門。
“請問公子有何貴幹?”一個小醫徒應門而出,揉着眼睛望着面前穿着光鮮的喬景鉉道:“我們普安堂只給窮人家看病,公子還是去找別的藥堂罷。”
喬景鉉一手揪住他的衣裳往旁邊一推:“你這小醫徒,怎麼就如此囉嗦,我是來找錢不煩老神醫的,你且讓讓。”說罷就躋身邁進了普安堂,那小醫徒張口結舌的在後面望着,被他的氣勢嚇住,搖搖頭把門關上,默默的跟着喬景鉉往裡邊走。
“師父,我來了。”喬景鉉拿不準錢不煩住在哪一間,站在那一進屋子前,大聲的吆喝了一嗓子,就聽“吱呀”的門響,有三扇門同時打開,探出幾個腦袋來,最左邊那個,鬚眉皆白的,不是錢不煩又是誰?
見着喬景鉉站在那裡,錢不煩笑眯眯的走了出來:“喬世子,這麼晚來找師父做什麼?”
這個時候看到錢不煩,喬景鉉覺得他的形象在自己心裡又高大了幾分。滿眼焦慮,喬景鉉一個箭步走上去,抓住錢不煩的手急切的說:“師父,你趕緊給我診治下,我身子有毛病了!”
錢不煩甩開喬景鉉的手,橫了他一眼:“喬世子,我這麼看你挺康健的模樣,沒什麼毛病吧?是不是和明媚丫頭吵架了,想要我去做和事佬?”轉臉朝那個傻乎乎站在一旁的小醫徒說:“去沏杯茶過來,你就歇息着吧!”
喬景鉉看到錢不煩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心裡有些着急,耷拉着臉說:“師父,我真有毛病,你要是不給我治,那媚兒將來不會幸福的。”
“……你有病和丫頭有什麼關係?你跟我來!”錢不煩看喬景鉉這臉色,覺得他不似在開玩笑,向他招手,示意他跟着去前堂。
喬景鉉一邊走,一邊把今晚的事情說了一次,然後面紅耳赤的說:“師父,你得幫我保密,趕緊把我這病治好才行。”
錢不煩聽了也是吃驚,沒想到這喬世子的那個奴婢竟然這麼大的膽子,敢出手來暗算他。伸出手來給他搭了一把脈,發現一切正常,錢不煩搔了搔頭道:“你身子沒病哇,怎麼會沒有反應了?”
喬景鉉苦着一張臉道:“我也不知道原因,反正屋子裡還燃着那種香,我卻沒有反應了。”
“是不是要遇到女人才會有反應?”錢不煩瞅着他,摸着鬍子一副沉思的表情:“這個……這個……師父單身了一輩子,還真沒啥經驗可以傳給你,你自己看着去辦……要不,你現兒去那青樓試試看?”
看着錢不煩不似開玩笑的認真模樣,喬景鉉倒吸了一口涼氣:“師傅,你怎麼能慫恿我去青樓那種腌臢地方?我不要,我不要旁的女人,我只要媚兒!”
聽了這話,錢不煩哈哈大笑起來,拍了拍喬景鉉的肩膀道:“我放心了,丫頭果然有些眼光,喬世子還是挺不錯的!師父給你出個主意,你去哪裡尋一冊春宮畫來,你好好看着,看有沒有反應,若是沒有反應,師父再幫你來整整,總不至於要耽誤了丫頭的幸福。”
喬景鉉聽着點點頭道:“師父這個法子不錯,我馬上去試試看。”
話音剛落,人已經走到了門邊,瞬間便不見了蹤影,錢不煩看着他那風風火火的情狀,搖搖頭感嘆道:“世家子弟還能有如此純真之心,這喬世子也算是配得上明媚丫頭了。”搔了搔腦袋,錢不煩忽然像想到什麼似的,臉上放出光彩來:“不如先給喬世子配些藥,不管怎麼樣,先調理着身子總是好的,明媚丫頭以後也不會吃虧。”
騎着馬回到英王府,剛剛進了勁鬆院,門口的小廝便笑着說道:“世子爺,王妃請你即刻去大堂那邊呢。”
喬景鉉想起了那生事的寶雲,心中氣憤,點了點頭,將繮繩扔給小廝,大步走去了主院大堂。剛剛進去,就見裡邊燭火通明,和白天無二,看來這事驚動了不少人。走進大堂,就見英王妃端坐在中間,兩旁立着一些丫鬟婆子,地上躺着一個人,外邊包了件衣裳,但仍然能從衣領那裡看見雪白的肌膚。
“母親,喚我過來何事?這個賤婢,你直接將她處置了便是,我不想再見到她。”喬景鉉看見寶雲便雙眼冒火,這個女人差點把他的童子身給毀掉了,他想把她抓起來暴打一頓方能解他心頭之恨。
“炫兒,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情?”英王妃看着兒子大步走進來,一雙眼睛望到了他身上:“這寶雲口口聲聲說她並無罪過,她是我指給你的屋裡人,侍奉你也理所應當,你不該這樣對待他,炫兒你怎麼說?”
喬景鉉看了看地上那個狼狽不堪的女子,她一頭一臉都是水珠子,看起來自己點了她的穴道讓她昏迷過去,是英王妃命人潑冷水將她強行喚醒。此時的寶雲已經沒有了那時的嬌媚,頭髮溼漉漉的,臉上也是瑩瑩有光,可是表情倔強,一副不肯認錯的模樣。
寶雲目光灼灼的看着喬景鉉,聲音裡有着說不出的悲憤:“奴婢本來是王妃親自指給世子爺做屋裡人,卻沒想到世子爺連奴婢的身子都不願意沾。奴婢今晚此舉也是迫於無奈,不能辜負了王妃的期望,所以鋌而走險,卻沒想世子爺心腸冷硬至此!”
聽着寶雲悲憤的指責,喬景鉉的臉更冷了幾分:“你算什麼東西,爺沒有看上你,你便弄出這些陰毒的東西來,這是想造反不成?”
香筆聽着喬景鉉這般說,很是覺得解恨,望着寶雲那沮喪的臉孔,心中大快,在一旁急急忙忙的接着喬景鉉的話說了下去,就如田園裡放流水一般:“寶雲,世子爺根本不喜歡你,都不讓你進他的內室,你卻使出這種陰毒手段來,那香若只是催情還好,若是有毒,你可想過這後果?”
香筆這話一說完,整間屋子都靜了下來。
夜色已深,萬籟俱寂,而這間大堂,更是靜得可怕。
寶雲滿眼悲憤的看着香筆,心中十分鬱悶,這香筆真真是會落井下石,她分明自己喜歡世子爺,可卻拿着這些話來擠兌自己,她是想將自己趕走了,然後可以趁機而入?冷笑着望了香筆一眼,寶雲咬了咬牙:“香筆,你不必這般來算計我,我服侍王妃多年,一直未曾做過不妥當的事情。今晚這般做,也無非是想要完成王妃交給我的任務罷了。王妃都還沒有開口給我定罪,你倒是誘着王妃往那路上邊想了,這人的心思,若是狠毒起來,真是可怕!”
英王妃開始聽着香筆的話心中也是一懍,香筆說得沒錯,若是有人想些邪門法子在那香上抹了毒藥,那炫兒可就……想到這裡,她臉上的戾色深了幾分,看着寶雲的目光也多了些寒意。可是聽到寶雲替自己開解,不由得又想起寶雲多年服侍自己來的妥帖來,確實,寶雲不是個不穩當的,她這般做也是出於一片苦心。
“寶雲,你這個膽大的奴婢,糊塗透頂的東西!究竟是買通了誰給你弄了這些不入流的東西來!你速速給我說清楚了,否則不要說我心狠手辣!”英王妃望着寶雲,心中有說不出的痛,自己最信賴的丫頭,沒想到卻做出了這樣的事情來。
喬景鉉看了看寶雲,又看了看英王妃,擺擺手道:“母親,這事兒就交給你處置罷,無論如何,寶雲這個丫鬟是不必再送回勁鬆院來了。我先回房歇息,明日還得進宮輪值,便不陪母親了。”
英王妃看着喬景鉉的背影,心裡一陣憐惜,兒子現兒可是日夜操勞,偏偏有人還有生些這樣的事情出來讓他不得安生!望向寶雲,她的眼神變得嚴厲了些:“寶雲,你可知罪?”
“王妃,除了不該用催情香,寶雲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麼罪過。”寶雲憤恨的望向香筆:“若不是她總在中間攔着不讓我見世子爺,恐怕世子爺也會逐漸對寶雲產生好感,就是這賤婢,心中貪戀世子爺,一味在中間干擾!”
香筆聽了這話,就如被什麼紮了一般,驚得跳了起來,一雙眼睛瞪着寶雲,似乎有火燒了出來一般:“你血口噴人!分明是你自己吸引不了世子爺,卻將錯處推到我身上來!世子爺自從你來勁鬆院的第一日,便沒正眼兒瞧過你,只是你自己總自以爲是的將自己當成一棵蒜罷了!”
寶雲咬了咬嘴脣,低下頭去不言不語,香筆說得沒錯,她沒法子來反駁她,從她去勁鬆院的第一日開始,喬景鉉眼中便沒有過她。
見着寶雲這模樣,英王妃也是一驚,自己把寶雲指給炫兒做屋裡人也快有半年了,可從方纔寶雲與香筆說的話來看,寶雲竟然還未和炫兒行那男女之事!正因着沒有完成自己交給她的任務,迫不得已寶雲才用催情香想要與炫兒同房。
可即算今晚用了催情香,炫兒也沒有和寶雲歡好,這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難道炫兒他身子有恙……想到這裡,英王妃心裡不由得打了個寒顫,看了看被摜在地上的寶雲,冷聲問:“爲何這麼久了,世子還未與你同牀?你可注意到有些什麼古怪沒有?”
寶雲聽英王妃如此問,茫然的搖了搖頭,不知道夫人說的古怪是指什麼。
“他……難道身子一點反應都沒有?”見寶雲一副混沌的模樣,英王妃也只能舍了臉面直接的問了下去。
“世子爺…今昨晚分明是極想的,可不知爲何他又生生的忍住了。”寶雲低聲說,臉上也是一片緋紅,想到了今晚有個時候,世子爺看着自己的眼神意亂神迷,幾乎要撲過來把她吃掉一般,心裡不由一蕩。
“這又是爲何?”英王妃喃喃自語道:“真是怪事了。”
既然中了催情香,身子有了反應,那說明炫兒是沒有問題的,可他又爲何能這般深深剋制住自己?莫非他是在爲誰守身如玉不成?忽然間,英王妃眼前閃現過一張臉龐,小小的圓臉盤兒,上邊有一雙盈盈如秋水般的眼睛,笑不露齒,行不搖身,真是淑女的典範。
難道是因着他喜歡柳府大房那位小姐,想要將童子之身留到新婚之夜?英王妃皺了皺眉頭,陷入了一片沉思之中。
“王妃,請屏退左右,我有話稟報。”站在旁邊的香筆突然心裡一亮,彷彿知道了些什麼,走上前來行了個禮兒:“我想王妃一定要知道這事情才行。”
英王妃看着香筆說得鄭重其事,似乎有什麼極爲機密的事情,點了點頭叫人將寶雲拖了出去,然後開口對香筆說:“你發現了什麼,還不速速道來!”
香筆看了英王妃一眼,極神秘的說:“世子爺該是有他喜歡的女子了,所以心裡纔會容不下旁人。”
英王妃瞧了瞧香筆,心中也是詫異,這丫鬟每日都守在勁鬆院,很少跟着炫兒出去,她又是怎麼知道喬景鉉有心上人這件事情?
“上次世子爺回來沐浴更衣,中衣裡藏着塊絲帕,奴婢撿出來看了下,還沒有看得太仔細,世子爺便急急忙忙出來找這塊帕子,還爲此責罵了奴婢,看着他那神情,似乎這帕子便是他最重要的東西。所以奴婢斗膽猜想,世子爺心裡肯定喜歡上了一位姑娘,所以纔會厭棄寶雲。”香筆嘴裡說得順暢,心裡卻有絲絲苦澀,她是多麼不喜歡世子爺娶親啊,可是究竟自己身份擺在那裡,若是不識好歹,總歸是和寶雲一個結局,不如就安安分分在他身邊做個丫鬟,能夠天天看到他就好。
“中衣裡頭藏了絲帕?”英王妃微微一笑,這般貼心的將帕子藏到中衣裡頭,說明這位小姐可真是合了炫兒的心意:“那帕子上可有什麼特殊之處?有沒有繡着名字?”
香筆搖了搖頭:“奴婢也仔細瞧過了,帕子上頭沒有繡名字,只是在一角繡了一叢柳樹枝條,下邊繡了半個字,彷彿是個柳字,還沒繡完的模樣。”
“柳樹枝條?柳字?”英王妃眼前一亮,這可不對上了嗎?炫兒喜歡的肯定是一位姓柳的小姐,那柳太傅大房的孫女從小便認識炫兒,最近炫兒又喜歡老是往柳府去,這不是明擺着的事情嗎?最近也見過了這位柳小姐幾次,小圓臉很有福相很討喜,難得的是對幾個堂妹溫柔可親,一心一意的照顧着,這種女子就是英王府媳婦的首選!
英王妃越想越開心,似乎看到炫兒穿着大紅衣裳領着柳明豔在拜堂,又彷彿見到了幾個白胖的孫子在圍着她喊祖母,一時間心花怒放,望了望門外黑漆漆的天色,只恨早點天亮,自己好快點遣了去柳府下帖子請柳府女眷過府來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