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親親?
安安這句話說出來以後, 謝曉風一下子面紅耳赤起來,因爲她想起自己放下身段在廖介川面前表示屈服的模樣。高伯母一時也沒有說話。唯有廖介川,一下一下撥弄着她的手心, 淺淺微笑着。謝曉風覺得癢, 想抽出來, 卻掙不脫。
沈繡怕安安又吐出什麼孩子話, 朝安安啐了句“臭丫頭你再多嘴媽媽就揍你了”, 然後,不管安安的意願強行把她抱進了屋內。
安安一路蹬着小短腿,一路眨着眼睛問沈繡:“媽媽, 你說,我是不是又要改漂亮哥哥叫乾爸爸了呀?”
沈繡重重拍了一下安安的屁股:“就你話多!”
安安不怕疼, 哼哼了兩聲又問:“媽媽我說的到底對不對嘛……”
母女倆吵吵鬧鬧, 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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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 高伯母眯着眼開始打量廖介川,繃着個臉, 看起來很是不滿:“小廖,你這動作可夠快的啊!這邊陪着我去看牙,這牙剛安上,這邊你就把人追到手了。你是不是很得意啊,告訴你, 你要是欺負了我們家曉風, 我們這一大家子都不會給你好果子吃……”雖然放出狠話, 然而慈祥的面容上卻是一派喜色。
“伯母, 你放心, 我待曉風是認真的。”廖介川點了點頭,看起來很是恭順的樣子。
那隻手重又攬上她的腰, 手心的熱度讓謝曉風全身僵了一下。廖介川朝她溫柔一笑,腰上的大手又微微一使力,她便失掉了平衡地往他懷裡靠了靠,然而她面上也只能保持着笑容。
曖昧的肢體語言,不用多說,所有人都能領悟其中的含義。高伯母很欣慰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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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了別之後,走到小區的樓下時,廖介川還是緊緊地攬着她,沒有一絲想撒開手的意思。謝曉風掙了掙,從他的胳膊下鑽出來,輕輕離開他的懷抱。
她看不順眼,廖介川還真是演戲上癮了。
“有個問題,我想提醒一下。”廖介川這時開口道。
謝曉風沒說話,回頭斜了他一眼。
廖介川並沒有看向她,他的視線直視前面的路,一臉淡然,語氣還是一貫的風輕雲淡:“做戲就做全套,要裝就裝得像一點。”
“有意思嗎?裝給誰看?”謝曉風忍不住譏嘲起來,“我不像你是個演技派。”
廖介川哂笑,身體不着痕跡地側了側,目光向後淡淡掃了一眼。謝曉風順着他暗示的方向看去,這才發現,高家的陽臺上,有個小小的身影拿着手電筒,晃來晃去的有些耀眼。
高伯母、沈繡,還有安安,不知何時,都站在了陽臺,俯着身子朝這裡張望着……
回過臉,淡淡的路燈下,廖介川站在原地挑眉。
謝曉風不想高伯母和沈繡生了疑慮,嘆口氣,橫橫心,還是走了過去,然後把廖介川的胳膊又架回自己腰上。
廖介川看起來挺滿意,輕笑一聲,捏了下她腰間的肉,這才帶着她款步離開。
*
廖介川送她回家的時候,已經接近九點。透過車窗看去,夜幕下的城市,霓虹璀璨,星光點點,正是一派喧囂的時刻。
廖介川平穩快速地掌握着車速,只是從他骨節凸出的手指看出,他的內心其實並不平靜。
車子停在小區外面。好長時間,兩人都沒有下車。
謝曉風仍是暈乎乎的,總感覺一切發生的太不真切,劇情反轉的很是尷尬。她開口試探着問駕駛座的那個人:“看到他們一家其樂融融,作爲孩子的父親,你作何感想?廖介川,你真的願意因爲我放棄安安?”
“放心,我不會反悔。”廖介川笑得涼薄一片,“你不知道嗎,曉風,爲了你,即便放棄一切我也甘願……”
謝曉風扭過臉,這句話太肉麻了,廖介川真好意思說下去。裝什麼裝呢,這回她終於落到他的手裡,任他搓圓揉扁,覺得暢快就應該直接表達出來。
她深呼一口氣,覺得還是應該闡明一下,“廖介川,即便是做人家的情婦,我也有自己的原則。”她的視線越過廖介川的肩膀,看向遠處,“如果某一天你有了自己的家庭,我會主動離開你的生活。你還是你,我還是我。”她不想步自己母親的後塵。
廖愷生對她的態度不以爲意,摸了摸她的臉,笑着湊上去:“結婚?我也很期待那一天。”放下手,他繼續說,“給你幾天時間好好收拾,搬去我那裡。”
謝曉風不由笑了:“這麼迫不及待?”
“開始猶豫了?別忘了,這次的主動權,在我。”
“你真的確定?……”
“據我所知,你那位叫沈繡的朋友似乎有什麼難言之疾,如果我把她的病例寄給她的婆婆,你猜會發生什麼?還有那個小記者郝平方,家電大王的招牌砸了……你會不會內疚?”
這是威脅。謝曉風瞪着他:“你敢!”
廖介川笑了,深不見底的眼睛嘲弄着她:“不敢?那我就動手試試?”
謝曉風張了張嘴,不再說話。廖介川似乎把她的一切都掌握得很詳細。混蛋!
“今天是你在求我,是你開出來的條件。要我不帶走安安,可以;要我放棄她的撫養權,也可以……你要知道,這世上沒有付出,就沒有回報。”他似笑非笑,“而且你也應該感謝我,給了你一個名正言順的名分……所以,曉風,盡好你的義務。”
說完,廖介川推開車門下了車,徒留謝曉風愣在當場。
情婦的義務?
隨時暖牀?
其實,謝曉風很想問廖介川:我們接吻的時候,你不會覺得噁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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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她覺得自己,有些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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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曠的場地上,一羣大媽在隨着節奏感極強的音樂跳廣場舞,另一側還有人在做健身運動,小孩、大人、老人,人來人往。正是小區晚上最熱鬧的時候。
“既然來了,我就上去坐坐。”廖介川抄着兜看她,“我想你應該不會再介意吧。”
謝曉風見他一臉堅持,不想在這裡起什麼爭執,默不作聲地往17號樓的方向走。廖介川從後頭跟上來。
路上,那些跳舞的熟人看到她,七嘴八舌地和她打招呼。謝曉風耐心地一一應對着。廖介川勾住她的肩,偶爾撥動一下她臉邊被風吹亂的髮絲,滿滿的情深繾綣。
兩人慢慢的走着,不知何時,謝曉風突然意識到,兩人走路的節奏,竟是驚人的一致。
但謝曉風明白,她和廖介川之間隔了漫長的七年,縱使身體再親近,也回不到最初了。
突然,人羣中鑽出鄰居老奶奶的身影,追上他們,熱切地與他們打招呼:“小謝老師,哎喲哎喲,終於和好啦!這就對了嘛,吵架吵架,吵着吵着說不定就嫁了。”
說着,老奶奶將手裡的一朵玫瑰塞到廖介川手裡,“這是跳舞時舞伴送我的道具,小夥子,送你女朋友吧。”
然後,朝他們揮揮手,含着笑意走了。
理所當然地認爲,他們是一對剛剛和好的情侶。
廖介川看了眼玫瑰花,隨手插.進謝曉風的頭髮裡,打量了幾眼,好像想到了什麼有意思的事情:“你還記不記得,趙良帥在你們學校撞了學生那件事?如果不是你,趙良帥恐怕還會與人繼續對峙下去。那時,你算救了我一命。現在,有沒有後悔?”
謝曉風搖搖頭,毫不猶豫地說:“即便你當時沒有坐在車裡,我也會那樣做的。”
“我知道你一定會。但是,你知道我當時在想什麼嗎?”
“……”
“我在想,如果我那時侯走下車,在你面前沒有形象地打起噴嚏,你還會不會像從前一樣,一邊笑話我的花粉症,一邊嫌棄地給我擦鼻子?”廖介川說完,又問了一遍,“你會嗎?”
*
謝曉風無法回答。
她的視線在廖介川的臉上停留片刻,很快又收了回去。
從這個角度看過去,廖介川擁有一張極其好看的側臉,與趙良帥那種柔和細膩的線條不同,廖介川的臉部弧線則更顯堅毅與深沉的力度。
用平方的話說,很man。
雖然沒有從前的靈動活潑,卻多了幾分成熟與世故,或許還有一絲滄桑。這些年,廖介川一定經歷了很多很多。
剛纔他們還在因爲安安的事情硝煙瀰漫,但是,此刻謝曉風很想說些別的什麼,也許小區的氛圍太過溫馨,太適合談談心。
謝曉風停下腳步。“廖介川,你的年紀也不小了,這麼些年,怎麼還一直單着?”
“怎麼,你很期待我結婚?還是,從你內心希望,我能給你婚姻?”
謝曉風哼了一聲,好好的聊天欲.望頓時被他澆滅。“你的事跟我沒有關係,我只是怕,萬一你是隱婚一族,我無辜做了小三也太吃虧。”
“放心,你擔心的不會發生,”廖介川眯了下眼睛,“我現在正缺女人,可我又實在懶得找。謝曉風,看在老熟人和我女兒的面上,所以這次我才答應你的提議。”他在她耳邊輕笑了聲,“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謝曉風回以微笑:“你說我放不下你,忘不掉你……廖介川,該不會,一直放不下忘不掉的那個人,其實是你吧?”
“曉風,不要再而三的試探我。現在這種局面,我們還有其他的解決方式嗎?做不成親爸,乾爸我也認。多了一個你,我不吃虧。”
廖介川最終沒有上樓。
他看起來很忙,中途接了一個電話就匆匆走了,只交待她安心等他消息。
謝曉風摘下頭髮上的玫瑰花,隨手扔進門口的垃圾桶,疲憊地打開門,撂下包就癱倒在沙發上。她出了一會神,忽然又想起一件事:
雪球還在趙良帥的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