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葉歡的目光下,趙三娘無地自容,她牙齒咬着下脣,低頭看着腳面。一根野草,被踩彎,又微微彈起。
“你已經都明白了,還想說什麼。”
“不想說什麼,也不想讓你說什麼。”葉歡道:“殺父之仇,不得不報。你要報仇,我不怪你。自己沒有報仇,就要從其他地方借力。以色相誘,以身相許,慢慢的,終究是可以借到刀的。”
趙三娘臉色漲紅:“你不要再說下去!”
“可以。”葉歡道:“你利用我,我不怪你。”
“你原諒我了?”
“本來都沒有怪過你,又談什麼原諒不原諒的。”
葉歡搖搖頭,二人一前以後向前走,前方的密林漸漸稀疏,陽光透過枝杈照進來。黃色的光斑打在二人臉上。
“三娘,你來看”葉歡手指着前方。
趙三娘擡起頭,順着葉歡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前方山巒疊嶂,青色的山峰撲面而來,插雲而立。天空萬里無雲,像是水洗過一般,遠遠的蒼穹,有一道淡淡的彩虹。
“你想讓我看什麼?”
“過了那道山便是桃源村,過了那桃源村,便不是我華夏的地界了。”葉歡轉過頭,目光看着趙三娘:“三娘,在下只能送你到這裡了。”
趙三娘下意識點點頭,下一刻猛然擡起頭,開口驚道:“你要走!”
葉歡點點頭:“不能再送下去了,也不想再送下去了。
”
趙三娘默然,兩行清淚從臉頰流下,道:“葉歡,你好狠的心!我昨日纔將身子給你,你今日,便要離我而去!”
葉歡搖搖頭:“我幫你本不是奔着你的身子。如果留下,也肯定不會是因爲你的身子。,露水情緣,本大少浪跡花叢,向來無道,不會因爲一點美色,拿自己身家性命來玩的。”
嘆口氣,葉歡目光望着趙三娘:“三娘,看來你並不瞭解我。”
趙三娘怔怔站在原地,一顆心七上八落,如同懸在空中,毫無根基,只有雲霧相伴。
擡眼看着葉歡,只見他轉過身來,已經一步一步,向前跋涉。
“你不要走!”
趙三娘忽然走過去,從背後抱住了葉歡,雙手緊緊環着葉歡的腰。將臉貼在葉歡背上,臉上已經出現溼漉漉的淚痕。
“你若走了,我怎麼辦。說不定,我明日就死了,你這輩子就再也見不到我了!”
葉歡身子一僵,趙三娘身上的熱力從後背傳到他心中。葉歡臉上的表情有些艱難。
一直過了半晌,葉歡才伸出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將趙三孃的手掰開。
“本也沒什麼情分,何來念念不忘。臨別之前,葉某能給你的,也只有四個字,好自爲之而已。至於此生再也見不到,那便就再也見不到吧。”
長長一嘆,葉歡沒有回頭,邁步繼續前行,約走出十幾步,他的腳步又停在了原地。
“我不想你死,但你若死了,我管不了。
”
趙三娘怔怔站在原地,一瞬間,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氣。突然,她整個人跌倒在地上,目光空洞的看着前方。
在她的視線中,葉歡深一腳,淺一腳,緩緩向前跋涉。直到,他的背影一點一點在自己的視線中消失。
他真的走了
趙三娘嘆了一聲,只說了這麼一句話,口中則是再也說不出其他了。
葉歡走出了深山密林,在就近的城市買了一張車票,坐上了返回龍城的列車。
列車緩緩,至南向北,行駛在漫漫曠野之中。葉歡坐在車上,百無聊賴的看着窗外的風景,不時眉頭緊皺,長吁短嘆一聲,似乎有很重的心思。
車總有到站的時候,人也總有回家的時候。
當葉歡重新站在梧桐中學的大門口時,整個人風塵僕僕,像是換了一個人一般。
一向精赤的短髮,現在變成了及肩的長髮,好幾天沒洗過的臉,上面沾滿灰塵。衣服更是破爛,上面也是髒兮兮的,鞋底沾滿泥濘。
王強站在門口,愣了半晌,才確認眼前這個形式乞丐的人,便是葉歡。
他幾步走過去:“葉校長”
葉歡擺擺手,心不在焉的向前走去,王強愣了愣,看着葉歡的背影,感覺葉校長似乎今天狀態有些不對。
葉歡一步一步往前,整個人失魂落魄,走在朝陽初升的校園內。
慢慢回到了小樓,用手推開房門,剛剛打開門,看到一頭黑獸向自己奔來。
這正是自己在青牛鎮碰到的那隻毛驢,它原來也已經來了龍城,大概是張白魚想辦法送過來的。
這頭毛驢見到葉歡,立刻湊到葉歡面前,打了個響鼻,用腦袋抵着葉歡,露出親暱的模樣。
客廳內,韓聽香,朱寶寶,唐溪月,寺島魚,寺島妃幾個女人皆在。看到葉歡時,都露出目瞪口呆的神情。
“你,回來了,怎麼搞成這個樣子!”
“我去洗澡。”葉歡打了個哈欠,沒有和任何人打招呼,直接向樓上走去。
衆女看着葉歡上樓的背影,都皺起了眉頭,不知他如何了。
葉歡躺在浴缸內,等着熱水從頭頂澆灌下來時,他纔算是洗去了一身風塵。
將毛巾蓋在臉上,葉歡緊皺着眉頭,發出一生長嘆。
吱呀。
一生輕響,浴室的門推開一條縫。韓聽香抱着乾淨衣服走進來。
她望了赤身躺在浴缸內的一眼,將衣服放到一邊,拿起了葉歡臉上的毛巾。
“不管怎樣,無論在外面發生什麼事,回來了就好。”
韓聽香擰了一把毛巾,溼漉漉的熱水從葉歡頭頂澆下,韓聽香拿着毛巾,擦拭葉歡緊皺的眉頭。
葉歡心中一暖,長嘆一口氣,道:“還是聽香對我好。”
韓聽香笑笑,用毛巾擦拭葉歡的身體,開口道:“我都是你的人了,我不與你好,還能與誰好啊。與別的男人好,你也不許吶。”
葉歡笑笑,手握住韓聽香的掌心,韓聽香將其的手拍開,笑盈盈的看着他道:“剛纔你說還是,呵呵,那看來還有別的女人,對你不好了?”
葉歡渾身一僵,感覺一股殺氣在浴室內瀰漫。他擡起頭,臉上的表情已經僵固住。
韓聽香笑盈盈的看着他,毛巾擰成一團,開口道:“來來,告訴我,這個還有,是哪一個吶?”
葉歡臉上有汗珠冒了出來,豆大的汗珠啪啪落着浴缸內。
“看看,怎麼這麼熱吶。”韓聽香用毛巾擦掉葉歡臉上的汗珠。口中道:“我也是隨便說說,看把你嚇的。”
葉歡尷尬的笑笑:“太熱,太熱”
韓聽香擰乾毛巾,拉過葉歡的胳膊,幫他擦拭胳膊。
“張白鳳來了一次。”韓聽香輕描淡寫道。
“嗯嗯。”葉歡此刻也感覺殺機彌補,試探道:“你們聊得還好吧?”
“蠻好,蠻好,她人挺好的,以後我們會好好相處的。”
葉歡一頭黑線,一個字也不敢說出來。
“張白鳳說你唄女人迷了心竅,這女人是哪一個呀?”韓聽香笑盈盈的問。
語笑嫣嫣,此刻終於圖窮匕見。露出一口利齒,如幼獸嗜血前的模樣。
“說呀?我好好聽着?”韓聽香眼睛一直看着葉歡。
葉歡輕咳一聲,尷尬道:“香香,以訛傳訛,張白鳳這個人的話,其實信不得吶!”
“韓姐姐,好了沒有。”浴室外響起朱寶寶的聲音:“你怎麼一直不出來,差不多得了。審出來什麼沒有!”
葉歡一頭黑線,心道:“套路,皆是套路!”
韓聽香沒有搭理朱寶寶,伸出手指,狠狠在葉歡胳膊上掐了一把。指甲入肉,頓時浮起一塊青腫。
葉歡疼地撕心裂肺,口中卻是一個字不敢吭,只是無助的望着韓聽香。
韓聽香瞪他一眼,收起了臉上的笑容。又拉過葉歡的手臂,在其胳膊上的淤青處擦了擦。
“我早知道你是好色無道的性子,見到女人就走不動路,走到哪裡也沾花惹草。”韓聽香盯着葉歡道:“可你也不用腦子好好想想,天下的女人又不都是我這樣的傻瓜。你又不是長得三頭六臂,如果不是圖你些什麼,哪有女人會對你投懷送抱!”
“也只有我這般傻,不知不覺着了你的道,明明知道你是這樣的性子,還是心裡放不下你。”韓聽香擰乾毛巾,在葉歡臉上拍了一下,道:“可天下女人,不都是我這樣的,女人心,海底針,女人惡毒起來,能夠讓你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你別因爲佔點便宜,就把性命丟了。”
葉歡長嘆一聲,見韓聽香今日着了一身裙裝,頭髮挽在腦後,被熱水薰着,臉上也有些泛紅。
葉歡伸出大手,把她摟在懷裡,身上溼漉漉的水珠,將韓聽香身上的白裙沾溼,露出曲線畢露的身材。
“還是你待我葉歡好吶。”
“我不對你好,誰還能對你好。”韓聽香的臉貼在葉歡胸口,半邊臉頰也是**的,她手指勾着葉歡胸脯,開口道:“說真的,那個狐狸精究竟是誰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