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塊玉明明就是在你們家買的,買的時候說過半年之內都可以無條件退貨,憑什麼現在就不給退?”
古玩市場人來人往,隨着年輕男子的大吼大叫,很快就聚集了許多看熱鬧的人。
“正好大夥兒都在,你們給評評理,說好可以無條件退貨,現在卻又不給退,這不是店大欺客嗎?”
眼見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年輕男子有心把事情鬧大,他的兩個同伴也在一旁瞎起鬨,很快就引起了人們的熱議。
“買古玩哪有什麼售後的,都是錢貨兩訖。要我說這家店本就不懂做古玩生意,以爲這是超級市場呢?”
“就是,買古玩還可以退貨,到哪兒也沒有這個講究嘛。”
“都是有錢燒的,這幾年國內古玩市場火爆,誰都想來賺一把大的,這生意水深着呢,可不是誰都能做的。”
側耳細聽,卻能發現人們對於年輕男子的訴求並沒有什麼關注,大多數人都覺得稀奇,賣古玩居然還敢承諾售後,誰不知道古玩市場的水分最多?
“別瞎說,聚寶齋的口碑還是很不錯的。在三寶場開了起碼也有二十年了吧,是咱們這市場上唯一一家承諾無條件退貨的古玩店。”
有市場裡的同行見有人不明就裡,就給衆人做起了科普。
這下倒是令許多人好奇了,紛紛出言詢問。
“這麼說,在這聚寶齋裡買古玩,真的可以退貨?”
“那當然,人家開了二十來年,一直都是這麼個規矩。”
“這規矩好啊,那豈不是就買不到假貨了?當時沒認出來也就算了,過後找個專家鑑定,只要是假的就能來退貨。”
“確實是這樣。在三寶場,想買到真貨得看水平。在這聚寶齋,想買到假貨,那得看運氣。”
“古玩市場里居然還有這麼良心的商家,這可真是難得。”
“難得是難得,不過也有點缺心眼。古玩店講究的是‘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這是個暴利行業,暴利從哪兒來,還不就是從仿製品上來嘛。”
這話說的很不中聽,給衆人做科普的同行狠狠地翻了他幾個白眼,根本就不接茬,又把話題拉到聚寶齋上來了。
“聚寶齋一直都是咱三寶場的口碑,在這裡買古玩,基本上不可能買到假貨。我在這場子裡待了這麼多年,反正還從來沒有見過因爲假貨而來退貨的。”
有人問道:“那今天這是怎麼回事?怎麼就不給人退呢?”
那同行嗤鼻道:“這事以前也不是沒遇到過。有人覺得聚寶齋的規矩有漏洞可鑽,頭天擱人家這裡買了真貨,轉頭就做個假的出來,然後拿假貨來騙人唄。”
“這麼回事啊?靠,這也太不地道了嘛。”
雖然不見得每個人都信了這個同行的話,但羣衆的眼睛是雪亮的,那三個前來退貨的年輕人看起來就不是什麼好路數,他們至少信了一半。
“喂,死老頭兒,你他瑪
說什麼呢?”三個年輕人中有人聽到鍾會的話,惡狠狠地威脅道。
鍾會也就是給旅客介紹聚寶齋的同行,年逾半百,在三寶場經營一家古玩店,整個業內都頗有些名氣。
古玩市場從來都是魚龍混雜的地方,似是這種好吃懶做的痞子無賴,鍾會見的太多,他也不是沒有背景的人,當然不會把幾個年輕人的威脅放在眼裡。
不過他也犯不着爲聚寶齋出頭,聞言只是輕蔑地衝那個年輕人冷笑了一下,然後就掉頭出了聚寶齋。
三個年輕人今天是來求財的,鍾會走了他們當然就不會再把麻煩拉回來,惡狠狠地瞪了鍾會的背影幾眼,也就回過頭專心找聚寶齋的麻煩了。
幾人的如意算盤沒有被人戳破之前,三個年輕人希望有人圍觀,圍觀的人越多,事情纔會鬧得越大,迫於羣衆的壓力,他們也才能順利地訛到聚寶齋。
箇中貓膩被鍾會點透之後,三個年輕人就有些不自在了,這時候只想快點了事,然後拿錢走人。
“啪!”
明顯是頭目的那個年輕人把手裡裝着玉手鐲的盒子狠狠往櫃檯上一砸,喝道:“趕緊的,麻溜兒給退了,爺幾個還趕時間呢。”
櫃檯裡面是個女孩,很漂亮的女孩,五官精緻不施粉黛,身材飽滿,丰韻婀娜,只不過那張臉顯得很是冰冷,面對幾個年輕人的威脅,似是一點兒害怕的意思都沒有,一雙美目只是射出冷冰冰的光輝,淡淡地瞥着那個小頭目。
“看你瑪呀!”
年輕頭目被女子的目光看得有些發慌,努力做出一副兇狠的模樣,“趕緊把爺的錢退回來,不然爺砸了你的店鋪信不信?”
“你們再無理取鬧,我立馬報警,你們信不信?”女子神情依舊淡然,說話不慌不忙。
這鎮定的態度讓年輕頭目有些愕然,他的兩個手下卻鑽出來怒吼道:“報尼瑪的警,有本事你報一個試試?”
這句話出口,周圍的圍觀的旅客頓時恍然,事情已經很明瞭了,怕報警,這不明擺着做賊心虛嗎?
“是聚寶齋賣出去的東西,哪怕是碎了,聚寶齋也可以給你們辦理退貨。不是聚寶齋的東西,不退。”女子恍若沒有聽到威脅一般,冷淡地說道。
“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這裡有你聚寶齋的標識,哪裡不是你們的東西?”年輕頭目拿起裝玉鐲子的木盒,故意把有LOGO的那一面翻給圍觀人羣看,以示他沒有說謊。
只不過這一手欲蓋彌彰玩得太low,值錢的是裡面的鐲子,你拿個盒子給人看有個屁用?
年輕頭目纔不管周圍的人們怎麼想,放下盒子又拿出一張發票,“看清楚了,你們開具的發票,時間、日期、貨品、金額,這些難道都是假的?”
“盒子和發票當然都是真的。”一個聲音從人羣裡傳出來,“只不過玉鐲子是不是真的,這倒是很難證實了。”
“誰,是他瑪誰在亂叫?”年輕頭目震怒,衝着人羣吼道。
冷牧慢吞吞從人羣裡走出來,戲謔地看着年輕頭目,笑道:“我在叫,怎麼,你想打我?”
年輕頭目突然有種被猛獸盯住的感覺,雖然冷牧一直在笑,但他覺得那笑容裡面充滿了殺氣,仿若被死神盯住了一樣。
同樣的,年輕頭目手底下那兩個年輕人也感覺到了從冷牧身上傳出來的氣息,不由全都啞火了。
年輕頭目假裝沒有看到冷牧,轉過頭又惡狠狠瞪着櫃檯裡的女子,“憑證全都拿給你了,該看的都看到了,你沒辦法證明我的玉鐲子是假貨,那就是真的,趕緊給老子退錢。”
女子沉默不語,神情依舊冰冷。
“姑娘,要不找市場裡的專家來驗驗貨吧,專家肯定能看出他們拿的是假貨。”有看熱鬧的旅客看不過眼了,出主意道。
不想那年輕頭目聞言嘿嘿一笑,“這法子好,請專家來驗貨,總沒有問題了吧?專家由你來請,也不用擔心我請託兒。”
女子依舊沉默,這正是讓女子爲難的地方,她很清楚對方手裡的玉鐲子是假的,但她無法用科學的方法證明,因爲對方拿出的假貨嚴格意義上來說並不是假貨,也是用正兒八經的玉石製出來的,而且也是玻璃種。
但她無法辦理退貨,玻璃種與玻璃種也是有差距的,更何況她賣出去的還是名師打造的作品,兩者在價格上有天壤之別。
她賣出去的真鐲子,價值一百二十多萬,而幾個年輕人拿出來的這一個,頂多值二十萬。
一來一去一百萬的差價,真要退了,可就虧大發了。
冥玉娘心裡惱火道了極點,她是北地冥一脈的傳人,擁有看過去知未來的本事,可是偏偏無法證實眼前幾個年輕人拿出來的是假貨。
“堂堂冥家的傳人,居然連這點事也都辦不成,丟臉。”冷牧瞥了冥玉娘一眼,毫不客氣地譏諷道。
冥玉娘咬着下脣瞪着冷牧,眼睛裡像是立馬就能噴出火苗一樣。
冷牧愕然,當真好大的怨氣,但他實在想不起來,何時何地得罪過冥玉娘。沒見面的時候他還怕自己遺漏了,見了面他就完全可以肯定,確實沒有見過其人。
“別墨跡了行不?”見冥玉娘連請專家都不願意,年輕頭目得意起來,“你說我拿的是假貨,那就拿出證據來啊。拿不出證據,你就必須給老子退錢,不然告到哪兒老子都佔理,最後老子還要砸了你的店,信不信?”
“信你瑪個大頭鬼啊,動不動就砸店,你倒是趕緊動手啊,光說不練有個毛用。”冷牧不合時宜地插嘴說道,一臉揶揄,惹得圍觀的人大笑不已。
年輕頭目大怒,“管你毛事,你誰呀在這裡咋咋呼呼的。信不信老子……”
“打我是不?”冷牧嘿笑道:“那你也趕緊動手啊,光說說誰不會呀。來來,動手,動手。”
那股奇怪的氣息又涌上心頭,年輕頭目下意識地閉上了嘴巴,囔聲道:“老子是文明人,纔不會打架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