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瑜脫下西裝外套,露出裡面一件已經凹陷了一塊的防彈背心,嘖嘖感嘆兩聲,隨手扔在地上,一邊說道:“而且,現在還不適合殺了他。胡開山可就只有這麼一個兒子,我和他玩玩,胡開山還能放任不管,但是我一旦殺了他,胡開山肯定會瘋狂對付我的。”
“留着他是個禍患。”天旭遲疑了一下說道,“和我第一次看到他的時候比起來,他實力又進步了很多。”
“我說過不止一次了,現在這個世界,有時候光靠拳頭大是沒用的。”王瑜毫不在意的說道,“你也不要着急,我遲早會殺了他的,但不是現在。”
天旭又看了一眼王瑜,沒有再說話,只是跟着王瑜,上了停在機場停機坪上的一輛直升飛機。
王瑜走後,胡亂深吸了一口氣,在候機大廳響起第三遍登機提示音的時候,他才平復下來,撿起剛纔掉在地上的手帕,擦乾淨掌心的血,走到霍文山面前輕輕拍了兩下霍文山的肩膀:“霍老,醒醒。”
霍文山打了個寒顫,這才睜開眼睛,愣了一愣道:“我怎麼睡過去了。”
“可能是累了吧。”胡亂勉強一笑道,“登機了,我們走吧,先去我那裡住一段時間,等找到霍興業,你再做打算。”
“好,那就叨擾了。”霍老點了點頭,客氣的說道,並站起來活動了一下筋骨,“怎麼感覺渾身痠痛的,看來我是真老了,不中用了。”
胡亂一愣,不過卻並沒有接茬,拿着登機牌通過安檢,上了飛機。
香港到新羅有直達航班,差不多一個多小時的樣子,下飛機的時候東方已經泛起了魚肚白。胡亂和霍文山在機場附近吃了點東西,打車回到家裡,魏強跟清荷都已經醒了,範雲風則是沒睡。徐婕和端木蕊應該還沒醒。
“胡亂,你回來了!”客廳正在坐俯臥撐的魏強看到胡亂,連忙雙臂一撐,跳了起來,“怎麼樣?進行的還順利嗎?”
“這位是霍老,給他安排一下,他要在這裡住一段時間。”胡亂並未回話,而是疲倦的脫下外套,遞給清荷,“我先去休息一下,沒什麼事情不要打擾我。霍老,失陪了。”
霍文山一愣,不過並沒有多想,只是點了點頭。
魏強幾人面面相覷,胡亂平時基本是很好相處的人,至少問他話他會迴應,至少也有一句“我累了,等我醒來再說”之類的,像今天這樣,實在很少見。
但是胡亂並沒有理會他們,只是拖着沉重的步伐,上了樓,關上房門。
“霍老,這是……?”魏強只好疑惑的看着霍老。
“可能是累了吧。”可霍老也不清楚,從上飛機到現在,胡亂基本上沒怎麼說過話,之前去香港的時候胡亂還會跟他聊幾句的。
“那小子也會累?”範雲風撇撇嘴道。
當時胡亂請他“出山”的時候,可是在他客廳裡不吃不喝,睜着眼睛坐了三天三夜呢,也只是略有倦色而已,怎麼這纔出去辦點事就累了?
“是人哪有不累的道理。”清荷笑了笑道,“讓哥哥好好休息一下吧。”
“嗯。”魏強點了點頭,又客氣的對霍老說道,“霍老也累了吧?我給你收拾房間去,你好好休息一下。你吃過飯了嗎?我先去給你弄點吃的吧。”
雖然他不知道霍老是誰,不過看胡亂對霍老很是恭敬的樣子,魏強也不敢怠慢。他知道胡亂的性格,胡亂很少有對人恭敬的時候,除非他心裡覺得,對方比他強。
“我們都吃過東西了,你給我安排一個房間便是。”霍老也是倨傲的性子,對於魏強的客氣,只是點了點頭,連麻煩你了都沒有一句。
好在魏強是個爽快人,不會拘泥這些小事,當即帶霍老到二樓,收拾了一個客房出來,讓霍老住下。
胡亂回房之後,並沒有想他說的那樣去睡覺,而是坐在牀頭一根接着一根的抽菸,短短一個多小時,滿滿一包煙被他抽的一乾二淨。然而胡亂仍不罷休,還從櫃子裡找出了一條,拆開繼續抽。
一時之間,整個房間裡面煙霧瀰漫,地上全是菸頭。
胡亂只是覺得,他應該找點什麼事做,但又睡不着,玩手機也沒什麼心情,只能抽菸了,否則林初雪的身影和那張刺眼的請柬不停在他腦海中浮現,幾乎令他想要發瘋。
這樣一根接着一根,天色由暗轉亮,然後又慢慢變暗,胡亂一條煙已經抽完了,他站起來,想要再找一條,翻箱倒櫃的找,但並沒有找到。他的煙癮並不重,平時基本上一天半包到一包的樣子,自然不會買太多的煙放在家裡。
還好,雖然找不到煙,但胡亂倒是找出了幾瓶酒,紅的白的都有,還有兩瓶威士忌。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想的,打開蓋子就喝了起來,雙目空洞無神,怔怔的看着地板。
期間有人敲門,是清荷,說的什麼胡亂沒有聽見,但是胡亂也沒理會,只是一個勁的喝酒。
他想把自己灌醉,這樣應該就能睡着了,什麼都不會去想。
可不管胡亂怎麼喝,頭腦反而愈發的清醒,腦海裡林初雪的身影依舊揮之不去,那音容笑貌,呢喃軟語,猶如魔障,折磨着他。
當天色再次由暗轉明,然後又重歸黑暗的時候,胡亂終於把那幾瓶酒也喝完了,門外再次傳來敲門的聲音,似乎還想把門打開進來看看。但是胡亂反鎖了門,雖然有鑰匙,可他們又怕打擾到胡亂。
門外面,魏強忍不住皺起了眉,雙手插在腰間說道:“那小子也太能睡了吧,這都兩天一夜了,有那麼累嗎?”
“是啊,賀爺爺好不容易來一趟,他也不說出來見見。”端木蕊噘着嘴說道。
“清荷,踹門。”範雲風打了個哈欠,眼中閃過一道精光。
清荷聞言一愣,猶豫的看了眼房門,露出些許擔心的神色,可又顧忌着什麼,不敢踢門進去。
“聽雲風的,把門踢開。”端木也略一皺眉,鬆開領帶,對清荷說道。
“可是他在睡覺怎麼辦?還是不要打擾他了,等他睡醒自然會出來的。”徐婕遲疑道。
“他應該沒睡。”端木掏出煙,點上一根,“只是不知道一個人悶在房間裡面幹什麼,把門踢開吧。或許胡亂遇到什麼事了。”
“要不,去問問師祖吧?”清荷遲疑道。
“賀爺爺又沒有天眼通,哪知道他睡沒睡啊,還是把門踢開吧,就算是在睡覺,睡這麼久也該起來了。”端木蕊說道。
“哎呀,不就踹個門嗎,磨磨唧唧的,我來!”魏強按捺不住性子,走到門前,示意衆人讓開,並擡腿想要把門踹開。
這可是他以前訓練新兵時常乾的事,已經可以說非常熟練了。
可魏強正準備踹,門忽然從裡面打開了,胡亂帶着一身濃濃的煙味和酒氣出現在門口,一臉憔悴,頭髮也亂糟糟的。
衆人一愣,不禁面面相覷,不知道胡亂怎麼會是這副模樣。
但胡亂並沒有要解釋的意思,只是嘶啞着嗓子道:“去給我買點菸,或者酒也行。”
“你個混蛋怎麼回事?”魏強濃眉一皺,目光越過胡亂,看到房間裡滿地的菸頭和六七瓶酒,頓時就感覺到了不對勁。
“胡亂……”徐婕幾人也擔心的看着胡亂。
“我沒事,去吧。快點回來。”胡亂擺擺手,說完就轉身進了房裡,並重新把門關上。
“臭流氓,你等會!”端木蕊急了,小跑幾步,走過去想打開門進房裡問個清楚。
不過端木卻拉住了她,並且脫下自己的西裝外套,遞給端木蕊,吩咐道:“清荷,去把賀道長請來。”
說完,端木便打開門,走了進去。
剩下幾人面面相覷,都一臉擔心和不解,不知道爲什麼胡亂去一趟漳州會變成這個樣子。
“先散了吧,清荷,你去請一下賀道長。小蕊,你燉一碗冰糖雪梨,找幾片解酒藥給他,我給他煮點粥去。”徐婕遲疑了一下,最後說道。
“該死的臭流氓,還要本小姐來伺候他!”端木蕊不滿的撅起嘴,但臉上依舊是擔心的表情。
衆人對視一番,也沒更好的辦法,只得先行散去,魏強和範雲風到樓下客廳裡等着,端木蕊則老老實實的去給胡亂煮冰糖雪梨找解酒藥,清荷則去書房,找到了正在和霍文山說話的賀老爺子。
“事情不順利?”端木進了胡亂的房間之後,揮手驅散了房裡濃濃的煙味,一邊問,一邊拉開窗簾,把窗戶全部打開,好讓煙味趕緊散去。
胡亂看了端木一眼,點點頭,道:“嗯。王瑜識破了我的計策,可能是做的太明顯了。沒想到他竟然能夠控制住自己,以我對他的瞭解,他向來都是講究凡事要有代價,吳泰讓那艘運毒船被我炸了,王瑜竟然沒有讓他爲這件事情付出代價。我還是太小看王瑜了。”
“但我想你應該不是因爲這個才這副模樣的吧?”端木又問道。
“給我根菸。”胡亂避而不談,只是問端木要煙。
端木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拿出一根菸,遞給胡亂。胡亂點上火,吸了一口,結果被嗆得咳嗽不止。
抽了一整條,又喝了那麼多酒,胡亂就算是超人也受不了啊。
“發生什麼事了?”端木皺着眉頭問道,順勢起身,走到一旁的飲水機那裡接了一杯水,遞給胡亂。
“沒什麼。”胡亂接過水,聲音嘶啞的說道。
正好這時候,賀老爺子推開門,帶着霍文山跟清荷走了進來,看到滿地的菸頭,賀老爺子並沒有說什麼,只是喊了一聲:“胡亂。”
“師叔公?”胡亂一愣,連忙站起來打招呼,“您怎麼來了?”
“賀道長。”端木也連忙起身打招呼,並拉過來幾條椅子,讓賀老爺子幾人坐。
“我今天下午來的,到城裡辦點事,順便來看看你們。”賀老爺子拄着柺杖,走過去在椅子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