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本就是草莽出身,一項不善言辭,平日裡能動手解決的事絕不動嘴,也不肖問話,直接抓住犬養癟三的頭髮在屋裡像拖死狗一樣拖了兩圈,然後圍上去就是劈頭蓋臉一頓揍,把個犬養別三揍得爹一聲;媽一聲直學狗叫,鼻子都打歪了;肋條斷了六根,眼睛也被打瞎了一隻。
最後見這小日本鬼子趴在地上不吭聲了,有個小嘍囉取來一盆涼水,朝着他鞋拔子臉劈頭蓋臉就潑了過去,被涼水驚醒的犬養癟三哼哼唧唧的嘟囔着,沒人能聽明白他說點什麼鳥語。
有個鬍子猛飛去一腳踹在他前胸上了,犬養癟三直接被踹得撞到牆壁上,一捂前胸一口鮮血由口噴灑而出。
鬍子大聲罵道:“媽拉巴子的,狗日的說點人話,快點告訴老子你家的錢都藏哪了?”
這個時候犬養別三還在那窮橫呢!你們想怎麼的?知道不知道我可是大日本帝國的人,你再碰我一下試試?鬍子們可不管你是大日本帝國還是小日本孫子,試試就試試,又一頓暴揍,說不說?稍微遲疑一點,又是一頓電炮加飛腳,揍得犬養別三鼻口噴血,最後把犬養別三揍得徹底沒了人樣了,三顆大板牙揍掉兩顆半,剩下的半顆門牙也即將被迫下崗了。
別看犬養別三平時在鎮裡耀武揚威的像條瘋狗,看上去七個不服八個不忿的,實際上就是個紙老虎,被暴揍一頓後連紙老虎都算不上,簡直就是個喪家之犬。又是一頓揍就徹頭徹尾的成了個大慫包蛋。問啥說啥,即便是沒問的都交代了,比如說他曾半夜去劉寡婦家,回來的時候順手牽羊摸回的兩枚雞蛋,都被打得主動交代個清清楚楚。
還說什麼劉寡婦她老頭劉利死前是開賭館的,犬養別三常去他家賭博,一來二去犬養別三便跟劉利的老婆有了曖昧關係,後來兩人合夥害死了劉利,自此倆人就正大光明行苟且之事, 鬍子們聽罷!暴脾氣又上來了,媽拉巴子的,這他媽的不就是個日本西門慶嗎?讓你跑中國來禍害人,於是乎又是一頓毒打,犬養別三被打成了犬養鱉犢子了。
這邊領頭的審問,那邊幾十號小嘍囉大包小包就往馬車上裝,但凡值錢的都裝車,不一會功夫裝了滿滿兩大馬車。不值錢的,帶不走的通通都砸了,一時間弄的雜貨店裡狼狽不堪,就跟他們小鬼子進咱中國的村子一樣,真是一報還一報,不是不報只是時候未到罷了。
一個小嘍囉進來到領頭的跟前報告說:“三當家的,值錢的都裝好了,不值錢的都給它砸了,啥時候扯呼?”
扯呼就是撤退,這是東北鬍子的黑話,比如吃老橫的——綹子裡的頭子。活窖意思是有認識人可以裡外勾結,春點開不開意思是會不會說行話,春點開,就是會說;春點不開,就是不會說;春點半開,就是半通不通。砸窯意思是攻打有錢人家的大院。東北鬍子的黑話多了去了,這些吃老橫的出來踩盤子,盤道全用黑話,內行人一說就懂,外行人聽不明白,這就是他們的道。
三當家的點點頭,用鼻子哼了一聲說道:“好!知道了。”
三當家一臉藐視的對犬養別三說道:“瞅你他孃的你那熊樣,鱉犢子玩意,你他孃的也怕死啊?誰說小日本子的武士道精神不怕死了的?還他能的說你們是紅髮魔鬼呢!去你孃的,這不也兩條腿支一個草包肚子嗎?小日本子也他孃的完犢子一個,他孃的瞅瞅你那慫樣,唉!癟三啊你真是個癟三。”
鬍子們幾乎折騰了一宿,臨行前鬍子們也沒放過犬養癟三的老婆上牀美豔子。聽見外面雞叫了,三當家說了一聲“風緊扯呼”,鬍子們才呼呼啦啦撤退了。
犬養別三受了如此奇恥大辱,他能善罷甘休嗎?當然不能,他一大早就跑到中國人的衙門口,也就是當時管理治安的巡警閣子報案去了,他報案當然不能說他老婆被鬍子糟蹋了,那樣不但丟他的臉,還丟整個他們所謂大日本帝國的臉,他們日本人來中國就糟蹋別人了,今天被中國人的鬍子糟蹋了,傳講出去豈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所以他只是說鬍子搶了他的財寶,砸了他家的貴重物品,那點醜事咬緊後槽牙隻字未提。問及所搶之物一個說成倆,一萬說成十萬,反正虛報很多很多,無非就是想多訛詐點錢罷了!這犬養別三又來了威風,一口命令的口吻,必須馬上把被搶的錢財給找回來,並且抓到鬍子要全部槍斃掉,或者直接交到他手上,任由他處理,不然就上日本領事館告你們包庇之罪。
等他從巡警閣子回來,發現他的老婆上牀美豔子已經服毒自殺了,一摸身體早就已經冰涼梆硬了。犬養別三抱着老婆號哭了半天,這件醜聞雖然他沒聲張,但還是不脛而走,在大昌客棧這個人多嘴雜的是非之地更是鬧得沸沸揚揚。
一大早巡警隊到處搜查,很快就搜到了客棧,所謂的巡警其實就是警匪,外表是警內裡其實就是匪,當局的巡警對中國老百姓的事置之不理!一天就知道跟老百姓吆五喝六的,見到洋人就跟見到他親爹似的,點頭哈腰像極了哈巴狗,不管是東洋人還是西洋人的事就是他親爹二大爺的事,接到案子連滾帶爬的就上,立竿見影,一分鐘不敢怠慢。
沒見過鬍子的老百姓都在傳,說鬍子是紅鬍子綠眼睛的,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巡警們一見到鬍子就癟茄子了,就像孫子一樣躲的躲,逃的逃,豈不知巡警們在老百姓面前其實比鬍子還鬍子,那簡直就是掛着執照的土匪頭子和一羣小土匪,鬍子還有的會劫富濟貧呢!鬍子們在暗地裡乾的他們明着幹,恨人不?恨人老百姓也不敢說,沒辦法就是這個社會。
巡警明知道找不到鬍子,但還得裝模像樣的找,要不在那些日本人面前他們交不了差,這些警匪都是酒囊飯袋,別說鬍子他們找不到,就連個鬍子毛他們也找不到。
這羣警匪讓客棧的掌櫃的把客人全部集合在大堂,分成一排一排的站立,犬養別三用獨眼一個個辨認,每個人上一眼;下一眼,看了九九八十一眼,看了好幾圈,結果也沒有找到一個可疑的人。又派人樓上樓下搜了個好幾遍,整個客棧頓時弄得人仰馬翻,也沒找到一點蛛絲馬跡,客棧掌櫃的敢怒不敢言,像這樣的事情一年不知道發生過多少回,習以爲常,見怪不怪。警匪們既然出來了就不能空着手回去,都說賊不走空,這警匪也不走空。
巡警隊長撇着大嘴叉子,撇得跟八萬似的道:“我說掌櫃的,我們巡警搜查也是爲了你們百姓的安全而爲之,尤其是你們開門做買賣的,若鬧起鬍子你們是最吃虧的,那些人可是橫踢馬槽的人啊!說搶就搶說砸就砸,你說我們這一大早就出來爲你們服務是不是夠辛苦的了。”
老掌櫃的皮笑肉不笑,沒笑還得硬擠笑的道:“不容易,長官們的確不容易。”他隨手在櫃檯上取了兩塊大洋,然後塞到巡警隊長手裡接着說:“這點錢給長官們喝點茶。”
巡警隊長掂量掂量手裡的銀元,不肖一顧的鼻子一哼道:“奶奶的,這點小錢好乾個屁,你打發要飯的呢?”
掌櫃的知道這點錢怕是難以打發走這幾條穿着人皮的狗,看來不破大財今天這幫討債鬼是送不走了,他一咬牙,也罷!轉身進後面取來一根小黃魚(金條),巡警隊長也不客氣直接伸手從掌櫃手裡把小黃魚搶了過來。
“這還差不多,弟兄們撤。”
這些巡警到哪個店面都是如此,不扒別人一層皮他們是不罷休。巡警隊長進門帶人搜一頓,接着話裡話外讓客棧掌櫃的出點血,索錢的名頭也很好聽,美其名曰是爲了保護客棧而來,如果鬍子藏秘在你客棧裡,別說做買賣了,就連命都保不住,弟兄們一大早不辭辛苦而來,你不得出點袁大頭犒勞犒勞弟兄們?這年頭開買賣的掌櫃的這當冤大頭當慣了,早就有所準備,見巡警一來“譁楞楞”便從裡懷掏出一個錢袋子,塞到巡警隊長手裡,又一番好言好語纔算把這些大爺們打發了。
連續折騰了數日,也沒找到他們要找的鬍子,犬養別三不對這些巡警飯桶報希望了,飯桶就是飯桶,飯桶們把敲詐來的錢財分給了犬養癟三一部分,也算是間接給了補償,就算他去日本領事館去求助,對於他這樣沒地位的日本人,誰會管他那點小破事呢?事以如此犬養癟三也就認了,否則他還能怎麼着呢?
他們抓他們的鬍子,我們打我們的獵,兩不耽誤,我們又一頭扎進了深山老林裡,這回的行程是繞過來時的路徑往白家莊返程,也就是說來時的路和回去的路正好形成了一個小圈子,這樣走是爲了不走原路,原路的山貓野獸都被驚動了,所謂驚弓之鳥是不好打的,走新路又會遇到一些新的獵物,我們這些獵手,不但獵物還獵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