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瓦匠像講故事一樣講完了戴傻子的一段悲慘經歷,小墩子倒是個性情中人,一時間他聽的聲淚俱下。天下之大總有命苦之人,什麼世道都在所難免,同情與憐憫幫不了任何人。
“悲劇啊!悲劇,你這難兄難弟是夠慘的。”說着小墩子用袖子抹着大鼻涕。
“那個什麼狗孃養的是沒讓俺遇見,不然俺非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骨頭扔嘴裡嘎嘣嘎嘣嚼了。”王瓦匠憤憤的說。
王瓦匠把一粒老玉米扔進嘴裡,嘎嘣嚼了起來,那架勢真跟嚼仇人的骨頭一樣,看着都解恨。
小墩子話鋒一轉道:“可憐歸可憐,不過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你說他放着好人家的姑娘不娶,偏偏娶一個窯子裡的娘們兒幹嘛?這不是自己找王八當嗎?”
王瓦匠怒道:“俺罵你個奶奶個熊的,你小子頭兩句說的還是人話,第三句就沒好屁了。”
我打圓場道:“得得小墩子你少謅兩句,瞧把人家氣的。王瓦匠您也別跟他一般見識,他就是那個慫人。”
說話間,幾個莊丁砍回了柴,有的莊丁也將幾隻野兔扒了皮收拾了乾淨,支起木頭,將野兔烤了起來,不大會功夫野兔被烤得滋滋冒油,香飄四溢。
王瓦匠跟我們一起飽餐了一頓野味,他吃得滿嘴丫子是油,這算是他“過年”了,我們全部吃飽喝足,大家又休息了一會,才又開始繼續趕路,而王瓦匠繼續依依不捨的向我們揮手送別,我們走了很遠了,他還略帶哭腔的在後面喊:“回來別忘了到我這茅屋啊!奶奶個熊的說走就走。”
夕陽西下,天邊的最後一絲紅即將躲進了被窩,我們緊趕慢趕來到三合鎮,在街邊減了一家酒館便進了去,酒館不大,還算乾淨。
與我們隔桌的是個日本人自斟自飲,這小日本子身穿一身和服,模樣長的奇醜無比,鞋拔子臉,滿臉黑疙瘩,兩顆大門牙向外呲呲着,看上去活脫脫一個吊死鬼,白天突然撞見他會被嚇出一身白毛汗,大半夜在路上碰見這鬼頓時能嚇抽幾位。
日本食客眼不旁視,更悶不做聲,只顧自斟自飲,吃飽喝足,便將酒錢扔在桌子上,起身而去。
見日本人走了,旁邊桌兩個食客便開始議論紛紛,其中一個大鬍子到挺有愛國情操,滿嘴的吐沫星子噴一桌。
他呸了一口罵道:“媽拉個巴子的,小鬼子跑我們中國嘚瑟個啥?一個小小的倭國人倒成氣候了。”
一個滿臉麻子的問道:“大哥您知道他是誰嗎?”
大鬍子答道:“小日本子唄!小日本子都他媽的一個嘴臉,沒他媽的好心眼子,比土匪強盜還可恨。”
麻子臉啪啪直拍胸脯子說道:“看來大哥不知道他,您別說我還真知道他的底細。”
大鬍子說:“那你說說我聽聽,他是什麼來頭。”
旁邊桌有聽戲不怕事大的,直起鬨“你快說說,我們也聽聽故事。”
麻子臉滋溜喝口酒,然後站起身來對在坐的食客道:“各位這小日本子的姓的可真他媽的各路,姓啥玩意的都有,他姓啥你們猜猜?”
大鬍子罵道:“你他媽的別賣官司,有話就說,有屁就快點放,別磨磨唧唧的跟個娘們似的。”
麻子嘻嘻笑道:“大哥你別急,聽我學(xiao)啊?他姓犬養,叫別三,你說可笑不?犬是啥?犬就是狗啊!犬養就是狗養的。”
大鬍子:“呸!怎麼他媽的姓這麼個狗姓?你不是在這逗你大哥玩吧?”
其實姓犬養一點不足爲奇,他們的姓氏大多都是地名,比如松下,可能他們的祖宗是在松樹下生的,山口估計是某個山口邊生的。小日本子的名字起的也很隨便,不像我們華夏有五千年文化底蘊,起名字都很有文雅,都跟考究。
其實日本人的名字起得都相當的隨便,起名字就跟鬧着玩似的,很多日本人的名字都是數字,比如我們就拿大家都熟悉的日本戰爭大魔頭山本五十六來說吧!據說山本五十六他爹老山本在自己五十六歲那年,沒正事的時候研究出來的他,所以稀裡糊塗的給兒子起了個名叫山本五十六,萬萬沒想到這個狗屁名字臭遍了整個地球,如果老山本在五十七歲那年,再給山本五十六生個弟弟可能就叫山本五十七了,反之山本五十六若有哥哥可能就叫山本五十五,五十四之類的了。
而犬養別三,可能是老犬養跟他媳婦久別三年後再次重逢,老兩口了一激動就生了這麼個狗娃,於是乎就起個名叫犬養別三吧!“別三”這倆字跟上海人罵人的話“癟三”讀音雷同,於是中國人明裡暗裡都叫他癟三,反正他也聽不太明白,至於有沒有犬養別四,別五別六就不得而知了。
起初我對這些粗人的聊天不大感興趣,尤其是張家長李家短的事,我實在懶得聽,但是酒館就這麼大,麻子又是扯着破鑼嗓子喊,我也就有一搭沒一搭的聽了幾耳朵,可當麻子提到了這個日本人姓“犬養”頓時讓我想起了王瓦匠的難兄難弟戴傻子,難道這個“犬養”跟搶人老婆的“犬養”有關係?這會我才細細聽來。
只聽麻子臉繼續說道:“還有一說,據說啊!這犬養別三的母親是老犬養拐騙的中國一個婦女所生,她母親本是一個青樓女子,後來被一個開大車店姓戴的買出來,算是從了良了,再後來被一個日本浪人老犬養看上了,一來二去就被老犬養拐騙走了,於是乎就生了小犬養也就是這個別三,老犬養怎麼看小犬養也不像自己的,據說老犬養長的挺好看的,剛纔你們都看見小犬養的那副尊容了,就那幅嘴臉,你們琢磨琢磨他該姓個啥?所以老犬養一氣之下就給他起了個別三這麼個名字,別三別三寓意小癟三,老犬養在上海流浪過很多年,有這層意思不足爲奇,老犬養死了,癟三和他老婆就在鎮上開了家犬養雜貨店,她老婆的姓氏更奇葩叫什麼?上牀美豔子,要不怎麼說人無完人呢!這美豔子漂亮極了,唯一缺陷就是地包天,你也別說這地包天的小嘴還挺招人稀罕。”
說話間,麻子的哈喇子滴滴答答掉到盤子裡的菜上了,這個沒出息勁,讓人噁心,同桌的大鬍子也不是沒看見,還是他倆臭味相投真不嫌棄麻子意外加入的“佐料”,他滋溜一口小燒酒,又夾起一筷子帶哈喇的菜塞進自己的大鮎魚嘴裡,吧嗒吧嗒吃得夠香的。
您還別不信,日本人的奇葩姓氏並非子虛烏有,犬養和上牀這兩個姓氏也真不是麻子臉杜撰出來的,這兩個姓氏都被列爲日本十大最滑稽姓氏之中,其中還有更奇葩的姓氏,譬如鼻毛,豬口,豬鼻,牛腸,肛門等等,更可笑的還有姓我孫子的,真是夠奇葩的倭國啊!
當晚我們一行人,留宿三合鎮的一家叫大昌的客棧,這一夜看似很平靜,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實則靜中有亂,亂中有故事,就在這個晚上三合鎮發生了一起震驚整個三合鎮的大案,這個晚上犬養雜貨店居然被鬍子砸了窯。
鬍子不但把雜貨店裡的貴重物品,米、面、油和錢財之物全部被洗劫一空,而且還把老闆娘也就是犬養別三的老婆上牀美豔子給糟蹋了。
誰幹的?這得多大的膽子?犬養雜貨店可是日本人開的,雖然犬養別三隻是個普通的日本小商小販,但他畢竟也是日本人啊?這個年頭日本在東北橫行無人敢惹,就連日本人家裡耗子洞裡的耗子跑出來偷吃偷喝,問問誰敢打?何況是大活人,這東西被洗劫一空已經非同小可了,居然還敢當着別三的面把他老婆給糟蹋了,這不是捅了馬蜂窩了嗎?
話說當時正直夜靜更深,犬養別三見已無客人,便匆匆關了雜貨店的門窗,他老婆上牀美豔子給他炒了倆小菜,燙了一壺日本老清酒,他美美的一邊喝酒;一邊欣賞老婆的優美舞姿。
小酒喝得鞋拔子臉紅得跟猴屁股似的,一把抱起嬌妻走進臥室,而後兩口子鑽進被窩親熱了一番,親熱過後很快就睡着了,睡得正酣之時,做夢也想不到,他的前門在無聲無息中被人撬開了,等他感覺到有黑影在牀頭時,黑洞洞的槍口已經頂到了腦瓜門子了,他知道這是來了鬍子了。
鬍子們二話不說,七手八腳就把一絲不掛的犬養別三從熱乎乎的被窩裡給拽了出來,接着犬養別三又被五花大綁的給綁了起來,一個小嘍囉點亮了蠟燭,照亮了屋子,犬養別三藉着晃動的燈光,用滴溜溜的小母狗眼偷偷掃視衆人一番,不看還好,一看嚇得小犬養別三倒抽一口冷氣,他心說嚇煞我也!
這羣不速之客個個都是黑衣罩身,黑紗蒙面,一個個好似凶神惡煞;賽過活閻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