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卦跟醫學有異曲同工之處即爲“望、問、切、聞,”而臥石上這位老瞎子不聞不問不切不看,就說出我等的來龍去脈,豈不是神人也!
“老東西你這廝,在這裡跟老子裝神弄鬼信口雌黃,你到底想幹啥啊?”
楊克堅大嚷大叫吹鬍子瞪眼,無意間又把他那點鬍子的本性又展露無遺。
“大哥他肯定不是好人,這荒山野嶺的哪有人算卦啊?不是鬍子就是土匪,不然早就被野狼叼走了。”
楊九妹牙尖嘴利小嘴跟蹦豆子似的,劈頭蓋臉說了一通,不是鬍子就是土匪?鬍子跟土匪有甚區別?
那老瞎子倒也不理會這對混不吝,依然“目視”前方,臉上毫無表情,表現得不喜不怒、不卑不亢。
老瞎子用盲杖輕點地面,自言自語道:“雞冠山乃鬼門關,白眉道人非等閒。七十二屍煞賽虎豹,狼王報恩保脫險。冰雪寒天蜂滿天,瘋癲道人不瘋癲。若要御筆能取回,需待真人降魔山。”
小墩子嘟嘟囔囔的說:“魔魔怔怔的,哪來的瘋老頭子?”
老瞎子咳嗽一聲說:“別怪老朽沒提醒你小子,口下不留德,當心摔個大腚堆兒哦!”
古幕楓像老瞎子恭敬作揖後問道:“老人家您氣宇不凡,敢問高人是何方神聖?突然駕臨此地指點迷津。”
“老朽並非是什麼神聖,也莫要問老朽來自何方,將要去向何處,名與姓更不值得一提。我再送你們最後一句話,萬事糾葛盡在,‘何、艾、白、古、精。’”
“何、艾、白、古、精”五個字老瞎子說得陰陽頓挫,說罷!老瞎子手拄盲杖輕輕起身,以盲杖掃探地面緩步向西南方向的密林走去。
“切記!切記!切記!……”走遠的老瞎子再三叮囑,身影消失,迴音仍在密林上空飄蕩。
“你們別信他的,那就是個瘋子,還瘋癲道人不瘋癲,我看他就是個最大的瘋癲之人。”小墩子嘟囔着。
小墩子旁邊有個半截樹樁子,應該是伐樹工人伐樹留下的,半米高的樹樁正好可以當凳子坐,坐上去可以歇歇腳美得很啊!小墩子嘴裡嘟囔着,邁着小短腿一屁股坐了上去。
小墩子翹着二郎腿:“好不安逸噻!”
他正在美不勝收之時,只感覺冷不防有人從後面推了他一下後背,力度甚大直接把他給推坐在地上。只聽小墩子“媽呀!”一聲迅速站了起來,小墩子用手一摸屁股,再看手掌之上盡是鮮血,他低頭一看,地上有個三棱的石頭,那棱角分明的尖端衝上豎立着,恰巧這一屁股正坐在鋒利無比的石頭尖上了,您說倒黴不?
小墩子對朱弼嚷道:“母親的母親姥姥的,我的溝子(屁股)紮了個洞洞。死猴子是不是你推的我?”
小墩子一肚子的火撒在了朱弼身上,他認爲只有朱弼纔會用這等下三濫的損招子耍弄自己。
朱弼壞笑道:“阿舅——誰推你了?你少一天到晚針扎火燎的,臭拉拉蛄落旗杆,你裝啥鳳凰鳥啊?那個盲人剛纔不是說了嗎?你會摔個腚堆兒的,真他孃的算得準,咯咯!”賽活猴擠眉弄眼的一陣咯咯壞笑。
小墩子對着老瞎子消失的密林罵道:“肯定是那死瞎子使的妖術,他姥姥的,可摔死墩子爺爺了。”
“媽拉巴子的,俺看就是瞎貓碰見死耗子了,那瞎子就是一個江湖騙子。”楊克堅大吵大嚷着。
我和古幕楓都陷入沉思,這老瞎子真是夠邪性的,這絕非是巧合,他說小墩子會摔個腚堆兒,果不其然,他剛走小墩子就摔了個腚堆兒。他剛纔唸了一首詩,更是神乎其神的,臨了還扔下一句“何、艾、白、古、精”這句是什麼意思?更是叫人百思不得其解,真是活見鬼了?
我們行至一處山谷,兩側山不高,有澗溪潺潺流過,野人熊跪在水邊趴下身子“咕咚咕咚”就跟飲老黃牛似的喝了幾大口水,壞壞的小墩子用腳踢出一塊石頭,落到水裡濺了野人熊一身的水珠子,惹得朱弼一陣咯咯鬼笑。
古幕楓用手撥開一堆亂草,本來半遮半露的一塊石碑,此刻已然全身顯現而出,這塊斑駁的石碑上面刻着三個大字“野狼谷”,由於年久失修,外加風吹日曬雨淋,旁邊小字碑文已經變得模糊不清。
古幕楓對我說:“野狼谷必有野狼出沒,好虎架不住一羣狼,狼是羣居動物,我等萬萬不可大意。”
未等我說話,楊克堅搶着道:“來一匹俺殺他一個,來兩匹俺殺他一對,來一羣老子殺他一窩,媽拉巴子的,正好天寒俺冷的很,撥了皮拿回山寨做大氅穿,那傢伙老抗凍了。”
小墩子更是大言不慚,撇着一張大鮎魚嘴道:“墩子爺有寶雕弓,給它們一箭串了糖葫蘆,一下子全玩完。”
“你那射不穿豆腐的箭還是省省吧!”我又對古幕楓問道:“古先生狼羣兇險不然我們另闢蹊徑吧?”
古幕楓搖搖頭道:“若繞路而行,必然要多行百餘里,爲了節省時日野狼谷是必經之地,我們只有鋌而走險了,你我在前面探路,楊大當家的帶領你的弟兄斷後,白大小姐帶領白家莊的在中間,你們看這樣如何?”
大家對古幕楓的安排都沒意見,古幕楓還再三叮囑大家一定要提高警惕,山谷裡的野狼比之別處的更加兇狠殘暴,行走一定要做到輕,最好不要發出太大聲響,人多腳雜,要想一點聲音不出是根本不可能的,但儘量把聲音降到最低爲好,另外最重要一點,無論誰只要發現狼的一點蹤跡,都要立刻彙報,不得耽誤。
大家越緊張越出動靜,不是他踢石頭上了,就是他絆雜草上了,經常被驚嚇出一身冷汗,好在都是有驚無險。
谷底陰氣甚重,四周被霧氣籠罩着,一片迷霧茫茫的樣子,如同闖進了鬼門關,總感覺隨時會有鬼怪現形,或突然有山貓野獸出沒。
奇怪的是走進山谷近半,卻一直未發現一匹野狼的蹤影,一路上只是看到了諸多狼的糞便,還有一些動物的殘骸及骨架,從動物的屍骨上留下的齒痕斷定兇手必是野狼無疑,這一點以打獵爲生的白家莊的人都可以證實。
再行至一段路程,其中令人更驚訝的一幕發生了,我們居然發現了兩具野豬的殘骸,從骨骼上斷定這兩頭是成年野豬,而非幼崽。野豬是最難對付的對手,一般的狼見到它都會繞着走,因爲野豬身上有一層“鎧甲”咬不傷,啃不透,搏鬥到最後還有可能被它的獠牙幹殘。
“這兩頭野豬也是野狼幹掉的。”身爲獵人世家的白鷺飛是最有發言權的,她雙眉緊鎖的接着說:“看來野狼谷裡的狼不在少數,不然不可能一下子幹掉兩頭野豬。”
民間所說的野豬蹭癢樹,其實主要是指松樹。從野豬蹭癢樹就可以看得出來,野豬蹭癢是相對比較固定的,在它們經常活動的範圍內,一些被它們“臨幸”的松樹,就會被經常光顧。要不然,那些松樹也不會被蹭得松樹皮都沒有了。
野豬蹭松樹其實這也是有原因的,松樹的皮是比較厚而粗糙的,也是更爲堅硬的。而野豬雖然皮糙肉厚的,但是要想把松樹皮蹭掉,還是需要點力氣的,因此它們就會在一些相對比較固定的松樹上來蹭癢,由此可見野豬的智商還是挺高的。
而野豬喜歡在松樹上蹭癢,那是因爲它們一直在野外生存,自然身上有很多寄居在它們身上的蟲子。像野豬背部長有很多長長的鬃毛,裡面就藏有很多的寄生蟲。而在松樹上蹭癢,那是因爲松樹皮蹭掉了以後,就會在傷口處流出來一些松脂。它滴落在野豬的身上以後,不僅會讓鬃毛變得更加的光滑。如此一來還能讓它們避免被蚊蟲、蝨子和寄生蟲等叮咬了,所以這個也是相當具有保護作用的。
野豬的皮也會變得更加堅硬,就像是披上了一層厚厚的鎧甲,一般的獵槍都打不穿, 老虎、獅子雖說兇猛,但是皮毛比較薄,普通獵槍便能打透,所以獵人寧可面對老虎,也不願面對野豬。所以高明的獵人常在野豬蹭癢樹的附近挖陷阱,用來捕捉野豬,而不選擇用槍。
就這麼個裝甲車似的野豬居然同時被幹掉兩頭,可見這野狼谷裡的野狼數量該有多麼的多,性情該有多麼的兇猛。
我正在隊伍的前面小心翼翼的前行,突然,我感覺腳下一軟,險些一腳踩空。再看腳前就是一個近兩丈多深的陷阱,陷阱上面作掩護的幹樹枝、雜草等物已經塌陷掉進了陷阱裡,整個阱口好似一個大口袋。
陷阱在東北是最爲常見的捕獵方式之一,這種方式相當於守株待兔。一般分爲淨坑和髒坑,淨坑即爲裡面一乾二淨什麼都沒有,而髒坑皆放了利刃等物做埋伏,譬如獵戶會找來一些竹子,用刀具將竹子劈成竹板,再將其削成利尖,然後將削成利尖的竹板利尖向上插進陷阱的阱底,少到幾根多至幾十乃至上百,要看陷阱大小而定。
竹板的利尖雖沒有刀劍鋒利,但從上而下突降之獵物落在上面,勢必會扎得千瘡百孔,落個透心涼的後果。山貓野獸不來則已,一來準玩完,包括“刀槍不入”的森林裝甲車的野豬,若一腳蹬空,也很難倖免遇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