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走了多久,夜重樓的腳步在一座從外表看起來就很鮮豔的府邸之中。若夕擡頭觀察了一下。只見這座府邸的大門頂端用黑底紅字刻着魅惑這兩個大字。淡粉色的磚牆,黑色的瓦片,看起來是那樣的違和。還有一些粉紅色的花朵從院內伸出。若夕不明白爲什麼磚牆要用粉色,明明是這麼不適合磚牆的顏色。夜重樓走到門口,和門口的小童說話。
“魔王大人,君主她……”
“又偷跑去人界了?”那小童還沒說完話,夜重樓就已經瞭然的接過話頭。看小童一副忐忑不安的模樣,他也沒心情去罵他,淡淡的說道,“那個沒用的傢伙回來了,立刻帶話給我。還有,讓她好好地在這裡等我,不許再跑去別的地方胡鬧。”
“是。”小童恭恭敬敬的低頭回答。
夜重樓轉身,看了看在旁邊等着的若夕,說道,“今天就先回去吧,魅惑那傢伙不在。”“嗯。”若夕說完這話,也不等夜重樓,就自顧自的轉身走了。雖說不太能夠找到回去的路,但是至少不會迷路。夜重樓愣了一下,隨即加快腳步走到若夕面前,漆黑色的眼眸中帶着淡淡的小心翼翼。
她……不會是生氣了吧?真是的,這個笨女人。剛剛那些話明明不是……不是諷刺她啊……自己說話就是這樣她到現在還沒發現嗎?夜重樓皺緊眉頭,一副頭疼的樣子。他伸手,悶悶的抓了抓自己的頭髮,重重的嘆了口氣,隨即看着漆黑的天空,愣了一下。他……這是怎麼了?爲什麼會有這種奇怪的想法?真是……他握緊雙拳。
自己經歷了一千年的沉睡,似乎變了。夜重樓一語不發的走着,時不時地回頭看了眼若夕。她低着頭走路,也不知在想些什麼。一定是因爲,這個人太像他了吧。一樣冷淡的眼神,一樣任性的行爲,甚至連坐騎都是一樣的,雖然也可能是巧合,但是……連原型都一樣的話,恐怕就不是巧合了。
但是,他怎麼可能還活着?那個時候的戰爭如此激烈,自己瘋狂的殺戮了那麼多神明,他……說不定也在內吧……夜重樓腦海中一片繁雜,待他回過神的時候,竟已經不知不覺到了自己住的地方。若夕很自覺地去了夜重樓給她安排的房間。在她快要進去的時候,夜重樓突然開口,“笨女人。”
若夕關門的手頓了一下,不解的看着他。他再次愣了一下,也不知道要說什麼,更不知道自己剛纔爲什麼要叫她,於是只得隨意的說道,“明天,早點起來。”聲音是一直以來都一樣的平淡,語氣仍然像是冷嘲熱諷。若夕說了句“知道了”,便將門關上。
略帶老舊的門關上的時候有嘎吱嘎吱的聲音,讓夜重樓稍微清醒了一些。他深吸一口氣,轉身回到自己的房間,隨手拿起放在桌上的酒,打開瓶蓋不客氣的灌進口中一大口。
人界,某青樓。
“再來一杯吧……”一個打扮的妖嬈無比的女子在對旁邊的男子勸酒。她的粉,紅相間的長髮幾乎垂地,黑色和淡紅色相交的眼眸中帶着無盡的魅惑和撩撥。她化的妝很濃,但也不讓人覺得很假,反而更加突出了她的魅惑氣質。她身着黑色的長裙,領口大開,露出纖長的脖頸,漂亮的鎖骨,白皙的肩膀和若隱若現的胸部。她的笑聲彷彿來自地獄的召喚,讓人無法抗拒,只能沉淪。
“祭夜,你可真的是太美了……”又有一個男人過來搭訕,女子回頭對男人巧笑倩兮,用甜膩的聲音道了一聲“多謝誇獎”。那男人頓時眼睛都快放光了,伸手就想要摸花祭夜的肩膀。後者面部表情並沒有什麼變化,反而笑的更加開心,甚至有些得意。
正當那隻手就快要碰到花祭夜的時候,另一隻手突然伸出,直接抓住了那男人的手腕。那男人愣了一下,轉頭看着來人。只見來人一頭冰藍色的中長髮,眼眸中帶着深深地嚴肅。他將男人扯到一邊,走到一點都不驚訝的花祭夜面前,一把拉起她的手,將她從座位上拉起來,朝着青樓外面走去。
“誒!你怎麼回事啊?!回來!老鴇!”“你家的姑娘被搶走了!”“什麼?!”……青樓裡頓時一團混亂。而此時的花祭夜,則被鈞澤帶到了一個無人的巷子裡。她打了個哈欠,理了理因爲奔跑而變得凌亂無比的衣服,看着鈞澤的表情異常魅惑。
冬天的氣溫本來就很低,再加上巷子裡天生陰涼,所以冰冷的風一直在吹着。天空陰沉沉的,細細的雨絲緩緩地打下來。花祭夜靠近鈞澤,手不客氣的攬住他的手臂,胸口貼在他手臂上,黑紅的眸子閃亮,彷彿天空中的星點掉進了他的眼中。
“澤,你是怎麼找到我的?”親暱的稱呼並沒有讓鈞澤表現出多大的不滿,看樣子像是習慣了。他平靜的看着花祭夜,“你的氣味太濃了,想忽略都很難。”
“啊,是這樣嗎?”花祭夜認真的低頭聞了聞自己的衣服,一本正經的回覆,“我覺得還好啊,我沒有塗很多的香料啊……”
“我說的是那股令人噁心的味道,不是香料的味道,你知道嗎?”鈞澤也是很認真的回覆,冰藍色的眼眸中盛滿了厭惡。不過花祭夜並沒有在意,反而更緊的貼在鈞澤身上,聲音很酥很軟,“我可是好不容易從魔界逃出來,專程來找你的。澤,你不獎勵我嗎?”鈞澤皺起眉頭,平常的那一股溫柔的氣質一點都找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非常明顯的厭惡的意思。鈞澤伸手將花祭夜推離自己,冷冷的說道,“花祭夜,我來找你不是爲了和你閒聊的。更何況,你要是爲了我纔來的,還會在青樓裡嗎?我……”
“我知道。”花祭夜有些不滿意的哼了一聲,她又理了理自己的衣服,“說吧,有什麼事要找我?我能幫你的儘量幫忙,不過……”她微微一笑,“你知道的,我要的報酬……可不是那麼簡單的……話說回來,澤,你剛纔說的那句話,有點酸哦……你是不是想我了才找我的?畢竟我們曾經……”
“除了碰你,其他的報酬都可以。”鈞澤直接把花祭夜的最後一句話忽略了。
她嘟了嘟嘴,“你還是先說,要我幫你做什麼吧。”
鈞澤深吸一口氣,“帶我去魔界。”
此話一出,花祭夜愣住了。這時,雨也停了,原本陰沉的天空也漸漸開始放晴,太陽露出了一半的臉,還有一半藏在白雲後面。陽光照進這陰冷的巷子裡,風緩緩的吹,空氣中細小的顆粒在陽光下閃爍着微光。
“你要去魔界?!”花祭夜細長的柳眉微皺,不過很快又舒展開來,“澤,你不會是想通了,想跟我去魔界廝守一生了吧……如果這樣的話,那我不要報酬了!我們現在就去吧!”說着,她笑的開心的拉起鈞澤的手。後者明顯不情願,腦海中想的全是若夕的安危。但現在除了找這個曾經與他有過剪不斷理還亂的關係的魔族外,真的沒其他辦法了。
他們的曾經……鈞澤的眉頭皺的更緊,心裡一點都不想去想這件事情,卻控制不住自己的腦海。花祭夜伸出手,在空氣中劃了一個口子出來,鈞澤彷彿能聽到噼裡啪啦的空氣撕裂聲,還能聞到某物焦糊的氣味。花祭夜笑着將鈞澤拉進那漆黑的洞口,二人就這麼一起進了魔界。
其實,他和花祭夜兩個人之間根本算不上是曾經有什麼。但是,不得不承認,他確實……對這個魅惑之君主動過心。那時候,他還很不懂事,就這麼一味地被花祭夜玩耍於鼓掌之中,像是個有趣的玩偶。現在,她卻像是忘記了那些令他感到作嘔的過去,還那樣對他綻開笑容。真是太虛假了。真不愧是魔族。鈞澤嘴角勾起一個嘲諷的笑容。這個笑容,是他嘲諷自己的。
“澤,澤?”不知道睡了多久,鈞澤的身體被輕輕地推着,甜膩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已經是白天了哦。”鈞澤迷迷糊糊的還想睡一會,空氣中那一股若有似無的香氣像是在催促他進入睡眠。他腦海中忽的劃過若夕的臉,猛地清醒了,睜開雙眼,正好看到花祭夜撐着頭半躺在他身邊,手不規矩的想要扯開他的衣服。
見鈞澤醒來,花祭夜也是知趣的離開了他,手開始打理自己的長髮。她一走開,那股香氣立刻就消失了。鈞澤眯了眯眼睛,冰藍色的眼眸中充滿了瞭然的神情。這個只會耍小計謀的君主,真是讓人無比厭惡。
“你知道魔界最近有別的妖精來嗎?”他也沒有跟花祭夜多計較剛纔的事情,畢竟現在他還要靠着花祭夜的情報去找若夕。花祭夜看了他一眼,眼神很魅惑,對於這個女子來說,可能這種眼神就是她最平常的眼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