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四個角上都放着一個小架臺,上面放着花紋精美的青花瓷瓶,瓶裡養着不知名的鮮豔花朵。紅木質的高牀,淡粉色的紗帳。梳妝檯上放着很多的瓶瓶罐罐,一看到這些,就知道房間的主人就是愛打扮的女子。
房間裡,縈繞着香氣。這是很普通的檀香,有讓人平心靜氣的作用。嫋嫋的青煙從香爐中飄出,在空氣中散去。除了這種香味之外,空氣裡還有一種很淡很淡的香,這是從花祭夜身上散發出來的,彷彿毒液一般危險的香氣。
她此刻正坐在梳妝檯前面,粉和紅相間的長髮微卷着垂地,黑紅相交的眼眸微微垂着,一副惹人心疼的樣子,不過鈞澤可是一點都不心疼她。要知道,昨天,他如果不及時出現阻攔了那個想要碰她的男人的話,恐怕,現在的他早就化作一堆屍骨被丟棄在荒地了吧。
“我怎麼會知道?又不是隻有我一個人能在人界和魔界隨便進出,其他的君主也可以啊,我怎麼會知道是哪一個。”一直不被鈞澤重視的花祭夜看起來有些不高興,說話的語氣也變得充滿了賭氣的意味。
鈞澤皺了皺眉,也不想理會花祭夜,轉身就要往外面走。花祭夜問,“你要去哪裡?!”
“不用你管。”鈞澤冷冷的回答,他是一點都不想和這個魔族待在一起。就在他快要踏出房間的那一剎那,他頓住了。因爲,他的心臟處突然一陣劇痛,簡直像是心臟要被撕裂了一樣。他伸手按住心臟位置,瞪大眼睛,回頭,盯着花祭夜的背影,“你……是不是……”
花祭夜輕輕的嘆了口氣,在梳妝檯面前轉過身。她緩緩的站起來,黑色的裙裾在地面上拖拽着。“澤,其實呢,我的要求也不高,只是想有人一直陪着我而已……”
鈞澤的額頭上開始生出細密的汗珠。他不得不重新進了房間。果然,那痛苦逐漸的消退,很快便消失不見。他看着花祭夜的眼神更加冷漠。花祭夜卻像沒有察覺一般繼續對他笑着。
“解藥。”鈞澤朝她伸出手。
“你覺得我會給你解藥嗎?”
“那你究竟想怎樣?!你覺得,我還會像以前一樣傻嗎?!”鈞澤很不耐煩。
花祭夜笑的魅惑,“我想讓你陪着我,就在魔界。放心吧,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只要你乖乖的聽我的話……”她走近鈞澤,伸手似是要觸碰他的臉,卻被後者不着痕跡的躲開。
鈞澤已經全然沒有了平日裡溫柔的模樣,取而代之的是冷漠和疏離。他取出長槍,毫不客氣的將槍架在了花祭夜的脖子上,冰藍色的槍和他的眼眸一樣,泛着寒氣。
“解藥。”鈞澤冷冷的說道,“別以爲我不知道,你不過就是想要一個能一直陪着你的玩伴罷了。但是,花祭夜,我告訴你,我,永遠都不可能是你的玩伴。”
花祭夜眼中流露出着迷的神色,她好不懼怕鈞澤手裡的長槍,反而更加大膽的靠近鈞澤。手輕輕碰了碰他的心臟位置,“你越是這樣說,我就越是很想讓你成爲我的東西呢……澤……”花祭夜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從門口傳來的聲音打斷了。
“魅惑!出來!”魅惑之君主的院子裡,夜重樓和若夕一前一後站着。若夕擡頭觀察着四周,不緊覺得有些驚訝。
原本覺得孤獨的君主的院子就已經很漂亮,很有春天的氣息了,沒想到,這魅惑的君主的院子更是奼紫嫣紅。院子裡種滿了各種各樣顏色鮮豔無比的花朵,同一類型的花朵都被圈在一起,若夕感覺自己就像是在逛博物館一樣。空氣裡瀰漫的似有若無的香氣,似乎是花香,又似乎是別的味道,總之聞起來並不令人討厭。
“啊,魔王大人來了?真是討厭啊,不會挑時間。”房間裡,花祭夜非常不滿的嘟囔一聲,隨即趁着鈞澤轉頭看着房間門的間隙,踮腳在他臉頰上印下一個吻,淡紅色的印記看起來特別明顯。
“澤,你就待在這裡,不要亂跑。我可不希望你又感覺痛哦。”花祭夜因爲偷吻到了鈞澤,所以笑的很開心,理了理衣服就出了房間。留下鈞澤一個人在房間裡厭惡的擦臉。他將門打開了一條門縫,想看着外面的情景,卻發現外面是一片漆黑,像是蔓延着漆黑色的大霧。鈞澤明白,這是花祭夜設的障眼法。
他冷冷的發出不屑的聲音,看似隨意的揮了揮手,一陣風颳過,那黑霧漸漸地消散了。透過門縫,他看到了花祭夜,還有自己無比期盼着能找到的若夕和帶走若夕的那個人。他下意識的就想出去,卻又不能逃出花祭夜的毒物限制,只得站在房間裡看着。原來,那個帶走若夕的人就是魔王?夜重樓?
“魔王大人,您今天怎麼有空來啊?是來看我的嗎?”花祭夜腳步輕移到夜重樓身旁,眼神曖昧的看着他,卻被後者無情的推開,毫不客氣的輕輕拍了拍被她碰到的地方,就好像那裡有什麼很髒的東西一樣。花祭夜看到這一幕,也沒有在意,只是略帶驚訝的看着旁邊的若夕,“咦……魔王大人,您怎麼帶着別的女人來了?還是……妖?”
花祭夜的表情像是愣了一下,隨即黑紅相間的眸子淡淡的癟了一眼鈞澤所在的房間。她大概是知道了,這個女子就是鈞澤想見到的女子。知道了這個,她對若夕的語氣就不怎麼樣了。她撩了撩自己的長髮,轉身欲走,“魔王大人,您還是把她帶走吧,我現在沒心情和別人聊天。特,別,是,妖。”她加重了最後幾個字的讀音。
不過夜重樓一點要帶若夕走的意思都沒有,淡淡的對若夕甩下一句,“等會兒我來找你。”隨即,頭也不回的離開了。若夕看了他的背影一眼,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爲什麼這些和別人打交道的事情非要交給她啊?!她再次觀察了一下這個院子,希望能找到一些和花祭夜能聊到一起去的話題。
整個院子的色調都是鮮豔的顏色,紅,粉居多,其次就是黑色了。站在花叢之中的花祭夜就像是花朵中的仙子一般,美麗,但卻也……危險。若夕眯了眯眼睛。這個看似很妖豔的女子,一定很危險。
“魔王大人,讓你一個女子來找我,必然是覺得女子之間好說話吧。”花祭夜看似睏倦的打了個哈欠,撒開了裙襬坐在草地上,黑色的裙裾在草地上散開,像是一片黑色的污跡,“你,是來替他勸服我的?”
“……嗯。”被一語道破心思的若夕也並沒有表現出多大的驚訝。畢竟這件事情本來就是夜重樓的,和她也沒多大關係。到最後能不能回到人界,也不一定要全靠夜重樓。說不定琦也可以做到呢?她現在留在這裡,也就和玩差不多。她坐在花祭夜對面。
“你知道我爲什麼要穿黑色的裙子嗎?”花祭夜突然將話題轉移到了裙子上。若夕愣了一下,搖搖頭。她要是能看破人心,知道對方的一切的話,那還要這麼麻煩幹什麼?她越想越覺得煩悶,忍不住皺起眉頭。
隱隱的花香傳來,帶着讓人安心的氣息。“我是魅惑的君主,雖魅惑,卻也危險。”花祭夜掩脣輕笑,“粉色的誘惑之中,參雜着漆黑的毒藥。只要是碰過我的人,哪怕只是碰了我的一根手指,也會死,無,全,屍。”她一字一頓的說道,彷彿是在提醒着若夕什麼,但她並沒有在意。
“你若是執意想要勸我,那就還是儘早回去吧。因爲,這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我做出的決定,並不是你這個小丫頭輕而易舉就能改變的。”她站起身,似乎是想要離開了。若夕猶豫了一下,但還是把槍拿了出來,漆黑的槍口貼住花祭夜露在外面的背部。
“爲什麼不希望夜重樓做魔王?”若夕覺得很奇怪啊,明明夜重樓除了很毒舌之外也沒有其他的缺點了吧?力量也很強大啊,應該是很適合魔王這個位置的。不像她……這麼弱。她的眼神黯淡了一下,不過很快就恢復了。
花祭夜回過頭,黑紅相間的眼眸中彷彿在狂風暴雨,看樣子,她應該是生氣了。
“我做出的決定,不需要你來評頭論足!還有,把你手上的東西挪開,我不希望有沒有禮貌的傢伙出現在我的家裡!”說着,還不等若夕反應,她就一把奪過若夕的槍,狠狠地摔在了一旁。
若夕不知道自己面前的這個魔族爲什麼突然這麼生氣,還以爲是自己說了什麼不好的話惹到她了。她也沒有去撿槍,而是冷冷的與花祭夜對視着。她開口,“能告訴我原因嗎?”
“呵,原因?我憑什麼要告訴你?就算是告訴你了,你又能怎麼樣?!”花祭夜雖然一副不爽的樣子,不過那漂亮的眼瞳中竟泛起了淚光,讓若夕都感覺很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