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歷1001年九月一日。
清晨,勁裝加身的王琛,迎着噴薄而出的朝陽,英氣勃勃的奔向十里外的教室。
他頭頂上,無數會跑會飛的舟車狗馬,閃掠如風。
王琛不時低頭看看大小由心的夢幻校服,口裡不住的念着神聖的法咒:
“大!大!大!”
“小!小!小!”
就見校服時而逼窄緊身,襯得自己並不雄壯的身軀,隱隱鼓凸起矯健的肌肉;
時而寬大如峨冠博帶,充滿活力的二哥都感到微風送爽。
“小子,跑快點,頭天上課別遲到了!”頭頂偶爾傳來戲謔的笑聲。
王琛擡頭就回道:“小樣,生命在於運動!”
這哥們,告別了破鞋踏青山的青蔥歲月,奔馳在校園的假山流水之間,歡快得就跟撒歡尥蹶子的小馬駒似的,奔行之間,到也速度極快,一步邁開,足有丈許。
高大恢宏的教學樓遙遙在望,恍若奔向巨人爲衆神之王沃坦蓋成的神殿,令人咋舌不已。
事實中的1001屆教學樓,比沃爾哈拉神殿更加壯觀遼闊,直入雲霄,氣象成千!
王琛知道,這地上的三十六層摩天大樓,建築在地下七十二層大殿之上。
一百零八層高樓,如同一百零八步階梯,等着他們這屆學子步步登高,直到他們能夠登頂摘星辰,成爲星甲師。
“百二秦關終歸楚,三千越甲可吞吳!”
王琛哼哼着斷章取義的華章,伴着稀稀啦啦的人流,坐上電梯,直入七十二丈的地底世界,放眼一望,三千法壇高懸,整幢一百零八層的教室上下貫通如同天井。
井口之上,一顆恆星發出太陽般灼熱明亮的氣息,沸溢噴濺的耀斑黑子,如同絢爛美麗的霞光,交織着只有星甲師才能領悟吐納的妙真能量,極爲奪目、壯觀。
王琛尋到法壇坐下,眯縫着好像被人打了二十棒子的眼睛,開始迎接新生活的洗禮。
腫脹的腮幫子雖然消了下去,但那縱橫交錯的指掌印卻極爲壯觀,引來不少異樣的目光。
“呼!”
熱浪翻卷,只見一道火蛇,恍若鑽地**般順着門洞鑽進來。
一隻箭!
火羽箭,在空中盤旋一圈,陡然懸停在一座法壇之上。
只見一個山呼海嘯的胖子,身體只怕有四百來斤,此時正抓着箭羽,輕飄飄的如一根鳥毛般恍恍悠悠的降落。
“呼呼!”
兩具硃紅色的大棺材,恍若乘風破浪的幽冥戰艦,尾隨着火羽箭衝入教室,同樣盤旋一圈,懸停在兩座法壇上空,緩緩降落。
“申胖子,你輸定了!老子已經聽到荒幣嘩啦啦的流出你的口袋,再嘩啦啦的涌入我的口袋!”
就見棺材上一具面色蒼白的青年,嘎嘎笑道。
申不易終於落在法壇上,他手中粗長如方天畫戟的火羽箭越來越小,千百朵小苗紛紛炸裂湮滅,最後化爲一盞燭火,飄飄蕩蕩的飛到他油光鋥亮的頭上,聞聲笑道:“公孫美!你斷定沒有比老子更慘的人!甚至不惜以一比一百的賠率和老子對賭,我告訴你,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數人手上,等峰迴路轉奇蹟呈現的時候,你別褲衩當了都陪不起賭資。”
王琛一眼掃過去,見這話燥理不粗的傢伙,頂着個十月懷胎般圓滾滾的肚子,心中不乏惡趣味的想:這哥們彎腰鐵定看不見自己的小弟弟。
再見他臉上的掌印同樣令人觸目驚心,估計與自己有得一拼,王琛就笑了。
天氣悶熱,申不易揮汗如雨的踱下法壇,很娘炮的掏出一塊手絹,擦了把汗,聽到王琛的笑聲,如同發現新大陸般,一下跳起來,只差要跳到天上去。
申不易興奮的衝到王琛身側,捧起他的臉,在額頭上狠命親了一口,擡首哈哈大笑道:“公孫美,你輸了,快點過來看看,是不是還有比老子更慘的!”
申不易笑完,咧嘴嚎道:“阿里,阿里巴巴是個快樂的青年……”
王琛猝不及防之下,被這個胖子的肥脣啵了一口,噁心不已!同時也震驚於這胖子,估計是射箭宮的弟子,兩隻肉嘟嘟的肥掌伸過來,竟然發出兩縷雄渾的氣勢,禁錮得自己動彈不得。
這些宗門子弟,哪怕還沒有植入荒種激活荒甲,但身攜重寶,自幼修習神功秘籍,必然有其過人之處,端的不能小覷。
公孫美深深打量王琛一眼,開口之間,一股屍臭味滔滔滾滾,逼人至極:““小子,你害爺輸了一萬荒幣,要麼你替爺支付,要麼你拿小命來消爺心中火氣。”
王琛也是個血性青年,大好男兒,當即向他伸出一根中指,譏笑道:“願賭服輸,契約精神,沒想到你是個大傻逼,不帶種!”
一句話能成事,一句話也能敗事!
不知公孫美的哪根弦被拔動了,楞怔一下,居然衝王琛蹺起大拇指,連連讚歎道:“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如果你低頭,老子會鄙視你;如果你替我付賭資,老子會藐視你;沒想到兄臺高義,居然說出如此足以青史留名傳唱千古的話,兄弟佩服!”
王琛錯愕半晌,嘴裡咕噥道:“賤人……”
公孫美轉而望向申不易,拱手笑道:“行,申胖子,願賭服輸,下學後,哥們就給你轉賬。”
突然,嘈嘈切切的教室,瞬間鴉雀無聲!
一劍西來!
哦!青春躁動教室,劍上的姑娘就是一朵花,開在少年的眉間心上。
王琛眼見蘇乎拉英姿颯爽的翻身而下,氣憤憤的走了過來,臉色越顯紅白,益加明媚動人。
憤怒中的蘇乎拉,不僅豔光四射,而且高貴冷漠,面對千百號小男生的夾道注視唏噓調侃,連眼瞼都不擡一下,彷彿她的出現就是爲了蔑視騷年的下流企圖而出現的。
蘇乎拉走到王琛近前,雙眸中有兩朵小火苗在躥動,哼了一聲,道:“小子,算你跑得快,看老孃怎麼玩死你!”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王琛嘻皮笑臉的應了一聲,看着跺腳而去的蘇乎拉,嘆息一聲,再一次感到自己命犯桃花。
不怪蘇乎拉見他眼角眉梢都是恨,實在是這哥們昨天夜裡乾的事太驚天動地了。
居然鬼使神差的夢遊。
夢遊就夢遊唄,他好死不死的淨往蘇乎拉的牀邊遊。
就連智能監控啓動的金濛濛大手,扇了數記響亮的耳光,都沒有把他扇醒。
他扇飛了又撲上來,跌倒了又爬起來,生死不顧的就要往蘇乎拉的牀上游,嘴裡還唸叨着:“你是潘金蓮嗎?你是潘金蓮嗎?”
蘇乎拉咬牙切齒的探手掣過寶劍,就要捅他個血窟窿,哪料想,智能系統再次發聲:“殺人者償命,**者割小雞雞……”
王琛雙眼充血,如野獸般兇悍,幾次差點突破金手的攔截,恨得蘇乎拉咬碎鋼牙,無計可施。
萬般無賴中,突然靈極一動,脫口道:“官人休要墨跡!你有心,奴亦有意。你真個要勾搭我?”
這句話一出口,端的神奇!
就見王琛臉上浮現起會心的微心,“嗯啦!”一聲,翻身而下,踱回牀上一跤跌倒,酣酣好睡。
晨醒覺悟,溜得比兔子還快。
人生的弔詭之處,就在於本性難張,往往使人從一種變態走向另一種變態,要麼放浪形骸死在女人肚皮上,要麼朝思夢想看見老母豬也以爲美不勝收。
十九歲的初哥王琛,也曾挑燈夜讀究覽墳籍,偶然看到西門慶勾搭潘金蓮的泡妞十法,眼睛一亮如獲至寶,自是無師自通牢記於心。
這不,見了個美女,就連夢遊也化身西門慶,將室友蘇乎拉帶入夢境中的潘金蓮,直到那絲執念得到迴應,才心滿意足的歸去。
好在蘇乎拉冰雪聰明學識不凡,否則,任由王琛繼續下去,智能監控處罰程序升級,王琛的小弟弟極有可能嗚呼哀哉!
巴寧老師,這個神一般的男人,是從三千法壇上空的太陽裡走出來的。
他順着光線滑翔而下,渾身金光閃閃,剎那之間,已然凌空駕臨教室前方那個巨大的法壇,那象徵着師道尊嚴的法壇,遠比學生的法壇還要宏大。
作爲1001屆三千學子的老師,作爲一名星甲師,二十五歲的巴寧,在學院的重要地位和雲中郡的聲望,都高出他的很多同齡者,雖然他僅僅比王琛大了六歲。
他款款降落法壇的時候,百丈甲身已然迴歸常態,一對炯炯有神的眼睛,如惠風般掃過每一位莘莘學子的臉,給人一種肅然起敬的風姿氣度。
那小小的金屬鑲邊的眼鏡,使他看起來像一位具有自由主義新思想的青年領袖,意即活動於自由狩獵平臺的寒門精英。
這金屬眼鏡不一般,王琛和同學們一樣,戴上這標配的制式眼鏡時,紛紛驚呼不已。
透過鏡片,左眼能從一粒砂中窺見天國,右眼能從最宏大的圖景中看到微塵的軌跡,令人匪夷所思。
“同學們好!”
“老師好!”
巴寧老師放下手中硃紅色的小匣子,用抑揚斷挫的聲音簡單介紹了下自己,風趣的說道:“荒甲是通往榮譽和報酬的一條堂皇的路,感謝荒古大帝,是他將甲種向大衆開放。在大荒、在雲中,對你們每一個人來說,坐在這裡,都可以自負的宣稱,一旦成爲星甲師,就可以藐視一切牛鬼蛇神。因爲你將成爲百人敵、千人敵、萬人敵……當你,無拘無束的成爲九星荒甲師時,你就可以成一字並肩王,和神聖的荒甲大帝一樣,擁有對大荒域三百個郡、上千宗門、幾百億人口絕對的統治權……”
作爲新晉學子,王琛對荒甲也有所探究,明白他話中含藏的赤果果的武力至勝的暴力因子,在這個奉行叢林法則的星空時代,孱弱就代表了任人宰割。
在這刀頭舔血槍炮橫飛妖魔縱橫神鬼競技的鐵血戰場,誰若不能耳聽六路眼觀八方眼疾手快,誰就會隨時被送入地獄。
“角力不如角智!”
魔鬼撒旦的名言。在這個時代已然毫無意義。
荒甲九星,九星荒甲,可以通神,這還是新晉學子可望而可及的世界。
橫亙在學子面前的,還有植入荒種,度過漫長到絕望的虛弱磨合期;
激活荒甲,培養人甲親和度。
人甲親和度,每提升百分之一,荒甲就能拔高一尺,直到甲身百尺,如一座碉堡般矗立在星空之下。
雄送漫道**,而今邁步從頭越。即便人甲親和度達到百分之百,離星甲師依然有如天塹!
而荒甲夢想的起點,就在巴寧老師手中如同潘多拉魔盒的硃紅色小匣子內,一旦打開,三千世界任縱橫、六道輪迴肆穿梭。
一聲笑,白骨盛華服!
一聲嘆,紅粉盡骷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