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安府的戰事越來越吃緊,雖然楚軍拼死守住了府城和兩個郡城,奈何雙方的兵力實在差距懸殊,目前整個北安府的楚軍都處於被中州軍包圍的狀態。
吃一塹,長一智,經歷了上次的失敗,白俊武這次學聰明瞭許多,雖然中州軍的人數佔盡優勢,但他指揮起來卻愈發地小心翼翼。中州軍並非簡單地包圍困楚軍,而是在城外一邊不斷地挖壕築牆,一邊嘗試着小規模地攻城。
最讓楚軍倍感折磨地是,中州軍攻城的時間毫無規律,似乎隨時都有可能發動總攻。白俊武這種戰法不可謂不歹毒,反正中州軍人多,隨時都可以輪番上陣。
一來二去,守城的楚軍無不心神恍惚,戰意頹靡。
北安府府城下,中州軍已經紮下了軍營。
白俊武英姿勃發地在營帳間來回巡視,上次那種被人趕回中州,惶惶如喪家之犬的感覺已經一掃而空。
幾個部下如哈巴狗般跟在他身邊,隨時聽候調遣。
“石三,你說本帥這樣的打法,那城中的楚軍能支撐多久?”白俊武向身邊一個猥瑣黑漢問道。
那黑漢奉承道:“大帥天縱英才,這般打法,只怕楚軍半個月也撐不了。”
白俊武搖了搖頭,恨恨道:“半個月太久了,看來,本帥要選個日子發動總攻了!石三,到時候你爲本帥當前鋒,你可願意?”
“大帥,我……”石三頓時臉色一變,想要找藉口拒絕。
另一個白臉漢子忙道:“石三,大帥讓你打前鋒是看得起你!你敢不從麼?”
其他跟班聞言,也紛紛附和着一定要石三同意。
見白俊武冷冷地盯着自己,石三忙硬着頭皮道:“大帥信得過石三,石三怎敢辜負大帥的信任?大帥放心!我一定率領手下健兒,第一個登上府城城頭!”
石三口上說得豪壯,心裡卻對身爲主帥的白俊武以及落井下石的同僚們怨恨不已,不過也就是在心裡暗恨罷了,而今白俊武貴爲大軍主帥,手中掌着殺伐大權,手下各將誰敢忤逆他。
說起來,白俊武一個敗軍之將,之所以還能統領十萬大軍征討楚州,報仇雪恨,完全是父親白敬文爲他爭取來的機會。
白家在中州的勢力着實不小,中州投降周寧原朝廷各路官兵中,幾乎有五分之三的勢力與白家暗暗有關。考慮到這點,周寧自入中州之後,一直對白家上下客客氣氣的,哪怕白俊武吃了敗仗狼狽回京,他也沒有進行任何指責,反而派人攜禮至府上慰問。
而這次出兵伐楚,原先也並非周寧的主意,而且白敬文主動提出來的。白敬文的提議正中周寧正壞,加上這次出兵的主力,有一半以上都不是周寧的嫡系,周寧自然沒有反對的道理。
而白敬文要求出兵,一來是想爲兒子報仇,爲白家爭回面子。二來也是想讓兒子趁機掌握起一支屬於白家的武裝,這樣對白家的未來有不可估量的意義。
出征之前,白敬文再三囑咐兒子,希望他一定要將此戰打勝,萬一打不勝,一定要保存實力,不要把實力消耗在楚州。
爲了保證此戰的勝利,白敬文甚至把自己的首席謀士——楊無憂派到兒子白俊武身邊。白俊武現下這種對守城楚軍的騷擾式打法,便是楊無憂所授。
…
南平府的局勢也好不到哪去,某些方面甚至比北安府更糟。
因爲五萬楚軍一直被兵力相近的益軍壓着打,基本上只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所以韓元不得不聽從朱逸風的建議,率親衛軍趕到高陽郡和常山郡增援。
因爲主帥的到來,守城楚軍的士氣總算提高了一些,益軍攻勢也因此稍微地緩下來一些。
不過,孫循卻在這時候給韓元送來了一封信,信上提到了韓元的生父——韓桐在益州的現狀,言辭雖十分地客氣,韓元卻分明聽出了威脅之意。
父親還活着這件事,韓元沒有告訴任何人,包括弟弟在內。韓元本不願相信孫循的一面之詞,可仔細想想,又覺得父親還活着的可能性也並不是沒有。至少從孫循在信裡的描述看,自己父親似乎真的還活在人世間。
不過,孫循想用這種事來威脅自己,可能麼?韓元知道,孫循肯定也明白拿父親的性命要挾自己,斷不會取得什麼實際利益。可這事若是傳出去的話,只怕他韓元在天下人心中,從此便會落得一個不孝之名。
好一個孫循,還真是下得一手好棋,居然想到用這種方式破壞自己的名聲。
每每想到孫循的險惡用心,韓元都忍不住心頭一緊,也許,這孫循就是自己的宿命之敵。
軍營裡,韓元又一次將自己的策略向手下衆將強調了一遍。
“諸位,對於北安府,我給李將軍的指令只有一條,便是死守!而我們南平則不同,我們的目標,便是想辦法同益軍打一場決戰,將對方打疼打潰,打回益州。唯有這樣,我們才能迅速提師北返,支援李將軍。”
馬二憨道:“主公,如何擊敗益州兵馬,軍師可有什麼奇謀妙計?”
韓元嘆了口氣道:“朱先生畢竟也是人,又不是神仙,哪能次次都想得出禦敵之策。說起來,還得諸君集思廣益纔是。”
二毛忽道:“韓哥,越州先前不是與我們結盟了麼?北安戰事吃緊,何不叫他們出師援助?”
韓元苦笑道:“越州自司馬貞病故後,剩下那幫丘八基本都是各自爲政,常常兵戎相見,你死我活,根本沒有一個統一的意見。這次中州來犯,他們表面上答應要出師助我,暗地裡只怕已收了中州的好處,勢必要隔岸觀火了。”
“真是一幫蠢賊!”馬二憨不禁痛聲罵道:“帶兵打仗這麼多年,連脣亡齒寒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
韓元搖了搖頭,道:“想來也非他們不懂,只怕懂了也一樣。他們根本不認爲自己有能力幫助我們,甚至不相信我們會贏,又或者,他們早就有歸附中州的想法了。我相信,若是我們這次敗了,越州那幫丘八立刻就會向中州乞降。”
馬二憨氣氛地捶了捶桌子,擔心自己失態又看了看韓元,好在對方沒有在意。
…
就在北安、南平二府局勢艱難的時候,州城卻有一件大事正在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