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空山新雨後芬芳異常。
柳枝低垂,桃花灑滿一地,葉文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臉上洋溢着滿滿的笑容,眼角還掛着幾縷溼潤,“好夢一場,五年不見了啊!”說完把七星龍淵負在背後,走出房門,愕然發現青石山還是空無一人,“莫不成這老不死的被人幹掉了?”葉文轉頭問七星龍淵,七星龍淵沒有任何反應。
“知道你不喜歡我,要不當初也不會一個羚羊掛角衝上天去就不見了五年。”葉文無聊的反手拍拍劍身,隨手拔了一根草叼在嘴裡,哼着莫名的曲子,顯得心情十分美好。
“星羅閣!”青石上的三個看起來用手指硬生生寫上取得字瞬間又讓葉文心情不好了。
睜開眼,是一張巧笑倩兮的臉。七秀滿眼歡喜的叫醒了躺在草地上枕劍養心的葉文,俯視着葉文,兩人互相對視着,突然葉文起身偷襲,輕輕啄了一下七秀的小嘴,看着七秀的小臉慢慢變得羞紅,眼神漸漸變得不善,葉文一咕嚕的拿起劍就跑,邊跑還邊回頭看着七秀咧着嘴大笑,引得七秀小姑娘滿是羞惱的最着他亂跑。
“咦,你的這把劍又找到了?”最後七秀追的氣喘吁吁,葉文也只好假意被追上被輕輕捶打兩下結束,七秀這才注意到葉文手中這把五年前怎麼都不讓別人碰的古樸長劍,最後劍飛跑了,頭一次看見這個最愛吃紅燒肉的男人對着紅燒肉只是一顆一顆的掉眼淚下不去筷子。
“她從不曾消失,又何來找到一說。”葉文環抱着七秀,“今天我們繼續講神鵰俠侶十六年後的故事吧!”
“好。”七秀像只貓咪似得眯着眼慵懶的窩在葉文懷裡。
…
故事結束。
“一定會回來麼?”女人的直覺總是很敏感,不是年齡大小。
“嗯,不會十六年那麼久的,我一定會在萬衆矚目中身穿金甲聖衣,腳踩七彩祥雲來娶你的!”葉文乾笑了一下。
“哼!”七秀不滿意的在葉文懷裡扭動一下,“多久走?”
“三天後吧!這兩天我把沒講完的故事都講給你聽。”
“好。”
有間客棧。
又到了客棧老張頭說書的時間。今日老張頭很是不一樣,一身換洗過的青衫,連紙扇都換了一面全新的。人靠衣裝馬靠鞍,換了身行頭的老張頭看起來都沒那麼猥瑣了。面前的案桌上除了一塊油膩膩的醒木外還有一把香,背後的畫幕也去掉了,換上一張紫冠金甲將士畫卷。
“這老張頭,看來前天賺得不少啊,這身行頭照以前起碼也得在他指頭縫裡摳上個幾年才捨得換,看現在面不改色就買了,嘖嘖嘖,真是老天不公啊。”不少鎮子上的青皮無賴瞅着清明也沒幾個大媳婦上街讓他們揩油,索性到這來聽聽戲打發時間,看到老張頭這身行頭不免心裡泛酸,嘴裡犯賤。
“唉老張頭,莫不是你那相好的給你的開苞錢讓你買了這套猴皮吧!”
“別墨跡了,老子還等着那花園裡的故事呢!”
老張頭沒有理會,理了理衣衫正了正衣領,先拿起桌上的香取出七根點燃,莊重的先敬天再轉身在畫像前拜三拜然後把香插在畫像前的香爐裡。轉過身正色,拿起醒木大力敲了一下案桌。
“人有善惡酒有清濁,今日老匹夫一不講豔詞俗事,二不講文人風流,三不講江湖豪客!”
“感情你站着逗我們大家看你的新衣裳玩呢?”衆人起鬨。
“今日,老匹夫不才,便說一說這天波府楊門!”老張頭面容一正,轉身對畫像做了一個揖,站在畫像下位。
“自武太祖統九州天下,四海清平,時間久了多有魑魅魍魎生,西涼邊境十萬大山內不知教化愚昧野人族,北方番外外六夷,南部內六夷,東面環海盜賊劫岸。所幸先祖保佑,內外六夷千百年來皆過不了我大武朝邊境。不料二十年前,先是南部六夷妄動,而後西涼十萬大山天災野人族大部離羣出山,我朝先平南夷,後驅野人,不料中了北方番外六夷調虎離山之計,外六夷青壯盡皆披甲上馬,突破天門關直進冀州,奈何冀州州牧無能,半月被外六夷奪取半數疆土後才發文向朝廷求救,而後畏罪自縊於自家府邸門口,朝廷千里加急得到戰報冀州已然全數淪陷,冀州民不聊生。新帝登基不足五年,剛剛接見班師回朝的南方勝利之師,便得此噩耗,無奈只得讓進城還來不及回家一看的楊門天將軍楊老令公及膝下八子楊泰,楊勇,楊勳,楊貴,楊春,楊景,楊希,楊順提槍上馬再赴戰場。天幸,壯哉我楊家軍神威,以橫掃八荒六合之勢,所向披靡,將那在冀州焚屍烹肉,姦淫擄掠之禽獸一步步趕出冀州。最終,外部六夷不敵楊家軍被驅出天門,可恨賊子陰狠,婦孺盡皆上陣,以區區肉體直衝天門關,不顧性命,那幾日血染千里,外流終究不得過天門關,奈何那禽獸又生一計,將手下精銳藏在那些在冀州擄走的大批奴隸之中,引得楊老令公與其八子率親衛營救,可恨天妒,此出天門便是永別,楊門九虎就此飲恨天門關,外六夷乘勢突進天門關,天門關再次失守!” 老張頭涕泗橫流,淚水沾溼胸前衣襟。客棧內悄無聲息,落針可聞。
“唉,最終武穆趕到,悲憤異常,一劍開天門,殺得外六夷人人膽寒,屁滾尿流的逃回自己的老窩。可惜從此楊家將就只剩六子楊景的兒子一個男丁,此事過後,全國縞素三月,煙花酒綠等娛樂場所不得營業。”老張頭拿起剩下的香,一根一根逐個點燃轉身跪下舉着香“砰砰砰”的三下,磕得額頭通紅滲出絲絲鮮血。
“死都死了,還耽誤大家享樂!嘖嘖”沉默的壓抑的臺下傳出一聲不和諧的聲音。說話的是一個只有十五六的青皮無賴,老張頭猛得站起轉過身來,拿起案桌上的醒木砸了過去,砸的青皮額頭崩血,“滾!你給我滾!”老張頭聲音淒厲,聲嘶力竭。年輕青皮看見客棧內衆人都怒視着自己,連平時自己大哥長大哥短叫的老大,也都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自己,灰溜溜的逃出客棧,只是嘴裡依舊嘟囔着些不恭敬的話。第二天,這個青皮就被人發現在臭水溝裡,臉被抽打的活像一個屁股。仗義每多屠狗輩就是如此。
老張頭說完今天的戲,也沒有像平時那般要賞銀,“只是希望大家不要忘了他們,清明多上幾柱香,老張頭在這謝謝了。”說完,小心翼翼的收拾好畫卷離開。
“切,誰不知道你做過記錄官,要你做好人!”一個個平常本是吝嗇異常的摳腳漢子嘴裡不屑的說着,拿了幾枚銅錢硬塞給老張頭。
“記錄官?”無七詫異的問。
“嗯,不是老兵,哪能記得這麼久,這麼深刻。”葉文伸指一彈,準確的將一塊碎銀彈進老張頭的懷中。